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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一脚,便又将其蹬翻,旋即手中紧绰的钢刀,便直接架在对方的脖颈上!
……虽说较之原本的命途轨迹大有不同,可是走正史线的何敬洙做为南唐大将,按记述便是“灭闽国,功最诸将”,而杀攻破建州城池,迫使闽国末主王延政也只得投降……如今闽国都城仍为福州长乐府,王延政遂眼见城郭难保,则选择弃城奔逃,却仍是栽在这何敬洙手中!
第1326章 怀疑我有反心,那就反给你看
拖着条伤腿的王延政,又被一队军士拽至魏军主将柴再用面前。当他颤颤巍巍的抬头望去,正好迎上煞气满溢的目光……柴再用睥睨俯视,语气森然,便下令道:
“我已有言在先,建安守军若肯开城归降,便按原职录用,出榜至各处安抚,肯带头归顺之人,亦当酌情论功升赏……可如果仍要执迷据城顽抗,则悉数诛杀。
建安城北门闽军开城接迎我军入城有功,连同弃械降伏者可保性命。你不自量力,非要负隅顽抗,当然也留不得你了!”
两名虎背熊腰的军士,旋即便上前按住惊呼挣扎的王延政,其中一人手绰钢刀,抡臂便斩……一道寒芒卷落,直剁入脖颈当中,王延政的惊嚎声戛然而止,人头骨溜溜地滚落到一旁,体腔内喷溅出的鲜血,也登时染红了前方一片土地!
按说正史线的闽国覆亡之时,王延政被押送至往南唐都城金陵,得中主李璟以亡国君王之礼相待,而册封其为鄱阳王;王延政不久后过世,也得以受追赠为福王……而如今的他没有机会成为闽国末主,便被柴再用下令砍了脑袋,首级旋即被挑在长竿上,以此来震慑闽国将兵妄图抵抗,又将会落得哪种下场……
魏军攻占建州治所建安,很快便有后续部队前来接管城郭,负责发榜安民,维持治安,以及安置降从的闽军等诸般事宜。
柴再用便继续挥军进发,进入闽国国都长乐府下辖疆土,途径宁德、长溪、永贞、连江诸县已是不敢抵抗中原王朝的大军,更不甘为了王延钧那个昏聩国主效死送命,所以甫一发现魏军赶至,便望风而降。
有些知县与守将,甚至还早早地遣人前去接迎,献上猪羊犒劳慰军,直接便投降成了魏朝军旅的带路党……
黑云压城城欲摧,魏朝先头部队,终于抵至囊括福州乌山、于山、屏山三山,城郭规模也甚是广大的长乐府城下……青色高耸的城墙,就矗立在军容整齐的队伍不远处。
此刻长乐府城内的平民,大多紧闭房门,尽量不外出露面,也唯恐有军卒撞到门来,前来强征家中的男丁拘役去协同守城……长街上来回走动的,大多是神情慌惧紧张的闽国士兵。街坊间行人稀疏,较之以往显得十分冷清。
躲在家中的寻常百姓,议论着自开闽三王诛杀贪婪凶暴的军阀廖彦若,得以占据泉州,而后又范晖攻取福州,汀州、建州刺史乃至周围山岭海岛二十余股地方武装闻风来投,遂据有福建五州之地,得以称雄一方伊始,迄今也过了近三十年,看来也终于到了要变天的时候……
按民间谚语老子卖蒜儿捣蛋、老子英雄儿混蛋……闽国历经王延翰、王延钧这俩骄淫奢侈的兄弟胡作乱为,老百姓生计愈发困苦,也几乎败光了他们老子王审知、伯父王潮在位期间通过仁政所争取的民心……所以对于魏朝吞并闽国,长乐府百姓普遍都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
谁也不愿在这个时候,遭闽军抓壮丁前去被迫守城……毕竟变天在即,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不幸在惨烈的守城战中赔上性命,那岂不是忒过不值了?
而从发现魏军出现在视野当中的那一刻起,由于闽国极少对外用兵,那些未曾经历过战阵厮杀的士兵来回奔走,大多人惶惶不安,看来也根本没有与魏军死战到底的战意……
担负总掌长乐府防务的闽军主将,就矗立在城门楼下,凝视着下方魏军锐骑来回纵骑奔驰,他也很清楚陆续还有大股大股的兵马,将源源不断的杀至长乐府城前。
再注意到周围士兵脸上慌张的神情,深知军心不可用,也使得这员闽军主将眉头越皱越紧,拧成老大一个疙瘩,面色也已是无比的凝重……
这员闽军主将,乃是方今在位的国主王延钧的侄儿王仁达,秉性慷慨,言无所避,在军中倒以有智略而著称。本来他官居楼船指挥使,而于王延禀背反王延钧,统领水军攻打长乐府之时奉命抵御,遂设计立白旗诈降,安排甲士伏于舟中,趁着王延禀一举将其生擒,遂因功统掌闽王亲军,职权相当于戎卫国都长乐府的最高级别将领。
可是王仁达在闽国军中固然还算得上一号人物,可是山外有山,他倒也自知也很难与那些屡次参赴中原争霸战事,而将带兵打仗视若家常便饭的名将相提并论……闽国国小兵微,魏朝雄军则一路顺风顺水的杀至国都城下,只有在建州治所建安遭遇抵抗,却还是有守军临阵倒戈打开城门……
王仁达也能掂量得清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如今建州被魏军攻占,闽国也不过只占五州之地,就算泉州、漳州、汀州三地派遣勤王兵马前来救援长乐府,只怕也是杯水难灭猛火……就凭他力抗魏朝大军的猛攻,这岂不是赶鸭子上架?
“即便长乐府城高壕深,恐怕到头来还是难以保全……若是城郭保不住了,将军您也须思量自保之策啊……”
一员亲信将佐,不动声色的来到王仁达身边,并低声说道。而王仁达闻言则轻哼一声,板着张脸回道:
“我典亲军有责,自当据守长乐府抵御外敌……如若败北,便将落得个城破人亡的下场,又哪里有什么自保之策?”
那将佐听罢,小心的朝着周围张望一圈,把声音压得更低,又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败之则愚至极也……据城死守,抵抗魏军,的确无异于螳臂当车。形势如此,自当顺势而为……闽国社稷,既然注定难以保全,难道将军当真就甘心白白的断送了身家性命?
末将以为,死守长乐府,只不过是坐以待毙。可将军若是开城归顺,于魏朝则有大功。如此非但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魏朝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占取闽国国都,将军因献城有功受封赏,日后前程,也必然不可限量……”
听自己这亲信将佐听罢,王仁达本来那紧皱的眉毛先是一挑,似是有些意动,可是他很快又板起脸来,并转头瞪目,低声呵斥道:
“胡说!我毕竟是大王的宗亲,要保住闽国社稷,又岂可于国家危难之时变节投敌?”
如果王仁达当真死忠于国主王延钧,在这等危难关头,自己的亲信却怂恿他开城归降于魏朝,只怕当即便勃然大怒,而直接下令将扰乱军心、提议投降之人就地处斩。
可是王仁达的反应,却也只不过是在低声呵斥那个亲信,并没有打算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声张开来……那将佐也颇有眼力价,便向前凑了过去,继而低声又道:
“就算将军您将大王视为宗亲,可是即便闽国没有亡国之危,有在军中素有威望的吴英只是患病告假,便由薛文杰、徐彦之流趁机暗中作歹,大王便轻信谗言而擅杀忠良的先例在前,而由将军典亲兵握有军权,以大王先前的言行来看,您也已是下一个要被猜忌的功臣……
所以即便将军顾念君臣与宗亲的情分,可大王……又可曾将您视为心腹近臣?”
第1327章 国都难保,还意欲流亡?
王仁达又听身边那亲信说罢,面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也明显透出几分怨意。
毕竟方今在位的闽国国主王延钧不但是色中饿鬼,还是个猜忌心极重的昏君。当初合谋弑杀大哥王延翰篡权的义兄弟王延禀再度兴兵作乱,他的疑心病也变得更重了……
所以王延钧先前冤杀宿将吴明,轮到讨伐王延禀有功的王仁达统掌闽国禁军,却也成了要遭猜忌得到下一个目标。
而王延钧、王仁达这对君臣又是叔侄的关系。往日话里话外,王延钧就没少拿言语试探王仁达,说什么奸宦赵高蒙蔽秦二世之类的典故,问对方有什么看法……
所以对于王延钧的猜忌,王仁达并非一无所知,也能感受到他那主公兼族叔可一直在盯着自己呢……王仁达只得连表忠心,又奉承王延钧聪颖,对于朝廷官员起居动静明察秋毫,以尽可能打消他那主公的疑心。
可是如果按正史线的轨迹走下去,王延钧因终日淫乱,旦旦而伐,而染上了疯瘫症,便又想到了统掌禁军的王仁达,遂有言“仁达智略,在吾世可用,不可遗后世患”……到底还是诬陷定罪将其杀之。
五代这般时节,君主一旦怀疑哪个臣子有图谋不轨的可能,那么不问青红皂白,随意找个理由将其杀害相对也属于高发事件……更关键的是,王仁达已察觉到闽国国主对他越发猜忌,那每日伴君如伴虎,小心翼翼,坐卧不宁的滋味当然不会好受。
然而较之自己原本的命途轨迹大有不同,魏朝大军已经兵临长乐府城下,经过身边那亲信撺掇,王仁达也意识到转运改命的机会已经送到了面前……
沉默了一阵之后,王仁达也微微凑过身去,并压低了声音,对旁边那名亲信说道:
“眼下人多眼杂,且不可声张,你按我的吩咐,务必小心行事……”
……
又过了两日光景,陆续抵至长乐府的魏朝兵马越聚越多。而标示着淮西节度使柴再用的牙旗,也出现在于城前安营扎寨的行伍当中……
听闻魏朝主力军旅也已杀至,长乐府内城的宫殿当中,众多男女来回奔走、脚步匆匆,脸上也满是惊慌之色……魏朝雄军轻易杀至长乐府的军情,他们自然也都已经听说了。这些宫禁听奉使唤的内侍、使女以侍奉君王为生计,便如依附在参天大树上的蔓藤。可如若闽国将亡,大树将倒,宫中众人不知何去何从,也难免感到惶恐不安。
至于闽国第三任国主王延钧,则呆呆地坐在龙椅御座上……由于每日至少几次、上不封顶的群体宣淫,因纵欲已被掏空了身子,他双目看似凹陷,面色暗沉,整个人也时常处于萎靡不振的状态。
于前朝唐廷时节,陆续割据一方而称孤道寡的势力,除闽国以外,也已悉数被魏朝兼并……王延钧也不是没有想过,恐怕早晚有一天,中原王朝也会来攻取闽地。
只是先前眼见兄长王延翰在位期间骄淫奢侈,选取很多民女充实后宫,而且还是毫不知节制的到处寻访……起初他上书极谏,实则也早已动了花花心思,遂与义兄弟王延禀联手反叛,弑兄篡位事成,便也迅速堕落腐化,比起他那兄长王延翰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考量当前局势,魏朝北面与契丹展开国战。既然还有强敌牵制,按王延钧想来,魏帝还要集中兵力于北方,提防契丹人的反扑,近期应该也不会对名义上仍臣服于魏朝的藩属国出手……他虽只顾与莺莺燕燕,以及男宠归守明在九龙帐中胡天胡地,几天不下床,日日美酒、夜夜荒淫……连国事都懒得打理,哪里还有精神去思量如何抵御魏朝?
所以魏朝突然出兵,并且轻易经过入闽门户险关,这一路下来又是势如破竹……听闻急报后,王延钧从九龙帐中惊起,尚还骇得惊慌意乱之时,魏朝大军,便已经杀至国都长乐府城下……
眼下王延钧所能做的,也唯有每日遣人至外城巡检城防军务,责令长乐府守军务必要死守到底。不过他也很清楚,国都大概率是守不住了。
而后唐、吴国、蜀国、南楚……等诸国亡国君王宗室,据王延钧了解,除了吴越钱氏得魏朝赐封上等府第,受钦封赏赐待遇极高,诸如马希范、王衍之流则与一大家子集中幽禁于大杂院中,日常用度几乎与平民无异,这对于那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亡国之君,当年的皇亲国戚而言,生计也甚是困苦……
所以但凡还有退路,王延钧便绝不打算归降于魏朝,而要被押解至汴京去受辱受苦。
所幸当初父王任用能臣领榷货务、招徕海舶,通过海路与新罗、占城、三佛齐,乃至印度半岛诸邦有贸易来往……我闽国既熟识海路,如若万不得已只得弃守长乐府,我携嫔妃佳丽、金珠财宝乘船出海,即便只得流亡海外,也远胜过被押至魏帝面前卑微乞饶,却还是要被困在坊中了结余生……
乘船走海路出逃,这是王延钧所能想到即便长乐府失守,却仍能摆脱魏朝控制的唯一一条后路了……毕竟当年他老子王审知建立闽国之时,于福州子城外又筑罗城与南北夹城,北面横跨越王山,并将南面九仙山、乌石山围入城中,再开凿了绕护罗城南、东、西三面的大壕沟,以形成“三山鼎峙,一水环流”的格局,趁着现在外城还没有失守,正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