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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武有力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孔夫子当年之所以敢周游列国,之所以能让那些不愿意听他讲课的人坐下来听他讲课,靠的就是一拳双头跟手下的三千马仔!
赵桓可不希望大宋的读书人尽是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
现在从娃娃时期就开始狠抓武科方面的教育,以后自己想砸人家场子的时候也不愁没有足够的人手。
唯一的问题就是把所有的场子都给砸完了之后该怎么办——
大秦之所以二世而亡,跟军功爵制的崩溃也不无关系。包括后来的大汉,同样是找不到一个强到足以跟大汉抗衡,能让大汉转移国内矛盾的对手而完蛋。
现在军功爵制这头怪兽不仅被赵桓亲手给释放出来了,甚至还额外又加上了劳务派遣这么个玩意在里面,大宋上上下下现在跟打了鸡血一个嗷嗷叫的背后,却是数十年后没有外敌则有内忧的隐患。
虽说火器的出现让官府的镇压能力更强,想要造反的代价远比冷兵器时代更高,但是别忘了还有螨清这个反面例子在那里摆着——
空有亚洲第一的海军,空有大量的火器,螨清该凉的时候也照样凉透了!
赵谌跟庄成益等人同样也看到了这个问题。
尤其是庄成益这个老貔貅,更是看到了想到了赵谌都没有看到或者说根本不敢去想的问题——
当今官家实在是太过于强势,武功也太过于强横,短短几十年内混一寰宇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问题是当今官家龙驭宾天了之后怎么办?
大宋的新官家还能不能压得住军中的那些骄兵悍将?
民间的百姓还会不会像拥戴当今官家一样拥戴新的官家?
庄成益觉得甚至太祖皇帝复生,也未必能压得住军中那些视当今官家如神明的骄兵悍将。
鲜花著锦,烈火烹油,不外如是。
第461章 朕最怕的是大宋百姓
朝堂上跟庄成益同样担心的大佬们并不在少数。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又有谁敢明目张胆的提出这个问题?难道要在奏疏上问赵桓一句,说老大你挂了之后咱们堂口咋办?就不怕问完了会先走一步?
反正庄成益没这个胆子,跟在赵桓身后不远的赵谌也同样没有这个胆子。
而且赵谌对于答案在学堂的说法有些怀疑。
哪怕学堂确实是打开阶级流通的一个利器,但是当这个利器普及到所有人的身上之后呢?
大宋的朝堂上没有那么多的官位来安排几百万几千万甚至更多的读书人,民间同样也不需要那么多读书人。
得不到安置的那些读书人该怎么办?会不会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还有一点就是,信息传递的速度实在是很让人纠心。
像交趾、三佛齐之类的地方暂且不提,云州或者西域那边也暂且不提,单只是顺天府到汴京的信息传递就得以天为单位——
假设顺天府那边出现了叛乱,消息传递到汴京最快都得个三五天的时间,等到汴京这边做出了反应,消息再传递回顺天府那边最快也是七八天之后了。
如果换成交趾或者三佛齐、西域甚至西域更西的地方呢?那岂不是要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
一旦真出现了这种情况,朝廷的精力就不得不集中在平叛上面,接下来就是调兵遣将,运送武器粮草,到最后或许就成了慢性放血。
赵桓的心里当然也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只是赵桓并不会因此而焦虑——
蒸汽机车的技术难度对于大宋来说并不是很大,而蒸汽机车所能覆盖到的范围,可比靠两条腿或者战马能覆盖到的范围要大的多。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无线电以及发电技术对于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赵桓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赵桓从来没把大宋当成一家一姓的大宋。真正让赵桓在意的,是能不能让肉都烂在锅里——对于赵桓来说,大宋兴也好,大宋亡也罢,不过都是历史上的一朵浪花而已。
至于说读书人太多了没办法安置,那就更是一个扯蛋的伪命题了。
傻贼鹰想尽一切办法吸收全世界的优秀人才为己用,种花家依靠扫盲跟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摆脱了自螨清以后的颓势,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人才的重要性?
赵桓从来都不怕读书人太多没办法安置,怕只怕读书人不够多!
如果大宋真有千千万万的读书人,那么只会出现一种可能那就是向民间扩散,也就是后世网上常说的内卷。再加上蒸汽机出现之后的工业革命让百姓能有事可做,配合向袋鼠岛以及殷商遗民所居的大陆、欧罗巴大陆等地方移民开拓,基本上不太可能出现赵谌所担心的情况。
反倒是有可能在百年之内完成全球混一的伟业。
压下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后,赵桓干脆又带着赵谌等人在学堂里面逛了一圈,让赵谌对于社学学堂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之后才又带着一行人往田间地头上而去。
刚刚过完年不久,柳芽儿刚刚开始吐绿,还没有经过几场春雨的田间地头上已经有了许多老农忙碌的身影。
赵桓悄然用力踩了踩脚下的土地,感觉到土地尚且没有完全化开冻土之后便笑眯眯的对赵谌吩咐道:“去试试吧,尝试一下种地的感觉。”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再怎么教导赵谌治国,再怎么告诉赵谌民生维艰的道理,也不过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倒不如让赵谌亲自去耕种一些土地,也好让他知道百姓的难到底难在了哪儿。
赵谌倒也没有拒绝,反而兴致勃勃的按照赵桓的吩咐去找了个老农,表示自己愿意用十贯宝钞来换取一个体验耕种的机会——
种地谁还没种过呀?就算往常劝农春耕时的耕种有作秀的成分,那自己跟着眼前这些老农学习总没问题了吧?反正看他们翻地很轻松,想来自己也不会累到哪儿去。
但是赵谌不知道,有个叫周迅的堕落文人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叫做看人做时千般易,轮到自己万种难。
尚且没有完全化开的土地只有表面上的那一层显得湿润了些,再往下的土地虽然不像寒冬时节那么硬但是也绝对说不上软。
反正一锹下去的结果就是只能铲开表面上的一层皮,再想往下铲就必须用脚踩着铁锹的横沿往下用力,而且两只手该怎么借力用力也同样有很多的技巧在里面,不懂借力用力的结果就是赵谌的两只手上很快就磨出了几个血泡。
“怎么样?种地容易不容易?”
眼看着赵谌的两只手有些发颤,赵桓笑眯眯的走了过去,抓起旁边那个老农的手对赵谌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手,再看看他的这双手。”
赵谌依言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接着又往那老农的手上看去。
那是一双什么样儿的手?
跟自己的手比起来,那老农手背上的皮厚黢黑,指甲也比自己的指甲要厚的多,手掌、手指和虎口等处满是横七竖八裂开口的茧子。
赵桓放开老农,望着赵谌道:“你才耕种了这一会儿的地,手上便磨出了这许多的血泡,他们呢?”
“他们的手上没有血泡,是因为常年累月磨出来的那些血泡已经化成了厚厚的茧子。”
“你知道累,他们也一样知道累,可是你能轻松,他们不能,因为他们选择了轻松的同时就意味着一家老小都有可能饿肚子。”
“春种一颗粟,秋收万颗籽。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我大宋丁口之数几近万万,然而其中十之七八都是这些背着丁口税,背着田赋,扛着徭役,还要养活一家老小的普通百姓。”
“现在,你知道什么是民了吗?”
“告诉你,朕不怕外敌,也不在乎什么名声,朕最怕的是这些大宋百姓吃不饱,穿不暖。”
“一个皇帝,如果不能让他治下的百姓吃饱穿暖,那这个皇帝不要也罢,这朝廷亡了也好!”
第462章 马上要变秃了
这皇帝不要也罢?这朝廷亡了也好?
如此理直气壮甚至对江山社稷都充满了蛮不在乎意味的四个字居然是从当今官家的嘴里说出来?
彻底懵逼的赵谌甚至想问问赵桓,问他知不知道自己还姓赵。
然而还没等赵谌鼓足勇气去质问赵桓,赵桓又呵的冷笑一声后说道:“汉末之时百姓活不下去,遂有天下三分之祸,晋末百姓活不下去,遂有五胡乱华之灾。若非唐末之时天下粥粥,百姓生计难以为继,又怎么会有我大宋?只怕如今依旧还是他李家天下。”
说到这里,赵桓也没去管旁边已经吓呆的老农,反而走到赵谌的身前,伸手拍了拍赵谌的肩膀,沉声道:“太子,你记着,所谓的小民易虐,上天难欺,这个天其实指的是天子!天子,其实是老百姓最后的依靠!”
“你要记着,把百姓放在心里的皇帝,百姓不会忘记他。不把百姓当回事儿的皇帝,百姓们就会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推翻他,把他送上断台头!”
“你要记着,江山之固,在德而不在险。以后做任何事情任何决定之前,要先想一想自己的决定是否对天下万民有利,只有对天下万民有利的,才能称之为德政。如此,才是真正的江山永固之道。”
“你要记着,当你要实施一项你以为对百姓好的政策时,你要听取、参考百姓的意见,看一看你的政策真的是百姓需要的好政策么?”
“你要记着,上面的政策再好,下面也有可能会有人给你把经念歪,让你原本的善政变成了恶政。一旦出现了这种情况,你觉得百姓能不能分清责任在谁?到最后,活不下去的百姓就只能揭竿而起。”
“你要记着,改朝换代的结果就是死一个皇帝再换一个新皇帝上来。所谓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便是这个道理了。”
头一次在赵桓的嘴里听到这么多的治国之道,赵谌甚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民易虐,上天难欺的天字是这么解释的?
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的德字是这么解释的?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是这么解释的?
可是静下心来细想却又不难发现,这些都是书本上学不到,先生们也不会讲,细品起来却又字字珠玑的真理。
一代代的王朝更替,用血与火证明了什么是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一个个王朝末期的皇帝也用他们的生命证明了什么叫做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这些道理就像窗户纸一样,稍微一捅就捅破了。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系之后,赵谌再望向老农的目光就跟刚才有所不同了。
如果说刚才的目光之中还有三分敬佩和三分怜悯外加三分不在意,那么现在的目光中就只剩下了敬佩和怜悯。
赵谌心悦诚服的向着赵桓拜道:“谢父皇教诲,儿臣定然时刻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赵桓嗯了一声,转身对叉手立在旁边的老农笑道:“让老哥哥见笑了,朕常年带兵征战于外,倒是疏忽了对太子的管教,如今不得已借老哥哥这块地来教导太子,却是耽误了老哥哥耕种。”
那老农顿时就激动了——老汉我可是被官家亲手拍过肩膀的,身上这件短打被官家的龙爪拍过,以后不光得供起来,还得传给子孙后代当个念想!
想到这里,这老农忽然又觉得只落下这么一件短打有点儿亏,便壮着胆子对赵桓道:“启……那个启奏官家,小老儿觉得刚才官家说的有道理,真是那个什么发什么亏,便想着能不能求官家也给小老儿说上那么一句两句的,小老儿回去后好当做家训?”
赵桓哑然失笑,说道:“老哥哥都这么说了,朕要是不说上一句两句的,岂不是显得朕不懂礼数?既然如此,那朕就送老哥哥八个字——笃学励行,无愧于心。”
说完之后,赵桓又让人从远处跟着的车驾上取来笔墨纸砚,亲手写了这八个字送给老农。
然后赵桓就带着赵谌跟庄成益等人赶紧跑路了——
迅飞先生说的对,装完逼就得跑,不跑容易遭雷劈。
大宋的百姓都是被惯坏了的,别看现在求字的只有这一个老农,要是走的晚了,只怕这祝家庄子里的老农都该围过来求字了。
只是坐上了回宫的御辇之后,赵桓的脸色就不复之前的轻松,反而带着几分凝重。
“百姓还是太少了些。”
赵桓沉声道:“甘肃布政使司,交趾布政使司,旧港布政使司,朝鲜布政使司,东瀛布政使司,以后还会有辽东布政使司、辽北布政使司、西域布政使司,如果再加上漠南漠北的草原……”
说到这里,赵桓便停了下来,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事实上,因为大宋人口问题而犯愁的可不仅仅只是赵桓,就连庄成益跟李纲等朝堂上的大佬也都因此而犯愁。
远了不说,光是山东、河北那些因为三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