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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架子,荀彧坐到了之前管家的位置上,倒上两杯清茶,伸手示意秦舍坐下,待他坐定后,轻声问道:“听兄台口音似乎是西凉人士,近年来战事连天,不知汝家乡可好?”
“兵荒马乱,颠沛流离,西凉早已不复往日雄风。”秦舍垂叹了口气,荀彧没有丝毫大户人家的架子,言语中也没有歧视之意,让他很是放松,说话也不再拘谨。
“哎,兄台莫哀,吾大汉必有一日可重振声威,绝宵小、妄逆于世”爱才之心,人皆有之。秦舍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无论于何处都能挥巨大的作用,荀彧好言安抚了几句后,谏言道:“兄台既有奇技,何不出仕?若是忧报国无门,彧可代为引荐一番。”
听到出仕二字,秦舍一愣,刚才因为这画像的事儿霎时将要紧事儿忘在了脑后,直到荀彧说起这话才恍然大悟,猛的拍了下额头,暗暗咋舌。
这次来颍川不就是为的这荀彧?人都站在自己面前了,居然还没觉该死,先生不在,这要说错了话,可坏了大事儿呐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本来还有些悠然、放松,一瞬间变得紧张抽搐了起来,以荀彧之能如何看不出?见秦舍支支吾吾,荀彧皱了皱眉,宽慰道:“兄台可是有难言之隐?若是忧身份一事,断然不必放在心上,彧可替汝担保,不会遭人白眼。”
“嘶……这、这倒也不是。”秦舍咬了咬嘴唇,低头看了眼荀彧,见他一脸坦诚,心中又是一阵疙瘩乱作,索性以茶代酒,猛的灌了一大口,壮了壮胆,直言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陈留太守曹操麾下一员护卫……唔,此行乃是护送我家先生陈清,前来寻找荀先生,望汝能出仕,为天下尽一臂之力……这恭敬话我确实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只是,咱家先生一直说,荀先生有救世、济世之能,又是那王佐之才,得您等于得了颍川。我、我,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了,方才因画像一事,是在下忘却、疏忽了。”
“唔?你口中那陈清,可是徐州陈清?”荀彧闻言颇有些讶异的皱眉思索,见秦舍点点头,若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陈清已经到了颍川,既如此怎会与亲卫分散行事,莫不是其中出了甚岔子……”
“你家先生现在何处?你又怎会与之分开?”
秦舍一愣,见荀彧面容严谨,不敢怠慢,挠了挠脑袋,尴尬道:“吾与先生昨日黄昏方到颍川,昨夜先生与挚友彻夜把酒言欢,今早放睡,理当尚于酒肆之内……清晨在下本欲随便逛逛,怎料于集市撞见那蟊贼,又见画像,心急之下就……”
“见义勇为,大善也。”荀彧点点头,摆手道:“彧于汝家先生亦神往久矣,你且先行回去照顾你家先生,将酒肆地址留下,待夜间,彧自当亲自前往拜……”
话音未落,但闻得书房外又传来一阵脚步,随之,一下人轻叩屋门数声,轻声唤道:“少主,郭先生与戏先生前来拜访。唔,身旁还有一面容白净之文士,自称徐州陈清,不知见否?”
“郭先生、戏先生?唔,一定是昨夜那两个文士没错。”秦舍低头喃喃自语,回忆起昨夜那两个酒痴,连忙朝荀彧抱拳道:“来人定然是我家先生不差。”
“哈哈,未曾料想,汝家先生行事竟是这般雷厉风行,初到颍川便囊获吾颍川至宝,实乃奇才既有奉孝、志才二人亲领上门,彧又怎敢不见?你且先行命人于府内设宴款待,彧梳理一番,随后就到。”荀彧闻言微感惊讶,片刻便抚掌大笑,转身朝秦舍笑道:“兄台且先行随下人前往席内吧。”
秦舍点点头,荀彧愿意见,最好不过了,留在这儿也没他什么事儿了,还不如快些回到先生身旁,好尽护卫的职责。抱拳告了声退,便随下人一道退出了后院书房。
荀府门外,郭嘉着一套藏青色长袍,虽面露倦怠、病态之色,但却一反常态的拘谨、严肃,不苟言笑,居于一行三人的最右侧。半个身子想依靠在柱子上,却又不敢,进退两难之下,引得最左侧的戏忠是掩嘴窃笑,皂色长袍覆盖下的肚子一个劲儿的抽搐,倒也是憋得慌,却又不敢放声言笑。“今日,清算是深知这荀叔之能了。”陈清一袭白袍,腰间配以宝剑,鹅黄色的腰带随风飘荡,在这寒冬腊月、漫天风雪中显得分外耀眼,路过的丫鬟,时不时的偷偷瞥上两眼,饱饱眼福,心中暗思是哪家的公子哥,竟生的这般白净,不禁偷偷妒忌了起来。“道明,慎言。”戏忠干咳一声,遥望间不远处有一六旬长者蹒跚而来,左手轻抚须间一簇山羊胡,走路时腰骨挺直,立马认了出来,连忙低声道:“荀叔来了,莫要多言其他,惹其不悦。”陈清一愣,戏忠与郭嘉二人这般反常的谨慎,让他很是不习惯,皱眉一望,见这老头身板硬朗、面容严肃,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意味,不由自主的与曾经见过的卢植、王允、蔡邕等老臣联系在了一块儿,相较之下,心中倒生了几分尊重,迎着那老者,上前三步,弯腰抱拳道:“小生徐州陈清,替吾主谯县侯、奋武将军领陈留太守曹孟德,前来欲说汝家少主荀彧出仕,故今日特来求见。”
来人正是方才接待秦舍的那位管家。
与往日登门拜访的官宦或商客不同,陈清第一句话并没有歌功颂德,更没有说荀彧如何如何大才、如何如何聪慧,反倒言简意赅的将目的坦诚相告,没有丝毫造作,就这一小处细节,给管家,也就是郭嘉、戏忠口中的‘荀叔’留下了个诚然的好印象。
“唔,你便是徐州陈清?老夫虽久未远游,对于汝之名号倒也颇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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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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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因少时盛名,而后骄纵妄为者多如牛毛,汝未及弱冠便扬名徐州,然不骄不躁、谦逊有礼,难怪子师(王允)与子干(卢植)这两个老古董会对你赞誉有加。”管家缕着山羊须微微顿首表示欣赏。
王允与卢植二人以性格刚直、忠于天下而名扬天下,断然是不会信口雌黄胡乱称赞某人。郭嘉与戏忠闻言,均是大感惊讶,倒不知陈清竟是与这两个数朝元老有过交集更能得其赞誉,顿时心中对他又看高了几分。
身为当事人,陈清倒也没觉得啥喜庆,不就是被两个老顽固表扬几句吗?从徐州到洛阳,这一路上被各种老头表扬的还少吗?心中虽这般思量,陈清脸上仍是故作感激的朝管家抱拳道了声谢,摇头道:“二位老大人谬赞罢了,只不过往昔曾有过交集,欲扶持清一把而已,荀叔莫要当真。”
郭嘉见荀叔面色不错,未有半点气恼,反倒见了陈清后因赞赏而有些宽慰,顿时松了口气,用胳膊肘推了推陈清,笑道:“道明莫要谦虚,能得两位大人赞赏又怎会是泛泛之辈?再者,嘉与志才,又岂会与浪得虚名之人交往?”
“哼,登徒子耳,休要放肆”闻得郭嘉出言,荀叔忽而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瞪向他,斥责道:“身负才学却不思进取,终日游走于青楼、歌姬之中,实在是丢尽了我颍川文士的脸面若非是文若处处阻拦,老夫必定将你逐出颍川”
“呃,那个……我进去若出来了没,你们先聊着。”好似蔫了的柿子一样,在荀叔面前郭嘉就是提不起半分胆气,讪讪挠了挠脑袋就朝院内窜了进去,也不顾愣在发懵叫苦的陈清,一溜烟就没了影,哪儿还有半点痨病鬼的模样。
“哼,不成器的小子资质明明是颍川同辈中最为上乘,行事却这般浪荡道明,以后莫要与这小子走的太近,省的与志才一样,被他传染上劣习”
矛头忽然调向了自己,这让在原地低头数脚指头暗自窃笑的戏忠立时一怔,尴尬的涨红了脸,低声道:“忠以后定然少饮、克制。绝不与奉孝同流合污。”
话虽如此,戏忠心里那个恨啊,每次遇到这种关头,郭嘉这厮总是像脚底抹油一样,溜得比谁都快,若是有下次,哼,定然不让他逃走
“哼一丘之貉”同样赏了戏忠个冷哼,似乎是没有了说教对象,荀叔没了乐趣,自然是懒得再多说教什么,伸手领陈清与戏忠挪步向大厅走去,这一路上倒也太平,除了询问些许兖州一带近来的发展,以及徐州陈家贸易上有何可以往来之外,关于政治、军情之类的只字不提。
“先且于席间稍候,文若不久便至。道明自兖州远道而来,自当好生照顾,然却因事务繁忙,实不得闲。唔,志才,替老夫好生照顾道明,若是失了礼数,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领二人到了大厅后,荀叔留下几个下人打点小菜、美酒,又嘱咐戏忠几句后,便因家事繁忙而匆匆告辞。
遥望精神抖擞、腰骨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于视线之外,陈清再也无法压抑心里的疑惑,凑近戏忠半个身位,低声问道:“这荀叔是什么来头?怎的奉孝与汝皆是如此惧怕?”
双膝跪地而坐,这般礼数戏忠本就无法忍受,待到荀叔一走,紧绷的神经立马松了下来,一边揉着酸麻的双腿改盘腿而坐,一边叹息连连,摇头答道:“此事说来话长,道明可曾听闻荀氏八龙一说?”
陈清点点头,来到东汉这么多年,对于这个响彻大汉的名号自然不会陌生。荀彧爷爷荀淑生有八子,各个精通文韬治理,才学兼备、品德优良更兼为官清廉刚正,故此被天下人齐声赞为荀氏八龙。
“呵呵,然世人皆言‘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却不知此八人之内真正拥有经天纬地之才者乃是荀靖,荀叔慈。”戏忠说着灌了口酒,砸吧砸吧嘴,见厅外未有荀彧、郭嘉的身影,接着道:“方才那位长者、管家正是荀靖。”
“哦?竟有此事?”微感不解的皱起眉头,陈清狐疑问道:“荀家忠君爱民之名远扬海内,荀靖名号清亦曾有所耳闻,身负大才又何故避世不出?唔,说句冒昧的话,仅仅留于颍川当一管家,可救何人?”
“这话,十年前,忠与奉孝亦曾问过。惜哉,许是天意弄人,当初党锢之祸时,荀叔至交好友皆因此牵连,一时间老友纷纷含恨而终,惹其震怒,立誓此生决不出仕,决不为大汉之官,这一转眼就过了二十余年。”
如此,倒也能够理解。好友报效朝廷却因天子听信谗言而终,若是唤作我,恐怕也决不会再替这朝廷卖命。陈清表示理解的点点头,静待下文。
“这二十年来,荀叔虽隐于颍川甘为荀府管家、屡屡借言辞去天子诏令、不肯出仕,实则心中仍是牵挂于天下,每每身体力行。十五年前,忠于奉孝二人初到颍川书院求学之际便被荀叔相中,此后数年,荀叔更是将一身才干、韬略倾囊相授,虚心解释。只不过……造化弄人,其一身才干,吾等只能学之皮毛,恐怕连三成都未曾掌握呐唔,文若所学之治国正道,亦是由荀叔所授。”
你和郭嘉两个不出颍川便可推测天下大局如斯准确,尚不及其三成?陈清咋舌的瞪大了眼,但随后却又释然了下来。三成,这其中恐怕是因尊敬、谦恭而刻意说少的,但无论如何,能够教导出郭嘉、戏忠、荀彧这样三个史书中曹魏集团的核心谋士,荀靖的才能绝对不容小觑,至少如今初步看来,育人之才绝不弱于荆州那个同样避世不出的水镜先生——司马徽。
“难怪志才兄与奉孝会如此这般,若是他日能得有良机,清必当再度来访,求学一番。”举杯敬了敬戏忠,陈清心底更是赞叹不已,颍川……自古多贤良,名不虚传也尤其是这荀家,历代忠良投身汉室不说,更有这般隐而不出之奇才,若是桓、灵二帝不被宦官、谗言所迷惑的话,恐怕这天下……呵呵,又何来大乱?
“嗯,若是常人,恐怕重金礼聘亦或是终日守于门外亦不可得荀叔教导,但若是道明的话,呵呵,方才荀叔对你赞赏有佳,若欲求学也并非难事。”
这话倒也不虚,以戏忠对于荀靖的熟识来看,能够第一面就得到他几句称赞,说明已经认可了几分,只要不出什么大岔子,指导一番并无不可。数年前,同为颍川郡内的许县人陈群前来,也同样是这般得到了数月的指点。
“先、先生……我方才……”
正闲聊间,秦舍匆匆自厅外赶了进来,并未入席,跑到陈清的身后,尴尬的挠挠脑袋解释了起来。身为一个亲卫,更是此行唯一的亲卫,居然消失了数个时辰,若是按照军规,都足够杀他几百次脑袋的了。若非熟悉陈清的为人,恐怕这会儿他早就该跪地请罪了。
“你撞见荀家张榜通缉的蟊贼,然后跑来修改画像对吧?”
见秦舍一个劲儿的点头,陈清嘴角坏坏一笑,点头缓缓道:“唔,见义勇为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