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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奕飞快地写完密信,郑宝比照着字典译成密码,这才唤赵小乙进来,当面藏好,嘱咐他小心行事,并许诺将要重金酬谢他。
赵小乙拍着胸脯保证道:“侯爷折煞小人了,刘公对我有活命之恩,归要结底,这也是因为侯爷之故,我才活了下来。想到年契丹南下,民不聊生,莫不是侯爷凭一己之力,救死扶弱,焉有我赵小乙的今天。”
韩奕这才知道,原来当年自己拉起一支人马时,曾经黑吃黑解救过不少百姓,这赵小乙也是其中之一。刘德名下有不少产业,也有往来于南北的商队,当然背后的东家是韩奕,只因赵小乙是泰州出生,所以赵小乙就成了刘德放在江南的部属。
这让韩奕有些启发,经过今天这一事,他觉得有必要要建立一支完全忠于自己的情报系统。他以往不是不知道这一点的重要性,只是因为诸事繁杂,没有太多的时间打理。
“你离开此间公馆后,暂时不要出城,以免引起江南朝廷注意。出城后也不要急着赶路,我可以多等一段时日。”韩奕命道。
“是!”
公馆外,早已是夜色深沉。
毕竟已经过了中秋,夜里有几分寒意,李璟派遣的几个爪牙仍然游离在公馆外,个个虽然暗骂这个差事不好,但没有人敢擅离职守。
公馆的侧门忽然洞开,赵小乙的货担被人从里面扔了出来,枣啊梨啊滚在街面上。曹十三将扯着赵小乙的后领,将他拎了出来,狠狠地摔了出来。
“蠢货,我们侯爷吃你几只梨,那是你的福份,还敢伸手要钱!”曹十三怒骂道。
“官爷,小的长途贩卖不容易,赚的就是辛苦钱,求你给个本钱吧。”赵小乙被摔的鼻青脸肿,却一把抱住曹十三的左腿。
曹十三怒急,右退猛击赵小乙,那赵小乙也算硬气,偏不知好歹地死命抱住曹十三,让曹十三动弹不得。从门内忽然奔出七八位年轻同伴,都是“追风十三骑”中的成员,众人一哄而上,冲着赵小乙拳打脚踢。那赵小乙痛的大呼:
“小爷爷们,小的不要钱了,饶了我吧。不要打了!”
有同伴机警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悄声说道:
“十三郎,还是算了吧。要是万一打死了,金陵人追究起来,侯爷也不好办。”
“哼,算你运气!要是在汴梁,我杀了你全家,就像杀一群鸡崽一般容易!”曹十三骂了一句,又吐了一口唾沫,扔下赵小乙,转身回到公馆门内。
街面上,可怜巴巴的赵小乙,勉强站起身来,一边擦着脸泪,一边从地上捡自己的果子。李璟的爪牙们躲在街角注视着一切,听那赵小乙的口音属泰州一带的,既没有上来帮忙,又不放在心上,这种欺压良善的情况实在太过平常。
赵小乙暗骂曹十三等人下手还真不轻,他摸了摸身上的痛处,心里却很高兴,然后扬长而去。
次日早朝之后,李璟宣李金全与皇甫晖二人御花园见驾。
因为下了朝,他换了一身居家常服,闲适之余,动作轻缓,却永远都是优雅雍容,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在大殿召见臣子时更让人亲近。
即便是李金全与皇甫晖这样的武夫,也觉得李璟是个雅人。
“听说昨夜二位将军去了秦淮河?”李璟开门见山地问道。
“回陛下,臣昨夜与皇甫老弟在秦淮河宴请了北朝使臣韩奕。”李金全毕恭毕敬地答道。这李金全在北朝就经历过数位皇帝,他虽然在北朝时曾经跋扈一时,但在江南为将,却很本份守己,再加上他是知兵之人,所以很受李璟赏识。
“二卿以为此人如何?”李璟背负着双手,抚弄着一株秋菊。枝头金灿灿的菊花,正迎着秋风摇曳着,恰似仙女翩翩起舞,惹人喜爱。
“韩侯的确有些见识。”皇甫晖老实地答道。李璟见他神色有些兴奋,追问道:
“还有呢?”
“臣与李相公旁敲侧击,那韩侯言谈有大将风度,不过臣以为他好像并不愿深谈。”皇甫晖答道。
李璟似乎有些失望,他转而问李金全道:“李卿以为如何?”
“臣观韩奕崛起前后,历经数次大变局,其中不乏生死搏斗,想来他并非浪得虚名之辈。”李金全答道,“或许他对我等有所防备,才会守口如瓶。”
李璟笑道:“朕也仔细研究过他的履历,此人似乎很识大局。晋亡,他招揽群雄,兴兵除乱,接着又是首投刘知远,汉末,他又提前预判,在关键之时投效郭威,助那郭威登临汴梁。朕听说他为人忠义,既善于练兵,又善于以寡击众,还对施政颇有见地,郭威对他进策无不采纳。就是不知此人可否为朕所用?”
皇甫晖见李璟已经对韩奕有了成见,连忙道:“昨夜宴饮到了最后,那韩侯醉了,口出愤激之语,意有对北朝之主与朝廷不满之意。常言道酒后吐真言,臣以为或可以劝服他。”
“果有此事?就是不知他想要什么?韩熙载说他这个侄子心中只有燕云之志,恐怕很难为朕所用。”李璟喜道,对韩奕他倒的确有招揽之意。
李金全与皇甫晖对视了一眼,方才道:“韩侯正值青春年少,似乎对我江南女子倾慕。”
“哦?朕看他也并非好色之徒,他究竟在我江南遇到了甚么样的女子,居然让他爱慕?”李璟奇道。
李金全犹豫了半晌,见李璟面露不烦之色,只好道:
“好像是本朝元老周相公之长女。”
“周卿?”
“回陛下,听说韩侯未曾见过周家小娘子,便可绘出其本人肖像,见者无不称奇。臣又听说,韩侯与那周家娘子私下里曾相会于白鹭洲,双方颇有好感,韩侯本人对周家娘子的琴技也是赞不绝口,以为天下罕有。”皇甫晖奏道。
因皇甫晖长期在外任职,周宗也是如此,所以皇甫晖并未见过周宪姿容,只得补充道:
“听说周相公的长女,天生丽质,生的国色天香,弹的一手好琵琶,还能自撰词曲,称的上是才女,只是她不喜欢抛头露面,又随周相公在任所长大,见过她的人并不多。”
“哈哈,人不风流枉少年!”李璟笑了,“朕自然是知道周卿有女儿,朕当年应当是见过的,那时她还在襁褓之中,转眼都长大成人了,这日子过的真快啊。前些日子,周卿还跟朕提起过哩。”
李璟却不知道,周宗在他面前提起自己女儿,是想将周宪送入宫中服侍李璟。周宗甚至希望能将自己女儿能入得了李璟法眼,借机嫁给皇子李从嘉,只是李从嘉年纪还太小,周宗也不希望做的太明显,更希望预订那个皇子妃的位置。
“杨柳岸,晓风残月!绝妙好词啊!可惜此词少了半阙啊。”李璟赞叹道,“想不到韩侯还有此等才情,朕若能成全英雄佳人好事,也算是一段佳话。”
李璟自顾自硬将韩奕与周宪湊成一对,以为如此就可以将韩奕留下。李金全与皇甫晖二人心中却暗道,那姓韩的小子“吟”了几句酸词,才更让李璟陛下动了惜才之心。
当晚,李璟在宫中设宴款待韩奕,作陪的还有元老宋齐丘与周宗二人。
李璟面色和蔼可亲,却只字不提允许韩奕北归之事,反而畅谈江南风物,言谈间夹杂着典故,显示出李璟的博学。宋齐丘与周宗二人也知李璟心意,虽然觉得李璟太小题大作,太过重视韩奕,但他二人却不点破,在旁陪着李璟交谈,将气氛渲染的很是惬意。
李璟见韩奕看上云面带焦虑之色,故意问道:
“韩侯觉得我这江南美酒太过寻常吗?”
“小侯不敢,陛下言重了。只是小侯远离故土,有些思念家乡,让陛下牵挂了。”韩奕回道。
“常言道‘宾至如归’,看来我朝大臣们做的不好!”李璟笑道。
宋丘齐连忙请罪,脸上却挂着笑意:“陛下,这是臣的过失,请陛下降罪!”
“呵呵,宋国老无罪,只是宋国老没有体察到宾客的喜好,冷落了客人。朕可听说韩侯喜欢听人弹奏琵琶,可有此事?”李璟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了韩奕。
韩奕答道:“小侯乃是粗人,并不懂音律,只是喜欢听罢了。”
“知音难觅,不知韩侯可有所得?”李璟探究道。
“小侯少时从家父学文,家父曾品评王摩诘山水诗画时说,咏王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韩奕说道。
李璟是此中大家,对文艺天生的敏感性让他连连点头道:“令尊好论断!就是不知跟今日所谈之音律有何关联。”
“回陛下,小侯以为,这音律即是诗,也是画。诗、画、乐,本是一体。”
“愿闻其详!”
“画家用画笔抒写山河壮美与人物喜怒哀乐,诗家以绝妙好词抒发爱恨情仇,乐家则以乐声直抒胸臆,手段不同,本质却是雷同,皆是发乎于心之情感、情趣。譬如古道西风瘦马,闻此苍凉之诗,则眼前必有一副甘、凉古道之画,若是乐家,则必以羌笛怨声感悟人生,反之亦然;又如小桥流水人家,又是画中有诗,诗中见画,其中似兼有流水叮咚之声……”
“妙!韩侯从军真是可惜了!”
李璟听罢,不由得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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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秋月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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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秋月6
御宴结束之后,宋丘齐与周宗二人被留了下来。
“二卿,朕欲留韩奕,令他为朕所用,二卿以为如何啊?”李璟直接问道。
宋、周二人早就知道李璟的意思,宋齐丘略想了想道:
“韩奕虽在北朝失势,不过老臣以为,他仍为郭威所看重,恐怕难以让陛下如愿。”
“臣也附议。他平民出身,以弱冠之龄跻身北朝金紫之列,近世罕见。如此豪杰,我朝拿甚么留住他?”周宗也泼着冷水。
二位元老立场难得一致,倒让李璟十分诧异:“良臣择主而侍,难道朕还比不上郭雀儿吗?”
宋齐丘与周宗二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苦笑。周宗只好说道:
“郭氏不过是个兵卒出身,乃是粗俗莽夫,只是机缘凑巧才做了中原霸主,当然比不上陛下圣明。”
“哼!今九州分裂,天下四散,朕身为大唐天子,身负恢复中原之志,正缺良将猛士,若是那韩奕能够为朕所用,这岂不是凭空添一大助力吗?”李璟有些生气,“朕昨日遣李金全与皇甫晖二人去探他心意,朕已经知道那韩奕对北朝已生愤懑之心,只要朕求贤若渴之心坚定,谅那韩奕也会感激不尽。”
“倘若他还是不愿呢?”周宗反问道,又道,“万一要是被他拒绝……”
周宗没有说下去的,他的意思是如果韩奕拒绝美意,你李璟身为大国皇帝的面子将会往哪搁的问题,咱丢不起那个人。
“这……”李璟以为自己以大国天子之尊求贤,根本就不存在不肯受诏之人,周宗一提起,李璟立刻又不是那么自信了。李璟终究是个优柔寡断之人。
天下有九十八州姓郭,比江南他李璟的地盘大的多,更不必说中原久战之地所蕴育的无数勇士。
“求之不得,不如杀之,以绝后患!”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正是老谋深算的宋齐丘。
宋齐丘手抚须髯,面不改色,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与周宗相比,宋齐丘更像是一个谋臣,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谋臣,就如当年他曾热情招待辽使,大谈邦交友好,然后将辽使礼送出境,待辽使踏入中原时又派人将辽使杀掉,最后嫁祸中原一样。
“胡说!莽夫之计!”周宗看了宋齐丘一眼,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露出鄙夷之色。
周宗虽然表面给人老成持重之感,但也要因人而异,在他内心中尤其看不起宋齐丘,当宋齐丘还是个拼命找出人头地的门路的书生时,周宗就已经是杨吴时代的官员了。
宋齐丘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在宋某人的心目中,周宗能得到李氏的重用,完全是踩在自己的肩膀往上爬的缘故。因为当年烈祖李昪架空吴王权力,大权在握,年纪渐长想趁早取代杨吴称帝,就派周宗驰至广陵,讽吴王禅位。尽管宋齐丘曾机关算尽为李昪巩固权力和将来称帝张目,此时却认为时机未可,反而请李昪斩周宗以谢吴人,但李昪没有采纳宋齐丘的建议,待后来李昪成功登基,结果是周宗名列功臣第一。这也是宋、周二人之间的矛盾所在。
“宋卿此言差矣,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我朝是礼仪之邦,朕岂能让天下诸侯耻笑?”
李璟对自己的名声极为爱护,当场拒绝宋齐丘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