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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桃及雍容华贵的牡丹,可见必定出自大家之作。
对于这只特大号花瓶,再精湛的工艺白筠也觉得欣赏不来,端看比她还高一个头的瓶身,像个三百斤的大胖墩,放在高大宏伟的养心殿那叫养眼,进了桐花院的方寸之地,那是堵心!想到日日夜夜抬头就能看见一尊大胖墩,突然萌生了大逆不道想要甩太子殿下一个大耳刮子的冲动。
再者,大胖墩的寓意是‘福禄寿’三多之意,不是应该送给年长的老人?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收这等大礼,可是被他嫌老?
“分明他更老!”白筠恶狠狠地嘀咕了句。
太监小头头耳尖,隔得大老远将话语听了个全,打算如实汇报太子殿下,想必殿下听见白大小姐憋屈恼怒,定然欢喜。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追问道:“白大小姐若是喜欢太子殿下送予的六方瓶,就赶紧收下吧。”
太子尊贵,亲赐花瓶,白筠自是不敢拒之门外,唯有调整好面部表情,盈盈一拜,躬身行礼,语笑嫣然道:“臣女得太子殿下赐物,自是不胜欢喜,必将六方瓶妥当收藏,日日瞻仰,不敢忘记殿下对臣女的恩赐。”
这番官方话说得十分妥帖,太监小头头点了点头,寻不着丝毫错处,想着既然办完差事,也不再说场面话,寻了个宫里还有事的由头,招呼一众太监返回东宫复命去了。
目送一众太监远去的背影,已渐消失在长街尽头,白筠发怵地对视上两尊大神审视的眼神,尴尬地笑了下,努力让嗓音听起来甜腻腻的:“爹娘,这六方瓶可是官窑烧制,而且‘福禄寿’的寓意又好,抬入爹娘居住的世安院定然增添一景。”
眼见女儿动起花花肠子,想将这个大胖墩抬进他们的屋里,丞相大人很是无情拒绝:“筠儿,爹的世安院太小,容不下这尊大瓶,若是六方瓶抬进去,可就连路都走不了,你娘起夜被绊倒了可怎么办?”
……
丞相大人睁眼说瞎话果然练得十分纯熟,孝子当头的高帽扣在白筠脑袋,她岂敢再塞瓶?
难得丞相夫人此次没再挑太子殿下礼物的不是,想来也是认定这瓶子必定不讨女儿欢喜,不用再扮黑脸,改成笑吟吟地说:“筠儿离京三年,殿下今日偶遇筠儿,就差人送了这份大礼进府,筠儿更应该感念殿下恩情,日日瞻仰这份贵重的礼物,方能铭记于心。”
丞相大人点点头,赞同道:“夫人说的对,太子殿下对筠儿的恩情,是该铭记于心,六方瓶抬入桐花院最合适不过。”
眼见两口子一唱一和,毫无回旋的余地,势必要将大胖墩抬入桐花院,白筠思及每日睁开眼就要被大胖墩破坏了好心情,内心深处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低下头服软道:“爹娘,女儿知道错了,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白筠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泪珠,微微颤动间,泪珠仿佛倔强地不肯落下。
丞相大人看见了,仿佛被刺激一般,竟嗤了一声:“戏演得越发好了,差点将你爹都给骗了,可惜那,你今日刚回府就唱过一曲了,爹这会儿还没忘记筠儿唱戏时婉转动人的模样,真是戳中看戏人的泪点。”
丞相夫人帮腔道:“得了,相爷,你莫要拿筠儿寻开心了,你没瞧见她的小脸张红了?姑娘家脸皮薄,一会儿可别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那府里就该闹得鸡犬不宁。”
……
白筠扭曲了一张脸,真是无地自容,辩解道:“女儿不敢一哭二闹三上吊。”
丞相大人突然板起脸,训斥道:“你若敢演泼妇的戏,就别再说是我白泽的女儿,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白筠哭丧着脸,真心道:“女儿再也不敢了!”顿了顿,又补充道:“真心的,比真金还真。”
丞相大人瞟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这六方瓶就是给你的教训,须得日日摆在桐花院里,让你深刻感受到沾上太子殿下的恩德,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话尽,一甩袖子,转过身留下伟岸的背影。
“娘……”她泪眼汪汪地转过脸,欲言又止地唤着。
丞相夫人修长的食指戳了戳白筠如凝脂的额间,嗔道:“活该,亏娘还被你刚回京时的乖巧懂事模样欺骗了,哪想到你是本性难移。回桐花院后,就老实地待在屋子里抄写一百遍《女训》,哪日抄写完了,哪日出院门。”
“啊!?”一百遍!白筠哆嗦了下,不可置信,亲娘比亲爹还狠。
奈何,丞相夫人是铁了心要挽回宝贝女儿已经难以掰正的顽劣性子,罚了抄书,潇洒地转过身离去。
第7章
墨兰看见僵硬多时的白筠杵立原地,终于身形忽闪,飘了过去,唤道:“小姐,想开点,一百遍《女训》而已,又不是没抄过,书里内容既然生疏了,就再熟悉下,出嫁前想必可以捡回来。”
白筠终于回神,怒道:“什么话?!”
墨兰伸出手将她从头到脚一比划,叹了口气:“小姐,不是奴婢拆您的台,扮乖真的不适合您,回京前奴婢就提醒过您,那时您执意如此,奴婢也没办法。如今才回府,您就露馅了,还是恢复本来面目吧?那叫,真性情。”
“嚼舌!你哪只眼睛看见你家小姐不是真乖?”白筠嘴角抽搐,强调。
墨兰两手一摊,十分无奈道:“小姐乖不乖,还真没法界定,奴婢只伺候过小姐一人,实在没法给小姐举例说明。”
这叫什么话?
连参照物都没有,就敢说她不乖?
真是不想混了。
白筠撸起袖子,向墨兰气势汹汹地走去,到了她跟前,突然又萎靡不振。面对打不过她的现实,即使硬气地在她身上砸上数拳,也是对她挠痒痒罢了。
不行,身为主子怎么能让丫鬟看扁了?
白筠立马叉腰挺直身板,霸气道:“从今往后记住了,你家小姐就是很乖的参照物!”
……
面对白筠犀利的眼神,墨兰脸颊微微抽搐了下,未免被殃及池鱼,终于向强权妥协,非常上道,立马应声:“是!奴婢定会督促小姐成为乖巧懂事的相府小姐。”
“算你识相!走,随我回桐花院。”白筠招呼道。
墨兰没动身,走了十几米开外的白筠觉察到身后没有人跟上来,才疑惑地回头。见到一众奴仆围着青花折枝花果纹六方瓶不肯离开半分,微微挑起了眼帘,好半晌,神色才恢复如常,吩咐道:“将太子殿下恩赐的礼物一起抬进桐花院吧。”众奴仆如获大赦,赶忙一、二、三,憋足气,同使劲,扛起青花折枝花果纹六方瓶向桐花院步履蹒跚地走去。
每年春夏交替,因白筠院子里的桐花开放得绚烂至极,京城盛传白大小姐院子里的百米桐花路开时烂漫,落也缤纷,淡紫色的桐花凋零地上如铺茵褥,是初夏时节的京城一绝。
外院的粗使下人对桐花路早有耳闻,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亲眼目睹,今日借着搬运青花折枝花果纹六方瓶的由头,又碰巧临近清明时节,桐花正直繁盛时,倒是能够欣赏到难得一见的景致。
下人们跟着白筠的脚步,还未入桐花院,隔着高墙就能看见高耸的梧桐树冠迎风招展,硕大的桐花一簇簇傲立枝头,预示着春将逝去。
“瞧,那就是闻名京城的绝色。”有奴才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激动地同旁人议论道。
“据说早几年小姐还在京城时,每年桐花盛开,都会设宴邀请京城里的贵人们前来赏花,那时桐花院里热闹非凡。”
“你说的宴会我听说过,只是今年小姐才回府,桐花已经盛开,怕是赶不及设宴款待贵人,白白浪费了这等美景,无人欣赏呀。”
“哈哈,怎么会无人欣赏?我们今日不就沾了太子殿下的光,才有幸目睹桐花路。”
……
白筠无意识地听见下人们的对话,随意瞟了眼盛开如锦的桐花,微微愣了愣,呢喃呓语:“三年了,不曾想桐树竟然长那么高了,若是真如他所言,待成了参天大树,这桐花院的名声会越来越响亮吧?”
犹记得那年,他兴冲冲地命太监运了九盆尚且不足一米的树苗,闯进丞相府直呼着要见她:“筠筠!快出来,看本太子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幼时的白筠对待两人的关系,十分懵懂无知,只记得他是位善解人意的大哥哥,总是变着花样送她礼物。
那一日,丞相夫人听闻太子殿下亲临,却是一个头两个大,心底直犯嘀咕,这个小祖宗,怎么追到丞相府来了,真不愧是陛下的儿子,讨女娃欢心都不用人教,知道要送礼。这样下去可不行,筠儿万不能被这等花言巧语拐进东宫,到时候隔着红墙白瓦,一家人再是难以团聚。
丞相夫人招呼上奴仆,赶往正厅,正好拦截下已经入府的太子,脸上不动声色,和蔼可亲道:“不知太子殿下驾到,臣妇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不怪丞相夫人,是本太子没让奴才通报接驾。”话锋一转,忙追问道:“筠筠在哪?本太子给她带了礼物。”
丞相夫人眼角的余光扫过立在太子身后的九名太监,只见每人手里捧了一盆被黑色绸缎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植物根系,猜测是此时节正绽放得娇艳的花朵,心底已然合计了诸多令女儿不喜的法子,待有了稳妥的办法,才笑吟吟地回话:“殿下出宫还惦记着小女,真是让臣妇惶恐。”
年幼的太子一颗心早已系在寻来送予白筠的礼物上,哪有心思与丞相夫人寒暄,也不懂得弯弯绕绕,直言不讳道:“本太子喜欢筠筠,自然要将好东西送予她,丞相夫人不必惶恐不安。”
……
女儿就被太子殿下表白了?
一定是她想歪了,成年人的喜欢与孩提时代的喜欢怎可相提并论?童言无忌,丞相夫人自我开解。目光投向九盆未知名的植物上,猜测道:“太子殿下是与皇后娘娘出宫游玩时,在宫外寻到的礼物?”
“对!丞相夫人真聪明。”太子稚嫩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夸赞道。
她有听相爷提起过,皇后带着太子对外宣称出宫游玩,实则是专程前往永康山上的灵隐寺敬香,如今估算一下往返时间,正好对得上太子回京的日子。
至于灵隐寺中最出名的盆景花卉,当属‘大朱砂’山茶花,据说此花植株形姿优美,花形艳丽缤纷,呈现朱砂色,因此而得名。
如今正值花开时节,慕名前往观赏的香客络绎不绝,太子赏花后,将灵隐寺中的‘大朱砂’运回京送予女儿,她觉得再正常不过,区区九盆花卉,她还不放在眼里。
花开花落,最多再过一个月,山茶花就凋谢殆尽。待女儿忆起这九盆花卉,估计也要等到来年了,一年光景,小女娃的记忆力可不会记得几朵色泽艳丽的花朵。
丞相夫人想通这点,没再拦下太子的脚步,放行道:“筠筠正在书房练字,殿下去找她吧。”
“好!”脆生生的稚嫩声回道。
第8章
太子抵达书房时,特意命了下人不要通传,径直走了进去。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空旷的书房里,白筠正聚精会神地坐在垫高的凳子上,练习夫子授课后安排的堂后作业,几个大字被她反复临摹。
年长白筠五岁的太子个子拔得很高,站在书房门口,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就将白筠正在小几上练习的五个字帖看得一清二楚,脸上荡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步履轻盈地走向她。
春葱玉指虽努力描字,依旧不够气力,歪歪扭扭地一遍又一遍的书写‘囚’字。
白筠觉察到正练习的字帖被一片暗影笼罩,疑惑抬眸,见到一片明黄色的衣裳,就已知晓来者定是太子无疑。
果然,印入眼帘的即是如沐春风的微笑,他逆着光,好看的眉眼弯弯,已渐长开的轮廓越发棱角分明。在她心目中,太子殿下是认识的哥哥里生得最好看的人,连忙甜甜的唤道:“涵哥哥,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专程找你来了。”没等她追问来意,太子赶忙又岔开话道:“筠筠正在练习‘囚’字呢,可懂其意了?”
“还不曾学习,夫子先让我抄写,待字体端正工整了,再教其意。”白筠如实说。
太子点头,走到她的身旁,温声道:“我教你吧。”
漂亮哥哥愿意教她,自然十分乐意,想必独自一人临摹字帖会多了许多乐趣,忙点头应答:“好啊!”
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包裹住白筠执笔的小手,在白纸上书写下一竖、横折、撇、点、横共计五笔,提笔离纸,一个力透纸背的‘囚’字印入眼帘。
太子含笑的凝视着‘囚’字,薄唇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