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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心投诚,郭某定当优待尔等。我来问你,今夜天子何在?”
吴虔裕答道:“天子与苏逢吉、苏禹珪、窦贞固三相及从人数十宿于七里店,帐下诸部大半皆已逃散。”
“哼,树倒猕猴散。”王殷冷哼道,“这倒让我等太过失望,国朝若是这些人用事,岂有好处?”
众将闻听吴虔裕等的禀报南军军情,各怀喜色,郭威却面露忧虑之色,他的目光投向滑州节度使宋延渥。
这宋延渥可是大有来历之人,此人乃后唐庄宗外孙,本朝高祖刘知远之婿,就是中间的石敬瑭也因为曾事庄宗,念及旧情,也曾对年方十一的宋延渥格外优待。近代贵盛,鲜有其比,恰恰就是这样的人物,当郭威率军南下向阙之时,他也早早地开门请降。
“郭帅有何忧虑?”宋延渥拜伏道。
“天子正处危难之时,我恐小人阴谋加害。公乃皇室近亲,不如亲率牙兵去陛下处,保护乘舆。公若见到陛下,便向陛下奏明郭威是臣子,为的是清君侧,不敢以臣犯君,愿陛下乘间早幸臣营,免为左右所图。”郭威道。
帐内众人面色各异。宋延渥抬起头来,认真地打量着郭威脸色,不知郭威这说的是不是反话。
“郭公真乃忠厚之臣是也!”魏仁浦及时地拍着马屁,又冲着宋延渥道,“宋公还不速速去寻陛下,护得陛下周全?”
宋延渥识时务,所以身为附马都尉、滑州义成节度使,早早地向郭威投诚。如今郭威命他去见自己的皇帝小舅子,饶是他识时务,也觉得这事难办,在皇帝的面前他的脸面将没处放。
但是郭威的命令,宋延渥不敢不听,无奈之下,宋延渥也只好领命出帐。他还未至七里店,就见夜幕之下,南军大营外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如没头苍蝇的乱兵,宋延渥不敢再靠前,只得又返回邺军大营复命。
第二日天刚明,郭威便领军向前。远远的,郭威便见高阜上立着的天子乘舆,显得形影相吊,孤掌难鸣。
王峻见郭威跳下战马,脱下战甲,便要举足向前,惊问道:“郭帅意欲何为?”
“天子近在眼前,身为臣子,当然不敢不拜!”郭威回道。
“郭公不可!”左右皆劝阻道。
王峻瞅了一眼韩奕,见韩奕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一丝戏谑之色,狠瞪了韩奕一眼。韩奕连忙劝郭威道:
“郭公领兵向阙,虽说秉正义清君侧,但陛下已为群小所惑,公此番前往,无异于以身犯险。公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等将群豪无首,岂不正让陛下身边弄臣高兴吗?愿公以大局为重!”
“韩侯说的是,当以大局为重。”王峻等人附和道。
“不,郭某不过一匹夫,身受两代皇帝隆恩,每忆及往事,不及泣下。这近旬以来,争扰不断,我正欲亲往陛下御前诉说,请陛下降罪。”郭威坚决道。
“郭公若执意如此,我等不如一同前往觐见陛下?”韩奕说道。
“对,同去、同去!”韩奕果然不同凡响,他的提议立刻得到所有人的响应。这既满足郭威当一个“忠臣”的愿望,其实也是雄兵压上,为郭威张目。
说的都好听。
皇帝刘承祐惊慌失措,昨夜他又犯病了,等他恢复点气色,见身边的军队已经逃走大半。聂文进等愁眉苦脸,此时此刻都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豪言壮语。
宰相苏逢吉看着不远处邺军的万千旌旗,感觉大势已去,就是昨日此时,他还觉得自己一方至少可堪一战。他真正明白何谓兵败如山倒。
“向郭威请降吗?”苏逢吉断然否决了内心之中的这一念想。自己虽未参与预谋杀害杨、史、王三位及郭威害家眷,但无论如何,郭威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万念俱灰之下,苏逢吉跟着皇帝也往京城奔逃。所以,郭威扑了个空,犹自嘘唏不已,对着部下们感叹有负皇恩。
玄化门上,刘铢站在城上,望着狼狈逃还的皇帝与三位宰相,高声喝问道:
“数万兵马何在?”
郭允明正待斥责刘铢无礼,城头上降下箭雨,刘铢竟然不让皇帝入城。
无奈之下,刘承祐只好绕城转往它门,行至赵村时,邺军追兵已遥遥在望。
慌乱之中,聂文进与李业等人不知逃到哪里,刘承祐忽然感觉后背剧痛,惨叫着落下御马。他猛得回头,见郭允明正狰狞着举着一把流血的剑。
刘承祐再瞧自己的胸口,正在汩汩地流血,自己被这从背后刺入的一剑刺了个大窟窿。
“鼠辈,为何……杀……朕?”刘承祐忍痛惨呼道。
“事已至此,陛下还想着做皇帝吗?国亡君死,与其在乱臣贼子手中受辱而死,不如让臣亲手送陛下一程,愿陛下来世投胎做一个寻常人。哈哈……”郭允明扬着滴血的剑,疯狂地大笑着。
苏逢吉等目瞪口呆地看着郭允明狂笑,他们如同行尸走肉,木然地呆立当场。
刘承祐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飞速地逝去,年仅二十岁的他悲哀地叹了一口气,心头充满着悲愤与不甘,一双空洞的双眼瞪着阴霾密布的苍穹,终究悲哀的死去。一切荣华富贵,都成了过眼云烟。
郭允明嘶哑的笑声,嘎然而止,他颓然地倒在皇帝的身旁,已经畏罪自刎。
“罢了、罢了!”苏逢吉打破了沉寂,他捡起郭允明的佩剑。
“苏兄……”窦贞固惊叫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郭允明说的对,来世再做个寻常人吧,苏某殚精竭虑,荣登宰臣,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死。”苏逢吉叹道,对着窦贞固与苏禹珪二相惨然一笑,“苏某先走一步,贞固兄与禹珪兄涉事未深,各自逃命去吧,或许郭威念及旧情,会既往不咎。”
说毕,苏逢吉也伏剑而死。窦贞固与苏禹珪二人,相视了一眼,各自仓惶地逃走,只留下阎晋卿一人呆立当场。
阎晋卿感到脖颈间有一丝凉意,他抬起头来,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雪花。真是一步错,成千古恨。
铁骑雷动,邺军已经发现了倒伏在地上皇帝乘舆,飞快地围了上来。
雪下得更大了,城廓、乡村与原野,万千江山也都飞速地换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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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冬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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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冬雪2
“呜呼,此乃老夫之罪!”
“我明明看到陛下御驾立在高阜上,却不能相见,护卫陛下,致陛下命丧贼手!”
郭威听闻皇帝被弑,放声大恸,一边用拳头捶胸顿足,一边使出浑身解数,方挤出几滴老虎眼泪。部下们纷纷劝道:
“陛下失德,宠幸**,方遭此巨祸,此乃天意,与郭公无关。城中纷乱,请郭公速入城平乱!”
骄兵悍将们说的好听,其实他们早就等不及要入城,因为郭威曾许诺一旦入了京,允许将士们大掠十天。如今面对一个天赐的香饽饽,哪个不动心?想到城中的金银财帛与美娇娥,谁个不心动?
但还在把守玄化门的刘铢犯迷糊,不知他怎么想的,皇帝想入城,他不允,郭威领兵前来,他也往下射箭,不让郭威靠近。
他大概是无法接受残酷的事实,希望此时此刻皇帝还在城外督军与郭威率领的邺军鏖战正酣,也希望郭威此时此刻正在刘子坡下费劲地啃着“兵强马壮”的朝廷大军,大梁城还在自己手中,自己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
正如一个赌徒,明明输了一干二净,偏要强颜欢笑,硬说自己家中还有余钱,下一把一定翻本。刘铢为自己编织了一个虚幻的场景,好让自己永远活在幻想之中,不必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郭威与部下们面面相觑,他也暂不想与刘铢计较,带着部下往迎春门行去。
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下,韩奕席地坐在迎春门下的雪地里,成了一个雪人。呼延弘义闻听郭威领兵来了,想站到韩奕身旁边,陈顺与冯奂章一左一右连拖带拽将他拉到了一边。
“你们拦我作甚?”呼延弘义怒道。
“大哥暂且忍耐,老七自有主张。”冯奂章劝道。
“郭公有大功于国朝,又有长者之德,只因朝廷群小当道,却反受诬陷加害。我等来此助战,是帮他平内难报仇雪恨的,不是来助他劫掠百姓的。我平生最恨欺负百姓之辈,郭公若是效仿别人,自甘堕落,此番我数百将士岂不是白白死伤?”呼延弘义高声说道。
“大哥说的自然是至理。”李威劝道,“不过这事老七可以当着郭公的面谏言,你我却不能参与,否则便成兵谏了,反而害了老七。”
“兵谏就兵谏,那有甚了不起?你们如今都富贵了,就害怕了不是?”呼延弘义仍然不愤愤不平。他双臂一使力,竟将陈顺与冯奂章二人甩得直踉跄,雪地里湿滑,差点摔跟头。
呼延弘义大踏步地走到韩奕身后站定,对着义勇军将士说道:
“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劝阻郭公止掠是对的。尔等说的也有理,那就请暂且退到一边,容我与老七在此等候郭公,郭公安敢吃了我不成?”
“大哥说的哪里话。我们兄弟一向共同进退,何曾怕过?”吴大用嚷道,便要抬腿往城门下走。陈顺等也纷纷往前涌。
韩奕斥责道:“诸位兄弟暂且退到一边,我们不是早有定计,尔等旁观一侧吗?为何出尔反尔?”
“当日我们结成义社之时,曾许诺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等如今已经富贵,但不能忘记昔日重诺,愿与老七和大哥一起,劝阻郭公止住乱兵劫掠百姓,但求心中无愧!”李威说道。
“好!”韩奕心中火热,点头说道,“我等八兄弟,便在此等候郭公驾临。”又冲着徐世禄与郑宝道:
“徐兄暂代我管军,远远地避开,以免误会。”
“遵命!”徐世禄毫不迟疑地听命,挥令部曲退到百步以外。
他知道韩奕此举大有深意,如果整个义勇军横枪在此,难免不让人误会,即使郭威不在意,他帐下诸军也会介意,毕竟这是挡着别人财路。大军压城,满眼里都是对金钱的**,群情汹汹之下,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
迎春门下,几位兄弟肩并肩地站在韩奕的身后。大雪纷飞之下,几人的视线模糊。天冷得紧,唯有兄弟同甘共苦之情,让他们坚定地挺立在风雪中。
一阵人马喧嚣之中,郭威领着数万兵马来到了近前。
大梁城就在眼前,这座城池近世随着每一次国姓易换,便要接受一次刀兵的洗礼,一次又一次。这一次与前几次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军士们磨刀霍霍,睁着**的双眼,满心欢喜地踊跃向前。
除了八座雪做的丰碑映入众人的眼帘,数千义勇军将士则静默地立在一旁的风雪中,冷眼旁观周遭的一切。
大军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韩侯这是想阻我等入城吗?”王峻手按剑柄,脸色阴沉。
“子仲这是何故?”郭威跳下战马。
“郭公这便是要入城吗?”韩奕问道。
“嗯。”郭威点头称是,似乎有意回避韩奕直视的目光。或许除了义社兄弟,郭威恐怕是对韩奕最了解的人。
“郭公想入城,属下当然不敢阻拦。但在郭公入城之前,韩某有个疑问想问问郭公,愿公拔冗为我解惑。”韩奕问道。
“我视你为左膀右臂,不是外人,子仲有何疑问,尽管说来。”郭威道。
“那好,韩某敢问郭公,如今陛下遭弑,群臣无人主事,百姓无人抚慰,谁将是大梁城话事的主人?”韩奕问道。
王峻接口道:“笑话!郭帅乃国之重臣,辅佐两代皇帝,居功至伟,今又手握重兵,非郭帅谁敢称雄,非郭帅谁敢称第一?大梁城的主人从此便姓郭了,谁敢不从,试看我等兵刃的锋芒!”
“大梁城从今往后的确应改姓郭氏,韩某与王公观点一致。”韩奕点头承认,又问道,“但韩某却因此而有一个疑问,百思不得其解。敢问郭公,天底下是否有主人家会纵使家仆抢劫自家的道理?”
“这……”郭威不禁有些为难。
部下当中响起一片嗡嗡之声。即便是郭威和部下中一些有识之士,也不敢犯了众怒,因为骄兵们已经习惯了抢劫,如果少了这一个环节,似乎很不正常。
去却生菩萨,扶起一条铁。这是当年李从珂举兵入京驱逐后唐皇帝李从厚时,军士们如此骂李从珂的。只因李从珂当时囊中羞涩,没有及时兑现当初鼓动军士是许下的厚诺罢了,及至李从珂兵败身死之时,无一人为其尽节。
“宫中金银财宝不少,开封府及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