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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上佩戴的一根铁锏已经握在了手中,向训将铁锏高高的抡起,狠狠地砸在逼上前来的辽兵。
铁锏将那辽兵的脑袋砸成了稀烂,头骨破裂之声在这亢奋激越的喊杀声中出奇地清晰可闻。
鲜血与脑汁横飞。
一股腥臭古怪的气味弥漫开来,甚至在向训浴血奋战,付出惨重代价,最终成功撤到沁水河东岸时,这种气味仍充斥着向训的鼻孔,挥之不去。
向训不仅失去了自己的铁枪,还失去了自己的坐骑,这是皇帝郭威的赠给韩奕御马中的一匹。浮桥撑不住逃奔将士们的践踏,变得支离破碎,随时都可能断成数段,承受不住战马的重量,他只能徒步通过。
火箭飞速地从西岸射向浮桥,用芦苇与枯树及麻绳草草建筑的浮桥被点燃,镇北军将士心有余悸,倘若辽人若是拼命烧了浮桥,那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火光映照之下,辽人在对岸叫骂着,还有人在检视着倒在对岸的镇北军士卒,给那些濒死的士卒补上一刀。
向训不忍看向对岸,他将头强扭过来检视自己的部下。这一战他又损失了五百部下,包括自己的一半牙队。
“将军,快走!辽人似乎在上游河浅处渡河!”部下们催促道。
辽人绝非善类,更何况他们拥有兵力上的巨大优势,辽人早就分出一队人马从上游水浅处渡河、包抄,妄图将镇北军在沁水两岸包围,然后彻底消灭。
向训只好放弃奔往端氏县的企图,钻入了山区,将辽人甩在了身后。
天刚刚亮时,吐浑营指挥使白如虎早早地醒来,登上了端氏城头。
县令刘熙古早已经站在那里,他的盔甲上落满了秋霜,如一尊泥菩萨一样一动不动。昨夜的一个插曲及在城中的所见所闻,吐浑出身的白如虎第一次对文人有了深刻的认识。
“白指挥使昨夜睡的可还安稳?你得养足气力,好杀敌立功啊!”刘熙古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见是白如虎,扭头问道。
“嗯,还不错。”白如虎点点头,对刘熙古十分恭敬,“大人昨夜难道一夜未曾合眼?”
刘熙古苦笑了一下:“我哪里睡得下。这城中七千人口的身家性命,不,眼下有九千人的性命都在老夫身上背上呢!”
“我看大人虽是文官,还擅长骑射,将这小小端氏城经营的如同铜墙铁壁,城中粮甲充足,秩序井然,纵是辽人来了,恐怕也难以攻下。”白如虎说道。
“这也是韩相公见机的早,否则老夫哪里会准备的如此充分。只盼京师能早派援兵来。”刘熙古道。
“刘大人担心守不住吗?”白如虎问道。
“我泽潞百年来久经战火,民风剽悍,可战之士多不可胜数。我城中精壮亦不在少数,老夫死不足惜,只是担心一旦失守,让百姓惨遭辽人毒手。”刘熙古道。
“我佩服大人的箭法与手段,不过却不喜大人太过悲观。我是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见到辽人,尽管将辽人宰了便是!”白如虎不满道。
“哈哈,老夫不过是一个酸儒,让白指挥使笑话了!”刘熙古开口大笑,这舒缓了他连日来紧张的情绪。
“不敢笑话大人,我只是觉得大敌当前,不能丢了自家锐气。就像我们镇北军,这半月以来几乎是被辽人追着打,不过那又能怎样?我们越打士气越高,因为我们每死了一位弟兄,我们对辽人的仇恨就多了一层,这仇结得太深,想忘掉都不行!”
“好!”刘熙古赞道,转而又问道,“白指挥使准备何时出城?”
“我族中兄弟已准备妥当,待他们饱餐一顿,半个时辰后就出城去。”白如虎答道。
“白指挥使恐怕出不去了!”刘熙古却道。
顺着刘熙古的目光望去,白如虎看到了城外升腾起的黑色烽烟。
随着己方斥侯的慌张撤退,不久,大队辽兵接踵而至,将端氏城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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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破斧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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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破斧6
“啊……”
一个辽兵斥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坐骑头颅猛地向下急坠,路面像是纸糊的,健蹄下凭空出现了一个大坑,战马庞大的身躯与坑里赫然林立的削尖木桩亲密扑吻。
作为马背民族中的一员,并且自认为是其中最勇敢最机智之一,那辽兵本能地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他甩开了马蹬,双手飞快地在马鞍上一撑,顺着战马前奔的余势,勉强将自己甩到了坑沿以外,并且双脚着地。
即便是最恶毒的对手也会由衷地赞叹这个辽兵斥候敏捷的身手。
那辽兵来不及对自己的身手沾沾自喜,他刚一落地便飞快地蹲下了身子,同时一支箭矢已经飞快地搭在了弓上,双目则紧张地观察着四周动静。
蓝天白云,四野无人。
路边对面只有几丛稀疏的树林和一个二十步外的乱石岗,田埂上随处可见深可及腰的枯草。
草丛中应当周兵埋伏着。那辽兵无比后悔,他后悔今天离后队人马太远,更愤恨自己今天的运气太差。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清悦的声响,那是刀出鞘的声响。处于高度紧张之中的倒霉蛋,转身便往声响之处怒射,箭矢飞快地往三十步外的的草丛中奔去。
倒霉蛋立刻就更加悔恨了,因为在他转身怒射之时,将后背让给了那一个乱石岗。
嗖、嗖!
几支弩箭自乱石岗飞奔而来,准确地钉在后背上,那辽兵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前猛推。辽兵斥候趴在地上挣扎着抽搐着,血汩汩地流着,将那身体内的活力飞快地带走。
此时此刻,他最悔恨是自己不应该来到这陌生的异国土地。但这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怜悯。
埋伏的黑手并没有动。因为紧接着辽兵斥候又奔来三骑,看上去像是那位倒霉蛋的同伴,他们发现了倒伏在地上的尸体和路中央的陷坑。
三个辽兵斥侯绕过死尸与陷坑,小心翼翼地趋前查看。
蓦的。
树丛间,乱石中露出了一个两个以至十五个身影,各持弓矢与兵刃。那是大周朝的乡勇,当中既有小贩、农夫,也有猎户,甚至还有一两个嘴上不长毛的后生小子。
三个辽兵想都没想,掉转马头便跑,慌乱中其中一人被射翻栽倒,剩下的两个没想到马蹄下突然出现了一根绊索和一个捕猎的铁夹。
双骑几乎同时栽倒,将背上的辽兵甩了出去。乡勇们呼喊着一哄而上,将这两个辽兵砍成肉泥。
这不过是沁水两岸发生的无数幕游击战之一。
乡勇队正陈二手持着一张弩弓,踢了踢地上的死尸,部下汉子们一声不吭地蹲在地上,将那死尸身上一切有用的东西取下来,角弓、箭矢、皮甲、长矛,甚至包括马鞍,就连干粮也没放过。
“辽人的马鞍确实不错,既耐用又轻巧,还坐着舒适。只可惜一匹上等的胡马死了,另两匹都摔断了腿!”陈二将马鞍抱在怀中,眯缝着眼点评道。
“二叔,接下来咋办?”一个看上去像是晚辈的后生问道。
“照老规矩,先将辽虏死鬼的右耳割下来报功,再挖个坑,连人带马全埋了。清除血迹,将陷阱恢复原状!原地埋伏,有机会就上,没机会就跑!”陈二命道。
他腰间悬挂的布兜中已经装了不下二十只辽人的右耳。
“辽人接连吃亏,也变机灵了,怕是很难再上当!”后生答道。
“嘿!”陈二将马鞍扔到了后生怀中,笑骂道,“你小子管那么多干嘛,辽人要是不敢来,那我们正好躺着晒太阳,你替辽人穷操什么心呐!就像咱们这样干,每多杀一个,辽人就少上一份力气。”
后生说道:“二叔,我只是想多杀几个辽虏!”
“那你就跟着我,多学着点!”陈二赞许地说道。
“操,陈二,你当过几天兵就吹起牛来!想当年,我在周元帅麾下当兵杀辽时,你还在吃奶呢!”有灰白胡须的老者当场就骂了起来,这分明是藐视起自家队正的权威。
周元帅指的是一代名帅周德威,其人乃河东军阀李克用李存勖父子麾下战将,一生赫赫功名,无人出其上,至今仍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老李头,你说的那是老皇历了。连韩相公都知道我的名号!”陈二反驳道。
“嗨,韩相公不过是碰巧喝了一碗你卖的豆汁罢了,哪有你这样的,天天将这事说三遍。”老李头摸了把自己干巴巴的脸。
陈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脑袋。众人暗笑。
众人将残局收拾好,正要再次埋伏起来,有大队辽兵奔来。陈二见辽兵气势汹汹,立刻率领部下乡勇撒腿就跑。
众人仗着熟悉地形,穿过一条羊肠小道,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越过两座巍峨的高塬,这才将追兵甩在身后。众人累极了,一旦脱离了危险,全都如肉案上的猪肉一样横躺在地上喘气。
估摸着日子,天越来越冷,眼看就要入冬,但这午后的阳光仍然暖意洋洋。众人连日来东奔西走爬山越岭累得够呛,索性都窝在背风的阳坡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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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狗子,放哨去,机灵点!”陈二命那后生道。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陈二忽然感觉阳光似乎躲在了云朵里,四周似乎有些异样,蓦的又觉得脖子上有一股凉意。
陈二心中一惊,一切睡意与困倦都迅速地烟消云散,他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正好将大好阳光挡得严严实实,那人手中的一把刀正抵在自己的喉间。
彻骨的寒意袭来,陈二见此人年轻尚轻,但身材高大挺拔,一身轻甲,极为英武。陈二觉得自己似乎在哪见过此人,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扬了扬下巴,表情玩味,但手中的刀握得很稳,没有哪怕是轻微的颤抖。
“我叫陈二。”陈二老实地答道。他眼光向身旁瞥去,见自己的伙伴全被制住了,他很后悔自己这次休息时安排了那叫三狗子的后生,定是这后生睡着了。
“泽州人?”年轻人继续问道。
“我是泽州人。”陈二不认为自己的身份很重要,如果对方愿意听,他愿意从自己的前十八代祖宗说起。陈二颇为硬气地说道:
“你杀了我吧,我不过是一个乡勇队正,我没有甚么可以告诉你的。问了也是白问!”
“你们这一队,共杀了多少辽人?”
“共二十一个。我们赚了,只可惜没有遇上一个你们汉兵走狗!”
陈二将对方当成了汉兵斥候。
令他意外的是,抵在喉间的寒刀被收回,那年轻人耍了个漂亮的刀式,还刀入鞘。
“陈队正受惊了,我叫郑宝,是韩相公麾下斥候指挥使。”年轻人抱拳致歉。
来人正是郑宝。他朝身后作了个手势,曹十三等追风十三骑均还刀入鞘,他们就如同鬼蜮一般突然出现在此。
陈二这才蓦然忆起,他确实曾在韩相公身旁看到过郑宝,而且他知道郑宝是韩相公的义弟,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是敌人。
“原来是郑衙内,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衙内恕罪。”陈二连忙说道。乡勇们见陈二如此,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下,虽然此前大家都明白死生不过是家常便饭,但真到了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用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才知道生的可贵。
郑宝爽朗地笑道:“陈队正是英雄,性命攸关之时仍视死如归,何罪之有?”他指了指那小名叫三狗子的乡勇道:
“不过,你还是太大意了。下次休息时,定要多派几个人放风了望才是啊。”
“衙内教训的是!”陈二狠狠瞪了一眼后生。
“陈队头,你们这支乡勇是我见到的最深入敌后的一支部曲。你不如随我去见相公,让他听听你们杀敌的经过,我想相公一定会十分高兴。”郑宝建议道。
“韩相公也来了?”陈二跳了起来,激动地搓着双手道,“我就说嘛,韩相公不会不管辽虏猖狂。只要韩相公亲至,还怕辽虏个鸟?”
……
韩奕已亲至端氏以北五十里。他的面前躺着三十余具辽兵尸体。
掌旗官吕福正操着一把匕首,依次将每上具尸体腹部划开,面不改色地将死者肠胃翻出。这不是为了泄愤,而是韩奕想知道这些辽人在死前吃了什么。
“谷物面食极少,肉食居多。看来吃的是抢来的我方百姓牛羊,这并不足以支撑他们久战。”李武蹲在地上说道,“辽人借道晋州界南下,山高路远,筹粮困难,本就是犯了兵家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