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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花小术抬起头来,疑惑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被她这么一问,薛滢的心当即悬在了嗓门上:“这、这不是近来城中最火的热门话题嘛?你知道我这人素来与八卦为伍,我当然想知道事情始末来龙去脉……”
没等她解释完,花小术就已经了解地点头附议:“我明白,你就是闲得慌爱八卦。”
酝酿了一肚子的解释胎死腹中,薛滢很有些憋堵涨。
但花小术并不想就此事与她闲谈八卦,既然池镜不在,她也没打算留下来等人的意思,索性下车准备离开。
薛滢一见,急急拦住:“你要去哪?”
花小术莫名:“回家呀。”
薛滢又问:“可你不是要见小王爷吗?”
“可他又没在。”花小术不以为然。
她前脚下了马车,薛滢后脚立即跟了下来:“可你还什么都没问着,打算就这样放弃了?”
“不然呢?”花小术莫名其妙:“你刚不是还死活不让我见他的吗?”
薛滢冲花小术咧嘴一笑,然后亲昵地挽起她的手:“我改变主意了,其实我特好奇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找他吧?”
花小术瞅着她不怀好意的笑脸,下意识觉得推拒为妙:“可我现在不想找他了。”
薛滢登时怒了:“你这人怎么这般反复的呢!”
“……”反复无常的难道不是你么?花小术一脸为难:“可你刚刚也瞧见了,他乘车出门去了,我们又不知道他在哪……”
“这一点姑娘可以放心。”
插嘴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花小术和薛滢齐刷刷仰起脑袋,挂在树上的人咻地一下稳稳落地,体贴又恭谨地表示:“想来在下应当能够为您尽一分绵薄之力。”
“——楠木?!”
薛滢上下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扭头跟花小术咬耳朵:“这人身手很不错嘛,你家居然还圈暗卫的吗?”
花小术白她一眼:“他不是我家的,是蓝家的。”
之所以薛滢早一步抵达,而花小术随后姗姗来迟,是因为她先去了蓝家才来了王府这里。当时蓝磬并不在府上,是楠木出来与她见面,并告知她蓝漪目前下落不明的情况。
花小术狐疑地看向楠木:“你怎么会在这里?”
楠木冲她抱拳:“在下职责所在,护您周全理所应当,岂能让姑娘孤身出行?”
也就是说从她离开蓝府之后他就一路跟过来了?花小术仰望着他,楠木素来脸皮厚,坦然无畏地回视她。
薛滢忍不住好奇:“你不是蓝家的人嘛?她的周全又关你什么事?”
“不好说。”楠木板起他的面瘫脸:“指不定哪天就是正经的蓝家人了。”
“……”
薛滢默默托腮若有所思,恰恰这时楠木回眸投来一眼。这一眼的深意令薛滢冷不防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压低脑袋避开对方的视线,往花小术背后挪了挪。
楠木收回视线言归正传,很靠谱地接过马夫的缰索,利索地将她们请回车上:“关于小王爷的去向,姑娘请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花小术傻眼了:“咦、等一下……”
“不妨事。”楠木淡定接过话,眸色黝深:“在下正巧也有件事情,很感兴趣。”
*
所以,究竟是因为什么令这件事变得群情积极起来的呢?
第44节
花小术扶额,始终没想通。
因为有楠木的盛情加盟以及薛滢的积极参与,一行三人还真的如愿找来了池镜所在的酒楼里头,并且包下了他隔壁的那间厢房偷听墙角、不,等人。
由于厢房墙壁隔音效果很可以,以至于花小术和薛滢什么都没能听得见,而楠木早在抵达酒楼后就跳进树里没影了,这会儿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薛滢猫在角落耳贴墙,拒绝了花小术给她递来的一口茶:“我好像听见他们在笑,一定聊得很开心。”
被拒绝的花小术悻悻地重新坐回位子上:“那我们就别去打扰他们的雅兴了。”
薛滢煞有介事道:“你先别急着灰心丧气,就算那姑娘长得比你温柔比你美,那也不能代表人家小王爷已经移情别恋了。”
花小术被整得没脾气:“我都已经跟你说了,我跟小王爷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薛滢反问:“那凭什么你就笃定你去找他的话,他一定会出来见你?”
“我没有那么笃定,所以我需要试一试。”花小术心下一叹:“虽然不能够完全确定,不过我与他是曾经旧识。”
“什么不确定又是曾经旧识?”薛滢对这种古怪的说法很不理解,索性不理会她,继续听自己的墙角。
花小术劝不动她,只好自己喝茶自娱自乐。她推窗向外看去,这里是第二层,酒楼本就处于繁华地界,抬眼望去一览无遗,繁华街景尽收眼底。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邻窗嘎吱一声从里面推开,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也变得清晰起来——
“你真以为你能取代皇后?”
一窗之隔的花小术:“……”
第58章 你比不过皇后
窗外充斥着市井贩夫的吆喝叫卖,夹杂行车的轱辘声,间或有孩童的玩闹嬉戏,以及往来行人的闲谈耳语。
这一切透过那扇敞开的窗扉传了进来,为原本安静无声的厢房内增添一丝鲜活的色彩与气息。
“您这一番话……”孙静蓉缓缓放下手中的杯盏:“静蓉无有适从,实在不知应该如何作答才好。”
透过敞开的窗门观望街景的池镜收回目光,施然回首看向她:“这些年来母后将你带在身边,她是什么心思众人皆是心知肚明。蓝相与皇后皆非易与之辈,本王知道顺昌伯与夫人其实并不同意母后的这个打算,你若无心,大可及早另觅夫家另作他嫁,而不是留在母后身边继续虚耗年华。”
孙静蓉掩唇,不禁莞尔:“殿下莫不是真如姨母所言,对静蓉起了心思?”
然而池镜却没有与她开玩笑的意思:“想必静蓉是回应不了本王的,本王并没有自讨无趣的打算。”
他的话让孙静蓉稍稍敛起了唇际的笑,她抚摸杯沿,指尖勾勒着瓷面上的花纹,一点一点:“可这毕竟是姨母她的心愿啊……”
顺昌伯府不算大显,但是孙家祖上有荣光,传到子嗣一辈也算争气。孙静蓉的父兄皆有官职,算得上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而她的母亲是当今太后的嫡亲妹妹,得到圣上御封的诰命夫人,同样够得上是皇亲国戚。家境富裕又出身上佳,加上孙静蓉本身品貌兼优才学过人,依此等条件根本无需愁嫁,多的是富贵显赫的家庭想要讨她过门作正室媳妇。
可今年孙静蓉已经十八了,却迟迟不曾安排夫家。并非无人问津,也不是眼界太高,而是因为太后不允。
早在太后意识到皇后的不驯以及蓝家的威胁开始,她就已经有了废后另立的打算。所以她悄然物色并最终相中了妹妹家的女儿孙静蓉,将她作为忠于自己的未来皇后加以培养,一直至今。
池镜未有丝毫动容:“孙静蓉,堂而皇之的话在母后面前说说也罢,在本王跟前还是到此为止吧。”
“你不就是想做下一个蓝皇后吗?”
娴静温雅的姣好面容没有任何过份的情绪波动,孙静蓉只是稍稍露出一丝苦恼之色:“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殿下莫要再说,静蓉心中深为惶恐。”
见她说话密不透风,池镜按揉额穴,在心中叹息:“静蓉,本王不知道母后跟你提过什么、提了多少,蓝家与我们皇家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并非外人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而皇兄与皇后之间的情份,亦不是你要插足就能够轻易介入。”
孙静蓉没有说话,池镜抬手指向窗外:“你看。”
“商肆林立鳞次栉比,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如今的京师无一处不彰显这个国家的繁荣富庶国泰民安。”池镜神思飘远:“这是帝后共同打造出来江山社稷。饶是你有心,可你没有这个先机。”
“所以你是比不过皇后的。”
孙静蓉来到窗前,淡然望向这一片繁华盛景,嘴色微微上扬:“可皇上正是年青,你又怎么知道今后的几十年间,就不会成为我的先机?”
池镜闻声回眸,皱了皱眉:“静蓉,你太自傲了。”
“静蓉只是觉得……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满。毕竟过去只是过去,是既定无法改变的事情。但未来却有无穷无尽的未知,人生漫漫,谁也说不准今朝过后等待自己的前方将是什么样的路。”孙静蓉轻笑一声,目光烁亮:“静蓉对自己的未来,可是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憧憬与期待呢。”
池镜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里包含的确实是满满的憧憬与期待,还有跃跃欲试的野心与宏图。
“或许未来几十年真将成为一个全新的契机,可能会成为你的,也可能会变成他人的。伴随时间以及大环境的改变,往后数十年的事谁也不敢笃定地说一句没有改变,也没有人能说人心恒久不变。”
他顿了顿声:“可人心是需要积淀的。”
在那张淡然的面孔中所逐渐浮现出来的讥讽意味,令孙静蓉为之一怔。池镜不无讽刺地说:“现在的圣上已不再只是当年新登基的少帝,而等到你好不容易抓住了那个先机,说不定那时候的圣上也已经不再是现在的你所看到的圣上了。”
孙静蓉缄默片刻,掩唇轻笑:“殿下这么说倒叫静蓉更加好奇,究竟皇后有什么过人本事得以令姨母如此忌讳、令您如此敬畏……又令圣上如此牵挂?”
池镜敛起讽色,恢复冷冷清清的模样,话里的意味却仍旧不改:“你若不知,那看来母后还不够信得过你。”
闻言,孙静蓉露出无奈之色:“殿下可真懂得什么样的话容易打击人。”
池镜淡淡回了一句:“实话实说而己。”
如此一来,孙静蓉已经彻底没了闲谈的心思,讪然托起那杯半凉的茶。不知是否受到情绪影响,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吵噪,令人十分扫兴。
孙静蓉是不知池镜是否能够摒除烦杂心清如镜,但情绪不高的她是实实在在受了困扰,忍不住说:“殿下,外间声音吵杂,不如还是将窗关起来吧?”
可是池镜没有动静,反而不知是在探头张望……
没等孙静蓉起身询问,面向窗外的池镜大喝一声:“放手!”
同一时间,邻窗传来一声什么,与池镜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楠木!”
紧接着,夹杂在哗然之中一把高亢尖锐的大嗓门如风中凋零,孙静蓉惊得站起来,匆匆上前往窗外看去。
不知何时楼下已聚满了围观的人,一名黑衣人已经稳稳落在了中心位置,而他怀里似乎正窝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年儿郎。
孙静蓉怔忡地看着这一切,她偏头往当时发出声音的邻窗看去。窗是向外大敞的,但那里已经没人了。不一会儿,从楼里急急出来一名姑娘,她焦虑地挤进中心,登时与那名少年抱成一团。
仔细看清两人的面孔之后,孙静蓉面上闪过一丝讶然,眉头不由蹙起。
引发混乱的两名主人公终于会合,此时此刻正抱成一团哭。正确来说是刚刚从楼上摔下来的薛滢吓得够呛,抱着花小术放声嚎啕大哭。
好险救了她一命的楠木却毫无怜悯可言:“烦请宁阳郡主往后行事请先自我掂量,莫因你的不自量力给他人徒添麻烦。”
饱受惊吓的薛滢颤巍巍的小心肝还没能得以平复,这时听见别人的风凉话就特想骂人。不过她还没张口就被花小术给捂了回去:“别叫了,要不是楠木刚才救了你,这会儿你就断手断脚了。”
就在池镜开窗的那一刻,隔壁的谈话内容源源不断地蹿进邻窗这边来。如有神助的薛滢没听墙角改为听窗角,为了听得更清楚些,愣是不顾花小术的阻拦将大半身子都往外探了过去。
哪知怕什么来什么,她一个不留神抓空往下堕,要不是花小术及时抓住她的腕骨,只怕人早就掉下去了。
悬挂窗外的薛滢很快引起附近路人的注意,这才引起窗外那么大的骚动。那时候的花小术既没办法将人拉上来,又不能放手任她掉下去,甚至为了拉人身子顷前,眼看就要掉下去。
所以池镜大喝一声叫她放手,而再支撑不住的花小术也的情急之下叫出了楠木。
幸亏楠木没有见死不救,及时出来把人救下。否则从这个高度掉下去,死倒未必会死,但折骨断脚满身伤则肯定会的。
自知理亏的薛滢脸埋胸没敢再吱声,花小术看了眼周围挤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