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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王延钧的儿子王继鹏,按史载线还会勾搭上他老子的侍妾,甚至不惜弑父篡位……再加上后来同样弑君夺权的王延羲、以及自立称帝的王延政,闽国后几任国主都是骄奢淫逸、酷苛暴虐,不但极度好色、极度贪婪,猜忌宗族,对待亲属又是格外的心黑手狠。
不过李天衢心想也不必再等候闽国王氏那些叔侄父子再自相残杀几拨,直至其国力最为衰弱的时候再选择出手……因为那边持续内耗内斗下去,苦的也还会是老百姓。所以按李天衢想来非但统一须趁早,与其长期观望,直至闽国治下民生凋敝,诸行百市再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到时也不过将会接手一片烂摊子……长痛不如短痛,也莫不如就在王延钧在位时期兼并闽国,而完成中原一统大业。
李天衢的一纸诏令,遂又发往庐州治所合肥。眼下虽然魏朝大多主力军旅集中在北面,可是南方尚还有淮西节度使柴再用可以担负大任,挂帅点齐兵马,总掌灭闽国战事宜。
毕竟如今闽国那边,诸如“开闽三王”,以及“从王十八将”那一批贤君良将都已亡故,眼下国内历经两次叛乱内耗。而王延钧猜忌心也甚重,他听信薛文杰等奸佞谗言,弑杀主管闽军,而颇有威望、深得军心的宿臣吴英,致使三军将士为其披麻戴孝,一片哀恸……而深恨昏君奸臣擅杀忠良,又怎么可能还会对王延钧的闽国朝廷效死竭力?
所以按李天衢想来,柴再用统领淮西镇主力牙军,再调集附近诸处州府兵马做为偏师,应该便足以杀入闽地,直捣长乐府……只要能尽快控制国都,如今的闽国,也远不及王潮、王审知在位时期能团结得一并打天下的嫡系近臣上下一心,以眼下那边的形势而言,其余建州、泉州、漳州、汀州四处州府,想必也不会负隅顽抗下去。
携帝君李天衢诏令的八百里加急文书,经快马传递,火速发往东京汴梁,旋即又一路绝尘地往淮西军藩镇治所庐州合肥赶去……御驾仪仗继续行进,一路无话,李天衢又得朝堂重臣接应,而返至汴京朝堂之时。柴再用便已收到御旨,即刻召集牙军点兵,调集粮秣,迅速出兵,这一路上陆续又有附近州府调拨兵马、转运粮秣,相继集结,而浩浩荡荡地朝着闽国地界行进而去……
位于后世闽地西北部,武夷山脉北段,隶属福建省南平市下辖而地处闽赣交界处止马镇杉关村地界,自古便有“闽之有仙霞、杉关,犹秦之有潼关、临晋,蜀之有剑阁、瞿塘也。一或失守,闽不可保矣”的说法。后来诸如北宋末年范汝为、元末陈友谅、朱元璋都是由此处入闽;
而杉关建于唐朝僖宗皇帝的广明年间,依岭而设,左有猪石山,右有黄狗岭,南北山脉绵亘巍峨,而关隘“岭峻道狭,仅容单骑”,进可攻、退可守,得杉关便占得地利优势,故而历来也是战略地位极高的兵家必争之地。
虽说闽国于王潮、王审知在位期间采取保境安民的国策,一直尽量避免对外用兵;而王位传到了王延翰、王延钧这一代之时开启了兄弟、父子、叔侄相互残杀的模式,时局也变得愈发混乱,但也都是窝里横内斗,还是尽量回避牵扯到外部势力……
只不过到底还是提防被强邻觊觎,换个说法,便是“我绝对不会去招惹你,但是也会格外小心,须防备你有可能来招惹我”……所以王审知在位期间,为了保障闽地安全,抵御有可能入侵的外敌。按《方舆纪要》等史料所载“叠石、分水二关,俱闽王时筑,以备吴越”……而兴建的关隘地势险要,亦有“闽东北门户”之称。
而做为由江西地界入闽的必经之路,杉关又素有“瓯闽西户”、“闽西第一关”之称,闽国方面自然也须小心防范,所以会按惯例调遣军旅,加固边关军事要塞。
而由于杉关岭道狭隘,仅可容单骑通过的地形,平常也不利于运送大批商货的车仗来往走动……最多也就是些行脚小贩商贾经过,而自从魏朝占据镇南军全境之后,把控赣地,与闽国又属于君臣藩属的邦交关系,一直以来相处得也甚是和睦,所以把守关隘的部曲也相对比较清闲。
杉关西北面的一片山林,亦属于闽国治下疆土,偶有派出的巡逻小队,也不过是游山玩水一番,在山岭密林间猎取野物而打打牙祭罢了……
然而这一日,平常也松散惯了的十来名闽国军卒,在一名小校的带领下,按早已养成的闲散性儿,就在杉关西北面的山林游走一番,却忽然听得几声唿哨声起,旋即便有几队身着魏军制式衣甲的军健从密林间杀出,迅速包抄过去,围住那队闽国军卒,其中为首的那员指挥使手绰钢刀,并厉声喝道:
“我军奉诏征讨闽国,虽然往日与尔等相处得和睦,可眼下若敢妄动,也休怪我等刀下无情!”
第1323章 船小好调头,掌舵的不行,更容易翻船
不明就里的闽国兵卒,眼见明晃晃的兵刃指向自己,各个骇得面色发白,也根本没有奋起反抗的打算,便被那几队魏军缴了兵刃,被押解着往山岭外行去。
毕竟闽国先前几乎没有对外用兵,一路随着王家三兄弟转战而来,打下福建五州之地的那一批宿将老兵凋零殆尽。先前周边势力,虽说杨吴与吴越、越国又曾与楚国之间纷争不断,任谁也没有能力彻底灭了对方……本着与一方开战,便要拉拢另一方邻国的惯例,也使得闽地成了乱世中的一方净土,可是也正因为如此,闽国军旅武备废弛,也远不及割据政权建立初期时的战力。
而把守西北门户边关的守军,也未曾参赴闽国内部那两场叛乱的战事当中。驻守关隘的军校士卒,为的只是领军饷谋个生计……谁也不愿意与处于绝对强势一方的中原王朝军旅拼死搏命,所以真撞见魏军这些如狼似虎的将士杀至面前,他们立刻便被控制住,压根就没有过反抗的打算。
闽军小校连同十几名士卒,虽然都被挟持住,起码没有贸然反抗,那几队魏军将士只是押着这些人行出山岭,不必打骂恫吓,没有过分为难他们……然而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光景,甫一走出山岭,那些闽军小校兵卒定睛望去,却尽皆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有几人不由地惊呼出声来。
因为这些只是按常例在关隘左近巡逻的闽军分明瞧见,阵仗庞大的军阵横在眼前,但见行伍间兵器林立,一片片反光便如大河水面上跃动的鳞光,旌旗林立,亦是一眼望不到边际,成批成批的披甲锐士傲然肃立,似乎也漫起一股冲霄杀气……如今已然杀至魏、闽两国边界的军旅,只粗略望去,至少便也有几万人的规模。
这般场面,便如大王叫他们来巡山的小妖小怪,结果直接撞见了十万天兵天将……这又怎能不惊?怎能不怕?
这一拨闽军带队的小校,没有多久的功夫,又在十几名军健的押送下到了中阵。就见一员生得虎背熊腰的军将,就大马金刀地坐在前方,他身披连环镔铁铠,当胸护心镜映着阳光耀人眼目,浑铁兜鍪下,森然目光投射过来,也让那闽军小校瞧得不由心里猛的一激灵。
诨名为“柴黑”的柴再用面色如铁一般,本来便让人望之生畏,再加上他久经沙场,见惯了惨烈血腥的战阵,那副面相,也属于越老越凶的类型……他双目微眯,打量向那忐忑慌张的小校,忽的张口说道:
“你既然不做无谓的抵抗,依从前来见我,看来也不愿枉死送命。我柴再用奉御旨统军前来,并非师出无名,闽国既然奉表称臣,新军即位之时,自然也须受我朝的册封认可才是……
然而那王延钧弑兄夺权,得国不正,篡位后荒淫无道、横征暴敛,却还敢向我朝遣使,贼喊捉贼,谎称其兄鸠杀闽国先主,这才要兴兵拨乱反正……哼!他妄图瞒骗圣上,这便已犯下了欺君大罪!
王延钧还大建宫殿,极土木之盛,又犯下逾制僭越之罪。我朝自然不能任由他窃权乱政,而为祸一方。我军奉诏兴师讨伐,也是为闽地百姓而来。
眼下我也不会为难尔等,且去向把守杉关的守军传个话:闽国军民,悉宜尽早归附,一个时辰内若愿献关接受安置,我军非但不会妄加侵害,献关有功,还会予以嘉奖,而如若不然……天兵杀至,妄图抵抗者,必化为齑粉!话,我已经说得明白,你们现在便回去,对杉关内的同僚传达个清楚吧……”
……杉关修建于武夷山北段山脉两道山岭间的狭窄地带,呈葫芦口状,眼下尚还没有如后来明、清时节那般,利用山脊外拓,又以石块砌垒陡峭的关墙。就是卡在狭长的岭道设雉堞壁垒,修筑石门,再往南行,地形相对宽阔了不少,便是面北提防有外敌经由此处,而进入闽地的守军营房驻所。
柴再用又放还那十几名闽国兵卒回去传话,也相当于下达了最后通牒,留给对方准备投降的时间。
毕竟整合如今已知闽国内部的形势,王延钧弑兄篡位之后,便大兴土木、穷奢极欲,一味的宣淫纵欲,只顾终日与男女乱搞而不顾国事,也已然闹得兵忿民怨。
而再从闽国地理形势上考量……福建地界本来便峰岭耸峙、丘陵连绵,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称,在农耕文明的社会又偏居一隅,没有后世现代化的交通设施,福建地形也是极其的封闭。
按所以按闽国地理上的战略意义的评价“偏于海隅,地形浅迫,若以闽争天下,则甲兵粮食皆不足”……所以即便闭关自守,由于耕地少导致粮少,粮少导致人少、人少导致兵少……在不必重视海防的时代背景下,只盘踞在这里的势力,几乎没有争霸天下的条件。所以按后来另一种说法,便是兵家不争之地。
所在于国地狭小、人丁稀薄的背景下,即便起于草莽,转战入闽的开闽三王,在几十年的时间里,能打理得国家公私富实,治下一境晏然,百姓时和年丰,家给人足……饶是如此,闽国福、建、漳、泉、汀五州之地,人口加起来,甚至还及不上吴越婺州一处州府……
地狭人寡的国家船小好调头,可是遇到了风浪,也很容易翻船……先是王延翰继位,闽国王氏的基业家底便已败坏了大半……再到王延钧国用不足,却更是贪图享乐。便任用佞臣薛文杰为国计使,经常到民间搜刮,去挑富人的茬,没收其财产以资国用,已使得民间怨声载道;而军饷关支也是一削再削,使得闽国军队不满的情绪与日俱增。
再加上王延钧听信受薛文杰致使的妖巫谗言,擅杀深得军心、素有威望的宿将吴明,此举相当于直接捅了马蜂窝,更激化了闽国诸部将兵的忿怨之情。
所以魏军虽然要大举杀入闽地,对待各处守军先是晓以利害、尽力招抚,而不是从一开始便要发动猛攻,能争取的便尽量去争取。真要是遇到冥顽不灵、非要顽抗的地方驻军,固然要杀尽屠绝以为震慑。但是可以预料的事,军备废弛,而且对于方今篡位的国主也已极为忿怨的闽国各地守军,大多数应该也会倒戈降从,而不至于非要为王延钧拼上自己的性命。
当那十几名闽国兵卒仓惶地返回杉关,带来魏朝大军压境的消息,立刻引得其他同僚一片哗然。又由那小校转述魏军主帅柴再用的言语,并添油加醋地描述临近杉关的魏军声势浩大的阵仗……把守杉关的闽军指挥使只思忖片刻,便摇头叹道:
“即便杉关地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想当年黄巢转战闽地,绕过险关,于仙霞岭中披荆斩棘,开辟七百里山路,照样得以杀入建州……魏朝如今既然来势汹汹,即便据关死守,只怕也难阻大军杀入闽国五州之地……
降则得以保全身家性命,战则要被魏军洗荡屠绝……形势如此,我等还有的选么?”
第1324章 闽国末主,顽抗也无济于事
“非是我等不愿效忠,如若昭武王(王审知谥号)与开闽那些君候在世,我等镇守边关,就算拼得个战死沙场,咱们也都认了……
可是自从昭武王过世,他那些子嗣兄弟相残,败坏社稷,又可曾把闽地黎民,乃至我们这些保境安民的行伍将士看在眼里?为如今篡位乱政的王延钧效死送命……也未免太不值得了!”
“不错!咱们苦守门户边关,还要受军司压榨盘剥,只得苦熬度日,也早已是上下离心。可是谁谓九龙帐,惟贮一归郎……那王延钧却掠尽闽地良家女,只顾成天在九龙帐中胡天胡地,还与归守明那兔儿爷打得火热!
更何况吴英吴将军赤诚忠心,善抚士卒,深受三军将士爱戴。结果王延钧听信佞官薛文杰、妖巫徐彦的谗言,便擅杀国家功臣,本来追随广武王(王潮谥号)、武肃王(王审邽谥号)、昭武王开闽的元勋宿将相继故去,方今在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