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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么办,就诏以郭卿为西面军前招慰安抚使,诸军皆受节制。”刘承祐命道。
“遵旨!”众人答道。
出了皇宫,苏逢吉冷哼了一声,甩手在前面疾走,将杨、史、郭、王四人丢在身后。史弘肇指着苏逢吉的背影,对郭威说道:“郭公这次去陕西,一定打个大胜仗回来,让苏某人瞧瞧,到底谁才是国之柱石。”
王章在旁劝道:“我等都是辅佐先帝的大功臣,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常常闹得不欢而散呢?国事为重啊。”
“王公不必多言,先帝在位时,这苏某人目中无人,以为我等可欺,现今我等柄政,岂能让他作威作福。他苏某人又能奈我何?”史弘肇满不在乎地说道。
郭威还在想着陕西的事情,与史弘肇等人告辞之后,郭威就骑马往家行去。路过太师冯道宅第时,郭威突然想到要请教冯道对自己率兵讨逆的看法。
冯道听下人来报,正穿便服在书房中看书,慌忙穿戴整齐地出现在中门前,他现在虽位居太师,但这只是一种荣职,并无权过问政事,除非皇帝垂询。冯道本人也巴不得无事。
郭威见冯道刚露出头,连忙迎了上去:“郭某未请自到,有劳太师出迎。”
冯道眯缝着眼,暗想郭威不请自到,瞧他神情却有些严肃,不知是因为什么大事,口中却寒暄道:“郭太尉乃朝中重臣,老夫不过是一闲人,门前鞍马稀。”
“太师言重了,太师累朝宿相,学识渊博,德高望重,朝野无人不识,无人不敬。今日郭某是特来求教的!”郭威拱手道。
冯道将郭威引入客厅,命人奉茶。郭威见冯道品着茶,不动声色,只得主动开口问道:“不瞒太师,今日主上命我领兵赴陕,节制诸军,主持讨逆诸事。今日过太师宅门,特来向太师请益。”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夫不过是无用之人,太尉何必如此垂询?”冯道推托道,“再说老夫乃文人,不懂军伍,要是让老夫撰篇文辞,尚可一用。”
“太师过谦了,太师乃长者,郭某虽勉为枢密使,但实乃后辈末进,敢请太师赐教!”郭威坚持道。
冯道原本还是坚持着他圆滑处事为官之道,他担心自己要是万一说错了,将来会将战败的责任怪到自己头上。
明哲保身,让别人拿大主意,让别人出头,这是冯道的原则,但往往最终还是他一个老头出面。就像当年石敬瑭遣人给辽人送礼,无人敢去,最后还是连哄带骗地让冯道出马。
见郭威一再坚持,冯道不得不说道:
“陕西之乱,虽看似紧急,但有郭太尉亲自出师掌兵,料想也无须紧张。”
“郭某自少时从军以来,凡三十年,久历军伍,自信沙场之上,不会怯战。但此番出征,干系甚大……”
“可是因为李守贞的缘故?”
郭威微愣,点头道:“正是如此,李守贞骁勇善战,部下党羽又遍布诸军,就是京师侍卫军中,亦有不少曾在其麾下听令的。我恐大军未出,军心已为他所夺。”
“敢问太尉喜欢赌博吗?”冯道忽然问道。
郭威闻言,勃然变色,他年轻时喜欢赌钱,也常因此而犯错,他听冯道不着边际地如此一问,以为冯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纵是郭威低调谦和,也觉得冯道这是在讥笑自己。
冯道见郭威面色阴沉下来,不为所动:“太尉此行也与赌博类似。你看赌钱时,凡是财豪者皆气豪而胜,财寡者因心怯而输。李守贞虽是骁勇宿将,但为人自大好夸,自谓旧将,故而为士卒所附。若郭太尉亲自领兵讨伐,请勿爱惜官物,无论行军打仗,军士有功,请多加赏赐,则必会夺军心爱戴。曾听郑州防御使韩奕言,开运初年李守贞攻青州杨光远,赏赐部下军士颇为吝啬,其帐下有功军士用布包裹赏赐之物,拟为李守贞头颅状,肆意ling辱,以消心中不平之气……”
果然姜是老的辣,冯道之言犹如醍醐灌顶,让郭威茅塞顿开。
“太师金玉良言,郭某必谨记在心!”郭威大喜,起身拜谢,暗道此番出师,已经有了八分的胜算。五分庙算,三分人算。
冯道暗暗赞赏,郭威与寻常的武人果然不同,为人厚重,知礼敬让,巴巴地跑来询问自己平陕之策,如弟子状。
“老夫愚昧,若能助太尉绵薄之力,亦是幸事。”冯道谦逊地说道,犹如姜太公一般不动如山。
“李守贞前畏高祖,不敢嚣张。今见我辈崛起太原,事功未著,有轻视我辈之心,故敢造反。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今天下粗安,民心思平,但李守贞据河中谋反,本是逆势而为,他虽骁勇善战,城坚池深,但我王师一出,李贼只能负隅顽抗。”郭威道,“郭某今日得太师良策,胜算又多了三分。”
“祝愿太尉旗开得胜!”冯道深以为然,捋着长须说道。
因冯道的提起,郭威忽然想到了韩奕,郑州义勇军与李守贞毫无关系,且义勇军也是禁军中的一部分。
“李守贞又能如何?不过是待死之人罢了,待我去将他头颅取来。”郭威暗暗发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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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鹊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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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鹊起1
秋色里,战旗猎猎,奔驰如风。
陕州外三十里,一支军队疾驰而来,远远地望见了陕州城,年轻的将军喝令全军放缓速度。乾祐元年的八月,汉枢密使郭威命郑州防御使韩奕率兵军前效力,充河中行营后军都排阵使。
韩奕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部下,弓刀各在腰,虽然疲惫,却都挺起胸膛,踩着落叶与衰草,迎着萧瑟的秋风坚定向前。郭威的数万大军临时驻扎在陕州城外,连营十余里。
韩奕遥望那面“郭”字大旗,心中早已经将那面“汉”字大旗抹掉。
辕门忽然大开,郭威领着大小将校数十人奔出营地。韩奕连忙下马,带领部下呼延弘义等将校迎上前去,半跪拜道:“禀太尉,末将韩奕率郑州义勇军马步四千五百人,前来听令!”
“韩将军请起!”郭威抢上前来,将韩奕等扶起。
“谢太尉!”韩奕致谢道。
“韩将军一路而来可还顺利?”
“托太尉的福,一路顺风。”韩奕抱拳道,“太尉军令所指,纵是刀山火海,我等万死不辞,慷慨向前,何惧千山万水?”
韩奕却翻身上马,耀兵于义勇军前,举枪高呼道:“太尉为帅,此战必胜。我义勇军儿郎,愿为太尉前驱。郭太尉当面,尔等愿听太尉军令吗?”
义勇军却以猛烈的欢呼声回应:“万胜、万胜!”
四千五百壮士的呼声,地动山摇,雷霆万钧,豪情满怀,江山为之变色。附近山野里的鸟雀惊骇而飞,只留下义勇军豪迈的吼声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郭威帐下将校暗暗惊叹,名不见经传的义勇军的士气让人刮目相看。怪不得,郭威以当朝重臣身份,却亲自出营迎接一个区区防御使。
“壮哉,义勇军!”郭威情不自禁地说道,胆气豪壮了三分。
考虑地韩奕是年轻后进,郭威周到地引河中行营都部署白文珂,都虞侯刘词,客省使阎晋卿,昭义节度使常思,镇**节度使扈彦珂,还有郭崇威、曹威、白重赞、李荣等大小将校,包括郭威大舅子杨廷璋,与韩奕相认。这当中,有的人如刘词、李荣等与韩奕有过一面之缘,众人寒暄了一番,随郭威入了大营。
风云际会,正是在郭威平三叛的帐下,韩奕才真正踏入了权力圈。
坐在中军帅帐的正中央,郭威看着身前左右大小将校,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当他第一次穿上戎装之时,他从未想到过自己能有今天的赫赫威风与权势。他早已不是那个爱打抱不平当街杀人的莽撞军汉,也不是那个穷得叮当响并遭人蔑视的郭雀儿。
他是郭威,独一无二的郭威,数万雄兵的主帅郭威。当他威严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时,将校们全都安静了下来,致以足够的敬意。
郭威很满意部下们的恭敬,他脸上的自豪之色,也仅仅一闪而过,代之而起的是足够的沉稳与冷静,这就是郭威。他朗声说道:
“今河中李守贞、长安赵思绾、凤翔王景崇,三镇同反,国朝危急。陛下授我节钺,委我以重任,本帅自当勉力而为。陛下已诏令新任凤翔节度使赵晖与药元福等兵近凤翔,永兴行营都部署郭从义与都监王峻已攻长安,唯有李守贞尚等我军前去交战。日前赵晖遣人报,王景崇已经向蜀国上表投降,蜀人出大军欲援凤翔叛贼,情势危急,今朝廷又催我先至凤翔、长安。诸位以为如何?”
“回太尉,军事有轻重缓急。今蜀人乘虚而入,对我凤翔以至关中志在必得,末将担心赵晖兵少,恐其双拳难敌四手。故末将以为,当以凤翔为重,先败蜀人。”白文珂禀道。
“末将也以为如此,李守贞所恃者唯河中坚城罢了,他若敢出城,我军便好击败他,故李守贞只能龟缩河中,以逸待劳。既然朝廷有诏命先援赵晖,先将李守贞放在一边,败蜀人,拔凤翔,再灭长安赵思绾,徐后集合全部兵力,再去剿灭李守贞就容易办到了。”老将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充河中行营都虞侯刘词亦道。
帐中大小将校纷纷进言,俱言先兵进凤翔。郭威打量众人,唯见扈彦珂与韩奕二人没有说话。
“彦珂有何高见?”郭威和颜悦色。
“末将以为,应先攻河中李守贞。”扈彦珂语惊四座,给出了一个不同的建议,众人侧目。
“嗯,兼听则明,请彦珂详言理由。”郭威微微颌首,鼓励道。
“三贼同叛,虽是赵思绾首叛,但以兵力、财力及罪过大小计,实以李守贞为盟主。擒贼先擒王,若拿下李守贞,赵思绾与王景崇自然就没了胆气抵抗我王师天威。再者,先攻李守贞,也让赵、王二贼失了从河中得到援兵的指望,好一网打尽。”扈彦珂回道。
众人深思了起来,郭威微微一笑,欠着身子问韩奕道:“韩将军有何高见?”
韩奕年轻,但以防御使之职在帐中,除了几位节度使和大将之外,也有资格占据一把交椅。其他各种名目的军校只能站在诸将的身后,将帅帐挤得满满当当。
郭威亲自问起,众人的目光又投向韩奕,想知道这位举国最年轻的防御使能说出什么高见来。
“回太尉,末将附议扈帅的主张。但有一点,我军主力暂时停驻陕府,自陕府向北渡河,可达河中府,路途较进,而长安、凤翔路远。攻远舍近,到时我军疲惫,攻守易形,劳逸易势,对我军不利。倘若赵、王挡我西进前锋,李守贞趁机袭我后路,我等岂非腹背受敌?蜀人虽乘火取栗,然蜀兵一向怯懦,属下听说赵晖颇知军,更不必说有老将药元福助战了,太尉不如命赵、药二人缓攻凤翔,以逸待劳,蜀人越过秦岭大山必成疲兵。当然,这不过是属下的臆想,请太尉裁夺!”韩奕起身回道。
帐中众人听罢,这时都严肃了起来,郭威神情却是极高兴:“哈哈,彦珂与韩将军所言非虚。”他又问左右众人道:“尔等以为如何?”
“我等赞成先攻河中!”众人齐声回道。
“若非彦珂与韩将军进言,本帅有犯错之嫌。军中无小事,尔等领兵,莫要小看了敌军机谋,骄兵必败。”郭威站起身来,大喝一声:“但有功即有赏。来人,传我命令,赏镇国节度使扈彦珂与郑州防御使韩奕,战马各两匹,马鞍各一副!”
“遵命!”有人应道。回话的,是坐在帐角处,以笔墨伺候的一位儒生打扮之人,此人名叫王溥,前科进士授秘书郎。郭威听说此人才学出众,特辟其为从事,为幕府僚佐。
“谢太尉!”扈彦珂与韩奕二人连忙出列拜谢。
此前白文珂的兵马屯同州,常思的兵马屯潼关,郭威便命二人返回各自的驻地,即日向河中府挺进,自己稍事休整,领侍卫军(禁军)主力自陕州渡河攻河中。
众人又商议了细节后,纷纷告退。郭威将韩奕留了下来。
“子仲刚到,鞍马辛苦,尘色未洗,本帅即召你商议军事,子仲莫要怪本帅不近人情。”郭威谦逊地说道。
他以当朝权势熏天的重臣身份,以表字称呼韩奕,自然是表示亲近之意。韩奕巴不得郭威这么说,连忙道:“郭公折煞末将了,今末将方至军前效命,郭公便有赏赐,末将无以回报,唯以誓死杀敌,以报郭公之恩。”
郭威道:“这是子仲应得的。对了,子仲今年十九?”
“十九岁零七个月。”韩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