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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洁洁打断了他的话,道:“难道你认为我也是跟她一夥的人?”
楚留香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种态度通常就等於是默认。
张洁洁道“致若真的是,为什麽要将她的秘密告诉你?”
楚留香道:“你若不是,怎麽会知道她的秘密?”
张洁洁沉默了很久,忽然从他身旁走过去,走进了那间屋子。
屋于里很乱。
艾青拿来砸楚留香的东西,还散在地上,一直没有收拾。
他们没有功夫收拾。
张洁洁又笑了,道:“这地方看来倒真像是个战场,为什麽洞房总是……”
她声音突然停顿,笑容凝结。
她也看到那双手。
楚留香一直在盯着她,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立刻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手?”
张洁洁仿佛连呼吸都已停顿,过了很久,才吐出口气,道:“这不是我的手。”
楚留香道“这难道是鬼手?”
张洁洁叹了口气,道“鬼有什麽可怕的。你几时听说过鬼真的杀死过人。可是这双手……”
楚留香皱了皱眉,道:“勾魂手?”
张洁洁道:“无论谁只要看到一对勾魂手,迟早要被它将魂勾走。”
她接着又道:“听说这勾魂手还分好几种,最差劲的一种要勾人的魂,也只不过半个月。”
楚留香道“这是哪种?”
张洁洁又叹了口气,道“这是最好的一种。”
楚留香道:“依你看,是不是越好看的手,勾起魂来越快?”
张洁洁道“一点也不错。”
楚留香笑了。
张洁洁瞪起眼,道“你认为我是在吓嘘你?你认为很好笑?等到你的魂魄被勾定时,你留笑不出来了。”
她冷冷接着道:“非但笑不出,简直连哭都哭不出了。”
楚留香笑道“我想知道它是用什麽法子将魂勾走的,那种法子一定很有趣。”
张洁洁道:“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知道的人都已进了棺材。”
楚留香道:“但你却知道。”
张清洁道:“我只知道这是勾魂手。”
楚留香道:“你以前见过。”
张简洁道:“我只听人说过。”
楚留香道:“谁说的?”
张洁洁道:“一个。—一个朋友。”
楚留香道:“你那朋友知道很多事?”
张洁洁道:“死告诉你的多,都是听他说的。”
楚留香道:“他现在夜哪里。”
张洁洁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付麽时候?”
楚留香道:“是早上,很早。”
张洁洁道:“在这麽早的早上,你的朋友通常都在哪里?”
楚留香笑了,他忽然想起了胡铁花,笑道“他们有时躺在别人的怀里,有时躺在小酒铺里的桌子底下。”
张洁洁也笑了,但立刻又板起脸,道:“我的朋友既不是酒鬼,也不是疯子,他们都很正常,正常的人这种时候当然还在家里。”
楚留香道“好,那麽我们就走吧。”
张洁洁道“走?走到哪里去?”
楚留香道:“当然是他的家。”
张洁洁瞪着眼,道“我为什麽一定要带你去”楚留香笑笑道:“因为你若老不肯带我去,我就会很难受,你既然是我的好朋友,当然不会要我难受的。”
张洁洁咬着嘴唇,恨恨道:“我偏不带你去,偏要让你难受,最好能气死你。”
她去了。
当一个女孩子说要气死你的时候,她的意思往往就是表示喜欢你。
这道理没有人能比楚留香更明白了。
蓝的天,白的云。阳光刚刚升起,照在红的花,绿的叶子上,叶子上还带着晶莹透明的新鲜露珠。
风也是新鲜的,新鲜而芬芳,就仿佛多情少女的呼吸。
在这麽样一个早上,有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子踏着走,走在蓝天白云下,红花绿叶间,这当然是件非常令人偷快的事。
但楚留香今天却并不觉得十分愉快,他好像总是有个阴影。
双手的阴影。
这双手好像随时随地都会从黑暗中伸过来,扼住他的喉咙,把他扼死。
张洁洁看来倒比他愉快多了。
她手上刚折了一枝带露的野花,嘴里还在轻轻的哼着山歌。
她年轻而又美丽,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本就不该有烦恼的。
也许她根本还没有学会如何去烦恼,如何去忧郁。
一辆骡车从山後转出来,车上载着半车莴苣,碧绿如翡翠。
跋车的老头子抽着旱烟,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灿烂如银。
张洁洁跳跃着奔过去,笑着招呼着;“老伯是不是要进城去?”
老头子本来眯着眼,看见她,眼睛也亮了。大声道;“是进城去。去卖菜。”
张洁洁道:“我们搭你老人家的车进城好不好?”
她不等人家说好,就已跳上了车。
像这麽样一个女孩子既已跳上了车,从十八岁到八十岁的男人都绝不会把她赶下来的。
老头子哈哈一笑,道:“车反正还空着,上来吧,你们小两口一起上来吧。”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也只好跳上了车。
张洁洁看着他吃吃的笑,悄悄道“人家说我们是两口子,你怎麽不否认呢?”
楚留香也笑了笑,道“你既然不否认,我否认什麽?”
张洁洁眨眨眼,道“我们仍看来是不是真像小两口子?”
楚留香上上下下看了她几眼,微笑道;“我若是结亲结得早,女儿已经跟你差不多大了。”
张洁洁狠狠瞪了他一眼,狠狠道“你就算想做我儿子,老娘还嫌你年轻了些。”
这句话还没说完她自已又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她觉得“老娘”这词实在很新鲜,很有趣。
她好像很佩服自己怎麽能说得出这种名词来的。
楚留香看着她,忍不住也开心了些。
有些人仿佛天生就能令人愉快,张洁洁就是这种人。
她无论对你怎麽样,你都没法子对她生气。
跋车的老头子正在扭着头看他们,笑道“看你们笑得这麽亲热,一定是新婚的。”
张洁洁眨着眼道“你老人家怎麽知道?”
老头子叹了口气道“若是老夫老妻,就笑不出了,譬如说像我这样,我一看见那黄脸婆,简直连哭都哭不出。”
张洁洁也笑了,笑着笑着,忽然重重的在楚留香鼻子上拧了一下。
楚留香只有干瞪眼,只有自认倒霉。
那老头子却在替他抱不平了,道“好好的你拧他干什麽?”
男人总是帮着男人说话的。
张洁洁抿嘴笑道“我以後迟早也要变成黄险婆的,不乘现在欺负欺负他,等到那时,就只有让他来欺负我了。”
老头子哈哈大笑,点头道:“有理,说得有理,想当年我那老太婆生得还标致的时候,不也是整天拿我当受气包吗?”
他将旱烟袋重重的在车辆上敲,瞧着楚留香笑道“看来一个男人若想娶个标致的老婆,就得先受几年气。”
张洁洁道“现在呢?现在你是不是常常拿她当受气包?”
老头子忽然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在受气包还是我。”
张洁洁“噗哧”一笑,道“无论做什麽事,只要做习惯了,也没有什麽了。”
老头子睬着眼笑道“是呀,我现在就已渐渐觉得做受气包也蛮有意思的,我那老太姿若是三天不给我气受,我反而难过。”
楚留香也忍不住笑了。
老头子忽又叹了门气,逼“现在我只有一样事还是不人明白。”
楚留香道:“哪样事?”
他也开始搭腔了,因为他忽然也觉得这老头子很有意思。
老头子道“别人都说怕老婆的人会发财,但我到现在还是穷脱了钱底,这又是为了什麽?”
楚留香笑道“也许怕得还不够厉害。”
老头子道“要怎麽怕才能发财呢?我倒真想学学。”
楚留香道:“那麽你就要从‘三从四德’开始学起了。”
老头子道“男人也讲究三从四德?”
楚留香道“现在已经渐渐开始讲究了,将来一定讲究得更厉害。老头子道;”你快说给我听。”
楚留香道“老婆的命令要服从,老婆的道理要盲从,老婆无论到哪儿去,你都要跟从。”
老头子道“原来这叫三从,四德呢?”
楚留香道“老婆花钱你要舍得,老婆的意思你要晓得,老婆的气你要忍得,老婆揍你的时候你就要躲得,躲得越远越好。”
老头子一拍大腿,笑道“好,小伙子,有出息,我看你将来一定是百万富翁。”
他大笑着道:“我现在总算知道那些百万富翁是怎麽来的了。”
楚留香忽又笑道“但男人也不一定非得怕老婆才能发财的。”
老头子道“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楚留香道:“有一种法子。”
老头子道“哪种?”
楚留香道:“不要老婆。”
这里中就在城外近郊他们谈谈笑笑好像很快就进了城,一个人只要还能笑,日子总较容易打发的。
老头子道“你们小两口是要到城里什麽地方去呀?”
张洁洁道“你老人家呢?”
老头子道,“我已经快到了,就在前面的莱市!。”
他忽然闭上了嘴,变得面色如土。
楚留香顺着他目光望去,就看到一个又高又胖的老太婆正从菜市里走出来,手里提着秤。
老头子看到了她,就像是小鸡看到老鹰似的,还没开口,老太婆已一把将他从车上揪下来,手里的秤也没头投脑的往他身上打下来,痛骂着道“你这老不死,你这杀干刀。老娘正在奇怪,你为什麽死到现在还不来,原来你在路上搭上了野女人。”
老头子一面躲,一面哀求,道“你怎麽能胡说,那是人家的老婆。”
老太婆变得更凶,打得更重,道:“放你娘的春秋屁,谁是淮的老婆,看那小狐狸精的样子,从头到脚有哪点像是正经女人。”
张洁洁这才明白她说的是谁了,也不禁被她骂得怔住。
但眼看着那老头子已快被打得满地乱爬了,她又有点不忍,俏俏的推了楚留香把,道“人家为了我们被揍得这麽惨,你也不去劝劝。”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女人着要打自己的老公,连皇帝老子都劝不住的。”
张洁洁着急道“你至少也该去替他解释呀,你们男人难道就一点也不同情男人吗?”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只有便着头皮走过去,刚叫了一声“老太太”还来不及说别的。
那老太婆已往他面前行了过来,瞪着眼道:“谁是老太太,你妈才是个老太太。”
老头子又急又气,在旁边直跺脚道:“你看这女人多不讲理,明明是你的老婆,她偏不信。”
老太婆眼磕瞪得更大,道:“那小狐狸精真是你老婆?”
楚留香只有苦笑点点头。
他生平最怕的。就是遇见个不讲理的女人,若遇有比这件事更糟的,那就是遇见了个不讲理的老太婆了。
老太婆道“她真是你老婆,好,我问你,你老婆叫什麽名字。”
她问得倒也不算出奇。丈夫当然应该知道自己老婆的名字。
捕快们抓流莺土娼的时候,总是这样问嫖客的呢!
楚留香苦笑道“她叫张洁洁……”
他正在庆幸,幸好还知道张洁洁的名字。
谁知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老太婆已跳了起来,大骂道,“好,你这小舅子,明明是你的姐姐偏说是老婆,你什麽人的小舅子不好做,为什麽却偏偏做这老甲鱼的小舅子,你究竟拿了他多少银子。”
她越骂越气手里的秤又没头没脑的往楚留香身上打了下来。
这实在未免太不像话了,老头子也着了急,赶过来拉,大声叫嚷道:“人家又不是你老公,你为什麽打人家。”
听他的说法,女人打老公好像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老太婆大叫道“我偏要打,打死这小舅子……”
两人一个急着要拉,一个急着要打。
楚留香也看得发了怔,正不知是该劝的好,还是该溜的好。
忽然间,拉的和打的全都要跌倒,往他身上跌了过来。
到了这种时候,这种地步,楚留香也只好伸手夫扶他们一把。
忽然间,老头子从下面抱住了他的腰,老太婆出手如风,手里的秤在一刹那间已点了他身上七八处穴道。
“没有人能骗得了楚香帅。”
这句话看来已应该加以修正了,至少应该在上面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