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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股雄心。
郭威对魏仁浦言听计从,当即召集帐下将校聚集,将魏仁浦亲自伪造的皇帝诏书当众宣示。这假诏书上,除了宣布杨、史、王谋反之外,还说邺都将校也是其党羽,密令郭威杀掉他们。
帐下将校们被郭威这一激,立刻勃然大怒,帐中如同炸了锅。
“想当年,郭某与杨、史诸公追随先帝,披荆斩棘,殚精竭虑,为国操劳,却不料陛下为群小所误,擅杀大臣。我听闻诸公死状悲惨,郭某何忍苟活于世?更何忍向尔等将士下此毒手?”郭威面容凄怆,一半当真是不免有兔死狐悲之叹,一半却是装出来的,此时此刻,他也只有如此,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说毕,郭威便要拔出佩剑自刎,郭崇威、曹威连忙抢过来,说道:
“天子幼冲,此必是群小所为。倘若此辈得志,国家岂有安定之日?我等愿随公南下入朝自诉,荡涤朝廷鼠辈,讨还个公道!”
“对,讨个公道去!”李重进、向训等人也齐声说道。
当魏仁浦略施小计,颠倒是非,挑起了万余将士的怒火,就是郭威也不禁暗自为之咋舌。
“大军南下,并非有陛下诏命,郭某恐引陛下猜忌与京师震动,不如诸位稍安勿躁,各自上表诉说冤情。”郭威勉强挤出了一两滴眼泪。
“报……澶州急报、京师急报!”有军士挥舞着黄面令牌,匆匆来报。
郭威接过来自不同途径得来的急报,一看之下,立刻眼冒金星,如遭雷击,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如果说方才他流的是急泪,眼下流淌的却是发乎于情出自于心的眼泪,他的神情如同在瞬间苍老了十岁。
王峻与郭荣二人从地上捡起密信,顿时也如坠深渊。京城传来的噩耗,郭威与王峻二人的亲属全遭毒手。
“虎毒尚且不食子,刘铢歹毒如此,我王峻必杀此枭!”王峻勃然大怒,拔出佩剑,请命道,“事已至此,郭帅还等什么?发兵南下!”
“王监军说的是,父帅还等什么?我儿尚处幼稚,却遭此毒手,不报此仇,耻为人父!”郭荣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南下、南下!”众将校异口同声地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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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惊变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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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惊变7
车辚辚,
马萧萧,
行人弓箭各在腰。
郭威的大军,摆出一条长蛇大阵,往南急驰。从决定率军南下,到真正启程不过几个时辰的准备时间,与其说郭威是归心似箭,不如说他报仇心切。
盛怒之下,他命养子郭荣留守邺都,自己马不停蹄向南进军。既便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郭威不忘第十八次问起魏仁浦:
“可有韩奕的消息?”
关于京师的消息,起初极少,而后渐渐多了起来,甚至自相矛盾。有消息说天平军节度使韩奕轻身犯险,护着郭威家眷逃离京城,但不幸全部被杀。还有消息说,韩奕没有死,但身受重伤,生死不明。甚至还有传言说,韩奕兵少被俘,索性投靠了朝廷。
“回郭公,暂还没有关于韩侯准确的消息。”魏仁浦老实地回答道。他见郭威眉头紧锁,成了一个“川”字,连忙劝慰道:
“公是担心韩侯受陛下身边的群小蒙骗吗?以属下拙见,韩侯智谋过人,极有远略,岂会看不清形势?”
“道济这是误会我了。”郭威却道,“倘若韩子仲真的为了我的家眷,以身犯险,太不值了。我郭威何德何能,能让如此豪杰誓死效命?他现在生死不明,我心有愧疚。”
魏仁浦见郭威笃定韩奕不会站在对立面,正与他想的不谋而合。他虽与韩奕地位相差悬殊,但韩奕给他的印象极佳,难得的是韩奕能对自己这样的小吏也能礼让三分,所以他本能地将韩奕当作自己人。
“吉人自有天相,如韩侯这样的仁人志士,是受上天庇佑的。倘若韩侯大难不死,我料他必会率军来会。”魏仁溥再次劝道。
“但愿如此吧。”郭威叹道,“如今小人当道,忠臣义士反遭谗误!”
大军继续往南方急行军,郭威内心悲楚,他的部下们大多兴高采烈,只因王峻在军中扬言,一旦入京城后,准许将士们抢劫十天。
没有人去思考,何为仁义道德,也没有人认为军队唯一的职责是保家卫国,这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得到了郭威的默许。万军丛中,郭威紧绷着脸,此时此刻他只想着兴师问罪,他要将群小碎尸万段,他要让皇帝明白他郭威不是泥塑的。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后果,更没有闲情逸致去思考武夫们为什么视抢劫无辜百姓为天经地义之事。
三年前如此,三十年前如此,百年以内都是如此。恶性循环着,一代又一代。成功了,人人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失败了,就将主帅们的头颅押上顶罪,自己则改换门庭。如此好买卖,焉能不做?
当武夫们内心中对金钱、财帛与娇娥的贪欲被煽动起来之时,就成了穿着军衣的野兽,就是郭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他需要用金钱与**去武装部下,除非他自愿失去自己的脑袋。
郭威其实也是受害者,他有足够地理由为自己叫屈,也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的不幸而痛哭流涕。他绝非是这世上最忠厚老实之人,但他也绝非应该承受满门妇孺皆被诛杀的悲惨结局,只有他这种人,在尘埃落定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孤家寡人的痛苦与辛酸。
但此时此刻,郭威只想到仇恨与血债血偿,他一想家门的不幸,便浑身颤抖,不能自持。冬季里的猎猎寒风,也扑面不了他满腔的怒火与悲愤。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杀我,我杀你,甚至没有什么理由。大概直到有一天,当武夫们自己也感到害怕与疲倦时,杀戮才会停止。
自十一月十四日夜,郭威率军离邺都南下,十六日午时便到了澶州,一路上不断有人马投到郭威的旗下。
当中除北面行营马军指挥使郭崇威、步军指挥使曹威,护圣都指挥使白重赞、索万进、田景咸、樊爱能、李万全、史彦超外,还有奉**指挥使张铎、王晖、胡立,弩手指挥使何赟等,另外还有前曹州防御使何福进,前复州防御使王彦超,前博州刺史李荣,径领兵师,前来效命。
当真是将星云集,兵强马壮。
当初,郭威以枢密使的身份出镇邺都的诏命,在这关键时刻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由此可见,当初苏逢吉反对此项任命,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时代毕竟不同了,谁控制了禁军,便有了问鼎天下的胆气,而藩帅们呼风唤雨的时代已经开始降下帷幕。而这一切,从郭威开始,李守贞、赵思绾之流注定成了注脚。
面对郭威挟怒而来的邺军,澶州镇宁节度使李洪义不敢抵抗,立刻倒戈投降,尽管他是皇帝的舅舅。
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王殷迎谒恸哭,郭威好言相劝,这才让王殷抹干了眼泪,王殷旗下的兵马立刻加入到了郭威的帐下。
“可有南边传来的消息?”郭威关切地问王殷道。
“听说内难发生之日,陛下以苏逢吉权知枢密院事,以前平卢节度使刘铢权知开封府,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李洪建权判侍卫同事,内侍省使阎晋卿权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又急诏四方兵马,其中有西京留守高行周、平卢节度使符彦卿、永兴节度使郭从义、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匡国节度使薛怀让、郑州防御使吴虔裕,还有陈州刺史李榖入朝。”王殷答道。
“符彦卿与高行周二人,是万万不会参与的,他们二人只会循例做壁上观。李榖是文官,他既便受诏,也无济于事。郭从义、薛怀让离得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吴虔裕也非能征善战之辈。”王峻冷笑道,“唯有慕容彦超,可堪一战。”
王殷接口道:“王监军所言极是。不过在下以为,王监军恐怕忘了还有一个天平军节度使!刘铢也好,慕容彦超也罢,他们抵不上韩侯一根手指头!”
“王帅可有韩侯的消息?”魏仁浦连忙追问道。
“禀郭公!”王殷对着郭威说道,“听说内难之日,韩侯亲率五十义士潜入京城,在刘铢欲杀尊夫人及诸子侄之前,便将他们接走,不料刘铢率重兵追击。韩侯且战且退,背插一箭,仍力战群敌,浑身是胆,三军为之夺气,有万夫不当之勇!奈何韩侯从人太少,终究只抢回郭荣长子宜哥一人……”
众将校围在身旁,听王殷叙说韩奕的壮举,不禁为韩奕的英雄无畏而暗自陶醉。危难见英雄,他们的脑海中浮现着一位年轻的将军面对千军万马视死如归的情景。
“韩子仲眼下身在何处?”郭威急问道。他的全身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如果能够,他希望现在就能见到韩奕。
得人如此,夫复何求?
“听说他身负重伤,逃出得围。至于他是死是活,属下暂无准确消息。”王殷道。
郭威大失所望,他的目光在左右将校中搜索着。
“郭公是想遣人去郓州吗?”魏仁浦问道。
郭威的眼中闪过赞赏之色,魏仁浦正说到了他心头上。郭威点头道:“韩子仲对我郭氏义薄云天,我只能他日再报。倘若我对他生死不管不问,郭某他日有何面目见他?愿他早日恢复健康,为朝廷效力。”
“在下愿往!”魏仁浦当即请命道。
“不!”郭威却摇头道,“我还需你在我身边参谋计划,离开不得。”
知客押牙向训道:“属下愿往!”
郭威眼前一亮,向训是自己的心腹之一,派他前往,也显得自己重视韩奕,另外向训与韩奕私交颇好,二人的年纪相仿,又谈得来。所以向训是最佳人选。
“好,星民可以前往。”郭威略想了想,又道,“你见到了子仲,就说我郭威会永远记住他的恩义!倘若忘记……”
郭威抽出佩剑,一剑砍断部下手中的旗杆,发誓道:“犹如此杆!”
“遵命!”向训拜道。
向训刚离开,李重进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手中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一人,将那人狠狠地摔在郭威的面前。
“舅帅,游骑抓到一个奸细!是个阉货!”李重进禀报道。
郭威打量那奸细,见此人果然是面白无须,看上去有些面熟。这小太监忙不迭地磕头求饶,郭威不耐烦地命令道:
“阉奴,本帅问话,你要老老实实地交待……”
郭威还未真正问起,这位名叫鸗脱的太监便原原本本地将他受皇帝派遣,来刺探郭威军情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陛下身边难倒无人可派了吗?可笑至极!此等阉人小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王峻不屑地说道。
“舅帅,将这阉货交给外甥,我千刀万剐了他。”李重进请命道。
“郭公饶命啊!”鸗脱听李重进要杀他,如小鸡啄米般地磕头谢罪,“奴婢受陛下委派,并非成心与郭公您作对。郭公且饶我性命,奴婢愿给郭公做牛做马。”
太监的嘴脸,令郭威感到恶心。郭威道:“我正愁无人禀奏陛下,暂且饶你贱命,将我的奏表送至陛下御前。”
郭威当即口授,魏仁浦起草,奏疏曰:
臣威言:臣发迹于寒贱,遭际圣明,既富且贵,实过平生之望,唯思报国,敢有他图?
臣前日得陛下诏书,延颈俟死。郭崇威等不忍杀臣,云此皆陛下左右贪权无厌者谮臣耳,军情汹汹,逼臣南行,诣阙请罪。
臣求死不获,力不能制。臣数日当至阙庭,陛下若以臣当有罪,安敢逃刑!若实有谮臣者,愿执付军前以快众心,臣敢不抚谕诸军,退归鄴都……
郭威这一番自诉,既有理有利,却不无威胁之辞。
魏仁浦拟好奏疏之后,郭威亲自抄了一遍,心中痛快了些,亲自将奏疏缝在鸗脱的衣领中,命他回京复命。
鸗脱暗道侥幸,千恩万谢之后,逃之夭夭,好像害怕郭威会反悔。
黄河水,仍一如既往地东奔而去。澶州城分居黄河南北两岸。
“过河!”郭威下了一条简短的命令。
……
大梁城内,战争的乌云密布。
皇帝刘承祐此时颇觉有些后悔,他太高估了国舅李洪义的胆量,更是低估了郭威在军中的威望。他本想出镇澶州,得了鸗脱的回报,又听闻郭威率军过了黄河,直奔滑州,他急忙召集臣子们商议对策。
诸人惧形于色。刘承祐不停地抱怨前些日子杀三大臣与郭威亲属的事情太过草率,然后世间没有后悔药。
“郭威公然反叛,威胁京师,诸卿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