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3C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权臣本纪-第15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后,借平并州建立起自身的军功威望,乃至博得相应人心,使成氏一族发迹的西北大地在时隔经年后重新悉数纳入所控之间,至此,成去非回朝当即所上奏表中提及的两人刘谦刘野彘,分别以一文一武姿态总领并州实际事务,又有韦少连等素与尚书令往来密切的武将亦上表奏请留守边关,如此罗列,也成为中枢不得不接受的建言,而至于司马门内,虽中领军成去甫因罪卸职,但禁军既是当初钟山事后重新编排,其中有尚书令何许私人,亦是扑朔迷离,且走了中领军,左将军成去之却日渐成长,成家小公子素有其兄之风,假以时日,会是何等光景,并非时人所能预料。

    就在散朝的漫长宫道上,成去非无心去听那些善意恶意夹杂的揣测度情,年轻的尚书令还有心事未了,则是为百官所不知,不解,不肯的。只因蹈锋饮血者为他,他的心要作痛,他的眼要发酸,以至于他同挚友都未说上几句体己之辞,司马门外的赵器驾车已在此等候如昔,众人只能见尚书令形色匆忙而去,徒留一地私议未尽。

    街市上佛事正盛。

    只言片语不可阻挡地送入成去非的耳中:

    “殿下且割肉敬奉佛骨,我等草民又吝啬什么?”

    “你家大郎能平安归来,不是佛祖保佑,又能是谁?怎么李家的儿郎就死在了并州?还不是因你平日吃素心诚?”

    “我那媳妇久不能生子,今日回去,便让她割肉供奉……”

    帘幕微动,只时不时闪出一条缝隙,成去非并不能看清来往行人神情,那话语亦来往不断,他终掀开一角,望到一线青天,数点白云,鳞次栉比的房屋,以及同天子百官一样护持正谛,大行布施的百姓。佛骨来京当日,天子亲自顶礼,泣下沾衣,殿下亦做出割肉敬奉的虔诚之举,成去非再次厌烦地回想起如许场面,心头除了厌烦这一种情感之外,还是厌烦。

    未尽的人事,依然在前方等着年轻的重臣,而上悬的天命,亦在一线天空的角落中隐隐露出莫测的笑意来。

    待成去非下车,穿过杂生荆棘的羊肠小道,看见一处围着半边篱笆的茅草房时,驻足查探了下那封书函仍在,方踱步进了园子。

    园子里一只白羽红冠的公鸡引人注目,而旁侧则蹲着一个身量尚小,看不清容貌的女孩子。她正往豁了口的瓷缸中续着清水,里头已浸着荷叶白藕,事毕小姑娘拈起石板上一朵不知名的红色野花,悄悄往鬓角中一插,俯身瞧向那荡漾水波的瓷缸,似在端详自己,不料那鸡却忽打了个响亮长鸣,惊的小姑娘霍然起身,那朵花就此坠下,成去非见状,上前替她捡起,笑问:

    “这叫什么花?”

    小姑娘仰起面来,十二、三岁的模样,一双眼睛烟白分明,怯生生看他一眼,旋即垂首红着脸道:“晚香玉。”说罢扭身朝屋里跑走了。

    成去非随后即入,只见一苍然老妪正缓缓摇着纺车,那小姑娘见他进来,附在老人耳畔说了句什么,老人颤颤巍巍起身,眯起眼问道:

    “请问这位公子是从何处来?”

    成去非沉默片刻,自袖管中掏出那封书函,轻轻抚平一阵,那上头的血迹早已干涸乌烟,而刀鸣马嘶犹在耳畔,只是年轻人的尸骨葬于他乡,血肉应早不在人间,一抔黄土,无墓无碑,碧血丹心,不是小武一人的,而是那无数平凡又不平凡的将士们的。

    “老夫人,”成去非只觉含了满口的鲜血,几乎张不开嘴,小武的家书是别人代劳而写,他并不识字,亦不会写字,成去非抬首看了看老人那一双泪眼,只把信塞至老人手中,低声道:

    “这是小武给您的家书,我是他的长官,却……”

    要如何告诉一位母亲,她的孩儿再也不会回来,只因他的功业,要踩着无数尸骨而上。而她的孩儿,不过是籍籍无名中的普通一员。倘死去的是他成去非,那么史册上会给他空出一笔,记下他的姓名,那么无数个小武,不过是史册上的一串数字而已,成去非不忍不能相看眼前母亲的失望与泪水,却只听那老妇人道:

    “原来是将军,他回不来了,是吧?”

    成去非道:“我没能把他带回给您,是我的罪过……”

    老人干枯的眼中忽涌出两道浊泪,她依然平静:“他为国而死,我没什么好说的,请将军不要自责。”说罢冲那女孩子柔声吩咐了,“阿宝,去给将军弄碗水喝。”

    成去非心头陡然狠狠一酸,不仅仅为那年轻人的舍生忘死,更为老母亲的深明大义。这便是国朝的母亲,这便是国朝的儿郎,国难当头,文不爱钱,武不惧死,这本该是国朝的理想,是苍生的理想,然而,终而终之,这份理想,也许注定只是一份理想。

    “将军请喝水。”阿宝细细的声音响起,成去非双手接了过来,女孩子眼睛虽清亮,可面皮却是微微泛黄,并无青春的红润,他看了看阿宝,一时出神,阿宝见他迟迟不喝,低首搓着衣角小声道:

    “我把碗洗了五遍。”

    成去非恍然大悟,忙一口饮尽,把碗递还给她:“阿宝,你家的水很甜,我方才只是想事情,并没有其他意思。”阿宝羞赧点点头,乖顺地仍退回原位。

    “这是小武的抚恤,请老夫人收好。”成去非呈上相应钱财,老妇人朝阿宝示意了,阿宝上前接过,置放于窗前的小盒中,听那边老妇人已安排道:

    “阿宝,你去送将军。”

    成去非默默躬身见礼,再多的言辞换不来鲜活的生命,他亦无意多逗留。阿宝细长的影子看起来伶仃可怜,成去非正欲同她告别,阿宝忽道:

    “将军,出去打仗的人如果不能回来了,就会给他的家人钱财吗?”

    成去非应道:“是的。”

    阿宝眼圈一红:“如果不给,是不是打仗的人还是会回来的?”

    话是小姑娘反着推的,成去非不知该如何作答,忽察觉不对:“阿宝,你这是何意?”

    “我爹爹三年前也是去并州,我跟祖母小叔叔一直等他,可没人给我家送钱财,也没等到爹爹回来,爹爹是不是迷了路呀?”

    阿宝已开始抽噎,成去非突然怔住,似在思索:“小武就是你的小叔叔?”阿宝含泪点头,成去非又问,“你祖母只有你爹爹和你小叔叔两个孩儿?”阿宝再次点头,成去非心底发紧,望了阿宝片刻,小姑娘仍梳着双髻,满面通红,那朵晚香玉早不知何时被碾于脚下,零落成泥,正如她的爹爹,她的小叔叔,一样转眼成灰。

    他身上朝服未除,腰间仍佩着水苍玉,遂解下塞给她:“阿宝,好孩子,好好照顾你的祖母罢。”



    第108节

    

说着不等阿宝推辞拒绝,折身大步去了,徒留阿宝愣在原地,捏着那块美玉,再次嘤嘤哭泣了起来。

    成去非回到乌衣巷时,虞府下的帖子刚到,高僧支林赴虞家之宴,大司徒这是请他过去与会。大司徒曾多次赴庐山拜会支林,如今支林应其所邀算是礼尚往来,支林已于宫中讲学三日,天子、太后及后宫女眷,无一不参会聆听高僧讲道,这接下来,便轮到各大世家了。

    屋里已点了灯,成去非立在屏风后边换衣裳边吩咐赵器:

    “我不回帖子了,你去虞府知会一声,说我马上就到。”

    赵器知他并无此种喜好,不知这回为何答应得如此爽利,正欲领命而去,成去非又喊住他:“找个婢子问问殿下的意思,帖子上请了殿下。”

    虞府既请到高僧,他府上本就喜谈玄说易,常高朋满座,今晚定更是宾客如织,既如此,殿下虽是金枝玉叶,但终归是女子,此等场合,殿下要如何出席呢?赵器摇首叹气,匆匆去了。

    第191章

    殿下的精神十分好。

    殿下的神情却依然冰冷如常,她此时装扮绝非符合帝国长公主的身份; 亦不符乌衣巷成府女主人的身份。殿下看起来; 更像是个比丘尼; 成去非不无怪异地想到此,他于是仍以君臣之礼上前拜道:

    “殿下,是要与我同行么?”

    明芷点点头:“不错。”

    有一瞬的静默,成去非伸出手挽她上车:“殿下,请。”明芷似乎略略吃了一惊; 却并未言说; 只借助他的臂力,其间感觉到那犹如生铁一般的强硬来; 这正恰如他本人; 那么这样的一个人,怎会是真心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明芷的眉间,有轻微讽刺的味道,一闪而逝。

    不算宽裕的空间中,夫妻二人相对而坐,彼此维持着于各自来说皆未逾礼的姿态。他的君主; 所行已渐次让他麻木; 尽管会有那么一瞬引起他情绪上的不悦;她的臣子; 双颊不似往日一般有神采,尽管他的神采不过一层冷霜而已,明芷心底忽涌起一丝怜悯:她的臣子,她的夫君; 戴星而出,载月而归,夜而忘寐,昼而忘食。所求不可得,所念不可见,一颗心拖泥带水,不过亦是芸芸众生中挣扎的可怜人罢了,那么,此刻,他八风不动的神态,终究惹得明芷微微一哂,前所未有地先开了口:

    “大公子平日里间不容瞬,此番前往,是祛衣受业?还是只为发难?”

    成去非未有丝毫迟疑,立即答道:“发难的不是我,而是殿下。”

    明芷竟不否认:“我的发难,不过一时无聊揣度,而大公子的发难,则定是有备而来。”

    “难得殿下亦有无聊时刻,”成去非看着那双美丽的冰洞,唇角勾出一个模糊的弧度,他似笑非笑,“臣也是一时课语讹言,还请殿下宽恕。”

    明芷不置可否,她回敬一丝同样若有似无的笑意:“大公子如今功成名遂,如日中天,不敢不宽恕,痴鼠拖姜,吾不行矣。”

    “殿下不必泄气,臣只是个俗人,而殿下,已然成佛。”成去非道,明芷错了错目,待车驾缓缓而停,才点头道:“大公子恭维起人,让人害怕,昨日我闲来翻书,恰读到孟子所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只是不知今晚得道者是谁,失道者又是谁?大公子不好奇么?”

    明芷不等他搀扶,自己下了车,脑中再回想起那句“殿下不必泄气”,侧身看了看他,夜色中眸光闪烁,“方才那些话,你放肆太过了,你既还称我一声‘殿下’,便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这个人,说话做事不向来不矜不盈的么?绳愆纠缪不是你一向的准则么?”说罢也不理会成去非是何神情,正欲拾阶而上,忽又扭头补道:

    “险些忘记了,你如今有回天之势,是故如此出言无状。不过火尽灰冷,亦是常情。”

    突袭一般的诘责,殿下原有如此辩口利辞,成去非默默目送她身影远去,才撩袍举步进了虞府。

    月与烛光,荧荧点点,称的是良宵。

    宴会设在府上楠木楼中,待成去非到时,众人已把殿下迎到上坐,见他现身,彼此寒暄一番,主宾仍依惯例入座。

    支林大师本河南陈留人,先帝年间渡江而来,修佛二十五载,亦精通老庄,常与士人交游,谈玄论道,其人端正严肃,内通佛理,外善群书,是大族们的座上宾,天家亦深爱之。

    至于成去非上一回听他讲佛法,已是身在会稽数十载前的旧事了。大师这些年于庐山,背山临流,营造佛龛,又请画工图绘天竺佛影,撰写五篇铭文,供人礼拜,亦是无量功业。

    易体玄远,正是名士们开口的最佳辩题。大师亦能由此发端,很快融入其中,成去非凝视大师之余,瞥见殿下,犹如老僧入定般,两眼说不出的空茫无物,殿下在想什么,关心什么,他是难以探测的,就好比方才那一阵咄咄逼人的辞锋,从天而降,前无兆,后无果,起合遽然,好在四周传来的争议打断了成去非的思绪:

    “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然总有未形之理,存乎象卦卜筮之外。唯有推而行之,加以通彻了悟,方可极天下之赜。”

    循声望过去,是韦家子弟,成去非欠了欠身子,忽就想起了韦少连,他凌然呵斥年轻人的场景历历在目,年轻人每每欲反驳却终落在下风的丧气样也犹在眼前,年轻人留在了风沙侵人的边关,自然同眼前华宴再无瓜葛。

    “倒不如化而裁之,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地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至于象外之意,固非人所能及,强力而致,究有何益?”原是顾曙已在笑驳韦行霈,说得众人一怔,阿灰果清谈佳手,象卦之外的未形之理,几语被他就此点破。

    韦行霈一时难以反驳,便沉心细细揣摩,旁人三两低首窃窃私议着,大司徒见争执有了定论,唯恐冷落支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