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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启笑道:“放心吧,魏老先生会替我提亲的。”
“真的吗?他看起来好像对你不感冒啊……”
“真的。”林启笃定地点了点头。
来钟山之前,林启就已经打探过魏渠公,这个老先生有些真性情,却不是个没眼界的,去年曾经两次上书劝隆昌皇帝不要仓促伐辽,应精兵强将,坐看两虎相争,以待良机。
魏渠公这样一个人,想听什么样的论调,林启心中大概是有数的。
但他多少还有些摸不准,这个时代的人最重家国社稷,杨复已然出师,现在已不是唱反调的时候。
于是林启的第一首诗用的便是那首“钟山风雨起仓皇”,反正大家都在盼望大胜,这首诗绝不输任何人。
待看到魏渠公反应平淡,林启便确定这老夫子是想听大实话。
哪怕实话会让这个年过六旬的老者承受不住。
果然,下半阙还没念,老头就受不了了。
“我们走吧。”
此时总算应付完这场文会,林启舒了一口气,招呼大家回去。
魏黑魏一听,喜上眉梢,应道:“终于走啦?盟主你稍等,我收拾东西。”
林启低头一看,自己这边一地狼藉,锅碗瓢盆鸡骨头瓜子皮满地都是,确实是如春游一般。
他只好道:“收拾干净,绿山青水的,我们要环保。”
萧璃“噗呲”一声,抚嘴笑出来。
黄习却是偏过头,用一种颇为怪异的表情看向林启。
林启与众人说笑一会,忽然感到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他回过头,却见萧琼正站在远处,很有些望夫石的样子。
“你二哥为何这样看我?”
萧璃笑道:“大概是在观察你这个妹夫合不合意。”
***********
文会已到尾声,萧琼的伴当便去准备步辇。
与别人三五成群的样子不同,萧琼一人独立,周围没什么人靠近。
他本就是没有朋友的。
反正他以后会是个称孤道寡的王,也不需要朋友。
萧琼知道在这场文会上自己并不讨喜,又不是上表贺旌,谁要听那样的词?
但,只要世人口口相传歧王世子忠于皇室、忠于朝庭、忠于大梁的也就足够了。哪怕他们口口相传的方式就是骂自己马屁精……
“你还在看林启呢,自己也知道不如人家。”
说话的是萧琦。
他踱步而来,一派名士自风流的样子。
“三弟。”萧琼含笑颔首,一派友善兄长的样子。
“够了,又没别人,你少拿这样子恶心我。”
萧琦说完这句话,忽然俯下身,做了一个鬼脸。
“怎么样?林启是我找来抢你风头的,气不气?气不气?”
他身量极高,此时如调皮的孩童一般做了这个鬼脸,看起来很有些……让人不适。
萧琼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萧琦又道:“你气也没有用,告诉你,你就是个废物,若非有个好母亲,你凭什么当上世子。”
他骂完这一句,觉得颇有出气。
萧琼却忽然笑起来。
这个笑容却是难得的灿烂,像遇到了让人开怀的事。
“三弟啊,其实我真的很谢谢你。”
萧琦愣住。
萧琼回首四顾,见没有人留意这边,便笑得更开怀起来。
“谢谢你请来林启……你以为我真的喜欢填那样颂赞盛世昌隆、圣寿无疆的词吗?”萧琼说着,露出神往的表情,喃喃自语道:“天翻地覆慨而慷……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少年狂士,何等风采,肆意高歌,意气勃发。想必我这一生都不能像他这样做,但能见一见,也是好的。”
萧琼说完,又向四周看了看,然后露出一个有些窃喜的表情,像一个孩子刚刚偷吃了糖。
萧琦呆立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三弟,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恨我,也不是想与我争这世子之位。你就是见不得我这窝窝囊囊的样子,你就是可怜我。”
萧琼伸手在萧琦肩头上拍了一拍,他身高不如萧琦,这个动作却显得十分自然。
“但不要可怜我,祖父留下的王位总得要有人守着。只要我能守着这个位子,你们才能……”
萧琦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记忆里,有两个孩子从小在一起玩。
但有一天开始,其中一个孩子再也不理另一个孩子。
他开始板起脸,不苟言笑。
喜欢的糖他再也不吃,喜欢的笑话他再也不笑,约定好的事他再也没有提过。
而被抛弃的那个西域舞娘的孩子,从此只能自己在院子里玩,眼睁睁看着曾经的小伙伴被人围前围后的伺候着。
“二哥,你说过以后你罩着我的。”
“我是世子了……”
“世子就了不起吗?你不过就是有个好娘!”
其实,有些事,长大之后早就明白了。但就是不能释怀。
此时,萧琦看着眼前萧琼,张了张嘴:
“你个蠢……”
突然,一阵风吹来。
萧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二哥!”
***********
“有大夫吗?有大夫吗?”
“不好了,歧王世子被人下毒了……”
呼喊声响起的时候,林启正提着食盒准备下山。
他转头看去,却萧琦抱着萧琼大声喊着“大夫”,表情极是慌乱。
黄英与林启对望一眼,飞快地向那边跑去。
林启跟在黄英身后,一只手揽住萧璃,安慰道:“你不用急,黄姑娘医术极高。没事的。”
他说着话,眼睛扫过去,观察着场上每个人的神情。
第一个让林启留意的人,便是萧珀。
萧珀正在四处观望着,一抬眼与林启的眼神对上,他脸色一变,转过头去。
林启了然一笑,再向别人看去。
魏平、卢子雍、刘伯达、王睿、江宁府的推官施明、知府范鹏程……
目光转过范鹏程那张充满关切的脸,林启看到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
这个人,好厉害的气场。
还有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感觉。
战士?杀手?还是……暗探?
皇城司?还是开平司?
周文甫察觉到有人正在观察自己,猛然回头,冷洌的目光如箭般射去。
却见林启展露出一个温尔雅尔的笑容,向自己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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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黄英捏着银针往萧琼的皮肤上刺进去,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当再起出那根银针,只见针尖已然变成了黑色。
“确实是中毒了……”
她沉吟着,忽然闻到一股隐隐的异香。
“我二哥怎么样了?”萧琦一脸关切地问道。
黄英微眯起眼,向萧琦问道:“你身上可是擦了香粉?”
萧琦一呆,恼火道:“擦了香粉又如何。你快救我二哥。”
黄英却接着问道:“结香花?”
“对,你……”
“你走开!”
萧琦又是一愣。
“你快走开,越远越好。世子中的毒,便是体内的毒与这结香花的气味结合……”
萧琦心下又一是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再远些!”
萧琦脸色一黯,目光在萧琼那张双目紧闭的脸上又看了一眼,转过身,失魂落魄地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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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文甫的目光看过来,林启便停下脚步。
“你先去看看你二哥。”他笑了笑,对萧璃道。
萧璃点点头,飞快向萧琼那边跑去。
林启则是抬起手,朝周文甫挥了挥,露出一个遇到久别重逢的朋友般的微笑。
在他来到江宁城的第一天,就有一支劲弩破风而至,在他面前射杀了任远。
弩这种东西,在大梁朝管制严格,除了除了自己这样的刁民,便只有军队、暗探会用了。由此可见,江宁城中必有皇城司或开平司的人。
而今日萧琼中毒,下毒者必在钟山会场之中。
眼前这个冷峻的中年男子,分明找了一张暗探的脸。
“我探案,就是如此简单粗暴。”林启心中自嘲着,踏步便朝周文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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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江宁知府范鹏程、推官施明已果断让人将会场围住。
“所有人不得离开,配合官府搜查。”
大喝声中,施明亲自探查,从萧琼的食盒往前追溯,试图找出下毒者。
范程鹏却对下毒者是谁毫不感兴趣。
“毒杀一个世子……本官用屁股想都知道会是哪几个人指使的,查什么查?”
但若歧王世子在府衙举办的这场文会中毒身亡,这个知府的位置也就到头了。
再一想,歧王萧炣性格傲慢,脾气暴燥,到时候能不能活着离开江宁都尚末可知。
因此范鹏程便凑在萧琼身边,很是紧张地看着黄英医治。
他其实是不太信任这个年轻女子。
但此时场中既没有别的大夫,而且萧璃似乎与这女大夫颇为熟稔。
“总不至于是小郡主要害世子吧。”范鹏程如此想着,转念一想,又暗道:“也未必不是。”
萧璃赶过来便见萧琼双目紧闭,嘴唇发黑。
“我二哥怎么样了?”
“他中毒颇深。”黄英眉头紧皱。
“大姐,此毒颇为厉害,怕是药石难医……”
黄英一转头,却见黄习将手搭在萧琼脉上,表情和老大夫一般。
萧璃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便悲伤起来。
却听黄习又接着说道:“不如我们试试二姐说的‘开刀’吧?”
黄英叱道:“开什么刀,你自己看看眼下这情况。”
黄习吐了吐舌头,支着头又想了一会,忽然问道:“要是毒量再轻些,大姐你便能治吗?”
“嗯。”
“死马当作活马医。”黄习下定决心,给自己打了打气,猛然站起来。
“你要做什么?”
“大姐你来备药,我来给他催吐洗胃。”黄习应道,他环目四顾,忽然大喊道:“老魏,你过来!”
魏黑崽听了,大步便往这边来。
“二姐这方法,我老早就想试试了。”黄习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搓了搓手,又转头四处看起来。
“差点忘了,得先做心肺复苏……西皮阿……”
“你,过来。”
江宁知府范鹏程吓了一跳,却见命令自己的人,确实是个孩子。
“你把他仰着放平,就放在那!快!”黄习已经撸起袖子,再次命令道。
范鹏程本想发火,却还是按下火气,他偷眼往小郡主那看了一眼,却见萧璃只是愣愣地发着呆。于是他只好按黄习的吩咐将萧琼仰着放好。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若是救不活,让这没礼数小崽子给本官陪葬。
黄习嘿嘿一笑,跪坐在萧琼身边。
“我按三十下,轮到你按。你看好了,注意学。”
一句话说完,他便对着萧琼的胸腔按压起来。
“看好了,往下压下这么深,一寸又半。”
“一、二、三……三十。你来,快,快。”
范鹏程如木偶般被黄习折腾来折腾去,心中渐渐恼火起来。
自己莫不是被这小毛孩给耍了。
“六,七……你笨死了,按我的节奏来!”黄习又骂道。
范鹏程打算发火。
忽然,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手下面,一颗心脏似乎轻轻跳动起来。
“十,十一……”
“黄神医,你喊我?”魏黑崽跑过来问道。
“你接着按,不要停。”黄习飞快地转头看了魏黑崽一眼,道:“你,皂水给我。”
“皂水?”魏黑崽挠了挠头。
“我看到午饭后你们洗手用的,妞妞还用来吹泡泡……快给我。”
“哦,那是妞妞带的皂角……”
“去弄成皂水,要浓。”黄习一转头,又向范鹏程问道:“你按几下了?”
“二十九。”
“三十。”
“好,换我。”
黄习年轻尚小,又按了几组之后,体力便已不支起来……
“皂水来了!”
魏黑崽手里提着一个酒壶,飞快地跑过来。
“好。你捏住他的嘴,你往里面灌,速度慢些……”
范鹏程小心翼翼伸出手,捏着萧琼的脸,将嘴巴打开。
下一刻,他发现眼前那个色白花青的酒壶是那么好看。
咦,这好像是自己那支价值不菲的白玉雕花壶,里面还有半斤四十年陈酿的状元红……
“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