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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兄稍安勿躁,真到了那时,我等必然要再争上一争。不过,你要记住,表面上的体面,于我犹如浮云。”韩奕道,“这个世道,只要兵强马壮,胆气才会壮一些。金陵近年来,开疆拓土,声势正盛,自然有些盛气凌人。但金陵君臣想必也清楚的很,只要我中原不内乱,他们便要小心提防了,所以他们不敢太过分。今日受他慢待,他日必要他百倍偿还。”
“有侯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扈载道,“各方使者,相继云集金陵,您看我们是否应该接触一下?”
“这你不必去做,因为你我身为外邦使臣,太过显眼。要知我等的首要使命,便是了解江南虚实而已,所谓两国友好盟约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扈兄你若有暇,不如和徐铉这样的大臣多接洽接洽,只谈风月不谈国事,也不无不可。”
“遵命!”
汴梁城,皇宫深处,灯火阑珊。
这座皇宫并不广大,因为原本就是朱温时在宣武军节度使衙的旧址上建成的,在布局上先天不足。但对于大周皇帝郭威来说,这座皇宫实在太大了,因为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居住,显的冷冷清清,没有一丝活力。
德妃董氏就在他从兖州凯旋而归的路上,便香消玉殒撒手人寰了。
这成了郭威一生悲惨宿命的注脚,他先后迎娶的妻妾们都一个接着一个先他而去,留下他这么一个日见老迈的孤家寡人。
郭威再一次失眠。人老了,自然睡眠便少了许多,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再也找不到一个贴心的人陪他说话,但他今日夜不能寐,不是因为德妃不久前病逝,也不是因为养子郭荣远在澶州,而是自己最信任的老伙计又给自己出难题了。
这个老伙计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复相的王峻。枢密副使郑仁诲、皇城使向训与自己的外甥李重进,原本都是郭威在藩邸时的腹心,郭威借着兖州之胜,想给这些人加官进爵,没想到却遭到王峻的极力反对。
不仅如此,王峻还上表称疾,求解机务,躲在自己宅第内不问政事。这倒也罢,偏偏十余藩镇节度使、刺史,纷纷上表朝廷,都称朝廷一日不可无王峻主持,非王峻不能安邦定国匡扶社稷。
这让郭威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昏暗凄凉的烛光下,郭威反复地阅览着藩臣们的表章,用朱笔在每个名子上划着大大的红叉,心中的愤怒更是无从发泄。
“来人,宣韩子仲即刻入宫!”郭威命伺命的太监道。
“陛下,您忘了?韩侯月初便奉命出使江南去了。”太监答道。
“噢!”郭威蓦然惊醒。他既惊讶于自己的健忘,又惊讶于在自己得力臣子当中,自己第一个想到的是韩奕,而不是范质、李毂或者正在殿外值夜的李重进等人。
“那就多掌几盏灯吧。”郭威命道。
“遵旨!”
太监们忙着掌灯,很快的,皇宫里各处相继亮了起来,灯火由阑珊变的通明,烛光灯影之中,殿前卫士们矫健的身影忽隐忽现。
郭威似乎从愤怒中冷静了下来,事情没有那么坏,因为军队大多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不相信王峻有非份之想,更不会认为自己没有了退路。想到此处,郭威回头命道:
“命魏仁浦入宫,替朕拟一道密旨给北海侯韩奕,遣人秘密送至金陵,就说辽人犯边,命他收到朕命后,尽快返回汴梁。”
当郭威的密使趁夜驶出汴梁城的时候,有“病”在身的王峻已经得到了消息。王峻府第里灯火也是阑珊,枢密直学士陈观是王峻的心腹之一,两人在前朝时私交便是极好,陈观疑虑道:
“天下诸道,站在王公一边的就有十三镇,其余诸镇除了符彦卿、刘词、药元福这些老帅外,大多愿做壁上观。只是,如今天下兵马聚于京师,藩镇力量毕竟是太弱了,王公若是逼人太甚,恐怕……”
“哼,陈老弟莫怕。郭雀儿也不能拿我如何,有十三镇支持我,他至少投鼠忌器,我又不是要谋反,掌握好分寸便是。况且你不要忘了,陛下虽是武人出身,但他身上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不太果断,又爱面子。想我王峻助他登上帝位,鞍前马后地操劳,功劳天下第一,他怎能忘本?郑仁诲,还有范质、李毂等人,凭甚么跟我平起平坐?”王峻冷哼道。
王峻浑然不在意郭威的观感,却是越来越骄横了。
“那陛下急召北海侯回朝,又是何故?”陈观问道。
“这还不简单?陛下这是给我找个对头呢。韩奕这小子,与老夫有私仇,绝不能让他回来,我要是再次落到他手里,就不会如上次晋州那般侥幸了。”王峻想到晋州“兵变”,咬牙切齿,“晋州之仇,老夫深以为耻!有仇不报非君子!”
“那如何才能让北海侯回不来呢?”陈观问道。
“附耳过来!”王峻冲着陈观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声嘀咕着。
“这……这……”陈观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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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惊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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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惊涛1
圣人之生,必记其瑞。着为令节,厥有旧章。
伏闻轩帝生于寿邱,发绕枢之异。夏禹诞于石纽,流贯昴之祥。莫不炳焕灵符,延长宝历,谅惟圣德。伏惟皇帝陛下禀天地之英,挺龙凤之表,开疆扩土,兴邦佑民,功耀丹青,岂可使姚墟启圣之辰?
俯及七月之初,寔为载诞之日。盍存嘉号,式纪休辰。伏以乾云发祥,万物资始,以圣继圣,谓之大明。
臣宋齐丘、周宗等衔具表章,以贺无疆之庆,请以七月初二为圣寿节,群臣上寿……
金陵内外,洋溢着喜气。
正逢皇帝李璟大寿,去年又降服湖湘马氏,开疆扩土,国势正盛,臣子们觉得有必要大肆庆祝一番,夸耀一下国家的强盛,粉饰着国泰民安和天下太平。而来自各地州县的呈文表明,江南各地又多了无数祥瑞。
皇宫外,各方使臣云集,等待着被召见赐饮。
这当中,自然有一直处于金陵阴影之下的杭州钱氏的使臣,有南平高氏,成都孟氏,自然也有与金陵一同瓜分南岭以北诸州的广州刘氏的使者。广州统治者刘氏乃是大食商人后裔,那使臣自称出自“皇族”,看高鼻深目的模样也确实带有几分大食人的特征。
除此之外,还有交趾、占城、西南罗蕃、高丽等海外使臣,好一个万国朝贺。
当然,来自汴梁的使臣韩奕也成了这些人当中最受瞩目的对象。但是,金陵君臣不会因为他来自汴梁,而高看他一眼,反而有意冷处理。相反的,辽使却极受礼遇。
这位汉名叫萧隆的辽使是前天抵达的,听说国老宋齐丘亲自出自郊外,亲自陪着辽使日日宴饮,好不热情,跟韩奕受到的待遇有天壤之别。
韩奕站在庑下,远远地看着南朝朝臣、藩帅与军将分班依次入贺,听着一波又一波的歌功颂德声从金銮里传来,自辰至午,没完没了。
“此番我等为使,南朝君臣傲慢异常,自以为是天下共主。待他日,彼等必将肉袒牵羊出城十里迎我周师!”韩奕低声对扈蒙与郑宝二人说道。
所谓肉袒牵羊,来自一个古老的典故,表示投降与臣服的意思。韩奕“居心叵测”,站在别人地盘上,一心算计着本地主人,谋划着别人的国家。可在南朝大臣看来,将他排在外邦使臣第一位觐见自家皇帝,也算是表示出足够尊重之意了。
“外邦使臣……依次入殿……贺寿!”
皇宫外的一声悠长的唱诺,韩奕等使节依次就班,跟着导引官员后面,穿过翠柏环绕的长廊,往大殿走去。
一股大国气象的场面立刻呈现在韩奕等人的面前。富丽堂皇精雕细琢的大殿中,九条合抱柱上各雕刻着一条金色蟠龙,栩栩如生,不怒自威。殿中常年燃着龙涎香,宫中常年采办的海外奇香就有三十五种之多,巨柱间坐满了宗亲与大臣,一片紫、绯。
韩奕略低头着,匆匆扫了一眼丹墀之上的一个龙袍天子。
“奉大周皇帝陛下钦命,为大唐陛下贺寿。愿唐国陛下: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韩奕恭敬地拜道。
“呵呵,尔主有心了。”李璟听了,眼前一亮,不禁笑了起来,大概这是他今天听到过最别具一格的祝词了。
韩奕这才有机会抬头打量了李璟一眼,见李璟的相貌果然与他听到的一样,温文尔雅,极富贵气,这种与生俱来的天子贵气,却是刘知远、郭威这些出身草莽的乱世皇帝永远也学不来的。
“使者来我金陵,已有些日子了吧?”李璟问道。
“回陛下,有二十一天零九个时辰了。”韩奕答道。
“唔!”李璟微微一愣,想到自己故意冷落北朝使者,也就释然了,虚指一边道,“赐座!”
“谢陛下!”韩奕致谢。
“辽国使臣觐见!”
又一声唱诺,只见萧隆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旁若无人地以草原上的礼节鞠了一躬,用有些生硬的汉话道:
“奉我大辽陛下钦命,见过皇帝陛下!”
“辽使有礼,赐座!”李璟颌首道。
萧隆走到自己席位前,斜睨了韩奕一眼,却对李璟道:“陛下,我要坐在他的上首!”
众皆哗然。萧隆早在殿外,就对韩奕排在自己前面不满,他自恃金陵一向对辽国比较“恭顺”,便当众提出这一要求,故意找碴,更何况辽周本来就是誓不两立,互为死敌。
南唐与辽相隔甚远,并不接壤,只能通过海路交通往来,更无任何过结,两者交好,本就是各取所需而已。对于南唐君臣来说,与辽人眉来眼去,也是为了威慎汴梁,引来辽援自固,意在告诫汴梁方面,小心你的背后有只恶虎时刻在盯着你,如果胆敢南犯,定会遭到辽唐南北夹击。
不管辽国如何强大,也不管辽国如何信誓旦旦地要与金陵交好,幽州太远,汴梁太近,汴梁始终是金陵直接面对的大国。所以,金陵表面上仍本着与汴梁息兵交好之策,将韩奕排在外邦使臣中的第一位,以显示江南对中原的尊重,但萧隆今日这一出,让金陵君臣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可站在萧隆的角度,他的这一要求也似乎是天经地义。既然辽唐双方都将周国当作现实或潜在的敌人,岂有敌人成为座上宾而盟友敬陪卑位的道理?
“我大辽东西万五千里,南北三千里,地域之广,国家之强,天下哪国可比?我大辽男儿,下马即是百姓,上马即是战士,披甲者有三十万之众,天下哪国可比?”萧隆“义正辞严”地说道。
李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陈觉、冯延巳等人也不知如何应对,还是宋齐丘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使者所言极是,如果汴梁的使者在在此处,萧使者定是本朝第一贵宾,有朋自远方才不亦悦乎?但大周国也非小国,老夫听说周军与贵国铁骑屡有交战,并且屡有获胜……”
宋齐丘是个老狐狸,故意转移矛盾,如果让辽周再交恶,那就再好不过了。萧隆毕竟是辽人,容不得别人揭短,闻听宋齐丘此话,立刻大怒,扬言道:
“中原汉儿国,向来不敢与我大辽勇士正面交战,奸险狡诈,侥幸获得小胜而已。我大辽也只不过派遣了小部落的兵马,精锐未出,便让中原汉儿伤筋动骨举国迎战。哼,假如我大辽举国南下,以我大辽骑军之迅猛善战,十日可抵汴梁!”
君臣没有答话,都看向韩奕,看他如何说。韩奕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慨然笑道:
“阁下既然是姓萧,那自然是来自后族喽?你身份尊贵,想必对贵国内情了解极多,我听说辽国猛将如云。”
“那又如何?”萧隆挺胸问道。
“以萧大人之见,高谟翰可敢称良将?”韩奕问道。
萧隆哈哈大笑:
“何止良将,高谟翰是我大辽第一元帅,掌管着我们皇帝三万皮室亲军。想当年,汉儿不服,先主以高帅为先锋,敢以三百击晋军十万之众,晋军懦弱,望风而逃!”
“萧大人若回到燕地,见了高元帅,问问他六年前宿州一战,为何仓皇北顾?”韩奕冷哼道。
萧隆脸上有些挂不住,强说道:“就是马儿,也偶有失蹄之时。何况那是高元帅兵力太少。”
“你既姓萧,不知可否认识萧禹珪呢?”韩奕又问道。
广顺元年时,辽主应太原刘崇所请,派萧禹珪率军五万众战,结果一败涂地,连性命都丢了。这在辽人看来,是个奇耻大辱,因萧禹珪之死,辽主一怒之下,处死了十余个大酋泄愤。
“我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