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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别说话,快出来。”谈让朝她伸出手。
沈令菡此时百感交集,连日的委屈,后悔,担忧,绝望,还有眼前阿让的脸,一股脑交织在一起,将她的心胀地满满的,她再也顾不得其它,猛地扑到他身上,呜呜哭起来,“阿让,能见你太好了,呜呜……”
谈让的心一下就化了,他这几日不比她好过多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她,想她,想的心都疼。
“先别哭了媳妇,咱先离开这里,你到我背上,我背着你。”他狠狠抱了她一下,然后依依不舍地松开,蹲在地上让她上来。
沈令菡趴在他后背的时候,感觉心踏实了,不管是不是被人找到都无所谓了,她跟阿让在一起怎么都好,哪怕死了也好。
谈让方才引开跟踪的两人,只是用了障眼法,瞒不了太久,若等他们反应过来,肯定还会回头。所以他跟小媳妇必须跑的足够远,听不见声音便追不到。
他的脚步声非常轻,即便背着一个人还是很轻,而且他耳朵很好用,同样的距离,他能可以做到让别人听不见,而他却能听见别人。又跑了一段时间后,谈让忽然停下来,此时沈令菡已经听不到别人的脚步声,“怎么了阿让,是不是迷路了?”
谈让摇摇头,“好像有人进来了。”
而且人数还不少。
“有人?那怎么办,咱还能出去吗?”
“别怕,有我呢。”
谈让早就料到依着谈樾的机警,肯定不会轻易让小媳妇跑出来,他必定会尾随而来,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他跟谈樾迟早要有一个了结。
谈樾亲自带兵而来,进入密道后,便派人迅速四处搜寻。
“大人,这里仿佛是个秘密练兵之地,发现了一些兵器,不过没人。”
看来东海王倒是没撒谎,琅琊王是真的养了很多兵马,这让谈樾很是介怀,他在琅琊王身边那么久,自以为对他的势力了如指掌,没想到私底下居然还留了这一招,而且连亲儿子都防着。
“大人!发现了一些尸体!”
“尸体?”谈樾追问,“能辨别出来是哪一方的吗?”
“能,大部分是官差,应该是青州刺史手下,还有一部分像是琅琊王府的人。”
谈樾皱起眉,此时又有人回来说,“大人,发现了孟刺史跟周大公子。”
“什么?”谈樾吃惊不小,“都死了吗?”
“对,早都死透了。”
周览居然死了?这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样,按说琅琊王如果占据优势,怎么会连着赔进两个儿子去,不是太奇怪了吗?而且之前谈听到情报,说是一直未见琅琊王出面迎战,这就更奇怪了,两个儿子都折了,他居然还坐得住?
谈樾十分怀疑琅琊王可能被控制了,有很大的可能,几个公子已经进行了一番内斗,大公子二公子双双失利,那现在控制琅琊王府的就很可能是周璞。
周璞,三郎,以前是小看这俩人了。
“大人,内史夫人跟丢了。”
谈樾沉声道:“她跑不掉,肯定还在这里,给我搜。”
“我们可能跑不出去了。”谈让抱着小麻雀,藏在一个房间里,“媳妇,你怕吗?”
“不怕,你在我怕啥,大不了就让谈樾抓住呗,又不是没抓过。”沈令菡窝在他怀里,“先让我抱一会儿,我想好几天了。”
谈让笑起来,在她头上吻了一下。
找他们的人渐渐多起来,几乎占满了每一条道,想避开人很难,索性不跑了,就等着谈樾来找。被找到之前,的确应该抓紧时间抱一抱。
“阿让,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生气了,这几天我好后悔,我想要是以后都见不着你了,我得悔的不想投胎。”
“别胡说,是我对不住你,你怪我是应该的,我已经做好了长期受冷遇的准备,直到你消气为止,但是你跟我不见是不可能的,我说了,没什么能把我们分开。”谈让捧着她的脸,专注地看她,“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像瘦了,饿么,我带了吃的。”
他从身上找出包的严严实实的甜糕,拿了一颗放在她嘴里,“慢点嚼,没带水。”
沈令菡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只是担惊受怕的时候感觉不到饿,更没心情吃,现在她也怕,不过只要阿让在,她在什么环境里都能很有胃口,她美滋滋地吃着阿让给她带的甜糕,感觉现在死了都值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人闯进了这里,两人均没回头,依旧旁若无人,一个喂一个吃。门口的小兵们不懂这俩人哪里来的闲情逸致,一时不知道该干嘛,就这么就站在原地看他俩吃,看的自己都饿了。
“叫你们大人先等着。”谈让用小手指勾掉她嘴角的渣,“等我媳妇吃饱了再说。”
小兵们:“……”
“你们带水了吗,干净的。”谈让又问。
门口的人面面相觑,带是带了,就是不知道该不该给,为什么他们好像伺候皇帝佬出行的内官?
“我这有。”谈樾忽然现身,抛了一个水袋给谈让,“干净的,没人用。”
“谢谢大哥。”谈让说。
作品正文卷 142两清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谈樾让众人退下,负手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小夫妻,一个温柔以待,眼睛里看不见除她之外的任何东西,一个笑容纯真,丝毫不在意身处何地。
“这个不重要,反正对你我而言,没什么区别。”谈让抽空侧脸看他一眼,眼神一如往常,的确没什么区别。
谈樾眯起眼,想从他眼睛里看出那么点不同来,可他极尽所能,依旧觉得他跟自己认识的那个三郎没什么不一样。三郎仿佛一直这样淡定自若,看谁都没有温情。谈樾一度就喜欢他这份冷漠,因为只有情不外露的人才有做大事的资本,他其实没看走眼,只是没看透而已。
“三郎,你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你跟周璞能走到这一步,但我觉得你们不应该在这时候控制了琅琊王,你们不是河间王的对手。”
“大哥,不先问问你爹娘如何了么?”
谈樾一怔,“你杀了他们?”
谈让喂完了甜糕,用谈樾的水沾湿了帕子,给媳妇擦脸上的灰,“听起来,你好像一点不悲伤,是早就料到了么?”
谈樾闭上眼深吸口气,再狼心狗肺的东西,自己爹娘死了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人生总有取舍,想要沉浸在骨肉亲情里,就不可能心无旁骛地追求前程,这两者不矛盾,但是很难兼顾。他计划里会赶在东海王攻城的时候,把母亲他们带走,但凡是总有意外,一切没能如他预料的那般进行。
比如,他没想到三郎会失去控制,让他失去了里应外合的帮手,没料到琅琊王府会有内斗,还有老二谈逊,如果给他机会,恐怕会第一时间回去报仇。
“别给自己找太多借口大哥,你心里很清楚,留你爹娘在琅琊郡会有什么后果,你天生就不是个温情之人,还是别扮演情深意重的好,反而很容易露出马脚。”
谈樾皱起眉,似乎不大认同他这番评价,“至少我自认为还算对得起你。”
谈让笑了笑,“大哥,您这一辈子没真正相信过谁,也没真正亲近过谁吧,可能不太懂感情,你或许认为人跟人就该这样流于表面,需要跟谁维持什么关系,就扮演什么角色,其实人之间的情感感应远没有这么简单,你对我有几分真假,我辨的出来,我还给你的都是你应得的。”
“你单枪匹马过来,我以为你还是愿意跟我站同一振营的,你如果像以前一样,或许我照样看不透你,你跟弟妹都还有活路。”“在试探我么?”谈让把帕子捏在手里,转过身面对他,“你不用把我想的太复杂,我一个人过来,只是来找媳妇,我没花言巧语忽悠你,你可以看成是你应得的那份,你知道的,如果我想,你现在根本看不穿我。”
谈樾笑笑,“这么说,你这算是跟我两清了?”
“可以这么说吧,后面如何,看命,你我都是一样。”
“这个你就错了,至少现在,你在下风。”谈樾朝身后的人招手,“看好了谈大人跟谈夫人,别弄伤他们。”
山上密道这边的动静,没能瞒过土匪的眼线,周璞很快就知道了。
“张风你的人在山上的出入口埋伏,随时准备潜入救人,至于寺院那里,先不要惊动,防止他们狗急跳墙,等进城了再收拾。”
此时河间王的人正四面攻城,再让谈樾的人进城,其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大家都知道谈让肯定在密道,很可能已经成了人质,所以即便危险也只能如此。
张风说:“我亲自去,我一定把小瞎子带出来,保证让河间王的人有来无回。”
“带我去吧!”谈二说,“我去跟大哥说,让他放了三哥,只要他回心转意,咱们都能原谅他对不对?”
张风同情地看着周璞,“周老四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傻媳妇,快别让她添乱了我天。”
谈二都快哭了,这几天她备受煎熬,二哥杀了爹娘,大哥又投靠了河间王,来跟三哥为敌,她心里存的那些侥幸一样都没实现,要是三哥跟大哥再死了,她也不想活了,家里人都没了,她还活个什么劲。
周璞看看她,难得没说什么打击她的话,“张风,麻烦你照顾她一下吧。”
“什么玩意?”张风捂脸,“一个两个的都是媳妇迷,还能不能好好打仗了,女人误国啊!”
周璞对谈二说,“你想去我不拦着,但是别给张老大添麻烦,你三哥跟你大哥之间有他们的恩怨,不是你能插手的,何况你也插不上,听明白么?”
谈二点点头,她一下抱住周四,“谢谢你,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给你们添乱的,你等我回来。”
周璞一直绷紧的脸柔和起来,拍拍她的头,“去吧。”
张风走后,老张先生说,“城外不容乐观,不能完全指望东海王的人,张风不在,你一个人要如何守?”
之前跟东海王约定,由他把河间王的人引到埋伏的地方,不过谈让也说了,不能对东海王报太大希望,果然如他所言,河间王根本不信任东海王,商定好的地方一个人都没引过来。
“拿命守呗,我们跟河间王半斤八两,谁赢了算谁的。”周璞没所谓道,“张先生,城内靠你了,如果张风没能阻断谈樾,还请您尽量守着。”
老张先生捏着胡子叹气,“没想到我这把老命还能有用得着的时候,哎,这下连晚年都安度不了了。”
周璞哈哈笑,“张先生别这么悲观,如果这次能退敌,我许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您想怎么过晚年就怎么过。”
老张嗤笑,都是屁话,这些惯会忽悠人的小兔崽子们。
“徐州失手了?”河间王怀疑自己耳朵聋了,“怎么可能?”
周颜连夜赶路,此时面容憔悴,“我是从徐州逃出来的,还能有假么,不知道是什么人,似乎不是官家的人。”
不是官家的人,那还能是天兵天将吗,实在活见鬼,河间王有些不大相信周颜,怀疑是琅琊王的人搞的鬼,“我留了那么多人在徐州守着,不信还有谁这么能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皇伯,都这时候了,您还怀疑自己人呢,我夫君替您卖命,便是不顾您,也得替他考虑不是。您可别忘了,天下大乱也就是头几年的事,这天下咱周家还没坐稳呢,怎么就不能有别人打主意了,想要坐天下的人,这么鼠目寸光可不成。”
河间王被一个晚辈堵的没脸,一时更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前朝余孽未除,很想把宫里的老不死拎起来问问。
此时旁边的东海王忽然道:“大哥,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说是前朝祁王当年并没有死,会不会是他?”
祁王?河间王想起来了,老皇帝当年还是前朝的一个小将军,河间王自己已经成人,对当时的事很有印象。
祁王是前朝皇子,那时候威望很高,跟当时的太子明争暗斗,朝堂上闹的很不成样子,而前朝明帝昏庸无能,根本约束不了自己儿子,又治国无方,导致百姓们怨声载道。今上便是在那时候趁机造反篡权的。
不过据河间王所知,前朝皇族都已经尽除,根本没留活口,当时确如周颜所说,天下大乱,不论是造反的还是皇族,乃至天下百姓,境况都很惨,便是侥幸留一条命,也很难东山再起,祁王想要在短短十几年里重新复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大哥,您可别忘了,还有个沈约呢。”东海王说。
对!还有个沈约,怎么把他忘了,“可沈约跟祁王有什么关系?”
“我老听我那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