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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留得条命在,再引大军前来时,将这群猪狗尽数宰杀了不迟!”
孙儒闻言狠狠一咬牙,也只得忍着凶戾恨意拨转马头,往后方奔逃而去。把数十军骑堪堪抵住丁会、杜晏球催马急追的冲势,待孙儒又奔逃出五六十步远仓促回头望时,就见方才那员高呼让他快走的那员骑将脑袋重重挨了杜晏球一锤,头颅顿时爆裂开蓬的化作一团血雾,似生生被砸得矮了半截的躯体也颓然跌下了马去……
周围大批惊愕震恐的反军士卒也被撞到砍翻一片接着一片,赵昶、赵麓那边也率领着陈州方面锐骑军马撞杀入阵、往前疾冲,不断的加剧敌阵中溃乱的颓势。就算周围仍有些试图反抗的兵卒拼命向杀来,但随着李天衢率领诸部兵马转守为攻,又将前方混乱的军阵撕裂开一道道口子,反军彻底溃败之势,也已很难挽回。
这一通杀下来,孙儒也早已杀得盔歪甲斜,精疲力竭,好不容易突逃出一段的距离。本来信誓旦旦的要取李天衢项上人头,如今却落得这场惨败……他呼呼地喘着粗气,虽然仍想收拢兵马稳住阵势,可是再朝四下里望去,就见一支支军骑拍马如飞,也直朝着他这边奔杀过来。
对方几路敌军完全得势,凿穿而过、势若破竹,看来一个个的也都认准了他。孙儒紧紧握住的钢刀也不住的颤抖着,他瞪圆了那一对血红的眼睛只停留扮响,最终继续拔马狂奔,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从战场上逃离。
凄凄惨惨,只能奔散逃命,这片旷野上已是尸横遍野、血流飘卤,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尸首都是在逃命中背后遭受重创,往前扑倒在地的反军士卒残骸。乘胜再掩杀一段路程的工作,基本也都可以交由各部麾下军骑去完成了。
而李天衢亲自又提刀率部破阵,这一场趟杀下来,亲手又将五六人斩首战事便已临近尾声。他又统领亲随兵马冲杀了一段,便瞧见丁会、杜晏球那边所统领的宣武军部众。
又是几锤恶狠狠的抡砸下去,杜晏球当即又将几个眼见要伏地乞降的反军兵卒砸得头颅粉碎,仍然催马还要去急追时。丁会一甩手中长刀,随即高声说道:“教前阵兵马趁势只在撵杀一阵便罢,毕竟濮州以南,宋州几乎也沦陷于秦贼之手,眼下尚不知主公那边兵发何处,南面也有其他反军部众,自是穷寇莫追。”
杜晏球闻言心中一急,登时回头瞪目道:“可是都押衙,孙儒为秦贼麾下大将,今番趁其溃败,又怎能任由那个畜生逃了?当然是要赶尽杀绝!”
丁会眉头一皱,语气略显严厉的说道:“今番我军与李节帅、赵公三军联手,之所以斩获大胜,也全因孙贼急于求成,在此能杀得他个出其不意。南面多有秦贼其余侵攻部众,你又可知其它敌军动向?何况既也知我乃宣武军都押衙,你身为协同出战的厅子都马军队正,当真敢抗令不遵么!”
杜晏球听罢面色一凝,这才带住双锤,拉住战马,虽然口气仍有几分不甘,但也只得说道:“末将一时莽撞,都押衙军令当然不敢违背……”
李天衢催马来时,大概也瞧见这边异动,眼下虽尚不知那杜晏球来路,可是眼见他年岁不大,脸上神情却狰狞如鬼,遍布着一层教人望之胆寒的戾气,他使得双锤上也沾满了血沫肉糊,鲜红的血珠滴答、滴答……的不停滴落着。
而听得阵阵马蹄声愈发临近,丁会侧身望去,随即换了副笑脸朗声说道:“李节帅,当初于宛丘一别,还不曾道贺您立下诛杀巢贼,而得赐封为义成军节度使这等功勋,今日便有幸也与节帅并肩子厮杀了阵。”
当初于宛丘同朱温乃至他手下那一伙将领会面寒暄之时,其中丁会的态度还算是相当友好的一个。李天衢听得他高声招呼,催马到了面前时也是客套回复了几句,随即顺口问了杜晏球的名头与宣武军中担任什么军职差遣之后,李天衢遂也心中暗付道:
啊……是了,这杜晏球本名为王晏球,因唐末战乱时节,当初正是为被秦宗权麾下的蔡州乱军兵匪所掠,侥幸逃脱,但也成了孤儿,后来辗转到了宣武军,为汴州富户杜氏收养,遂改姓为杜。
而朱温组建“厅子都”意图打造出一支精锐之师,便挑选宣武军治下州府内富家子弟中有才勇者置于帐下;这杜晏球应因是在一两年前便已被选中。直到后来四处征伐,屡立战功,累功升任为厅子都指挥使之时,现在这个阶段,也正是杜晏球玩了命在军中以求上进的初期。
杜晏球既是被蔡州秦宗权害得家破人亡,孤苦飘零,对于他麾下诸部反军部众,当然也会怀着切齿大恨。
李天衢一听杜晏球的名头,便立刻对这个眼下尚还只是厅子都骑军中队正的小将起了心思,不但是因为他也曾参赴到旷日持久的梁晋争霸大战当中,而且先后两次大败诸部崛起,已开始尝试往南扩张的辽国,先后两次辽军五千、七千骑军南往,却被杜晏球杀得仅剩数十人逃回,按史载“自是契丹沮气,不敢轻犯塞”……
直到五代梁、唐、晋、汉、周中的第三朝晋国当政,出了儿皇帝石敬塘这么一号人物,先前两朝战争规模虽然不大,可几乎也都能把后来雄踞北方的大辽帝国打得狼狈败返,而与辽国契丹用兵斩获大功的人物,杜晏球也是其中一个代表人物。
而李天衢对于杜晏球十分留意的关键因由,是因为他以后想必还会改回原姓,而他大发异彩的时期,却是在归降后唐之后所立下的。如此说来,杜晏球以后也会是个有机会招降拉拢,并委以重任的目标。
李天衢的目光从杜晏球身上收了回来,又笑吟吟的与丁会谈笑风生,心中却仍寻思道:至于你丁会,若说背叛朱温的时间,你比起杜晏球可是会反的更早呐……
第147章 潜在的笼络对象,人情还是要做的
就算现在官居宣武军都押衙,眼下尚且深得朱温信任,而后也会斩获得几阵大功,但终究因为你的主子也将变得愈发猜忌,擅杀大将,而你也只得常年称病避嫌,但终究会看不过朱温弑帝篡位前后滥杀太过狠毒的手段,而转投了河东李克用……
李天衢心中寻思,杜晏球是朱温死后梁朝迅速走向衰败,终究大势已去而选择了投降。但丁会可是朱温在世之时,更是方自称帝声势正达顶峰期间断然倒戈,转而投从了河东李克用,还是带了一大批兵马前去投奔的。
以朱温的为人秉性,有些事想必也仍会按照原本的轨迹进行下去。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好生经营的势力也能达到一定的声势,那么又会不会影响到丁会选择投从的对象呢?
所以无论对于丁会还是杜晏球,李天衢心说自己的打算当然不克明言,但也是有意识的要与他们二人亲近交好。随着自己在丁会与杜晏球心目中的印象越来越深刻,那么终究会有一天,也将能够影响到他们的抉择。
这边又攀谈几句,就见到赵昶、赵麓也带着一彪军马疾驰而来时。到底是自己当初的老上级,李天衢立刻翻身下马,上前施礼道:“参见恩官,这次又蒙恩官出兵驰援,击溃贼众又斩获得一场大胜。”
与陈州赵犨、赵珝相较,赵昶以往与李天衢做为军中直接的上下级,相互时常并肩作战,彼此相处下来的感情也更是深厚。是以赵昶也立刻下了战马,上前相扶,还打趣笑道:“节帅如今可切莫如此多礼,按说你身为义成军节度使,我须向你见礼才是,再若客套,却不是要教我这老骨头折腰不成?”
李天衢谦笑着回应了几句,而眼见赵昶两个侄子当中那碍眼的赵霖不在,便随口问道:“向来都是赵公与两位公子一并出阵,眼下二公子却又在何处?”
赵昶闻言向一旁的丁会拱了拱手,说道:“陈州到底不过是一隅之地,而我等兄弟既与宣武军也是唇齿相依,如今霖儿也蒙朱公照托,至宣武军治下谋个差事,如今也更能多谢历练。只是担心霖儿愚钝,莫要辜负了朱公与兄长重用……”
李天衢闻言眉毛一挑:“哦?哦……”
这次战事基本上已是尘埃落定,李天衢这边还有张归霸、张归厚兄弟统领着兵马再追击掩杀一阵,其余各部兵马与丁会、赵昶双方麾下部众开始打扫战场,搜索附近溃逃藏匿的败军余众。
三方主将会面,也免不了要详谈一番。只是杜晏球眼下军职也不过是区区一介马军队正,当然还不够格与各路大佬级的将帅攀谈。面对李天衢、赵昶等人,他虽然也不至再似与秦宗权所部反军厮杀时那般满面的仇恨暴戾之色,可谨言慎行的恭立在一旁,板着副面孔,看来也仍是对宣武军以外的藩镇、州府主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然而李天衢正与丁会、赵昶往临时搭建起的寨棚那边行去,他经过肃手恭立的杜晏球身旁时,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低声说道:“当初我也遭秦贼所掠,险些教他麾下贼子分噬丢了性命,而后杀出条血路潜入芦冈深岭当中,辗转了些时日又投陈州赵公,随后方才有如今这等境遇……你与我同为秦贼所害,都深恨那恶事做绝的畜生,自是同仇敌忾,还望以后有机缘仍能与你并肩作战才是。”
杜晏球微微一怔,随即他望向含笑从他身边掠过的李天衢,过了片刻,便也用力的点了点头,本来冷漠的脸上似乎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而李天衢同丁会、赵昶接下来要商谈的,仍然是围绕着诸路藩镇如何协同抵御秦宗权侵犯往各处的反军事宜上。李天衢方自冷笑着言道河阳军李罕之自私卑劣,如此也是失信于友军,恐怕他那主子诸葛爽仍要遭受秦宗权猛攻,也必然不会好过之后,丁会忽的轻咳了两声,虽然看来有些犹豫,可也仍不得不对李天衢说道:
“李节帅,虽说我等几路兵马奉朝廷旨意征讨秦贼,当然须相互救应,而今番能够趁机大败贼首孙儒部众,也有陈州赵公出兵襄助……毕竟也有我宣武军出兵协同,也不能说是要李节帅还个人情,只不过……听闻节帅体恤宋州百姓,遂护应生民北上迁居,而免遭秦贼麾下凶兵荼毒,我固然钦佩节帅仁德,但贵藩镇两州十县之地,只怕也难以尽数安顿,如此那数万百姓,不妨交由我宣武军如何?”
李天衢闻言一愣,随即立刻寻思过来,便问道:“都押衙向我索要带携往义成军的数万黎民百姓,这……应该是朱节帅的意思吧?”
丁会顿了一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李天衢心中冷笑,暗付这朱温狡诈阴狠,骨子里也仍有些无赖习气。这是明知虽因有秦宗权这么个共同的大敌,助我对他也是有利,但也不肯让我因此而白占他的便宜啊……
毕竟朱温到了与各路藩镇节度交锋争霸时节,南征北战之际若是他觉得有必要,该屠城便屠城,可从来不会顾及同为大唐治下黎民百姓的安生。但朱温的的确在他麾下统掌的领域内又尽可能推行轻徭薄赋,鼓励农桑,恢复生产,这也是要能够迅速凌驾于那些打仗再是骁勇剽悍,可把治下地方民政打理的一团糊涂的对手之上,而从各处藩镇节度中脱颖而出的重要因由。
所以朱温只要觉得有必要扩张,便是以无端寻衅的名目频频发动战争,致使各地百姓不断遭受兵灾战祸,他不在乎,甚至能祸害的敌对方治下民不聊生,这也是乐见其成的。但只要是朱温治下的子民,却也能享有比起其他领地更为安乐富足的生活,所以要兴霸业,务必以民为本的道理,他的领悟程度也要高过太多自霸一方的人物。
然而当初朱温肯卖于赵犨人情,如今又与我算计得如此细,而当面要讨人口资源。恐怕朱温也是料定我义成军也断然不会如陈州赵家兄弟那般,而成为他的附庸势力吧……
李天衢寻思罢了,先是摇了摇头,又笑言道:“宋州治下诸县百姓,也是我军耽着莫大的凶险一并携同北上的。毕竟如此大大托缓了行军脚程,若是于都押衙、恩官会师之前,我军稍有疏失而遭孙儒乃至其它几路贼众截杀围堵住,我麾下数千将士性命恐怕也难以保全。
如此说来,是我军用命争来带携这数万黎民脱离虎口的机会,也不为过。而如今我当然感念都押衙与恩官驰援恩情,只是如今那数万百姓已脱离险境,这时也已距离我统掌义成军藩镇治下州府路程不远。而朱节帅在这时候向我要人,这……恐怕于理不符吧……”
“这……节帅虽说的也在理,可是……”
丁会闻言讪笑了几声,也不由一时语噎,按说他是平常只管行军打仗的行伍军将,闲暇时是个好慷慨悲情吟唱的感性人士,什么打官腔拐拐弯弯的道道当然还没学得来。而李天衢说的也着实有道理,丁会心说主公只让我厮杀打仗这倒还省事,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