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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延钊嘿嘿一笑,大骂这天气太冷。他与赵匡胤都出身将门,从小都在洛阳夹马营里长大,相互之间知根知底,赵匡胤满脑子想着建功立业,他也想建功立业,不同的是,他并不热衷于功业,能成则成,不成也不强求,随遇而安。
二人一时不说话,赵匡胤的目光越过人群,见郭威在众将校前簇后拥之下,远远地走了过来。
“见过郭帅!”万军雷动,千旗摇曳。
在这山呼海啸之声中,郭威连连挥手致意,接受部下的膜拜。当他的目光在将士们的脸上短暂停留时,每位将士都挺起了胸膛。
赵匡胤一时失神,男儿豪情与建功立业的壮志在这一刹那,几乎要从胸腑内喷涌而出。他胸怀壮志,暗道自己将来老去之时,要是能像郭威这般接受千军万马的膜拜,是何等的荣耀,就是死也心甘!
郭威已经走到了近前,赵匡胤正要上前搭话,数十骑自南急驰而来,转眼间已经奔到了跟前,有军士意欲拦截,来人却扬起马鞭,毫不留情地挥下,大喝:
“天使驾到,安敢阻拦?”
天使,那便是皇帝的使者了。众军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这所谓天使是不是吃了豹子胆,竟敢抽打郭帅的部下。直到来人自报家门,众军这才恍然大悟,来者原来是徐州节度使刘赟的使者。
刘赟便是新皇帝了,只是尚未登基。要不是使者自报家门,众军还想不起这位便宜皇帝,原来又有新皇帝了!
“郭威等接旨!”使者耀武扬威地喝道。
众目睽睽之下,郭威并不下拜。众将见郭威不拜,刚弯下的腰背又挺了起来。
“使者远来,不知有何教谕?”郭威淡淡地问道。
“辽人犯我边境,杀我百姓,掠我财产。郭侍中率军北征,鞍马辛劳,劳苦功高。小使奉陛下钦命,前来劳军。”使者见郭威面色不豫,放低了姿态。
“为国御敌,本属老夫份内之事。至于说劳苦功高,怕是虚言,我还未杀一敌,何曾有功?”郭威反问道。
“这……”使者对郭威的回话大感惊讶,道,“我只是奉命而来,也随行带来一些财帛,请郭侍中转赏给诸位将士,勿令新君失望。”
郭威脸色稍缓,点头说道:“既是新君厚意,郭某请使者代为感谢。”
说毕,郭威率领部下们扬长而去,使者和从人们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郭威与大军已经奔向滑州城,这才缓过神来。
“新君是否太心急了些?”赵匡胤一边随着大军进发,一边想道。有人替他回答了,军士们私下里纷纷说道:
“我等屠陷京师,自知不法,先帝也因我等遇弑。此番如若又立刘氏为帝,我等还有活路吗?”
滑州城里,众军一边休息,一边私下议论。先帝刘承祐虽然死于郭允明之手,但实际上是死在郭威及部下众军之手,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现在又公推徐州节度使刘赟为帝,这刘赟一旦确立了君权,身体内流淌的毕竟是刘氏的血液,早晚会旧帐新帐一起算。
大军在城中停驻了数日,这几日内郭威一直呆在临时帅府中,未出府一步。这几日,赵匡胤一直都奉命为郭威站岗,只见曹英、史彦超、向训、李重进及众将校频繁出入帅府,个个神色可疑。
等赵匡胤再次看到郭威,大军又开动了,令他奇怪的是,大军并不是奔向北方,而是折向澶州。澶州横跨黄河两岸,一向是军事重镇。
“许是北方军情不明,郭帅需在澶州设立行营,相机行事吧?”赵匡胤如此揣测。
此时此刻,万军主帅郭威可没想到部下有一个小人物在一门心思揣测自己。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绝不比打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战来得轻松,一不小心,便是满盘全输,好一点的也是遗祸无穷。
即便是久历官场识人无数的长乐老冯道,也得看着郭威的眼色行事。虽然的远离京师的军中,郭威无时无刻不在暗中筹划中,他要兵不血刃地实现自己的计划,追求最好的结果,只不过如赵匡胤这般小人物永远是无法提前知晓的。
澶州城再一次遥遥在望,一个月时光当中,郭威两次光临澶州,心情却是迥异。在他古井不波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平静来。
郭威是在旭日东升之中,率大军抵达澶州城的,部下们纷纷说有紫气东来,聚于郭威马首。赵匡胤左看右看,纳闷不已,因为他没看出有什么紫气。
大军在澶州停留了三日,在这期间,赵匡胤瞅了个空,终于有机会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向上官李继勋告了个假,请慕容延钊在城内酒肆痛饮了一番。
两人喝得满脸通红,直到花光了身上的钱,这才意犹未尽地返回军营。
“哎,你我还是太穷了些,要不然还可多买些酒。”慕容延钊打着酒嗝道。
“还喝?等兄弟我哪天风光了,有钱了,我送你一座酒窖,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赵匡胤保证道。
“等你有钱,我还不如寻一户酿酒的人户,倒插门算了。”慕容延钊,他停下脚步,调侃道,“匡胤你就不成了,你都是有家室之人了。”
“你还说!我现在身上一文钱都没了,我是个有妻有子之人,不能给妻儿攒些钱,我都无脸回家了。”赵匡胤骂道。
“这可不能怪我。你这人说好听点,是慷慨大方,说难听点,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在军中人情往来,图的就是爽快,别指望能存点钱?”慕容延钊连忙推脱责任。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临时驻地。义社兄弟石守信从角落里窜出,一把将赵匡胤抓住:
“赵匡胤,你出营喝酒也不叫上我,枉我还是你兄弟。”
“下次,下次一定。”赵匡胤再一次许诺,他见石守信似乎守在营门口,专等自己回来,便问道;
“今日你不是轮值吗,怎有空在此闲逛?”
石守信抱怨道:“我哪敢擅离职守,郭公已经下令明日开赴,所有出营将士必须在日落之前回营,否则军法从事。大哥见你久未还营,就派我出营找你,没成想我刚出来就逮着了你。”
“明日开赴,又不是什么大事,何须如此紧张?难道辽人敢深入到澶州地界了吗?”慕容延钊问道。
“嗯,或许这两日有大事发生呢!”石守信神秘一笑。
赵匡胤与慕容延钊二人见他卖关子,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直奔营房。
“等等我!”石守信在身后喊道。
军营中与以往大有不同,诸军三五成群地聚在一旁交头接耳,浑然没有一丝以往秩序井然的模样,当官的也不管不问,自顾自地聚在一起嘀咕着。
赵匡胤与慕容延钊二人好奇,挤入人堆中,仔细听别人议论,一听之下,二人立刻便了脸色。
“这回真有大事发生哩!”赵匡胤暗道。
当然将有大事发生。第二天,郭威起得比以往要晚些,他坐在席案前,慢慢地吃着早饭,早饭也简单的很。凭他如今的身份,什么山珍海味也都可享受得到,但摆放在他面前也只不过寻常的蒸饼加咸菜。
郭威吃的很慢,似乎很享受衣食无缺的小康感觉。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李重进从外面闯了进来,慌张大叫道:
“舅帅,外面军士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正向此处奔来,怕是兵变了!”
郭威慢腾腾地走出屋子,见黑压压的人群迎面扑来,喧声雷动,他立刻折返回屋,命人将门户紧闭。
“请郭公出来!”军士们在屋外喊道,夹杂着击门的声响。
军士越聚越多,有人踹着门窗,有人爬上了屋顶,有人拼命地摇旗呐喊。
冬日里响起了阵阵雷鸣般的声响。
门窗经不过军士们的蹂躏,屋顶也经不起众人的挤压,军士们破门而入,将郭威“请”了出来。
“请侍中自为天子,我等与刘氏为仇,不可立刘氏为帝!”将士们齐声说道。
“住嘴,天子岂是尔等贩卖之物!”郭威厉声训斥道。
赵匡胤也夹杂在人群当中,他被前后左右的军士挤得透不气来。他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将一面黄色军旗扯下,撕裂几个洞,早有人将郭威扶抱着,将那面黄旗硬是套在了郭威的身上,恰似龙袍。
“万岁、万岁!”再一次欢声雷动,这一次更是惊天震地。
万众当中,郭威声色沮丧,口不能言,晕厥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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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冬雪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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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冬雪8
京城再一次人心惶惶起来。
自澶州传来消息,据说北征的诸军发生兵变,并且“胁迫”主帅郭威南下,意图不明。京城官民百姓不得不再一次惊恐起来,因为仅仅是一个月前乱军留下的创伤还未来得及抚平,一波再起,难道又要烧杀抢掠一次?
人心惶惶之中,文武大臣们聚在一起讨论应对事变之宜。义勇军马步都指挥使、权知开封府事韩奕重伤初愈,也第一次出现在朝会上。说是朝会,不管是听政的李太后,宰相苏禹珪、窦贞固,或是新任三司使李毂,真正话事的只有王峻、王殷、郭崇威与韩奕四人。
王峻位居枢密使,代表的是郭威,掌握着实际权力。王殷是侍卫司第一号人物,郭崇威在侍卫司中位居第二。至于韩奕,那就更不必提了。除了这四人,还有谁能称得上郭威的心腹?
所谓兵变,所为何故,文武大臣包括李太后也心知肚明。群臣们都看着这四人,他们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这才是众人明了的唯一真相。
王峻故意不说话,因为他认为自己是枢密使,虽然也位高权重,但苏窦二相才应该拿主意。王殷与郭崇威二人更不开腔,因为他们是武将,宰执们若说要举兵抵抗郭威,他们就立刻准备御敌,当然这不可能发生。
韩奕也不说话,因为他第一次参加朝会,是个“新人”。此地无银三百两!
“诸卿,澶州兵变,事出突然,如何应对,还请诸卿提早拿个主意。”李太后开腔了。她不敢看王峻,乞怜的目光只是投向苏、窦二相。
苏、窦二人忽然觉得这年头宰相当得实在没有意思,在最不需要自己拿主意的时候,偏偏要自己首先发表意见。
二人都指望着对方先说,一时间都沉默不语,大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大殿内响起了一阵咳嗽声,打破了沉寂。众臣寻声望去,见韩奕正抚着胸口,似乎病未痊愈:
“苏公、窦公,澶州剧变,不可不警醒。兵贵神速,如若二公意欲举兵迎击,还需早下决心,我等将士,愿为国朝革马裹尸,万死不辞。”
苏、窦二人哪敢应话。苏禹珪灵机一动,反问道:“韩侯以为该如何处置呢?”
他将问题推到了韩奕身上,希望韩奕说出他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的话。见韩奕被苏禹珪反将了一军,王峻有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韩奕并不觉得惊讶,说道:“郭公一向忠于国朝,剪除祸乱,功勋格天,此次南下,想来并非出自己意,而是被乱军挟制所致。韩某一向钦佩郭公的为人,岂能坐视不管,今次大病初愈,我欲率军北去,或许能解救郭公。倘若不幸战死,请两位相公为我立碑。假使侥幸成功,我便说这要归功于二相,因为北军兵力雄厚,别人心存顾盼之念,唯有二相立排众议,主张决战。”
“不可!”
“万万不可!”
苏、窦二人同时惊呼道。他们有一百颗脑袋,也不敢有主战的念头。
“为何?难道二相准备和谈吗?”韩奕故作诧异。
苏禹珪连忙道:“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北军乱起,所为何故,我等并不知晓,如若刀兵一起,则天下又要大乱了。我等不如坐等北军前来,也好辨明真相,或许能免去一场战事哩。”窦贞固也道。
在韩奕的逼迫之下,苏、窦二人不得不表明了态度。王殷道:
“既然如此,我等应提早做好准备。二相乃国之重臣,非二相不足以镇慑乱军,到时还请二相能出城抚慰诸军才是啊。”
苏、窦二人唯唯诺诺,不敢说一个“不”字。王峻这时才开腔说话:
“诸位都惦记着北军汹汹,却忘了新君已在途中。”
到底还是刘家人,一提起刘赟,李太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脱口问道:“刘赟已经到了何地?”
郭崇威回道:“禀太后,新君在冯太师的陪同下,自徐州西来,现在大概快抵达宋州地界。”
“太后,祸乱将起,新君身边护卫怕是太少,还需多派人手护卫才是。”韩奕建言道。
“韩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