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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韩奕答道。
“这首词真好,我正想寻你要这上半阙词文,好谱成曲谱呢。”周宪道,旋即又道,“只是这个词牌太过悲凄,相传是玄宗入蜀时于雨中闻铃声思念杨贵妃而作。”
“宪妹好才学。”韩奕由衷地赞许道,这个由来他却是不知道的。
“侯爷才是好才学,去得了沙场,上得了朝堂,能征善战,又能做得了好词。”周宪赞道。她却不知这首词在韩奕此刻的心中是那样的别有深沉的意味。
“我不太会作词,若是让我去品味诗词,我倒是有这个闲情逸致。譬如这首雨霖铃,就适合我来读。”韩奕摇头道。
“侯爷定是思念佳人了!”周宪幽幽地说道。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男女之情。周宪自小所受的教育便是谨守礼仪与逆来顺受,当皇帝命令与父亲大人的允诺降临之时,她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性格中的柔弱温润并不表示她就甘愿自己未来的夫君同床异梦,心中总想着另外一个女人。
“你知道,我在汴梁已经娶妻,四月十八那天我娶了李小婉,正值新婚燕尔,一个月不到就奉命随军出征,然后便来到了这里。马革裹尸便是我的宿命,谁若嫁给我,便是苦了谁。”
韩奕回忆道。他想到了郓州外,长亭更接短亭,分别时李小婉那无语凝噎的脸。船头悄然静默,周宪默默地看着韩奕,迷离的灯光中她看到韩奕脸上的无尽的温柔,她不清楚韩奕为什么会当着自己的面主动说起这事,这种刻骨铭心的温柔甚至令她突生嫉妒之情。
“你独自离开过家吗?”韩奕突然又问道。
“我自小很少独自出门,最多也只是去郊外踏青或去寺庙进香祈愿,更没有过离开双亲独自远行。”周宪答道。
“假如……”韩奕认真地看着周宪,斟酌着自己的话,“假如因为一个原因,你不得不与双亲分别,你会如何想?”
“我不曾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我从来就不需要想这个问题。”周宪道,末了又补充道,“人总是要离家的,尤其是我们女儿家,总是要嫁作他人妇的。”
“那如果有很长的时间呢?”
“有多长?”
“譬如秦淮河上的花魁张丽娘,本是中原人,我听说她在中原还有一二个远亲。”
周宪是知道张丽娘的,甚至因为同好琵琶,她甚至曾将张丽娘请到自己的闺房,切磋琴技。
“那该是生离死别的情形吧,我不敢想像。”周宪抬起脸来,诧异地问道,“你为何要问这个?”
韩奕没有立刻回答,他注视着船下静静流淌的河水,眉头微皱。周宪慧质兰心,敏感地说道:
“侯爷原来是个痴情之人,倘若你真心思念汴梁佳人,就应该与她白头偕老,莫让人家日夜盼君君不归。”
韩奕无疑也是自私的,他既搁不下他梦中的中原,也忘不了爱妻李小婉,不仅如此,身在金陵,竟遇到了让他难以割舍的周宪。
又到了十五月圆之时,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驶出了金陵城,悄悄闯入了城外皎洁的月色之中。
行不多远,便是宽阔的长江。夜泊长江,当然也是金陵才子佳人们爱做的事情,三五个好友,携着几个善解人意的歌姬,乘船夜游白鹭洲,附庸风雅或者寻欢作乐。
深秋季节,夜里江面上风大且凉意习习,韩奕特意命船家将船停靠在一艘暂时停锚大海船的下风口,又命人温上一壶酒。
周宪此时有些担忧道:
“若是太晚了,城门关闭了,怕是回不了城。”
“你且宽心,陪我闲坐一会便回城。”韩奕轻笑道。
“我知道你心中有重要的事……还有重要的人放不下,今夜我来的匆忙,没有带琵琶来,否则倒是可以给你解闷。”周宪道。
“你将来嫁给我,可不要因思念双亲太甚而借琴消愁哦。”韩奕笑道。
画舫二楼上没有旁人,周宪脸上羞红,暗恼自己今晚独自外出实在太过草率,虽有婚约在身,但孤男寡女相处,万一被他轻薄该当如何?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韩奕给自己倒了一盏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韩奕又饮了一盏,他冲着周宪道:
“我劝你也饮点酒,醉了便甚么乡愁都忘了!”
周宪睁大了美眸,她在韩奕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歉意,还有那无可挽回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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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披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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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披甲1
东方刚露鱼白,周宗已经从睡梦中醒来。
近些年来随着年纪渐高,他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特别注意保养,修身养性,轻易不会喜怒于形。
清冷的晨光中,周宗背着双手在院子里绕着花园与池沼慢走,顺便伺弄或赏玩一下庭院内的花花草草。这个时候仆人与门客们,如果没有极重要的事,一般都不敢来打扰他。
院子中,几株秋菊已经盛开,金灿灿的一簇一簇分外耀眼。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周宗轻吟着陶渊明的名句,怡然自得。在官职上他已经做到了顶,在皇家心目中的地位及在朝野中的威望可排前三甲,在仕途上的**已经得到了满足,除了能延年益寿长命百岁外,他并没有其它太高的欲求。
远远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宗回头见管家匆匆地跑来,身后跟着几个哭哭啼啼的丫鬟。
“相公,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管家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道。
周宗眉头微皱,不悦地斥责道:
“大清早的,大呼小叫的成何提统!”
管家立刻顿了顿身子,紧张地说道:
“禀相公,昨晚上灯的时候,小姐出门去了。我今日醒来,记着这事,担心相公今晨问起,便去小姐住的院子问安,结果……”
“结果如何……”周宗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双目一扫那几个丫鬟,这些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都是宝贝女儿周宪院里的侍女。
丫鬟们吓的全都扑通跪倒在地,抹着眼泪。
“快说,小姐去哪儿了?”周宗急问道。
当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丫鬟回道:
“昨日小姐收到姑爷的信,便带着我和小蝉去桃叶渡等姑爷,姑爷还说已经跟相公打过招呼,让我们不用跟着,他会亲自将小姐送还……后来……我和小蝉就回来了……等着夜里,还不见小姐回来,相公已经躺下歇息,我们不敢打搅相公,就……就……”
身旁那位名叫小蝉的丫鬟忙不迭的点头,害怕周宗雷霆之怒。
周宗怒道:“甚么姑爷?我女儿还没嫁给他呢,竟敢瞒着我私会。宪儿也是,女大不中留,忘了老夫多年的教诲,惹外人笑话!”
连忙又斥道:“都在这里杵着做甚,还不派人去姓韩的那里找!”
“回相公,已经派十几个人分头去找了!”管家苦着脸说道。
周宗气的跺了跺脚,来到厅堂等下人们来报。一盏茶的功夫,家丁们纷纷回报:
“禀相公,城内可能的去处均无小姐与韩侯下落!”
“相公,韩侯的新宅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仆和几个不懂事的小丫头!”
“韩夫子府上小的也去了,门房说韩侯已经好些天没有去拜访韩夫子了!”
“相公,据守水西门的军头说,昨夜小姐与韩侯共乘一船出城去了!小的估摸着他们可能是夜宿白鹭洲!”
周宗耐着性子听完下人们的禀报,大失所望,叫来管家道:
“拿着我的名帖,请皇城使派巡兵查找,再去找神卫军皇甫晖将军,请他也派兵丁出城寻找。你再遣人守着各座城门,一有消息速来回报。”
“是!”
幸好,周宗刚从节镇卸任归来,李璟暂时并无安排他差事,他眼巴巴地坐在家里等消息,太阳升的越高,他的心就越往下沉。
“罢了!”周宗终于站了起来,直奔宋齐丘府上。
宋齐丘恰巧昨夜酣醉,日近正午方起,坐在院中饮茶,冷不丁地看到周宗气势汹汹地直奔内院,惊诧万分。
“周兄亲自莅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宋齐丘问道。
“我是来向你讨还我女儿的!”周宗怒道。
“噗!”宋齐丘将一口好茶全喷了出去,差点没将自己呛死,“此话怎讲?你我这几十年虽有不合,但那纯属政见不同,更不牵涉家人,老夫何时抢了你女儿?光天化日之下,周兄莫要血口喷人!”
“韩奕这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拐走了我女儿,我不找你这个大媒人讨,找谁讨去?”周宗骂道。
“这就奇怪了,这桩喜事是圣上亲口玉成的美事,你也是亲口答应的,老夫不过是奉皇命跑跑腿而已!周兄纵是对韩侯这个女婿有千百个不满意,大可不必答应将女儿许配给他便是,你私下来找老夫理论,这是何是道理?”
宋齐丘抱怨着,他还未弄明白事情的原委,以为周宗又对婚约反悔了。
“好,那周某就要跟你理论理论!昨夜姓韩的哄骗小女夜游秦淮,此时仍未还家,老夫已经遣家人四处寻找,却寻找不得。姓韩的在金陵新买的宅子里,除了一个老仆看门和几个少不更事的丫头外,已经不见一人!”
“竟有此事?”宋齐丘张大了嘴,满脸不可思议之色。
“老夫诓你有何益处?我早就对韩奕归顺我朝并不看好,是你忙前忙后的,极力促成此事,如今老夫看你如何向陛下交待!”周宗指着宋齐丘鼻子大骂,喷了宋齐丘一脸唾沫星子。
“不可能、不可能!”宋齐丘犹自嘴硬,心里却信了八分,决断道,“那就大发军兵,四处寻找,掘地三尺,将韩奕找出来!”
有宋齐丘与周宗二人联袂下达的命令,不须经过枢密与中书,在京兵马、各部职司及畿县巡捕全都衔命迅速行动起来。
一个时辰后,神卫军都虞侯皇甫晖气喘吁吁地来见宋、周二人,宋、周二人见皇甫晖黑黑的脸色,便知不妙:
“韩奕昨日花了大价钱租了一艘画舫,昨晚有人看到,韩奕在桃叶渡载了周公长女同游秦淮。月升树梢时,在万花楼下,韩奕遇上了六皇子,六皇子建议韩奕应该夜游白鹭洲,然后韩奕便去了。”
“六皇子,他怎……怎……”周宗气的说不出话来。
“船呢?”宋齐丘猛吸了口气问道。
“船在江对岸清流河口处被发现,船上空无一人,但上面留有血迹,发现此船的人,只当是一件寻常的劫财案件,就报给了滁州清流县,清流县并非我江宁府辖境,故此时我们才知道。方才末将又收到了清流关传来消息,子夜之时有一队人马闯关不成,东走来安县。末将估计,韩奕定是弃船北奔而去。”
“老夫一生精于算计,这次真看走眼了!”宋齐丘仰天长叹,又对皇甫晖命道,“发出三百里快马急递,让滁洲、寿州、濠州、泗州及沿淮十万兵马,布下天罗地网,紧急戒备,严查一切行迹可疑之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命!”
皇甫晖心里在哀叹,堂堂一国天子与大臣,包括自己这个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将军,全都被一个后生小子给蒙蔽的严严实实,倘若让姓韩的给逃脱了,那真叫是滑天下之大稽。
“气煞老夫!”宋齐丘跌坐在胡床上。
他还在想着该如何向皇帝禀报此事,那周宗瞪着双目,跳将过来,一把封住宋齐丘的领口,大喝道:
“老匹夫,还我女儿来!”
宋齐丘被周宗勒的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涨的通红,白眼珠直往上翻。家仆们连忙涌了过来,纷纷惊呼道:
“周公息怒!”
“周公息怒!”
金陵城内鸡飞狗跳,全金陵的官员似乎都觉得被羞辱了一番,唯有深宫中的李璟仍被蒙在鼓里,直到次日下朝后他才得了这个消息。
“岂有此理?混帐!”
李璟胡乱抓起御案上的一份奏折,狠狠地砸向宋齐丘。
“陛下息怒,臣昨日就已经布置了下去,江淮之间所有城关、要津均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谅那韩贼插翅难飞……”
枢密使陈觉见自己的恩主被斥责,连忙转移李璟的注意力。
“哼,抓到了吗?”李璟打断道。
“嗯,还没有消息。韩贼夜闯清流关不成,东走来安,杀子一队巡卒,向北逃窜,后来便没了消息。”陈觉不敢隐瞒。
“十万兵马,诸州县吏巡捕无数,竟然石沉大海,难道韩奕小贼会飞走了吗?朕养军何用?”李璟更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