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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们举着反旗跑到大军前面拦住大军的去路,再整整齐齐的跪在路边求见自己这个皇帝,这脑袋何止是让驴给踢了?这特么是被上皇赵吉翔给传染了脑疾啊!
“杀。”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治疗脑疾的方案,赵桓干脆阴沉着脸吩咐道:“为首者凌迟,不降者杀,余者与为首者九族一起发配奉圣州秦会玩手下去修长城,遇赦不赦。”
结果就很出忽意料——
没有任何招安和谈判,只要敢举旗造反就直接杀掉,而且会牵连九族,于是很多人的脑疾就莫名其妙的被治好了,就算没好彻底,起码也知道不能挡在大军的前面了。
当然,无药可医的脑疾患者毕竟还是少数,尤其是越靠近太原、河间和真定的方向,就越没有几个傻子,像林老爷一样明智的并不在少数。
这些地方的人大多都经历过金兵围城——赵桓亲征解围——金兵被筑京观的流程,除了对赵桓这个官家心怀感激之外,同时也很清楚赵桓所率军队的实力,知道就算造反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尤其是随着赵桓走一路杀一路,凶名越来越盛,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还会有几个无药可医的跳出来举旗造反,后面越往延安府的方向,这种不明智的蠢蛋就越少。
……
延安府也有一座高升酒楼。
只是往常热闹无比的高升酒楼,今天却是早早的关门谢客,只专心招待二楼的一桌客人。
“官家已经过了晋州,再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该到咱们延安府了。”
主位上一人端着酒杯沉声道:“咱们延安府到底该怎么办,也总该有个章程吧?”
“其他各路反王的下场已经摆在那里,”
客位上一人同样端着酒杯,脸色和主位上之人一样,都是阴沉无比,闻言也沉声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还是迎接王师,等官家大胜而归之后高呼官家英明神武,要么就跟其他的各路叛军一样,自己被凌迟,九族被发配去做苦力,难道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么?”
“也未必就没有第三条路。”
主位上之人神色阴翳的扫了众人一眼,说道:“只是这第三条路一旦走了,就没办法再回头了。”
客位上一人道:“有什么路,你陈老爷直接说便是了,如此这般藏着掖着的,未免太不爽利!”
坐在主位上的陈老爷伸手向着西北一指,笑道:“官家之所以敢如此行事,概因其连战连捷,自汴京到太原,又到析津府和真定都从无败绩之因。若是……”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客位上一人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叫道:“你这不是牵连九族,你这根本是诛尽九族的大罪!”
其他几人的脸色也都沉了下来——
陈老爷说的这个法子,无论成与不成,只要稍微走露那么一点儿风声,按着当今官家的性子来看,说诛尽九族都算是轻的,说不定还会还李棁、蔡京、李邦彦那几个倒霉蛋一样被刻在家乡的石碑上面遗臭万年。
“徐老爷稍安勿躁。”
陈老爷伸伸手示意站起来的那个士绅坐下,却又接着呵的笑了一声道:“如今人为刀俎,若几位都甘心如此,那陈某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一起把万贯家财拱手奉上,任凭官家鱼肉罢。”
被陈老爷这么一说,在座的几人顿时又有些不甘心——
凭什么啊?就凭他是官家,所以就能不废吹灰之力拿走自己家几代人才攒下的家来?
徐老爷阴沉着脸道:“就再没其他办法了么?”
陈老爷嗯了一声道:“有。把自家的田产先变卖了,拿钱去买官府发售的那个什么债券。可是啊,大唐军神李靖也曾兵败峡州,大秦杀神白起也曾受困大梁,谁又能保证官家永远只打胜仗?
倒也不是没有百战百胜从无败绩的,可是当今官家如此刚愎自用又残忍嗜杀,焉能与霍骠姚之类比肩?
或者退一步讲,哪怕就是官家能够接着大胜又如何?我等能想到买这债券,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若是只有你我购买了,那这一张债券能翻上几倍,可要是所有人都买了呢?这债券又能分到多少的利?不赔就算是好的!”
扫了众人一眼,陈老爷又接着道:“所以啊,这条路有跟没有,其实都是一回事儿,总之就是大家的地没了,钱也没了,只怕到时候想做鱼肉都不可得喽!”
徐老爷却呼的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道:“既然昏君无道,那我等就该替天行道,反了这昏君!只是,你陈老爷的想法,恕徐某不敢苟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告……”
告辞两个字还没有说话,手还保持着要拱手的姿势,只是徐老爷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你敢杀我?”
徐老爷勉强扭过头,望着旁边那人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你敢杀我?”
第103章 皇帝,不是这么当的
徐老爷死的无声无息,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隔间里面弹着琵琶的侍女依旧在弹着琵琶,唱着柳词的歌伎也依旧在唱着柳词。
不屑的扫了徐老爷的尸体一眼,陈老爷又接着说道:“现在应该没有人与陈某不同路了吧?”
其他几个士绅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其中一人更是说道:“咱们这些人能聚到一起,本就是为了相同的目的,又何来不同路之说?”
陈老爷这才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该同心协力,把这事情做好,最终得实惠的,还是咱们大家伙儿。”
……
“谁给你的胆子杀人?”
延安府尹许振华神色阴翳的盯着陈老爷训斥道:“让你去联络那些人,不是让你去杀人,你倒好,还真以为我这个府尹就能一手遮天?”
陈老爷此时哪儿还有在高升酒楼的威风,被许振华一通训斥,当下便塌腰躬身,缩着脖子答道:“我这不也是担心么,那姓徐的话里话外都不能跟咱们一条心,若是不尽早除去,一旦被他走露了风声,只怕……”
许振华冷哼一声道:“只怕什么?现在他姓徐的回不了家,他家人要是闹到这知府衙门来,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
被许振华这么一训,陈老爷顿时有些傻眼,整个人的身子也缩得更低了,小声道:“姐夫,姐夫你可得救我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行了,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呢。”
许振华气咻咻的训斥了两句,又接着说道:“我已经安排人手替你去善后了,今天晚上他徐府就会走水。等过上几天,也就没人记得这事儿了。”
陈老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眉开眼笑的道:“还是姐夫高明!依我看,这延安府根本就不该叫延安府,应当改叫许府才是。”
许振华刚刚转好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下来,猛的一巴掌抽向陈老爷,训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找死么!”
训斥完了被抽得晕头转向的陈老爷,许振华又接着问道:“剩下的那些人怎么说?”
“回姐夫的话,”
陈老爷丝毫不顾脸通红的巴掌印,反而谄笑着答道:“有了姓徐的当那只儆猴的鸡,剩下的那些人都已经同意了,这些人回头就会各自行动起来。”
说完之后,陈老爷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可是我说句不该说的啊,咱们这么干,除了能给官家添堵,剩下的似乎也没什么用啊?再说了,官家他也没说过要收回田地,也没说要拿咱们怎么样啊?”
“你懂什么!”
许振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低声道:“先是永不加赋,接着又是重造鱼鳞册与黄册,现在又是阶梯税率,谁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永不加赋等于是变相的在降低赋税,而有些蠢货却会因此而选择加租,这一减一增之间,那些无知小民就被他一点儿蝇头小利收买了。
重造鱼鳞册与黄册有可能是为了重立田制,阶梯税率是针对我等地多之人多收田税,而那些无知的愚夫愚妇却只知道拍手叫手,若是不趁现在的机会把情给他搅和了,只怕我等以后就再无反抗之力。”
说完之后,许振华又呸的一声吐出口中的茶叶沫子,冷笑一声道:“不过也好,他说永不加赋,便说他要加重田税,他要重造鱼鳞册和黄册,便说他要加征丁税,他要搞阶梯税率,便说他要收回土地、打压士绅。
天道?连人道都没弄明白呢,还天道!屁的天道!官家他连战连胜,只怕真就以为自己是口含天宪的真龙,却忘了他还在人间,忘了他登基未久,根基未稳。这次便用西夏奴来挫一挫他的锐气,也好让他知道,皇帝不是这么当的!”
被许振华这么一说,陈老爷顿时一脸懵逼的问道:“皇帝不该这么当?那?”
“像上皇一般多好。”
许振华冷笑一声道:“既有百官代天子牧民,天子就该垂拱而治才是,像他这般胡闹,又岂是明君?”
陈老爷这才恍然,竖起大拇指赞道:“高明!还是姐夫高明!”
许振华却摇了摇头,又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官家此次亲征西夏,我延安府要替官家准备好粮草,这件事情,本府打算交给你去办。”
“多谢姐夫!”
陈老爷激动的叫道:“您放心,我一定给官家好好准备准备,一定准备的好好的!”
听着陈老爷在“好好”这两个字上特意加重的语气,许振华却呵的笑了一声,摇头道:“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你那套大斗进小斗出,粮食里面掺沙子的路数都不许用,懂么?”
眼看着陈老爷一脸懵逼,许振华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官家亲征!亲征!让你办的事情是一回事儿,让你准备粮草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两者千万不能混为一谈。
无论如何,不能让官家找到粮草上的毛病,要不然,就算他败在西夏奴的手里,也可以用粮草不济的借口,懂了么?”
陈老爷这才一脸恍然,答道:“明白了!我办事儿,您放心!”
……
“山外青山园外园,金鸡歌舞几时休。网络喷的人憔悴,直把苏州当许州。”
拿着皇城司送来的情报,赵桓的心头莫名就浮现了这么一首诗。
“让吏部准备个新的延安府尹吧。”
赵桓无奈的叹了一声道:“加快行军速度。老百姓觉得朕是明君,他不觉得,朕倒是想要问问他,他算老几?”
“可是民间?”
何蓟有些迟疑的道:“民间现在的风气也有些不对……许多百姓误以为官家是真个要收回田地再重立田制,若非有之前的永不加赋诏书,只怕现在民间也要沸反盈天了?”
“民间且由得民间去。”
赵桓丝毫不担心民间,只要一天不实锤自己要收回田地,民间就不会真正的大乱。
现在某些按捺不住的有心人已经开始跳了,等着这些人再跳的多一些,就该送他们集体上路了。
第104章 杀人就得诛心
“朕遣人看过了,许卿准备的粮草都不错。”
然而就在许振华面露喜色的时候,赵桓却没有配合许振华的演出,而是直接掀了桌子:“只是,朕有一事不明,还望许爱卿有所教朕?”
许振华躬身拜道:“官家生而聪慧,烛照万里,微臣……”
“许卿太过谦虚了。”
赵桓笑眯眯的道:“朕不知道怎么才能做一个好皇帝,更不知道怎么样儿才能做一个所有人心目中的明君圣主,不知许卿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他可能知道了!
许振华心中有如掀起滔天大浪一般惊骇不定,只是却又不敢肯定赵桓就一定知道自己说过些什么,当下便试探着答道:“官家数次带兵亲征,救万民于水火,又下永不加赋诏书以安万民,天下间谁不说官家爱民如子?又有谁敢说官家不是明君圣主?”
“却也未必啊。”
赵桓叹了一声道:“数次带兵亲征,以至耗尽国库万千钱财,倘若把这些钱给了金人,我大宋岂不国泰民安?
永不加赋,不过是收买民心之举,升斗小民为朕所欺,又有重造鱼鳞黄册,强收天下土地,以至乡贤士绅痛哭流涕,若是朕收回成命再垂拱而治,岂不皆大欢喜?
更何况,你许卿不是说要借西夏奴的兵锋来挫一挫朕的锐气,好让朕知道皇帝该怎么当么?
现在,朕来了,就坐在你许振华的面前,请你来告诉朕,朕这个皇帝该怎么当,才能算得上是明君圣主?朕又该怎么做,才能让你许振华满意?”
许振华顿时大惊声色,扑通一声便瘫倒在地上。
赵桓却没有理会许振华,反而向着何蓟使了个眼色,何蓟会意,当即便拍了拍手,喝道:“许顺何在!”
许顺?
许振华一脸懵逼的瞧着跟了自己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