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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牧走了一会,也不知是累了还是泻了气,在椅子上坐下,愣愣发神。
宋承章道:“东翁,我们不能再这么干坐着了,得想办法。”
胡牧抚着长须,问道:“宋先生可有主意?”
宋承章呆了呆,动了动嘴唇,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他说道:“其实,就算有主意,我们没有人手,又能如何呢。”
“是啊,又能如何呢。”胡牧叹了口气。
宋承章安慰道:“东翁无须忧虑,今晚的事闹得虽然大,但有祝观察使扛着,我们纵使无功劳,也无大过,只需静观其变。”
胡牧却喃喃道:“可是……老夫给了那林启一张手令。”
“什么!”宋承章脸色一变,“东翁,这怎么使得,他今天晚上干的,可是杀人放火的勾当。”
“唉,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昨天,他让万渊给我带话,我觉得……颇有道理。”
“他说了什么?”
“奇怪的就在这里,此时想来也记不清他具体说了什么,但当时,老夫真觉得意气纷发。一激动,就把手令交给他了。”
宋承章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胡牧道:“大概是有几层意思,其一,李府背靠辽人,若被祝观察收服,于他是大功,于我则是大过;其二,老夫的磨勘、荐举等事宜,在吏部而不在枢密院,吏部尚书陶综与枢密院傅斯年不和,我不宜与祝观察走得太近;其三,德云社气候已成,如今做了这事,必被视为叛逆。治下出了叛民,老夫可就要担大罪了,反之则不然,是证据齐全,捉拿贼人。其四,李府与我对敌多年,老夫也咽不下这口气。其五……”
宋承章愣了愣,心中不耐烦,暗道:“还有其五?这理由也扯得太多了些。”
“其五,老夫这境遇,再差还能差到哪去呢……”
胡牧说完,宋承章心下赞同。
是啊,都泥胚县令了,还能差到哪去呢。
细思了一会,他问道:“这些,是林启说的?”
“是万先生传话于我的。”
宋承章断然道:“林启绝不会如此了解朝堂形势。”
“你是说,这是万先生提点我的?”
‘提点’二字入耳,宋承章颇为不爽地砸了砸嘴,心道:“谁知那老匹夫安的什么心。”
胡牧却是奇道:“咦,万先生怎么还没来?我派人去请,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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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
那假山旁的茅房已被烧成一片灰烬。
变成木炭的墙壁晃了晃,吱吱呀呀倒下来,扬起一地灰尘,也露出了后面的大门。
“果然如此。”
颜怀得意一笑,走上去,重重一脚便踹在那厚重的门板上。
“哎哟!痛痛痛……”
看着颜怀抱着脚在地上跳来跳去的样子,张诚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免得让人看到自己是跟这样一个丢人现眼的家伙一起来的。
他只好叫了两个人,一起走上前去,合力把那扇门推开。
李平松看着,面如死灰。
而这一瞬间,所有人目光呆滞。
颜怀看着那满目的珠宝,倒是忘了脚疼,只觉得眼睛疼……
直到他押着李平松、李茂之到了林启跟前,他还未回过神来。
他不是没见过钱,颜家就很有钱。只不过颜家的钱都是帐上的数字,或者一叠一叠的银票。今天见了那堆积如山的珠宝,颜怀也不禁砸舌。
等见了那上面的血渍,他心里登时五味陈杂起来。
以前他总觉得,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却没想到,这路上的风景是这样的,荒草下埋着的,全是白骨。
而这深宅大院里,住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平日里相处起来,一起看看歌舞吃吃宴席,也都是温文而雅、平易近人,偶尔他们还搭桥铺路,被人称上一句大善人。
他们也未曾亲自动手杀过谁,但罪孽,终究在二十年间,在李府中无人看到的阴暗地方,慢慢堆积起来。然后,狠狠砸在这家里所有人头上……
李慕之微眯着眼,看着李平松、李茂之被押着踉踉跄跄走到院墙外。
“呵,林启,你捉了我父兄,又能如何?我告诉你,今夜你这等贼寇行径,必遭王法清算。”
林启冷笑道:“那你出来清算我啊。”
这句话十分无赖,纵使李慕之向来有急智,也不由得言语一滞。
李茂之听了林启的声音,急忙高声嚷道:“妹夫,妹夫啊,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谈,何必打打杀杀的?”
“蠢货,你给我闭嘴。”李平松喝骂道。“蕴儿呢?爹,你让蕴儿出来,和妹夫谈谈,这事情,何至于此啊……”李茂之被人按着,转不开身,只好努力扭着头,对林启道:“妹夫,我们是老交情啊,你还记得吗?我赠你盘缠,为你出头,我们义气相交……”
“噗!”
突然一声响,是铁器刺入肉里的声音。
李茂之吓得一抖之后,疯狂地叫嚷起来。
“啊!”
过了一小会,李茂之发现身上没有痛感,他稳了稳心神,转头向旁边瞄去。
只见李平松软软倒在地上,脖子上一个血洞,在夜色中分外可怖。
“爹……”
李慕之目眦尽裂,浑身颤抖着,满脑子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还可以谈的啊,我还有很多筹码,祝圣哲的人马上就会到啊。
你押了我爹过来,可以和我交换很多东西啊,也可以逼我出去……怎么能就这么杀了!
疯子,你这个疯子!
我李慕之,数年来殚精竭虑,为了保全李家,费了多少心血,舍弃了多少东西……到头来,你把这老家伙一箭杀了,我保全的李家,又如何称得上完整?
我做的这一切,让谁来看?
纵使最后功成名就,让谁来由衷称赞一句:原来这个庶子,才是李家真正的栋梁之材。
呵,机关算尽,尽成空。
这一箭之后,以后自己如何,也不过是个蝇蝇苟苟的庶子……
脑中念头纷扰,李慕之疯狂吼道:“林启!林启!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李慕之此生必杀你,千刀万剐!绝不让你好死!”
林启却只是笑笑:“哦,那你来啊。”
你是不是很气?
周婶死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愤怒。
看着李平松的尸体,林启默默想了一会,忽然冷冷道:“这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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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下一刻,林启将手里的弩抵在李茂之头上,说道:“这是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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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圈套
李茂之被人按着,动弹不得。却感觉到那只弩抵着自己的后脖颈,冰冰凉凉的寒意侵袭下来,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抖。
林启一句话完,李茂之肝胆俱裂,嚷道:“别……别……”
“别杀我,妹夫啊……求你了。”
也不知为何,林启突然笑了一下,接着随手将那支弩抛在地上。
“茂之兄,我怎么会杀你呢,记得吗?我与你倾盖相交,交的是你人品才华,心中志气。林某平生行事,义气为重。”
李茂之乍一听,觉得这话十分耳熟。
“这不就是当时我跟他说过的吗?”
接着,他突然又想起自己还特意跑去他找翻脸,不禁懊悔万分。
“我……我错了,妹夫,不过好在我们现在也是一家人了,求你饶了我吧?”
“放心,不杀你的。”
李茂之有些不敢相信地眨眨眼,惊喜道:“真的?”
“假的。”
李茂之又气又怕,恨不得晕过去。
林启颇有些不爽地抱怨道:“这个弩坏了,亏我花了那么多钱,还做了那么长时间,这才射了几个人……唉,还是用刀吧。”
李茂之一颗心再次提到嗓子眼,甚至觉得心里这样忽上忽下的,还不如被一刀杀了痛快。
林启俯身随手捡了一把刀,朝着李慕之喊道:“慕之兄,你再不出来,我可就把你大哥砍了。”
李茂之急得肝胆俱裂,眼泪哗哗直流,喊道:“别!别!这个庶子,他是不会管我的。呜……妹夫,你别杀我,我……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钱?我有,我有很多钱……我都给你……我不想死啊。”
“或者,你想见蕴儿吗?你不是喜欢她吗?她和我最好了,你杀了我,她会很伤心的……”
他着急忙慌地说着,声泪俱下,脸上的神情凄切,
此时他又是穿着一袭襦裙,身子瑟瑟发抖。
看起来,颇有一丝,楚楚可怜。
“呜……这个庶子,他是不会管我死活的……”
“是吗?”林启用指间抚着刀刃,冷笑道:“慕之兄,你真不出来?”
李慕之看着李茂之的样子,脸上浮起深深的厌恶鄙夷之色,沉声道:“就凭你?也敢威胁我。”
林启笑了笑,对李茂之道:“你看他还是在乎你的,啧啧,兄弟情深。”
李慕之突然眉头一皱,暗忖:“林启这是在拉着我闲聊?”
“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
他猛然转头,喝道:“派人去屋后守着。”
下一刻,院落后面忽然传来惨呼声。
“有人从后面爬进来了!”
“守住!”
“啊!”
一时间,厮打惊呼声四起,院子中一片慌乱起来。
“成啦。”
颜怀说着,对林启抚掌笑道:“怎么样?我这暗渡陈仓之计如何?我让这些劳工换上保安队的衣服,押着李平松父子过来。其实暗地里派胡芦带着保安队从后院爬进去的,没想到吧?”
林启点点头:“我知道。”
颜怀愣道:“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保安队的兄弟们,每个我都认得啊。”
林启随口说着,一边组织人手从正面强攻院墙。
那边胡芦让保安队守在屋子处,吸引李府家丁,自己沿着院墙小跑了几步,忽然就向院门急扑过去。
几个李府家丁连忙堵上去,一时打得鸡飞狗跳。
此时胡芦离院门已不过几步距离。
李慕之却是处变不惊,静静观察着情况。
此时这个院落里,有李慕之的一百号人。而林启这边能打的保安队,有从后院爬进去的二十多人,前方的五十人则都堵在院墙下,正往上爬。
林启身边不过数人守护。
李慕之当机立断,抄起一把刀,喝道:“随我杀过去。”
说着,他毫不犹豫打开院门,冲杀过去,刀锋所向,直指林启,周来福马上领着家丁追上。
这一下事出突然,颜怀唬了一跳,急忙喊道:“无咎,快撤吧,不不,是战略性转移……”
话音未了,林启已一把拉住他,往李府门外逃去。
李慕之脚步飞快地疾追过去。
对李慕之而言,他据守院中,绝对是可以等到祝圣哲派人来救自己,至少可以保证性命无忧。
但林启在他面前手刃了他的亲生父亲,而且他手底下的人马几乎是林启的两倍。这种情况下,若还是龟缩院中等人来救,纵使逃得性命,他李慕之的价值也要大打折扣。
杀父之仇当面不报,是无血性。
以多敌少不敢应战,是无胆略。
如此,他以后就只能是一只没牙的狗,耶律明丰或祝圣哲随时能抛弃的狗。
要想与虎狼为伍,唯有露出獠牙,以血还血。
杀掉林启,他才可以再次向所有人证明,李慕之绝不容小觑。
反之,则从此以后,这一夜的屈辱与仇恨,他将毕生难忘,从此再也不能心念通达。
李慕之没想到的是,林启分明前一刻还在叫嚣着“有本事来杀我啊”,结果自己一出来他却转身就跑。
跟个癞皮狗一样。
林启跑得极快,倾刻间便跑到方府大门外。
此时保安队被家丁们隔开,林启孤身逃窜,良机难得,李慕之领着人提刀死死咬住不放。
李慕之一马当先追在最前面,将身后的家丁落下十步远。
一脚迈过门槛,他突然心有所感。
想起殷九死时的画面,李慕之猛然停下脚步。
他一直觉得,自己与李平松毫无父子情分,但此时却突然发现,李平松的死激怒了自己,让自己丧失了理智。
“林启这是故意的?”
“我这一脚迈出,是中了他的圈套?”
李慕之正待撤步。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