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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清明录-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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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院判!这张家可是有灵寿县主的丹书铁券护着啊……万一……”
    “呵呵,说道这丹书铁券,我且问你,本朝的丹书铁券却是怎么个用法?”
    “怎么个用法?不就是不管做了什么坏事,这官府都管不到吗?”
    “哈哈哈,我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丹书铁券,乃是先皇赐下的一道凭证。所证者乃是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此誓言便立在这太庙的石刻上,却并非是让人无法无天的凭证。若说这免死的功能,我倒是觉得这铁券之誓语焉不详。只怕这最终解释权,还在官家的手上吧……”
    “不是,院判……您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呢?什么叫最终解释权?”
    “这个……却也不是我能说得明白的,我只知当年先皇为臣下赐下这丹书铁券之时,多数只是权宜之计。若是细细的揣测起来,这子孙二字说得到底是几代后人,这不得加刑却又有没有说明次数限制,归根结底,还是要让官家定夺……”
    听完王玄义的这番解释之后,王敬虽然依旧是不太明白,但是他还是从王玄义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意思来。
    “难道说,这丹书铁券还可以拿来反悔?可是这瓦肆里不是都说,有了这丹书铁券,便是犯了诛九族的大罪也可以免于一死吗?真不知道院判大人到底说的对还是不对……”
    这王敬心里琢磨着丹书铁券的事情,渐渐地便忘记了刚才的担忧。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这房间里逐渐传来了阵阵鼾声。却也不知二人是何时睡着的。
    这一夜有人尚能睡得着觉,有人却注定要度过一个无眠的夜晚了。此时此刻,随着大相国寺悠扬的钟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却有不少人驻足于窗前,静静的等待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第20章 羊羔酒
    五更天后,寂静的开封城里又逐渐开始清醒了过来。就在此时,便见到一顶软轿从平康里的门楼下慢慢的走了出来,随后便来到了附近的白矾楼所在。便在此时,却见到几名店里的伙计正将一坛好酒小心的推到了车上,那掌柜的看到轿子抬了过来,便连忙上前招呼道:
    “敢问是柔奴小娘子吗?小娘子要的羊羔酒已然备好了!”
    “田掌柜真是费心了,还劳烦掌柜派人将这坛酒帮我送到杀猪巷去……”
    “好说好说,这羊羔酒金贵,我等帮小娘子送回去乃是应尽之责,日后……还望小娘子多多关顾才是啊……”
    田掌柜隔着轿子跟宇文柔奴打了几个招呼之后,他便吩咐店里的大伯拉着车跟在了小娘子的轿后。随后众人便一前一后的朝着那城南的杀猪巷而去。
    若是说起这羊羔酒的来历,早在唐代便已是宫廷贡酒。据说那杨贵妃二十岁生辰之时,唐玄宗特地从“沉香亭”贡酒之中甄选出了“羊羔美酒”以示祝贺,贵妃醉酒后,翩翩起舞,以一只“霓裳羽衣舞”回报君恩,玄宗则趁着酒兴排击奏乐,从那以后,这羊羔美酒,便成为了杨贵妃与唐玄宗最爱的美酒之一。后来唐朝灭亡,五代纷争,这宫廷御酒羊羔酒的配方逐渐流落到了民间,便渐渐地流传开来,一直到了这大宋朝,羊羔酒已经不再是只有皇家才能够享用的美酒了。
    可是这东京城里虽然售卖羊羔酒的酒楼众多,但若论起哪家的羊羔酒最为醇美,首屈一指的便是这佑国寺前白矾楼。甚至连皇宫大内之中,每年都会定期到这白矾楼中采购羊羔酒。由此可见,这白矾楼的羊羔酒能卖到40贯一坛,却是有一些道理的。
    白矾楼距离杀猪巷路途算不上近,待这柔奴姑娘回到了杀猪巷之时,此时天已然大亮了。当轿夫落了轿子之后,小虫娘便扶着宇文柔奴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宇文柔奴看着跟在轿子后面送酒的那些白矾楼的大伯,先是让对方将这酒坛送进了自己家的院落里,随后才拿出了一些赏钱来给了对方。待到众人走后,柔奴姑娘却是踱步来到了这王状元家的门前,随后轻轻的拍了拍门。
    “谁呀?诶……是柔奴小娘子!这么早……”
    “王大官人可在家吗?我有要事要见他……”
    “大官人?大官人他今日休沐,却不知小娘子找我家院判所为何事?”
    “快带我去见你家院判,我有要事要同他说!”
    “额,好!院判,柔奴小娘子来找你了!”
    王玄义听到门外王敬的呼声,便连忙带上了幞头出了屋子,见到那柔奴姑娘却是拱手施礼道:
    “小娘子这么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王官人都要大祸临头了,怎么还是这般悠闲?”
    “大祸临头?小娘子难道也是为了那张家之事来寻我的?”
    ……
    王玄义一看这宇文柔奴面带忧愁,便知道她定是听到了自己昨日去张家抓人的事情了。不过人家一大早就跑来找自己,虽然于礼不和,可这份心意王玄义却还是感激的。于是他便再度向对方施礼说道:
    “小娘子需要听旁人乱说,你看我这不还挺好的吗?”
    “大官人,休怪小女子多事,那张家……家中可是有先帝御赐的丹书铁券,您昨日这般胡来,难道就真的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吗?”
    “那小娘子的意思是……”
    “实不相瞒,我与那安定郡公多少还有些交情,这安定郡公乃是当今官家的侄孙,平日里常到这白矾楼来宴饮,这一来二去的,我便在这位郡公面前有了些许薄面。我知他平生最爱的,便是这白矾楼酿造的羊羔酒。今日我托那掌柜的替我留了一坛,官人若是不弃,便可将此酒送与他,只要官人能想办法说得他替你从中说和,我相信那灵寿县主多少也要给他这位官家宗亲几分情面……”
    “这……这也……”
    王玄义听到这小娘子的一份关心,心中顿时便生出了许多感激之情来。这羊羔酒王玄义可是喝过的,上次毛大成设计陷害他的时候,他便在那白矾楼中见识过这名冠东京的羊羔酒,据说这酒乃是用肥羊羔肉和糯米混合木香酿制而成的。入口之后,便是那喉咙也好似裹了层油一般便将那酒水顺了下去,只不过让王玄义觉得可惜的是,如此美酒,后世却未能流传下去。
    “小娘子一片好意,却是叫在下如何受得起,这羊羔酒珍贵无比,只一坛便要好几十贯,我……”
    “官人此时还惦记着钱财作甚,我这坛酒乃是为你应急的,眼下你只管拿去送人便是!这东京城里关系盘根错节,官人却如此这般任性,纵是出于公心,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却是白白的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咚!咚!咚!”
    就在这宇文柔奴还在劝说之际,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守在外面的王敬听了,还以为是王玄义的两位兄长前来寻他,于是他便起身跑到了大门处拉开了门闩。便在这时,却看到门外站着几个没见过的官府之人,王敬见了,不由得心下好奇的问道:
    “你们是何人,可是来寻我家院判的?”
    “王院判果然便住在此处吗?我乃是大理寺的官人,昨日接到了灵寿县主的状子,灵寿县主夫妇到大理寺状告你家院判,以权谋私,公报私仇,现在判事大人便要查问此事,怎么……请你家院判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为首的袁评事说完,便不顾王敬的阻拦带人闯进了王家的院子之中,待官兵冲进来只是,恰好把王玄义和宇文柔奴一起堵在了房间里。
    “你们……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王院判好兴致啊,那边才刚闯了县主府邸,这边确是红袖添香,美人相伴……怎么着,王院判,是你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们请你走!”
    “大理寺吗?没想到这张家的动作到也蛮快的,阁下前边带路便是!”
    王玄义见到对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想是对方忌惮自己的身手,王玄义见状,却是不以为意,只见他恭敬地向那一片好意的柔奴小娘子行了一礼,随后才迈步径自走出了家门。

第21章 故交
    说起上朝这件事,自官家继位伊始,一改先帝在位时每五日一朝的规矩,变成了每日上朝,自那之后,京中凡六品以上官僚无不暗暗叫苦。
    要知道这朝廷规定五更上朝,一些得远的官员,三更便要离府赶路,以至于过去还曾发生过有官员半夜赶路掉入河中淹死的惨剧。
    每日五更,这丹凤门外待漏院,便云集了京内六品以上的各级官员,其中尤以那些宰臣最受尊崇,若是有哪位下级官员想要一睹朝中大佬的风采,只要早早地来这待漏院外候着便可。若是时机得当,只要一招入了那些朝中大员的法眼,不敢说平步青云,想要混个脸熟总是不难的。
    今日一早,这新官上任的前并州知州刘保勋便早早地来到了这待漏院外,左顾右盼的立在门外看着。
    刘保勋今年已年逾五旬,本就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年轻时他曾在户部任职,当时便跟赵相公有过一定的交情。后来,因家中丧母,这刘保勋便回乡丁忧,后又辗转多地任职,直到到了这把年纪,刘保勋方才又回到了这东京城中。
    这漂泊半生的辛苦,旁人不知,他刘保勋却是已经尝够了这其中的辛酸。自打他回到了这东京城之后,刘保勋已然在城中重置了新的宅子,打算后半辈子便留在东京城里颐养天年,可谁成想,他才刚刚上任,却又遇上一件如此棘手的事情。眼看着这个难题便要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刘保勋却不愿意坐以待毙。于是他便想到了前来拜见自己的故交赵老相公,想要听听这件事到底要如何处置才是。
    “啊……”
    刘保勋以衣袖掩面,悄悄的打了一个哈欠。待他放下了衣袖之后,先是取出手帕来拭干了眼角疲倦的泪痕,随后才又将香药涂抹在了自己鼻下用力的吸了几下。待他闻到了一种清凉的芳香之气之后,这才发现天边已然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光。便在这时,远处却又传来了一阵阵悦耳的铜铃声,引起了刘保勋是注意。
    “这官家,日日早朝,还真是要人的命啊!前边是何人的车驾?若真是赵相公的,我却不知他到底还记不记得我,哎……还是走一步试试吧,便是不成,我也算是尽了昔日的同僚之谊了!”
    刘保勋打定了主意之后,他便快走几步朝着前方的车驾迎了上去,待他看清楚这车驾之前的家仆所打的灯笼上赫然便写着一个赵字之时,刘保勋连忙立在道旁大声的呼喊了一句……
    “赵相公,可还记得我这个昔日的同僚吗?”
    端坐在车中的赵普听到外面有人呼唤,便连忙让车夫停下了车驾,随后便见他挑开车帘向外观瞧,但见一五十有余的男子身着紫色袍服立于车旁,微笑着拱手向自己施了一礼。赵普面色有疑,却是看了好一会儿才大笑说道:
    “哈哈哈,我道是谁在这里拦我的车驾呢,原来是修业啊!怎么,你是何时到的京城,怎么……不来我家里坐坐呢!”
    “赵相公,当年京中一别,这一晃,你我皆已是须发花白的年纪了。若不是听旁人说起你每日乘车驾上朝,我还真是不敢上前相认呢!”
    “哈哈哈,来来来,快扶我下来,待我与修业贤弟先叙叙旧,再去上朝不迟……”
    赵普一边说着,一边便从车中伸出了手来,赵府的亲随见了,也赶忙伸手拉住了相公。随后便将他搀出了马车。刚一下车,这赵普便抱着刘保勋的肩膀说道:
    “真是想不到啊,修业……你是何时回的京城啊?”
    “我回京尚不足一月,前几日因诸事繁琐,便向吏部告了假,现如今已然处理完了,这才刚刚去大理寺上任,本想着待过几日寻个时机登门拜访,却没想到竟然能在参朝之时遇见您啊!”
    “哈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也这把年纪了,该是回东京享享清福的时候了,哈哈……”
    这般叙旧的话语说了几番之后,刘保勋便跟着赵普一起沿着石道向待漏院走去。一路上,刘保勋一边热络的和这位两朝宰相联络感情,一边暗自琢磨着到底该如何才能将话题引到这张家的事情上来。
    “对了,刚才听修业贤弟说,你如今在大理寺任职?”
    “啊……是,下官才刚接下了这权判大理寺事的差事……”
    “那倒是正巧,我有一事相求修业帮忙,不知道修业……肯不肯给我几分薄面啊?”
    “诶?相爷尽管吩咐便是,若有在下做得到的,定不让相爷失望……”
    这赵普听到刘保勋答应的如此干脆,也知道他初入京城,肯定是想在朝中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眼下两人既然是故交,那这刘保勋便没有其他更值得依附的对象了。赵普略作沉思之后,便将这刘保勋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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