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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军阀-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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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李天衢方面伤损七百余人,这一战大获全胜,无疑是葛从周当居首功。
  李天衢听闻马殷与他兄弟二人,的确就在刘建锋所部军旅当中任职。可今番倒没截杀住他,让那马殷给跑了。可如今马殷的上官刘建锋已死,他是否仍会按原本的轨迹那般转战江淮,随后又进入湘楚之地打下一片江山?
  如果马殷真有那能耐,秦宗权也打算将魔爪伸向江淮地域,却因内讧兵变,军旅拆分开来往西南面流窜的话……期间他的上官刘建锋也不过只是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非但不是不可或缺,甚至可说是可有可无。何况马殷身边还有马賨、马存这一对分别于南楚开国君王身侧任左、右相的兄弟襄助,也很有可能仍会以后世湖南地界为中心建立起一个王国。
  只是那马殷若据湖南,想必仍会感念刘建锋恩情,甚至还上表请求追封他上官的上官,专要与朝廷对抗,且残害黎民百姓恶行极甚的孙儒为乐安郡王,还立庙祭祀,这他娘的本来就太过离谱。李天衢心说或许这马殷对待知遇提拔他的上官还真就“重情重义”?那么至少眼下而言,他应该看我那是相当的不顺眼了……
  而马殷虽然逃了,此役生擒俘获的那些贼兵,却注定难逃一死。
  被烧毁了大半的营盘硝烟弥漫,仍是呛人眼鼻。那些伤重哀嚎倒还吊着一口气在的反军兵卒,也都被拖拽至一侧,锋利的刀枪随即噗噗的乱攮过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尽成为尸山血海当中的一具残骸。
  其他那些被擒获的反军步卒也都跪倒在地,如今反而也要落得个任人宰割的下场。任他们如何哭嚎哀求。李天衢冷眼睥睨,嘴角微微翘起,甚至还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
  你们虐杀、残害、活剥寻常百姓之时,又可曾会心慈手软?
  随着举起的手掌狠狠劈落下来,一片片钢刀寒芒卷动下坠,一排排的无头残尸当即扑倒在地,体腔内喷溅出的血液如泼墨一般,当即把前方一大片土地染得血红。一时间人头骨溜溜的乱滚,空气中的血腥味也顿时又浓郁了几分。
  本来李天衢心想这伙反军士卒掉进大染缸里,就没一个是清清白白的,既是吃惯了人的恶贼,落得个痛快的死法实在忒过便宜他们,还打算先将这些俘获的凶残兵卒都砍去手脚,都削成人棍后再任由着他们等死……
  可后来李天衢转念一想,杀人不过头点地,任性一回直接斩首杀光了这群贼兵便是。还就真不可意气用事,否则万一教世人以为自己好残杀俘囚,恐怕会逼得以后须去交锋的敌方军旅只得狗急跳墙,反而不利于迅速瓦解敌军负隅顽抗的战意。
  然而要一刀斩落人头,这还真就是一门手艺。虽然有些贼兵脑袋被齐排被斩落,但也有些施刑的军士一刀下去却凿在胫骨关节间,刀刃斩入脖颈一半便被卡住……当那些军士生拉硬拽拔出刀来,又听不远处监斩的将官叱喝训骂,只得狠狠咒骂了声,又往掌心狠狠唾了口唾沫,便又抡起刀来,第二下、第三下、甚至第四下的……生生朝着地上那些面都搥进泥土中,身子还一抽一搐的贼兵脖颈往死里凿……
  眼见如此场面,被押解上来的贼军张佶骇得双腿发软,若不是被两边军士给生生架住,他也险些直接瘫倒在地上。
  噗通声摔倒在地,灰头土脸的张佶颤巍巍抬起头来时,就见李天衢在一众将士拥簇下策马耸立,俯视下来的双眼当中仍旧时杀意凛然:“你姓甚名甚?瞧你似是学士文人,竟助秦贼逆施倒行,于反贼军中官居何职?还不从实招来!?”
  张佶心中一震,也不住叫着连珠苦。心说我本来早就打算脱离秦宗权去了,只是苦无个门路,只得先试探下刘建锋那汉的心思……这主动倒戈投从,毕竟与战败被擒执住到底是两码事……若仍因助秦贼造反的罪名处死,那我死的也过太冤枉了!
  “将军明鉴!在下张佶,虽为孙儒、刘建锋帐下听用的行军司马,当初却因途径蔡州时为秦贼强留,不得已而只得投从。实则在下身在贼营心在唐,一直盼望能有弃暗投明的机缘,但请将军收容饶得性命,日后也必知在下归从诚意!”
  当张佶立刻高声表态过后,满面杀气的李天衢也是一怔。张佶?便是五代十国中南楚开国重臣,甚得马殷重用,而官居永顺军节度使,累加至检校太傅、同平章事的那个张佶?
  知道对方的来路,李天衢心中杀意顿消。这张佶虽然说什么效力于秦宗权但仍心向大唐,盼着能弃暗投明那纯属为了保命而自卖自夸。可是他的确早就不想跟着秦宗权继续造虐了,史载里张佶私下里表露过秦宗权多行不义,无疑是自取灭亡,所以他打算背叛那吃人大魔王的心思,倒也是真真实实不带半点假。
  而这张佶按原本轨迹于刘建锋死后,被众将推举为帅,他却让位于马殷接管军权,从而也让开南楚开国君王有了开元建国的资本。如此可见这张佶却是有一定才干能教众人信服,而且极有自知之明识得进退,日后成为南楚王国政权中枢的中心人物之一,湘楚之地富庶繁荣,想必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想到这里,李天衢再望向仍然匍匐在地上的张佶时,脸上神情不再如方才那般狰狞。只是张佶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毕竟眼前那员看来处置反军兵卒狠心辣手的主将只一句话,便足以立判他的生死……
  经历番死一般的沉默,张佶感到现场气氛压抑的让他有些喘不过起来,却忽然听得策马矗立在他面前的那员敌军主将说道:“我李天衢奉旨前来宋州抵抗秦贼反军,接管得本处藩镇时日不久,向来也是择人善用,你说你助秦贼乃是为势所迫,一直盼着能弃暗投明。然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且要你日后如何做,而让我信你归从的诚意了……”


第138章 虽大胜,形势却更为凶险
  当张佶得知生擒住他的藩镇牙军主将正是李天衢之时,他到底脑子转得也快,只愣怔了片刻,便立刻又向李天衢诚恳表态,脸上欣喜之色也丝毫不似作伪。
  如今也犯不着试图怂恿那酗酒误事的刘建锋而冒险背反秦宗权了,李天衢做成诛杀黄巢这等大事,虽然掌管的义成军藩镇时日不久、根基未稳,但也恰恰因为如此,他正值用人之时。如此转而一变成了李天衢的幕僚属臣,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多,关键是能够立刻洗白身份,自此也不必再与秦宗权那凶残的魔头捆绑在一处,而只得受世人深恨唾骂了……
  所以对于张佶而言,他与李天衢这还真就是一拍即合。
  随后李天衢率领麾下军旅高奏,班师北返凯歌,除了其它只能弃之的行军“荤食口粮”之外,有限的粮秣以及缴获得军械、衣袄、战马等一应军用物资也一并栓束拖运,往虞城县的方向行去。
  这一战一举诛杀主将刘建锋,杀得侵犯虞城县的反军部众不成编制。李天衢对朝廷已不止有了交代,在各路联合出战的藩镇节度当中风头更甚。然而正因为如此,也将招致来秦宗权各部兵马的密切关注……
  而与此同时,虽然互不对付,但好歹各自戎卫一隅,彼此也呈掎角之势的河阳军李罕之,却突然撤兵了。
  宋州治所宋城县,眼下虽然尚未被秦宗权反军攻破城郭,但市井街坊间哭嚎声却是此起彼伏。酒店、客栈、商铺甚至寻常房舍被如狼似虎的军士一脚踹开,公然劫掠洗荡。而大肆劫掠城中生民的,却是即将离行的李罕之所部兵马。
  似乎彼此因对方的凶名都有所忌惮,李罕之、孙儒双方虽于宋城县左近交锋过几阵,但相互明显都有所保留,并没有倾尽全力的试图尽快歼灭对方。
  而虞城县那边刘建锋兵败被杀,孙儒所部反军闻报后也明显放缓了攻势,退兵十里,显然也是顾及到宋州方面藩镇联军会对己方形成夹击之势。然而这个节骨眼上,李罕之却趁机收兵,开始调遣部曲往河阳藩镇的方向撤去……
  “军爷!不可啊!这是小的养活妻儿老小的家底,你们本是奉朝廷旨意抵御秦贼的官军,怎的要来抢掠我们这些朝廷治下的良民!?”
  宋城县内长街一侧的客栈当中,有个店家掌柜死死的拉拽住团被一股脑裹住的包袱,也已顾不得店内早被忽然涌进来的河阳军兵卒见东西就抢,已给砸个稀烂。被那掌柜拉扯住包袱的军汉却满面狰狞,立刻回身骂道:“老棺材瓢子,咱们弟兄已与秦贼厮杀过几阵,也折了些性命,你们这干猪狗便以为咱河阳军的兵命贱?要你们孝敬些好处,却如此吝啬!还不给老子放手!”
  “抢他娘的!只管拿便是!蠢汉,与这驴鸟还废什么话!”
  从旁也有个臂膀上拦着大包小包的同伙经过,更是急不可待,随即一抡膀子抽出刀来,一抹寒芒便直朝着那哭天抢地的店家掌柜身上斩去,旋即便是血光迸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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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似的情形,在宋城县内到处上演着。看来是与李罕之一脉相承的兵卒身上四处打砸劫掠,或捧或背着身上挟了不少东西。各处街坊胡同间,甚至还有野兽般的嘶吼声与女子夹杂尖叫声交织响起,而期间个中细节,当然也不必详述……
  从李罕之统领军旅抵至宋城县整歇之时,便以将城内祸害得鸡飞狗跳。如今纵兵掠民更是肆无忌惮,只是到底是以奉朝廷旨意征讨秦宗权的藩镇牙军名义前来,除了开剥活人、同类相食的兽行尚还未做下,差不多也要把其它歹事做尽之后,这就要拍怕屁股走人了。
  “传令下去,教孩儿们差不多就得了,除了城内人肉油水,总要给那孙儒留些好处,也省得要被那驴鸟给缠上……”
  在亲随军马的拥簇下已除了宋城县北门,又得部下孝敬掳掠得几个貌美民女,以及不少金玉财宝,李罕之心满意足,可他脸上神情仍是阴测测的:“李天衢,你小子不是狂么?有本事杀了那刘建锋,那这孙儒也不如一并由你对付了吧……可是你取黄巢首级,早在秦宗权那面也挂了名号,如今要除了他一路兵马,秦贼部众必然要合围前来,清除你这个祸害……到了那时,你又硬抗得了多久?”
  既然已经与孙儒所部反军交锋过几阵,李罕之心说自己点过卯应付过了招讨副使的差遣。到底是力战不敌、只得退军,还是说轻易的收兵,这事要糊弄过朝廷还不容易?
  何况名义上的主公诸葛爽,明显也不愿意为了自己统掌的藩镇领土外的州府消耗军力。同在宋州联合作战的李天衢到底不及宣武军朱温那般,治下藩镇兵微民寡。若是去惹朱温俺倒要忌惮几分,可老子还不敢坑你了?
  想到这里,李罕之脸上张狂的笑意愈发狰狞。秦宗权麾下那大将孙儒,老子给了你这许多便利,也盼你能争口气宰了李天衢那小儿。届时义成军藩镇再度无主,待老子夺了河阳军大权之时,邻道藩镇,不也是唾手可得?
  自问把算盘打得噼啪响,李罕之又赖洋洋的一挥手,传令教各部军马赶快将掳掠的财帛钱粮装车绑定,即刻启程北上。然而这时他忽的看见前些时日被自己任命为身边亲兵的杨师厚疾步前来,便又问道:
  “各部将官是否都已点齐?那干蠢驴呆鸟,这时候还如此拖拖拉拉!孙儒那驴鸟若不识个好歹,非要追来再招惹老子,这仗打得也不值!传俺军令下去,哪个鼠狗辈再敢延误,休说掳掠来的好处半点没有,老子一刀剁了他!”
  杨师厚却是沉吟片刻,随即便躬身报道;“各部牙将按将主军令,都已催促麾下兵马尽早离城。只是清点过后,诸部小校当中,却少了符存审与他麾下数十军骑,一直不曾回复上禀。”
  李罕之闻言脸色骤然一沉,已是撤军启程前夕,那小子竟然挟着些兵马不知踪迹。李罕之心知本来他与符存审之间性情实在说不上如何投契,然而他前些时日明显又对那李天衢格外的亲近……
  如今与秦宗权麾下大将孙儒佯攻几阵,便要收兵而去,从战略局面上而言这样摆明了是要坑死李天衢,将他往困境,甚至绝境里逼。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符存审若是不告而别,这又意味着什么?
  大概想出个端倪之后,李罕之勃然大怒,他长身而起,直把满口怪齿咬得咯咯作响“符存审那小子,难道真敢如此?那个驴鸟!枉老子当年收录他,倒要坏俺好事!”
  与此同时,于宋城县另一边通往虞城县的官道上,有员小将勒住缰绳,回头眺望环视,终究长叹了一声,并痛心疾首的说道:“男儿仗剑在这等世道要取功名,而投身行伍,本来职责便是守土安民、保家卫国,就算这时节……哪怕有太多事不得已而为之,身后留个清白好名,这又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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