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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韩大少,周家娘子痴迷于琵琶,这次随周公回到金陵,听说奴家略懂微技,这才邀我同游这白鹭洲。”丽娘答道。
丽娘与周宪身份悬殊,若不是因为周宪对琵琶痴迷,她们二人哪里会碰到一起。韩奕却疑这是丽娘跟韩成商量好的,否则怎会如此巧遇,韩成早在踏上这沙洲前就扬言要让自己不会失望而归,看来韩成早就得了消息,这才不由分说拉着自己来游白鹭洲。
韩奕击掌赞道:
“周家娘子的琴技,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呐,韩某今日不虚此行是也!”
“北海侯过奖了,我不过是略擅此道,只怕污了北海侯的双耳。”周宪道。
“不,周家娘子过谦了。”韩奕又道。
“噗!”
丽娘发出轻笑声,她捂着嘴道:“你们二人也太过客气了,显的太陌生了。周家娘子怕是不知道,北海侯未见过你时,便能绘出你的肖像,依奴家看,你们前世便是认的。”
周宪听得此言,脸上立刻更加绯红,她虽在深闺,但这两日确实听家人说起过此事,她父亲周宗还当面问起过她,她无言以对。那日在昪元寺中初见,她只觉得韩奕相貌似如故人,今日再次相见,更是觉得自己真与韩奕似乎早已相识,韩奕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让她有亲切感,这种感觉让她惊心不已。
“丽娘说笑了。”韩奕将话叉开,又道,“今日有缘相聚,我等不如同游这白鹭洲,请二位赏脸。”
“侯爷折煞奴家了。”丽娘万福道。众人将目光投向周宪,周宪略想了想,便点头答应。
韩成自觉地与丽娘行在前头,让韩奕有机会跟周宪并行。
刚过了中元节的光景,天气早已经没了盛夏那般热情,但秋高气爽的好时光已经显露。秋天晴朗的天空,总是深遂空灵的,湛蓝的如同一块巨大的宝石,让人暇想。
韩奕记忆中的秋天,曾经是暗黄阴晦的,无论是家乡山野里的金菊,还是秋天战场角落里衰草,这些总是让感情敏感者会生出悲秋悯人之态,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在挣扎着前行,仿佛一入秋便到了肃杀的冬天,只有非黑即白的必然结果,忽略了或许最重要的过程。
当他暂时停下来的时候,他这才发现,原来初秋季节也是极其美丽的,还有周宪瑶鼻上的细汗。
“有一件事,韩某须当面向周家娘子讨个明白。”韩奕问道。
“韩侯请讲。”周宪道。
“我见你琴技妙绝,天下少有,没有十来年的功夫,怕是难成。又常言道,名师出高徒,不知是哪位名师教授出你这们的高徒?”韩奕问道。
“我幼时偶见有人弹奏琵琶,便喜欢上了琵琶,家父见我喜欢,便请了几位琴师,我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无一日不可无琴,近于魔道了。”周宪浅笑道,露出几颗贝齿,分外好看,让她少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隔阂感。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看来你天赋惊人呐。”韩奕笑道。
“韩侯所言之事,便是此事吗?”
“嗯,我北来金陵之前,虽未与谋面,但却是多次见过你。”
“……”周宪感觉这话前后矛盾。
韩奕站在一处凉亭下,远眺着宽阔的江面,努力地理清心中头绪:
“在梦里,因为你,我来到这个世界,因为你,我无数次在恶梦中惊醒,而每当我遭受重创昏迷不醒之时,总会在梦里听到你弹奏琵琶……这世上最奇妙的事情莫过于此了……我曾认为这是上天在玩弄我,但当我真切地见到你时,我相信这世上,真有神迹存在……”
韩奕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清楚,他转头盯着周宪,周宪那一汪秋水尽是迷茫与惊讶之色。
“或许你认为我疯了,但是当我说出这一席话,我感觉舒服极了。”韩奕接着,长呼了一口气。
“我……我不知道……”周宪喃喃道,“我幼时得了臆症,总是在梦中见到一个男子……”
“如何?”轮到韩奕惊讶了。
“今日听了韩侯的一番话,我才忆起,我常在梦中依稀见到一位遍体鳞伤之人,莫非那人便是韩侯。”周宪答道。
“真的吗?”韩奕激动地抓起周宪双臂,这才相信冥冥之中自有神秘的力量笼罩着他。
丽娘与韩成二人听到身后周宪呼痛呼声,连忙回头观望,见韩奕与周宪二人拉扯在一起,相互望了望,挂着暧昧的表情。唯一周家的健仆们,个个怒目而视,就差要与韩奕拼命。
韩奕这才松手,连忙赔不是道:
“韩某一时激动,还望周家娘子恕罪。”
“不怪。”周宪脸色绯红。她真切地感受到韩奕内心中压抑不住的激动,也从韩奕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让她悸动的怜悯情绪。
“侯爷、侯爷!”
蓦的,曹十三在不远处惊呼道。
“何事惊慌?”韩奕问道。
“洲上渡口停了两条大船,有许多军兵正在往此处奔来,来者不善!”另一名护卫惊呼道。
韩奕心中迟疑,就在他迟疑的时候,三百军兵已经开到,飞快地将他包围,曹十三暗藏利刃,做了最坏的打算。
人群中忽地裂开了一条道,只见大皇子李弘冀阴沉着脸走到了近前。
“敢问南昌王,我为北使,代表我朝陛下当面,不可侵犯。久闻南朝崇礼,以仁义自居,今日王爷此举,是何居心?”韩奕直面问道。
“无他,只有一件事需要北海侯说个明白。奉我父皇钦命,请侯爷与本王至枢密院一行!”李弘冀道,他瞪了一眼怒视着他的曹十三等人,又道:
“听说侯爷有万人斩之勇,难道不敢去本朝枢密院理论一番?”
这李弘冀说的客气,用了“请”字,但瞧这阵式,众军士个个身披黑甲,身材魁伟,想必是从拱卫京师的六军中选出来的精锐,这分明是武力相逼。
纵是韩奕深沉多智,他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团和气的李璟勃然大怒,不顾两国相交的礼节,派皇子李弘冀领兵来拘自己。身在别人的地盘上,那便有为人操纵的自觉,韩奕喝令部下丢掉利刃,不得不登上了李弘冀的大船。
“王爷,敢问这是何故?”周宪出声问道。
李弘冀早已经注意到周宪的存在,只是因为元老周宗之故,他这才放缓声调道:
“周家娘子莫问,此乃邦国大事,非是尔等所能过问。虽然常言道,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朝上下只想讨个说法,郭雀儿欺人太甚!”
众军士各持兵刃,严阵以待,防止韩奕逃走。韩奕负手傲然站在船头,回望站在沙洲上的周宪等人,大笑道:
“吾辈武将,沙场纵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待我赴枢密院理论一番,再来痛饮!”
没来由的,一个巨浪扑来,有力地击撞在船头上,激起了无数片浪花。
韩奕面如磐石,但内心却如惊涛乍起,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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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惊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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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惊涛4
夕阳西沉,一轮红日染红了荆山下周军军营,淮河河面上光亮如镜,闪耀着刺目的金光。
全军被狠狠地操练了一天,待那黑面魏军头一声令下,将士们暗松了一口气,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各回各的营房。
魏军头面黑如炭,人称“魏黑脸”,至于真正的名字,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今年也才四十七岁,不过从军却足足有三十年了,放眼整个大周军中,尽管像他这样的武将着实不少,但魏军头还是感到些遗憾,因为他既曾是前朝开国皇帝刘知远的嫡系部下,又跟本朝皇帝陛下微时有过交情,如今他也不过是个守备将军,管辖着两千号人马,而那些资历比他低的人,甚至曾同帐为卒的,有的却成了持节藩帅或一方防御、刺史,这怎能不叫他有些遗憾?
他将营务交待给轮值的几位裨将,便出了军营,回荆山镇的家看看。他一心扑在训练部曲上面,已经有大半个月未回家和妻儿老小团聚了。
“敢问前面可是魏将军吗?”
路边有人高声问道。魏军头立马望去,见那人年纪大约四十,一副商人打扮,神情气质却是没有商贾的卑微,有种波澜不惊的镇定之态,操着一口汴梁口音。
“正是魏某,你为何拦我?”魏军头喝问道。
“在下姓朱,汴梁人氏,因在家排行老七,认识的我都呼我朱七。今日因有一个大富贵要送给将军,故而特意拦下将军。”那商人答道,不卑不亢,“此处并非说话地方,朱某已经在镇上酒家设下一宴,请将军移步一叙可好?”
魏军头心中惊讶,这些年身为临淮守备之一,有无数的商人想巴结自己,以便贩卖南北禁货或者逃避关税,但见此人神情模样,并非是有求于自己,反而有种高高在上的意味,大概定是有所仰仗,又暗想自己眼下无事,暂且随他去,听他如何说,再作计较。
“那就有劳朱七兄弟了。”魏军头点头道。
“请将军随我来!”朱七微一躬身,走在前头。
会面地点在镇上的一个酒肆,这家酒肆魏军头常来,是治下生意最好的一家,但今日除了店家却空无一人,原因是被朱姓商人包下了,就连餐具也全换成了银制的,这要是在汴梁并不算什么,但在这荆山镇,却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将军觉得这酒如何?”朱七并不急于详说来意,而是先敬酒三盏。
“这酒绵甜香洌,回味悠长,难得一见。”魏军头赞道。
“将军是识货之人,不瞒将军,这酒并非我大周之酒,而是产自江南,据说是南朝皇家御用之酒呢。”朱七解释道。
“哦?”魏军头瞧朱七神情总有一副高深莫测之态,又无事献殷情,心中有些不悦,遂又开门见山道,“魏某是粗人,喜欢心直口快,不喜欢拐弯抹角,藏着掖着,倘苦朱兄弟有事要说,但请直言相告。”
朱七击掌赞道:“将军果然爽快!看来王相公没有看错你!”
“王相公?”魏军头讶道,“哪个王相公?”
“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莫非忘了河东旧人?”朱七轻笑道。
魏军头吃了一惊,急道:“敢问尊上名讳可是王峻王相公?”
朱七并不答话,只是微微点头,算作肯定的答复。魏军头端直了身子,严肃地问道:
“空口无凭,可有凭证?”
“早就知道将军会有此问。”朱七从怀中掏出一封印有王峻印鉴的密信递给魏军头。
魏军头一看之下,一头雾水。原来王峻在密信中简叙了当年河东旧谊,另外对魏军头如今的官职发表了一些同情的看法,暗示有意要提拔他。
“不知朱兄弟此来何意?倘若是公事,请去我营中详谈。”魏军头问道。
“我此来当然是公事,但却是一件极机密之事,倘若走露了风声,就是王相公也担保不起。这其实是陛下密旨……”朱七压低声音,手指屋顶,没有说下去。
“陛下?”魏军头又是一惊。
“正是。魏将军怕是不知,陛下与王相公已经决定要南伐,已经秘密调集人马,诸事具备,就只差最后一步了。”朱七的声音变的更低,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
“我大周既然要南下讨伐,却为何要派北海侯出使金陵呢?前些日子北海侯在我荆山军营中小住,***夜陪伴着他,聆听教诲,谈起治军之道,北海侯的风范令魏某钦佩,枉魏某白活了半辈子。”魏军头道。
“将军说的是。北海侯去金陵,正是为了一探南朝虚实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否则陛下为何点名要遣他这样的心腹大臣前去?如果真要为了求和,我朝随便派一位四五品的学士去便可。北海侯渡淮北返之时,便是我大军南下之时。”
魏军头恍然道:“原来如此!只是……我官小职微,未有耳闻,阁下奉王相之命来找魏某,不知是何意?那大富贵,又是何意?”
朱七嘿嘿一笑:“在下正要说到此处。”
“请朱兄弟明示!”魏军头急不可耐道。
“陛下已经密令徐州王帅积极准备,一旦君命已下,定会自徐州一线南掠。但徐州、海州一线只是佯攻,将军此处却是我大周真正剑锋所指,这也是北海侯南下取道贵处目的之所在,否则北海侯当日为何为舍近求远呢?”
魏军头狂饮了一盏,想起当日韩奕在荆山军营小住时,特别关心此地的军务与地形,又想到以韩奕的尊贵身份,怕是早得了陛下密旨,遂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道:
“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