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韩奕当即命郑宝取来一些金锭,递到陈抟面前。
陈抟作“易龙图序”,从道家的角度发掘和阐明隋唐易代之际失传的河图之说,传至后世便是鼎鼎大名的太极、八卦之类的学说,有陈抟才会有历史上的周敦颐、张载、邵雍、二程等宋代大儒在学术上的成就,甚至连“数学九章”都受他启发。不仅如此,陈抟身为道门中人,对儒、佛二门也极有研究,主张三家融合之说,只可惜他的许多著作没能留传下来。
“多谢侯爷相赠。”陈抟略想了想,也不推辞,当即收下金锭,“久仰北海侯英名,今日偶遇,侯爷与旁人果然不同。”
“有何不同?”
“旁人多半会问贫道是否有飞升之术,达官贵人每每愿出万贯以购得所谓真术,唯有侯爷关心贫道的拙劣文字。”陈抟感慨道,“听闻侯爷在郓州节度使任上,便奖励印刷开办学堂,革命之际实属难得,吾辈景仰。”
“这世上或许有延年益寿之术,即便是如此,一个人存世亦不过是百年左右,终究化为泥尘,只有那些写满微言大义的文章才能不朽,流传百世。君不见长安汉宫唐阙,今日保存几许?然世人却怀念汉武雄风盛唐气象多矣。”
“侯爷当真不想长寿吗?要知道一个人要是活的久些,便能做更多的事情。譬如侯爷已经富贵,如若寻得长寿之妙,岂不能长保富贵?”
“一百年就已经太过久远了,我只争这朝夕之间,不能虚度此生便是了。”
“人人都知道侯爷是冲着庆州而去,贫道见你似乎并不急于赶赴庆州,这又如何是‘只争朝夕’呢?要知道军机大事,瞬息万变。”
“哈哈,又让真人见笑了,此乃军机不可泄露也!”韩奕卖着关子。陈抟也不追问,笑问道:
“贫道既蒙侯爷重金相赠,贫道无以回馈,不如就让老道为侯爷算上一卦吧?侯爷是想问个人仕途前程,还是想问国运呢?”
“真人,道家师法自然,讲究的是人天合一,为而不争、利而不害等等,韩某尊重道家,但个人仕途如何,国运又如何?我不问天,也不问地,也不需真人费心替我算上一卦,我只愿穷己毕生之力,争它一争,事在人为,人或许能胜天哩。等我将来老去之时,成功也罢,徒劳也罢,问心无愧足矣,没有虚度一生足矣!”
陈抟怔怔地看着韩奕,暗自钦佩不已,他虽是修道之人,常年隐居华山白云观,但也常常云游四方,交往的人往往也是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所以陈抟对朝野风云与天下情势变幻并不陌生,甚至也曾以布衣之身向历代皇帝谏言。他原本以为以韩奕在朝中敢与王峻对立的经历,以及韩奕在皇帝心目中地位,即便不是狂妄自大的,也会有年轻人的轻浮骄傲之色,他却想不到韩奕对功名利禄有着不同与寻常人的见解。
这个混乱的时代并不缺乏品德高尚的人,但并不是人人都能知难而进的。
“侯爷积极用世之心,令老道心折不已。老道前日留宿崤山之巅,夜观天象,见五星出东方,锋芒似压西方群星,当是有利中国征讨西方。这是个吉兆,侯爷此番西去,料想必会得偿所愿。”
“哈哈,承蒙真人吉言,韩某以茶为酒,敬真人一杯!”韩奕举起茶碗道,“真人吉言如若成真,韩某定当赴华山白云观拜访真人,以示酬谢!”
正说话间,店门外忽地来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佩刀挽弓看上去身份不一般,为首的是一位中年精壮男子。
这中年男子相貌寻常,但右半边脸上有一道清晰的刀疤,令人触目惊心,配上那对白多黑少的三角眼,让他看上去有些阴狠。
“外面拴着的那二十来匹健马,是谁的?”中年男子环顾整个店内客人。
店家见来者不善,连忙硬着头皮上前道:“贵客,里边请!”
“店家,外面的健马是谁的?”中年男子再一次趾高气扬地问道。
“这个……”
客人们都是有眼色的,见这中年男子公然带着一队持着兵器的随从,身份自然很不一般,众人都飞快地结帐走人,这立刻突显出韩奕等人的存在。
“马匹是我的,阁下有何指教?”韩奕问道。
“嗯,马是上等货色,爷看上了,给出个价吧?”中年男子径直走了过去。
“对不住了,我要远行,需要健马代步,无法割爱了。”韩奕眉头微皱,促狭地指着陈抟道,“这位道长有匹毛驴,阁下要不要买去?”
“大胆,回我家相公问话,安敢坐着?”中年男子身后的随从出声骂道,又骂陈抟道,“臭老道,这里将有大事发生,还不快滚?”
韩奕坐着不动,陈抟也不动,那随从见状“呛”地抽出佩刀往茶桌上砍去。
“啊……”不见这刀落下,这随从却惨叫了一声,他持刀的右手已经凌空飞起,断处一片血肉模糊,再作反应时,一把染上自己鲜血的横刀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待那主人反应过来,茶舍内响起了一片拔刀之声。中年男子回头望去,突然发现自己和部下们已经被一群年轻人包围了,虽然己方人数上并不吃亏,但他暗觉不妙。
“在下静难军节度使侯章,阁下尊姓大名?”自报家门的中年男子抱拳问道。
“兄长,静难军节度使不是折老令公吗?折老令公好像也不属猴啊。”郑宝故意问道,方才正是他出的手。
侯章脸红了一下,他不知韩奕来路,试探地问道:“侯某刚从静难节度使任上卸任,嗯,前静难节度使,此番正要赴京面圣。在下平生喜欢骏马,恰逢看到阁下的马匹不错,特想重金购买,以便献给陛下,不知阁下是否相告尊姓大名,以备陛下问起,万一陛下龙颜大悦,或许会对阁下另有赏赐。”
侯章这个前静难节度使确实爱马,因为爱马,他甚至杀害过自己的节度副使,只因自己的副使有一匹好马,那是前朝时的事了,韩奕也有所耳闻。不过侯章此时特意点出此行的目的地和面圣的目标,却是想借此吓唬一下韩奕。
“侯相公,真不凑巧,店外的健马正是曹某十日前亲手从皇宫马厩中挑选出来的。”曹十三不屑道,“陛下要我誓死保证,不准我等再将这些天子赏赐的健马宰了裹腹!”
“这……”
侯章的那对三角眼眼珠乱转,心下忽然大惊。
“敢问阁下是否是北海侯当面?”侯章惊问道。
“不才,我姓韩名奕,侯相公还想买我的马吗?”韩奕答道。
侯章大惊失色,他到底是圆滑小人,先是挥命部下将那断手的部下拖了出去,又是对部下们一顿痛骂,最后又是作揖哈腰:
“侯某真是有眼无珠,让这莽撞部下冒犯了北海侯尊颜,着实该杀!”
“侯相公买马,当真是要献给陛下吗?”韩奕问道。
“当然!”侯章拍着胸脯道,“依照惯例,节度使卸任,照例要上表面圣,依惯例当然要买宴。”
所谓“买宴”,字面上的意思是皇帝召见卸任节度使,要在宫中设宴款待节度使,慰劳一下节度使们,然后再派到他镇担任节度使,这个摆宴的钱就由节度使们出。这实际上是变相的贿赂皇帝,因为皇帝也缺钱,皇帝一高兴,说不定就会赏个大镇做节度使,最次的也要保住节度使的职位,这是历代沿袭下来的怪现象。
折从阮从陕州移镇邠州,此前邠州静难节度使正是侯章,可是郭威诏命中并未说卸任的侯章将要移镇何方,万一要是被召到了京城去养老闲赋,那就不妙了,再说侯章是李存勖部下牙兵出身,跟郭威以前没有过交情,所以侯章就想着方子讨郭威欢心,却未料到碰上了韩奕。
“我的马本就是陛下所赐,要是转卖给了你,若是被陛下发觉了,怕是不太好吧?”韩奕笑道。他依然端坐着,侯章却不敢坐下。
“不敢、不敢!”侯章连忙摇头。
“太让侯相公失望了,君子爱成人之美,我给相公指条明路?”
“请北海侯赐教!”侯章很是虚心,暗恨自己今天真是倒霉。
韩奕虚指陈抟道:“这位陈真人有一匹毛驴,这毛驴可不是普通驴子,它是一匹神驴,有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之能。你若能从陈真人手中购得此驴献给陛下,陛下定会龙颜大悦!”
侯章这才注意到陈抟的存在,暗想这位其貌不扬的老道跟韩奕面对面坐着,方才又是不显山不水地安坐着,定是来历不凡,遂问道:
“敢问道长仙居何处?”
“无量天尊,贫道常居华山脚下白云观。”陈抟答道。
侯章恍然大悟,肠子都悔青了,连忙大拜道:“原来是陈神仙,侯某有眼无珠,望乞真人恕罪。”
“侯相公,陈真人的神驴你买还是不买?”韩奕问道,“这神驴价值万贯呐!”
侯章是个傲上剥下之辈,贪鄙奸诈,韩奕摆明了要戏耍他一番。
“若是陈真人愿意割爱,侯某当然求之不得,只是这毛驴,不,这神驴是否太贵了些……”侯章小心地问道,当他看到韩奕投来的冷峻目光,咬牙点头道:
“我买了!”
“很好!”
………………………………
第一百零一章 真人3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一百零一章 真人3
庆州已经遥遥在望了。
静难军节度使折从阮率领着官军在宁州稍事修整后,于次日直扑庆州,一路上并未与蕃人有过任何接触。这让老帅折从阮连日积蓄起来的战意,如同打在空气中,没有派上用场。
“报!”斥侯自前方急奔而来。
老骥伏枥,壮心不已。
折从阮下意识地握着佩刀,古井不波的面孔甚至浮现出一丝兴奋之色:
“说!”
“前方来报,庆州郭刺史率本州文武军民,准备出城迎接折帅,问折帅行止!”斥侯禀报道。
“哼!郭匹夫还有脸见本帅?老夫见到了他,定要替陛下劈了他这个狗官!”折从阮骂道,“这个大娄子都是他一个人捅的。”
“令公息怒!”李处耘在旁劝道,“郭彦钦贪赃枉法,侵扰群蕃,自有王法处置。他贪官一个,早晚要遭报应,不值得令公动怒。庆州既然安然无恙,令公与我等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眼下紧要的是安抚本州军民,然后派人与野鸡酋长接触,尽快恢复盐路。”
“听说郭彦钦与王峻有旧吧?对了,他这个刺史的职位还是王峻保举的。”折从阮回头冷笑道,“等老夫搜罗了郭彦钦罪名,我倒要看看王秀峰这次如何保住郭彦钦的性命。”
“可惜北海侯不在。若他在的话,倒可以先斩后奏了,我现在倒是盼着韩侯早点来。”李处耘笑道,“否则,有王峻维护,郭彦钦性命无忧。”
队伍后方一阵骚乱,紧接着一队剽悍骑军被部下引了过来,行至折从阮的帅旗两箭之遥的距离,这队骑兵全都整齐地勒马停止,马背上的骑兵又整齐划一地跳下坐骑,骑术精湛,引人注目。
当中奔出一位大汉:
“某镇北军吐浑营指挥使白如虎,奉陕西蕃汉安抚副大使、北海侯韩奕令,拜见折令公!”
“白指挥使请起!”折从阮对这队马军的突然到来,感到有些愕然,待知道白如虎带来不过百来位吐浑骑兵,略感失望,“怎么,镇北军也对庆州感兴趣?”
“回令公,白某只是奉命充作北海侯牙队,前来报道,接受令公差遣,与镇北军无关。”白如虎恭敬地回道。
“既是北海侯牙队,那我来问你,北海侯现身在何处,怎不亲来见我?难不成当年洛阳匆匆一别,他的官威也大了些?”折从阮问道。
“回令公,北海侯命我等前来与令公相会,并命我等接受令公任何调遣。临别时,北海侯说,若折令公问起,就说他以为我官军一到,庆州之围自可迎刃而解,他要沿途考察民情,徐后与令公会合。北海侯又说,庆州一带蕃部众多,人心各异,彼此并不统一,可以为令公利用。官军一到,群蕃必是迟疑不定。韩侯以为令公须谨慎用兵,严戒部属肆意出扰,防其狗急跳墙,以免蕃众抱成一团,韩侯还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令公引而不发方是上策!”
白如虎如实地传达韩奕的意见,这一番回答也是他反复背了几十遍才记得滚瓜烂熟。
折从阮点头道:“引而不发?韩侯多虑了,老夫并非莽汉,老夫正要以不变应万变,只怕到时老夫的箭已上弦,不得不发哩。嗯,闲话少说,你部暂归入我麾下,随我入城吧!”
“我等遵命!”白如虎和他的吐浑部下们应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