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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还好一些,越到后面,数字越大,预借、多收之类的字眼出现的也就越频繁。
呼啦一声合上账本,又气又怒的赵桓忍不住盯着吴丽荣问道:“你来给朕解释一下,你多收、预借的这些钱粮,都跑哪儿去了!”
吴丽荣彻底傻眼了。
吴丽荣手里确实有一本账册,里面记录了这些年捞到的钱粮。可是这份账册,除了自己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藏在哪儿,就算个的浑家都不知道!
任凭吴丽荣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到,皇城司的人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份账册给翻出来。
“砰!”
赵桓却猛的一拍惊堂木,喝问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启……启奏官家,这些……这些都是……都是微臣自己瞎编的。”
勉强咽了口唾沫,吴丽荣结结巴巴的答道:“微臣听说官场上有什么捞钱的手段,便凭着一些道听途说的东西,瞎编了这份账册。”
越说越顺溜,兴许是说的自己都已经信了,又或是自信皇城司不可能抓到自己的把柄,吴丽荣说起话来也不结巴了。
“微臣虽然想贪,可是微臣也怕大明律,故而才胡编乱造了这份账簿,自己留着没事儿就翻看几眼。”
“可是真让微臣去贪,微臣也不敢啊。”
“若是官家不信,大可以让这些军爷们去后衙里搜查,只要能查出来微臣俸禄之外的钱财,无论官家怎么处置,微臣都认了!”
说着说着,吴丽荣的语气里都带上了三分委屈。
赵桓却呵的冷笑了一声,根本就不相信吴丽荣的这番屁话——
论到贪,吴丽荣的本事只能算是一般般,论到演戏,这货的演技可能还敢不上鹿姑娘。就这水平还想在自己面前演戏?
从最开始结结巴巴的说这份账册是编造出来的时候,赵桓就已经不相信他后面说的那些屁话了!
然而让赵桓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将目光投向何蓟的时候,何蓟还真就躬身道:“启奏官家,后衙里确实没什么钱财,就连米面油柴也都只够一旬之用。”
“那就是说,这份册子,真的是编的?”
赵桓呵的冷笑一声,盯着吴丽荣道:“吴丽荣,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很聪明?或者,你觉得朕很傻,很好糊弄?”
第366章 以官家为榜样
赵德汉家里有没有钱?没钱呀!人家平日里吃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面条,配菜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头蒜,堂堂的高官就吃这个,谁敢说他贪?
但是家里没钱,不代表别的地方没钱。
更别说吴丽荣的演技跟侯勇这种老戏骨比起来甚至连拙劣都算不上——吴丽荣的演技,大概就跟鹿姑娘他们那些小鲜肉差不多。
就这么点儿水平,还想学着人家赵德汉高官一样,想靠着平时清廉,被抓时狡辩来蒙混过关?
那赵德汉他也没蒙混过去呀!
“让人去查吴丽荣的九族三代。顺便再把整个后衙都掘地三尺。”
赵桓冷笑一声,先是对何蓟吩咐了一句,接着又扭过头来对无心吩咐道:“让人去寻一些项城县的百姓,问问他们到底知不知道预借赋税这事儿。”
“官家!微臣冤枉!”
吴丽荣直接叫道:“微臣冤枉!微臣预借赋税确实是有的,可是微臣预借的赋税,都是拿来修路了啊官家!若是官家不信,工科那边还有留存的底子可查啊官家!”
赵桓呵的冷笑一声,说道:“别慌。像你这种情况,朕见得多了,所以,六科的那些人也跑不掉。”
项城县的赋税能够预借到靖康十六年,而朝堂上却没得到半点儿的风声,就连皇城司和东厂都没有得到消息,除了窝案之外,基本上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所以,被抓起来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吴丽荣。
在赵桓带人闯进项城县大堂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去抓捕项城县的官级官吏,包括皇城司和东厂的探子。
……
随着皇城司带回来的资料越来越多,赵桓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当皇城司的人手把户科和工科那边的资料都带过来之后,赵桓的脸色就彻底黑的跟包希仁一样了。
“来,你们两个跟朕说说,靖康十二年的春税和秋税都是怎么回事儿。”
赵桓随手将工科的一份资料往堂下一甩,喝问道:“靖康十二年的春赋春税、秋赋秋税,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提前好几年的替朕收了?嗯?还有,这份资料里修的路呢?路在哪儿?告诉你们,朕今天要是看不到这条路,朕就扒了你们的皮!”
“官家!这路已经修了!”
吴丽荣慌忙叫道:“这条路就在城东!是通往许家庄子的!”
赵桓呵的笑了一声,又接着问道:“那靖康十三年的两赋两税呢?用来修的那条路修到哪儿去了?”
吴丽荣叫道:“这条路也修了!修的是城西的淮海路!靖康十一年的赋税用来修了赋南的许州路!靖康十四年的赋税用来修了城北的磐石路!”
赵桓这才嗯了一声,先是扭头吩咐何蓟让人去查这几条路,接着又扭过头来,问道:“那剩下的那些赋税呢?还有鼠雀耗,支移,还有所谓的历年积欠的徭役,你又做何解释?”
“微臣冤枉!”
吴丽荣先是给自己叫了一声屈,又接着说道:“启奏官家,鼠雀耗确实是有的,微臣一时糊涂,只想着粮食入库后会有鼠雀来吃,便将之转嫁到了百姓身上,微臣该死。”
“至于支移,也确实是有的,只是微臣想着让百姓将粮食运费粮仓,未免太过麻烦了一些,又想着反正项城县县衙穷的叮当响,所以便想了支移这么个名目,弄了些青皮来替百姓转运粮食。”
先是承认了两个不大不小的罪名,吴丽蓉又接着说道:“至于历年积欠下徭役这事儿,微臣是想着反正都得修路,与其等户部和工部,不如罪臣先巧立个名目,借机让百姓把路修了。”
“官家不是说过要想富先修路吗?罪臣便想着先把路都修好了,等户部和工部要修项城县的路时,这便是罪臣的一个功绩,纵不能从此扶摇直上,起码也该升迁到一个富裕些的地方。”
“罪臣为了一己之私,曲解律令,糊弄百姓,罪臣确实该死。”
“可是罪臣也是为了让朝廷省心,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呀!”
吴丽荣没敢直接说官家你个傻蛋冤枉了忠良,但是脸上委屈巴巴的表情分明写满了委屈。
然而赵桓呵的笑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朕错怪你了?”
然而还没等吴丽荣开口说话,赵桓又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户科主簿,冷笑一声道:“你来说,是老实坦白交待,还是一条路走到黑?”
那户科主簿悄然打量了吴丽荣一眼,答道:“启奏官家,微臣确实跟吴知县勾结在了一起,联手弄出了预催和预借。但是事先收上来的赋税,也确实如吴知县所言,都是拿去修路搭桥了,其中并没什么钱财落在罪臣的口袋里,请官家明鉴。”
赵桓嗯了一声,接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工科、礼科等主簿。
然而让赵桓失望的是,几个主簿的说法基本上都跟吴丽荣和户科主簿所说的相差无几——
要说他们跟吴丽荣勾结在一起,搞什么预催预借鼠雀耗、支移、积欠徭役之类的,他们都认,但是这些人却不约而同的表示,搞来的这些钱都是拿去修路搭桥了,根本就没往自己口袋里揣。
甚至就连被抓来的皇城司和东辑事厂的密探也不约而同的咬死了这一点——
这些官老爷们确实是没少搞什么预借预催之类的破事儿来祸害百姓,但是弄来的钱却都被这些官老爷们拿去修桥补路了,而这些官老爷们自己家里也都穷的叮当响,甚至还比不上一些富户家里的钱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项城县皇城司和东辑事厂的密探才会压下了消息没有往上报。
案子问到这个地步,事情基本上都明了了——
祸害百姓是有的,但是贪腐之类的事情却说不上,顶多就是好心办了坏事儿。而且项城县大大小小的官吏们一致认为,现在让百姓们苦点儿累点儿不算什么,忍忍就过去了,等所有的路都修好了,得到好处的还是项城县的百姓和他们的后代。
至于说因此而背上一身骂名,却也不算得什么——官家不还因为替百姓报仇筑京观而背了一身骂名?大家伙儿这是以官家为榜样呀!
第367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望着这些众口一词的混账东西们,赵桓失望的摇了摇头,对无心、何蓟吩咐道:“东厂跟皇城司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无心跟何蓟当即就躬身应下了,接着又带着东厂跟皇城司的一众马仔们,把项城县的一众皇城司和东厂密探都带到了后衙。
“摆香案!请关圣帝君!”
带着一众京城来的马仔拜过了关二爷之后,何蓟就阴沉着一张臭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对跪在地上的项城皇城司探子问道:“知道官家说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吗?”
说完之后,也根本没等那个探子回答,何蓟就直接将手里的茶杯砸向了那个探子,喝道:“官家说希望是最后一次,就是说如果本指挥使不把你们解决明白,官家就要把本指挥使给解决明白!”
无心也点了点头,瞧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东厂番子说道:“老老实实的都交待清楚,咱家还能赏你们个痛快,要不然的话,咱们东厂都有些什么手段,你们自己想。”
跪在地上的东厂番子悄然抬头打量了无心一眼,叫屈道:“回厂督的话,小人冤枉啊!小人在官家面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瞒。”
“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无以冷哼一声,对着旁边从汴京带来的番子吩咐道:“来人呐,先给他好生涮洗涮洗!”
待手下的番子给这个番子的嘴里塞了破布,又分头开始准备后,无心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番子:“你呢?说,还是不说?”
“小人……小人……”
那番子尽管整个人都如同打摆子一样颤抖,最终却依旧硬着头皮答道:“小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小人在官家面前所说的都是真话!”
“给他赶赶肺。”
无心呵呵笑了一声,学着赵桓的样子摇了摇头,又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个东厂的番子:“你呢?说还是不说?
你可以放心,除了赶肺和涮洗之外,咱们东厂里还有几十种酷刑。咱家可以向你保证,行刑的绝对都是一顶一的好手,虽然你们只有几个人,但是这几十种酷刑你们肯定都能享受到而且绝不重样。不到最后一刻,你们都咽不了气儿。”
最后跪在地上的这个番子双腿一软,裤裆里忽然就变得湿热起来。
“我招!”
这个番子叫道:“我全招!望厂督开恩!”
无心这才嗯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说道:“你看,有什么该说的,你们早说不就好了,又何必把事情弄得这么血淋淋的?看得咱家心里都不落忍!”
那番子在心里详细问候了无心的祖宗十八代,老老实实的答道:“启禀厂督,这项城县的钱,确实都被吴丽荣那狗官拿来修路了!”
见无心皱起了眉头,那番子又赶忙说道:“只是,修路的那些是所谓积欠徭役的百姓,往工地上卖沙子、石头等东西的是他一个远房到不能再远房的亲戚。”
“仅仅只是靖康五年这一年的时间里,吴丽荣就折腾着修了长长短短十几条路,而除了通往许家庄子的那条路是真正用心修的之外,剩下的全都是驴屎蛋子表面光,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不成了。”
“至于通往城东许家庄子的那条路为什么用心修,小人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吴丽荣跟许家庄子庄主的一个小妾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小人还听说,许庄主的那个小妾还替吴丽荣生了个私生女,因为那小妾甚得吴丽荣欢心的缘故,生的那私生女也取名许可心。”
“这些年弄来的钱,除了一大部分都散到了吴丽荣本家宗族人的名下之外,剩下的一小部分基本上都被吴丽荣以各种办法转移到了许家庄子。”
无心皱着眉头问道:“那许家庄子的庄主,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那番子答道:“回厂督的话,那许家庄子的庄名,名唤许振华,此前是个有名的泼皮破落户,后来不知道怎么搭上了吴丽荣的线,这才摇身一变,成了城东有名的庶奢人物。
那许振华平日里倒也经常做些修桥补路的事情,也算薄有善名,只是私下里却没少干一些刨绝户坟、踹寡妇们之类的肮脏事儿!”
“许振华?”
一听到这个名字,无心忍不住就将目光投向了何蓟。
何蓟点了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