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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机灵,将她的卖身契摸了回来……”
“以前在苏州不觉得,如今出门游历一趟,只觉得这世道真乱,我今天都是第二回被打了……”
“不过好歹也救了一个人,要是把小丙也救了,我可就圆满了……”
“唉,这世道真乱……”
胡芦不理他,心想,我就不觉得世道乱,每天有吃有喝有觉睡。你被打,那是因为你爱胡闹。
颜怀自言自语絮叨了好一会,又笑嘻嘻地看向胡芦,问道:“我听说,你哭了。”
“我没有。”胡芦应道。
“你就是哭了,他们都给我说了。”
胡芦不搭他话,反而问道:“少爷你今天带回来一个小娘子……总之你不能看上她,你可是有婚约的。夫人说了,我陪你出来就两个任务。一是能把你完好无损带回去,二是不能让你跟别的小娘子打交道。”
颜怀笑嘻嘻地说道:“对啊,等你完成这两个任务,我娘就给你找个媳妇。”
见胡芦又不说话,颜怀就说道:“你且放心,白姑娘我自有安置。至于婚约,我说了,我不喜欢女的……”
胡芦脸上露出诧异惊恐的表情,往后退了退。
颜怀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霍去病我与你说过吧,‘匈奴未灭,何以为家’。遥想当年,汉武帝封霍去病为骠骑大将军。率领一万骑兵,从陇西出发……”
颜怀津津有味得说着,胡芦却打断道:“这个故事你给我说过许多次了,夫人说了,你虽然出门在外,也要多看一些经义文章,少看些杂书。叶先生也说了,少爷你的文章,做的实在是不工整。”
颜怀:“好了好了,你不爱听故事我还不说呢。总之你知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就行。”
他说着,自己也觉得口干,打算休息一会儿再与胡芦絮叨别的。
胡芦见他停下嘴来,松了一口气,往床上一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像颜怀问道:“少爷你说,等回到苏州,夫人给我挑媳妇,能挑个像紫苏姐那样漂亮的吗?”
颜怀奇怪地‘咦’了一声,笑道:“你竟然还有主动找我说话的时候。”
说着他瓣着指头算起来:“我算算啊,有两三年没有过了吧。”
见胡芦不答,颜怀嘻嘻一笑,好奇道:“你觉得紫苏漂亮啊?”
可惜胡芦眼睛实在太小,颜怀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也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只好自己又絮絮叨叨说道:“那你可别想了,虽说江南女子好看,但我娘给你挑媳妇,定然是在她那几个侍女里面挑。你看我们颜家,有哪个丫鬟是漂亮的?”
听颜怀如此说,胡芦便泄了气,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了。
“你说你,你少爷都失踪了,你一点也不急,还去管人家姑娘漂不漂亮。”
胡芦心想,失踪了才好呢,省得整天与我喋喋不休。
颜怀见他睡下,便在枕头底下把《后庭记》扒拉出来,摸了摸封皮,叹道:“这可真是本好书,你说那陈叔陵,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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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竖子竟敢讽刺老夫
客房里。
紫苏出门倒了水,回来时见苏芷柔笔直坐在桌边正提笔记着帐,紫苏不禁劝道:“小姐,不早了,快歇下吧。”
“事还没做完呢。”
“你这又是何苦呢?每日里照顾林启,回来还要处理事务。累死累活的,却也不见他记得你的好。”
方芷柔淡淡道:“我自己要报恩,却要他记什么好。”
“但也……”紫苏想了想,终究还是将话咽回去,又问道:“小姐,我们为什么不回府?”
方芷柔抬头看着她困惑的表情,平静说道:“家里不安全,李府对我们那两仓粮食志在必得,我将所有家丁都派去守望粮仓了。如果他们狗急跳墙,很可能会派人来杀我们。”
紫苏唬了一跳,直接愣在当场。
“唔,对了,接下来你也要小心,不要一个人出门。”方芷柔交待道。
紫苏是最不喜欢小姐学林启“唔,对了……”这样的口吻的,听起来就不太正经,此时却也顾不得这些,她转头四下一看,心惊胆颤得又问道:“那在这客栈里……”
方芷柔道:“徐姐姐和林公子都安排好了。有人手守在周围的,又有徐兄、胡芦这样的高手在,你放心吧。”
烛光下,方芷柔说着话,脸上的表情平静,全没有白日里那般柔软不堪的样子。
紫苏看着自家小姐消瘦的身影,只觉得一阵心疼,想要劝她别再去照顾林启,又不敢将今日在厨房听到的那些话讲出来,不由得红了眼眶。
方芷柔却又淡淡说道:“唔,对了,你们今天在厨房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让她们说去好了。人活一世,行事无愧于心既可,何必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总之,我不会对不住徐姐姐就是。”
紫苏点点头,将被褥铺好,坐在床前,不放心地往房门的方向看了看,又问道:“小姐,你说林公子真的对付得了李家吗?”
方芷柔终于放下笔,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文水县城,根本就是李平松与江恒的天下,连胡县令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除了林启,我还能指望谁呢?”
“这个人,其实我也看不懂,但终归是有些,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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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
秦氏酒行的惨案让文水县如煮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胡牧揉了揉眼,看着眼前的文书,忽然觉得头疼。
当了这么多年的县令了,他其实也没真正处理过几桩县务,如今到好,这个民怨沸腾的关口,德云社还敢跑来让自己封它个“义社”的名头。
胡牧看着座的颜怀,忽然想到,也许这件事,并不是自己从江垣手中抢过来的,可能就是那老狐狸故意推给自己的。
德云社这个所谓的牙行,看似与李府、江县丞对立。但能在文水县这样复杂的环境中,如石缝里的杂草一样成长起来,又怎会与江李两股势力没有一丝半点的牵连?
自从这个林启出现在文水县之后,这些天来,可是命案不断啊。
前几天夜里出的四条人命的案子还没处理,接着又有一个劳工身亡,昨天秦氏酒行又发生这样的打砸伤人事件。
相隔不远的一巷子里,还有人被捅死了。也不知与他们有无关联。
这种无法无天的做法,一旦处理不慎,满盘皆输啊。
但总不能帮敌人去对付敌人吧?
胡牧想着,竟然有些怀念起往常来。
若是平时,自己只不过需要表个态,做个泥菩萨。县中事务任由江垣把持,反正就是落个无能的评价
偏偏今天一大早,这苏州颜家的公子,代表德云社跑来,让自己签个条子。更意想不到的是,江垣也顺水推舟把这一堆事都推过来……
看着那张文书上,那段要将德云社评为义社的申告,胡牧心下不禁为难起来。
“老狐狸怎么可能会没有后手……”
胡牧摸着自己的肚子,忽然想到,也许那老狐狸下令驱散德云社,第二天却假意让自己出面阻挠,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与这个林启绑在一起,然后一起秋后算账。
“这件事里里外外透着古怪。”
如此想着,胡牧不禁犹豫起来,向颜怀探问道:“昨夜,秦行酒行的打砸伤人事件,也是德云社所为吧?行事也太目无法纪!”
颜怀微微一笑,却不正面回答,反而侃侃而谈道:“据在下所知,胡大人来文水也有五年了吧?胡大人你虽有经世治国之能,但却始终斗不过江县丞。”
此言一出,胡牧脸色一变,就要指着颜怀怒骂。
却听颜怀接着讲道:“你我心知,造成这样的局面,并不是胡大人你思虑不够,恰恰是因为思虑太多,太周全,反而顾忌太多。”
“世间之事,若是是要等到事事准备万全才做,何时能够真正做成事情?人生不过数十春秋,还有几个五年,等着胡大人去卧薪尝胆?”
胡牧心神一颤,骂道:“竖子,竟敢如此胡言。”
“唔,对了,胡大人和家兄似乎是同年吧?”颜怀不急不徐,又缓缓说道:“家兄恪便曾与小子言说,三百同年进士中,他最仰慕之人就是胡大人你了,家兄行事莽撞,常常懊悔自己不如大人您深谋远虑。”
颜恪……听了这名字,胡牧微微晃神。同年中榜,人家的成就满朝侧目,自己呢?呵呵。
这小王八蛋满口胡话八道,老夫跟颜恪也就是琼林宴远远见过一眼,他连老夫是胖是廋都不知道,仰慕你个***。
竖子,还敢暗讽我!
下一刻,他抬头看向颜怀那张稚气未脱却装模作样的脸,再暗想他说的话。
胡县令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颜怀说完,含笑静坐,眼观鼻,鼻观心。
胡大人,你想不想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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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启悠悠醒来
见徐峰正守在自己床边,房中却还有一人。
却是个一眼看去,相貌身姿都让人无可挑剔的青年。
那青年面容英俊,穿了一袭青衫,气质如一方古朴的砚台。有气蕴,有沉淀,端方无华却有磐石之坚。
唔,对了,他的心也是跟砚台一样,又黑又硬。
此时那青年正看着林启,嘴边挂着淡淡的笑容,见林启醒来,他便拱手说道:“林公子醒了,在下,李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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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惺惺相惜
“哦?”林启支起身子,在床头半坐着,看了李慕之一会,微微一笑道:“我们终于见面了。”
终于见面了?
李慕之心下明了,却还是假意露出一个略带诧异的表情,笑道:“我不过是家中无名庶子,难道林公子还知道我?”
“我们虽是第一次见面,这几天想来也是交过两次手的。”林启说着,微微咳了咳。
“林公子快人快语,也好,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李慕之笑道:“你如何知道,是我做的?”
“在这文水县中,有人要杀我,大概率是李府与江县丞。”林启淡淡说着:“李员外我见过的,他没有这么果绝,所以我一直以为是江县丞安排的这一切。但后来一想,其实不对,对李府来说我有一点点危险,但我给江县丞带来更多的是利益嘛。”
林启歇了一歇,又接着道:“江、李两家看似一体,毕竟还是不同的利益团体。那幕后之人应该是李家,但不是李大公子,毕竟他义薄云天,与在下又是很好的朋友……那便是他那几个兄弟之一了。”
李慕之点点头,干脆地应道:“不错。”
“我坏了你们的事,还有你们的把柄?”
“不错。”
“其实你们没杀掉我,这步棋就暂时是输了。”
“不错。”
“李公子今天来,是听说我找人去了岚县?”
“不错。”
“李公子还有后招吗?”
李慕之苦笑道:“暂时没有。实话说吧,这几天针对德云社,不过是试探你罢了。但听闻你派了人,马不停蹄直奔岚县,李某只能说,甘拜下风。”
林启笑道:“不至于不至于,再拼下去,赢的还是李公子嘛。”
“如果能合则两益,何必再拼呢?我今天来是与林公子交朋友的,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了。”
“交朋友……”林启笑了一下,问道:“和令兄一样?”
李慕之会意一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
“我虽不如大哥义薄云天,但我也有诚意。”李慕之道:“大家都不是小孩了,交朋友这种事,是讲利益的。利益相同,大家就是朋友;利益不同,再好的交情也没用。你我都是能创造利益的人,自然可以做朋友。”
林启点点头:“在杀不掉对方的情况下,确实是这样。”
李慕之摊开手,坦坦荡荡地说道:“这件事我试过了,既然不成,我便死了这条心。反正我底牌也都用光了,接下来,林公子大可不必担心。”
“但我是个记仇的人,”林启强调道:“有债必偿。”
李慕之笑道:“我可以补偿你,我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
林启微微闭眼,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你果然是来投降的。
来投降还这么有底气,差点吓了我一跳。
……
方芷柔站在窗边,看着楼下。
林启坐在一张轮椅上,由徐峰推着行在院中。
他正与李慕之依依惜别。
待看着李慕之出了朔风客栈的院门,安步当车地往长街走去。方芷柔眼神中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