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之地,地盘到底还是太小了。
就算各路藩镇相互对抗杀伐早已是常态,到底是隐居深山当中时日甚久的文士,罗隐等人对于兴兵动武也还有些排斥,义成军藩镇日后又能否壮大实力、拓张疆土,这就并非他们这些长于诗词、文教、民政的学士所擅长的领域。
再加上新近降从,按原本轨迹应会成为南楚开国重臣的张佶,义成军幕僚随着罗隐等一众人的加入,藩镇内文官倒显得有些饱和了。毕竟若只是操持鼓励农耕、安置百姓、任用相应胥吏等职事,只张全义一个人,就完全足以胜任。
言谈一番,李天衢大概也听出罗隐等人的心思,遂笑道:“众位先生勿忧,想必过不了多久,我义成军也将有开疆拓土的机会,招抚别处州府生民,也能教众先生一展所长。”
第157章 谁值得信任?君臣相处的模式
“先前由张全义调配任用,诸县各坊乡长里正也都定下了。而如今又有杜荀鹤在署衙内身兼举贤人能职事,在乡里发现有才干者,不拘一格,便记录在册……”
自家官邸之内,李天衢尚还用着小食(唐朝早餐称呼),桌上一碗馎饦汤饼,配两碟咸菜,就着蛋黄流油的咸鸭蛋吃得也是有滋有味。恰逢就住在隔壁的解青前来恭候一并前往牙署,李天衢问他是否用过小食,随即又搬来个凳子,又吩咐伙夫再端来两张撒上芝麻烘烤的胡饼,就着咸豉腌菜叫解青再吃上几口。
到底是在自己的地盘,打理藩镇军政事宜也不拘泥于只在牙署节堂当中。又想到郑州刺史张全义那边呈来的刑狱批文,李天衢顿了一顿,随即又道:
“近些时日,有伙人贩流窜至郑、滑地界,诱骗拐卖孩童,还有前两日那四个怠懈不喜劳作,偏生惹是生非,污了几家农户女子的贼汉,所幸都经检举而被擒住……虽张全义谏策眼下招抚安顿生民,须为政宽简,除杀人者偿命处死,其余皆从轻发落。可从别处来的人贩畜生拐带我治下百姓子女,还有那干扰乱民生的败类,这次还是由我说了算。
解青,至牙署你便知会胥吏,由我批复过后便发书信往郑州。前些时日集招抚的流民里面,不是有个当初曾在狱衙当差做剐刑的汉子?那几个人贩子,便交由他剐了吧,若能零碎切割五百刀以上那几个驴鸟还没咽气,便许他衙门内刽子手的正职差事。而那几个游手好闲坏女子清白的贼汉,都给我阉了,发配做苦工役夫,平素收押到监牢里,若累不死仍能留得条贱命,便算他们的造化。”
若非是按原本《唐律疏议》可裁定的死罪,自然也不必李天衢事必躬亲的一一批复,可是治下城郭镇坊但凡有什么狱讼罪行传到了耳中,李天衢心说眼下自己的势力达到一定规模时,有什么案情也须依法审理,可至少眼下只是统掌两州十县的藩镇节度,也要过一过权掌生杀大权土皇帝的瘾,至少眼下,到底还是有些任性的资本。
而解青刚拾箸夹起快腌菜放到口中,听李天衢吩咐也连忙应了。护送皮日休前去九华山招募罗隐等人归来之后,他除了身兼义成军义成军兵马管勾账司都管职责,也是李天衢身边传达旨意的亲信,除了听候李天衢的指示下达于牙署胥吏,解青一直以来还兼着一个任务:读书识字。
毕竟只是芦冈地界的贫苦猎户出身,解青胜在性情机敏伶俐,又是最先跟随李天衢的下属,可是藩镇兵马管勾账司都管职事,终究也不能一直靠着身边胥吏帮衬。解青知李天衢的心思,这些时日也甚是勤勉,把胡饼尽咽进肚子里去后,解青忽的一笑,又向李天衢报道:
“主公,昨日夏侯晏、杜标那二人,也以接风洗尘的名目,倒请我大吃大喝了一顿,期间又送了绫罗锦绣、白陶瓷马并着些财物,我寻思着那两个蠢汉先前经主公节帅上任三把火,本来便甚是忌惮。便暂且收下,而先教他们安心,那些物件还在我宅中,回头便呈于主公。”
夹着咸菜的双箸到了嘴边骤然停住,李天衢冷然一笑,说道:“夏侯晏与杜标本来是义成军治下驻防的军将,却也觉察出不得我重用,他们治军统兵也没什么本事,所以惶惶而不能自安,所以见你时常在我身边走动,便要买通来揣摩我的心思。不过那两个蠢汉既然要做人情,你也就尽管收下,又何必转呈于我?”
解青则摇了摇头,慨然回复:“主公,当初我不过是芦冈深岭间落拓猎户,还要受山中强寇索讹,本来这辈子只图个苟活,也从来没想过会有出人头地的时日。可天幸得遇主公,如今享得荣禄功名,至今想来,仍是如在梦里。有此造化都是主公给的,已是知足,又怎会贪图些小利受那些主公尚不会完全信任的下属人情?”
李天衢悠悠一叹,又道:“那些财物,你该收便收,我也信你能把人情常例掂量得清。只要投到我麾下的,能力固然有高有低,好歹先想清楚凭自己的本事能争取到多高的地位,而也肯诚心效命,我当然也不会亏待。
可是这些道理,你懂得,只可惜有些人贪心不足,终究想不明白。夏侯晏与杜标虽还未曾犯下死罪,可他们两个,以为只靠阿谀逢迎、打通人情便能得受我重用了?眼下按我部署,那二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不过看来终有一日,我也须对他们动手了……”
实则从李天衢抵至白马城,接管义成军藩镇之后,安置自己与幕僚属臣的住所便已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如今李天衢居住的府宅,属于很典型的唐朝大户人家规格,长方形的两进院落,其中由前堂、后寝、廊房、亭台构成,排列有序、布局合理。当然已李天衢现在的身份,如此寻常富户的宅院对于一方节度使而言,已不算什么奢华的住所。
可是白马城内街坊房舍布局,也仍有唐朝市坊结构的模样,连排府宅坐落于一道长街之上。李天衢的邻里,也尽是随着他到了义成军藩镇赴职的老部下。而街巷两端也由衙内侍卫军士居住的房舍,轮班宿卫,倒很有些高干大院的意思。
而李天衢一侧的邻居逐次排开,依次有王彦章、葛从周、张归霸……乃至符存审等一众心腹将领。一众文臣武将在长街内盘住的宅院分布也都有一个规律:住的距离自家主公越近的,就是李天衢对他越是信任有加,能完全信任其会竭力效忠一生一世,绝不会生出贰心的嫡系心腹。
毕竟他们当中有的人哪怕按原本的轨迹哪怕遭受打压,大势已去也仍会从容的赴死尽节,或是随后一直也未曾再有背反作乱的歹心。除了能力出众,李天衢深知王彦章、葛从周、符存审等爱将为人秉性,随着己方势力的不断壮大,他们也一直会是藩镇中把持军权的核心人物。
而李天衢若是能得以在自家府邸安住,早上小餐馎饦、汤饼、包子,中午加一两道荤菜,亦或唐朝时节已开始流传开来的当地美食烩面,晚上一尾鱼、一盘炒肉配着碗粗粮,家中所聘的也是逃难到滑州地界,以往在寻常馆子里做菜拿手的厨子。
如此虽一日三餐从不讲就什么奢侈排场,李天衢时不时的先到隔壁邻居王彦章家晃悠,好似老友串个门一般,往后几日挨家逐户,或是蹭个饭吃、或是请吃个家常便饭,基本上每个一月便聚堆摆设顿炙羊席宴。
与王彦章、葛从周、符存审、张归霸一众豪直烈汉这边把酒言欢,也能凑过去同罗颖、皮日休、杜荀鹤、张佶等附庸风雅一番。感情也都是处出来的,按李天衢想来,再经一段时日的打熬,就算在这属下背反频率极高的唐末乱世,基本也能笃信目前自己麾下的文臣武将集团绝大多数人完全可以信任。
因战乱动荡,长街上一排大户宅院本来空出不少,其余住户当然也愿意孝敬执掌本地生杀大权的节度使,悉数乐意搬迁。然而期间李天衢也从听闻一个消息:当初同样随着自己从芦冈山寨开始便追随到了现在,如今也安置在藩镇属僚会聚安住的长街一处胡同口边缘的张虎,最近似乎与夏侯晏、杜标走的很近。
然而眼下这等形势,悠哉安乐的日子也注定长久不了。
很快李天衢便又得急报说秦宗权那边又悍然出兵,甚至又一处藩镇也已沦陷,如此战势不但对于南面宣武军的朱温而言更为严峻,战火也随时有可能烧到义成军地界……
第158章 越是凶暴,越是疯狂
忠武军治所,许州许昌县。
昏暗的夜幕中,却是火光盈天,映亮了半边的天际,城内到处撕心裂肺的哀嚎惨叫声连绵不绝。凄惨至极的狼哭鬼嚎传入耳中,又亲眼目睹那些早因恐惧而绝望面孔扭曲,却被生生截断了去路的城内驻民,这反而更激得那些秦宗权麾下反军凶兵兽性大发。
这场残酷的屠戮这才刚刚开始,须臾间,先是城门口处的死尸便已高高堆叠而起,大批凶残的亡命之徒或是急催战马、或是拔足狂奔,从尸堆上践踏而过,赤红着双眼仍嘶声怪叫着往城内涌去。
很快的,众部反军涌入穿插在许昌城内街坊胡同间,各自按先前大致议定的扫荡区域踹门破户,大肆屠戮,四下里扫荡之时,很有妇孺拼命抵抗着,却仍不免被那伙兵匪撕拽衣襟,或打倒在地,薅住头发拖到一侧,随后惨状自也是不能详述……
城内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各处,这味道教寻常人闻起来也不由感到恶心,然而却刺激得那些早已歹事做尽的禽兽更加疯狂。差不多在同一时刻,也已有数队反军兵卒撞杀入许昌城内藩镇衙署帅司,将官邸各处围得个水泄不通。
于是乎,先是挥军东返,诛杀了原忠武军节度使周岌,又迫使得唐廷只得承认他接管藩镇的鹿晏弘惊慌四顾,就见逃生的去路早已被那大批如狼似虎的秦宗权麾下凶兵截断,也很清楚自己此刻已是处于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绝境。
想当初由唐廷钦封天下兵马都监,总领各路军队的大权宦杨复光所任命的忠武八都将之一,鹿晏弘一时间风头也盛,只是他趁着乱世投机生乱,打着接迎皇上、对抗黄巢的旗号往日沿途掳掠,焚劫烧杀,侵害良民的歹行便没少做过,前些时日更是趁着秦宗权大动干戈侵攻别处藩镇之际呼应进兵,而终于杀了周岌那碍眼的货色,夺下忠武军藩镇故地。
鹿晏弘随即却又接受唐廷不得已的任命,本来以为再趁着唐廷治下诸处藩镇,与秦宗权相互攻伐之时暂且偃旗息鼓,还盘算着你们只管往死里打,我受两头拉拢,却能可以随机应变倒向任何一头,也正能坐山观虎斗……
可是算计到一个极端凶残的禽兽头上,鹿晏弘又焉能自保?秦宗权暂时吞并不下李天衢、朱温、朱瑄、诸葛爽等节度藩镇领土,犹如饿了好久的豺狼,转头便盯见眼前尚还有一块肥肉,他又怎不会张开血盆大口,将对方啃噬得干净?
秦宗权悍然出兵又来的太过突然,且具备军力上的绝对优势,鹿晏弘也实在难以抵挡大军兵锋,他鬓发撒乱,绰着刀来回张望,而周围也只剩下寥寥十几个牙署将兵,眼见乌泱泱的反军兵卒露出择人欲噬的狠戾神情,一步步的不断的逼近过来,鹿晏弘心中绝望,却也只得大声叫喊道:
“秦公又怎能害我!好歹当初贵镇侵袭荆北,也有我出兵协同能得以侵州夺县。方今秦公树敌甚多,而我忠武军既也曾与贵镇联合,好歹也是能相互救应的盟友,却又为何要来侵犯我忠武军,如此秦公岂非是杀鸡取卵!?”
“盟友?鹿晏弘,你这蠢汉自作聪明,也未免太过抬举你自己了吧?”
堵住藩镇牙署节堂的反军人群中忽然让出了一条道路,有员将官走到队列前面,这人貌相本来便生得凶恶,脸上自眉间至右脸颊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更显狰狞,他直直凝视着仍祈求活命的鹿晏弘,又阴测测的笑道:
“什么叫贵镇?方今我朝陛下继黄巢大齐国祚,而你却是受唐廷任命的藩镇节度使,你这厮还当我等只是奉国军节度使的牙军不成?这两国交兵,杀你又有什么不妥的?鹿晏弘,你那点心思当真以为能厮瞒过陛下?见风使舵,唐廷若是得势压过我大齐,你便倒向唐廷,若是我大齐并下宣武、义成、天平等各处藩镇,进而坐霸中原,你便再来向陛下效忠……
就以为我军屡屡出兵,与诸处藩镇对抗,便敢趁势要挟着陛下不便动忠武军,而你以为,如此就能作壁上观,两头不得罪,却能向朝两头都索要好处?陛下什么秉性,你也不是不清楚,把我朝陛下当呆鸟蠢汉看待,这是触怒龙颜,犯了欺君大罪,也莫要再花言巧语,乖乖的随我去听候陛下发落,起码眼下……你可还须活着才是……”
鹿晏弘闻言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秦宗权那吃人魔王,再加上其麾下统领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