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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四海忍不住一拍桌子喝道:“休要胡说!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怎能相信!保得燕州平安的还不是朝廷兵马!”
那茶客不乐意了也一拍桌子:“大爷我今儿还真和你杠上了!朝廷兵马?朝廷兵马有本事怎么不打出去把苏合人灭了!整天窝在城里吃我们老百姓的喝我们老百姓的还占着我们家房子。你大爷我偏不信这个邪!话就搁这儿——朝廷兵马都他妈是堆吃货!”
燕州城本不大为了容纳十万大军不少大户人家的宅子被强行腾了出来住户怨声载道。这茶客多半就是其中之一。
“你!”胡四海涵养再好也是军人气得青筋突起一脚踢飞桌子冲上来揪住他“他***老子也不信这个邪!你以为我不敢当场斩了你!”
那茶客双腿直哆嗦嘴上仍死撑着:“我早……早看出你们是些丘八。怎么?有种……有种你杀……杀了我看大爷我家里……家里人怎么收拾你!”
他们这一闹早就没人安心听书了。茶馆里溜号的、劝架的、指责的、挑拨的、起哄的七嘴八舌好不热闹。那秀才见场子被人搅了也不着恼整整衣衫仍像来时那样不紧不慢走了出去。
“汇川算了算了别和他一般计较。来来来老哥我请你到别处喝酒去。消消气。啊?”左克平死抱着胡四海硬生生拉开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这一闹王爷怎么办?别冲动别慌。这儿交给我你和王爷先走。”
胡四海一愣知道自己过火了。回四望心头一紧冷汗顿时湿透了衣服。
“怎么了?”左克平见他神色有异也紧张了起来低声问道。
“王爷!王爷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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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请留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说书的秀才慢慢转过身来见叫住自己的人五十来岁虎背熊腰显然出身行伍。但身上又有十分富贵之气来头不小。
他淡淡施了一礼:“敢问将军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想问问先生所说故事是何处听来?”晋王坦然受了一礼虽然言语客气却也没否认秀才的猜测。
“野语村言有辱清听还请将军不要放在心上。”秀才说罢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晋王忙拉住他:“实不相瞒。刚才听先生所说演义那黑甲将军似是老夫的一个旧识至今杳无音讯。如先生不弃还请告知一二。此事关系重大万勿推辞。”
“哦?”秀才停下脚步“如此倒是在下失礼了。不过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可否请将军移步?”
“这……”晋王看了眼两个部下待着的茶馆面有难色。
“无妨。将军若是不放心在下随你去便是。”
“如此甚好。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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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怎么办?”游骑兵上士悄悄凑近齐楚“晚上爬墙进去恐怕行不通。他们防着苏合人警戒严密城墙上多半会安排人巡逻。”
“嗯。但白天也进不去。我们这身打扮还带着武器只怕那些城门兵不分青红皂白就攻上来。”齐楚放下望远镜眉头紧皱。他们半个月行程上千里千辛万苦穿越苏合人的腹地来到此处没想到在最后关头遇上了问题。
李雪鳞交待的任务是进城和晋王碰面。但高高的城墙严密的盘查让这些在草原和密林纵横无敌的游骑兵犯了难。
“要不我们想办法混进去?”
齐楚点点头又摇摇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问题是扮成什么人。你们看看自己这身板哪行哪业有这么壮实的。吃得饱的不干活虚胖;干活的吃不饱精瘦。要扮兵卒……咱们一来没衣服不知口令。二来他们那种疲赖样咱还真学不像。”
“头儿我倒有个办法只是……”
“说!”
“是。”游骑兵上士犹豫了一会儿“其实也不难就是……就是得委屈两位兄弟。”
齐楚捶了他一下:“我们既然当得万里挑一的游骑兵什么训练没捱过什么苦没吃过。说!”
“头儿这说简单也简单就是让两个兄弟扮那个什么其他人来背。”
“扮什么?”
上士苦着脸凑到齐楚耳边低声道:“扮……扮尸体。最好是那种开始臭的……”
燕州以北有“背尸”一说。家里死了人尸体不能进屋也不入殓必须在城外的灵堂里躺十天。十天后由专门的背尸匠用布裹了绑在身上背来这才举行葬礼。北方曾长期为胡人占据这种奇特的习俗时间长了也就被当成常识流传了下来。背尸匠人人避而远之但因丧户会好酒好菜招待再加上背百十来斤的东西走十几里路身体都颇为壮实。齐楚他们几个扮作背尸匠不但没人来细查真查了破绽也少。
几个游骑聚在一起商议了片刻开始分头行动。
燕州城东门几个兵油子靠在墙上谈天说笑对进出城的人只偶尔瞄上两眼。
“各位军爷你们就别为难我了。这万一被奸细混进来大家都吃罪不起啊!”城门官管不动这几个兵痞硬的不敢来只能来软的。
兵油子给了他个白眼索性将酒葫芦解下灌了几口。
“军务中饮酒按律当斩!”平地一声惊雷兵油子吓得手一抖葫芦落在地上洒了一地。
城门官如遇救星:“刘将军这不关他们的事不关他们的事。下官见这几位军爷辛苦让他们润润喉咙的。您饶他们一回吧。”
刘大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城门官一眼。他只是个从六品的扬武校尉离“将军”还差得远但不多不少东门这块儿的兵归他管。那几个兵油子在他的积威之下不敢再造次抖擞起精神开始有模有样地盘查过往行人。
官道上走来三个人。一人当先领头摇着只铃铛后面两个都背了个大布包。路上行人见了他们纷纷躲开避之唯恐不及。
刘大山是南方人看得稀奇问城门官:“这几人是做什么的?怎么这般怪异?”
“回将军他们是背尸匠。燕州陋俗人死了之后不能马上入殓得停尸城外再由背尸匠背进来。呸呸晦气!”
“背尸?这几日城中有谁死了?既然是从外面背回来可有人见他们将尸身运出去过?”
“这……”城门官想不到这个看似五大三粗的军官居然如此心细这一迟疑刘大山已几步跨了过去将那些人拦下。
“干什么的?”他围着两个背尸匠慢慢踱着眼神上下扫了几遍。
“将军小人乃是走阴阳路的这误了时辰有些不妥。您看能不能让我等先去见了丧主?”一个背尸匠用标准的燕州口音回答道。
“丧主是哪家?”
“南城八角井胡同的张员外前几日他两个来投奔的远房表亲过世。”
“你们是什么时候将尸身运出城的?”
“将军有所不知出城之时我等不能近前须由丧主亲自送至灵堂。”
“灵堂在何处?”
“沿官道走过了五六里地有个往北的小路走上去翻过一座山梁就到了。”
见背尸匠对答如流刘大山看了看城门官。
“将军那儿确实有处灵堂。”
刘大山点点头:“将尸体给我看看。”
“将军万万不可!”那摇铃的唬得急忙上前拦在中间“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若是‘背子’中途见了天日我等就无法向丧主交差……”
刘大山推开他撩起白布一角。
冲天的臭味中人欲呕城门官、兵油子纷纷捂住口鼻几个看热闹的百姓转身大吐特吐。
尸体脸上鼓起一个个水泡有几个还破了。刘大山是打过仗的没少见尸体。知道人死后一段时间尸液会这么流出来当真臭不可闻。皱了皱眉头挥挥手:
“对不住刘某职责在身不得不谨慎。若是混进奸细大家都没好日子。没事了你们走吧。”
那摇铃的一副有气不敢出的窝囊样瘪着嘴咕哝着什么领着两个背尸匠慢慢走远了。
刘大山注视着他们直到拐过一条街看不到身影他总觉得这些人的身上、神情上、应对上似乎哪儿有问题但又说不上来。
“这放上十天的尸体还真不好闻也难为那些背尸匠了。”城门官紧紧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
刘大山点点头。突然脑中灵光一现:“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十天?”
“是啊。将军有所不知停尸十天才能入殓。”
“快追!那两个人有问题!”刘大山将愣在原地的兵卒一个个踹走“追!决不能让他们跑了!尽量抓活的!”
东门乱作一团。城门官抖索着问道:“将军……可是有什么蹊跷?”
刘大山伸出五个手指晃了晃:“五天!今年热得早。这种天气最多五天之后尸身就不只是流脓水会鼓胀如球连眼睛都被挤出来!哪怕灵堂阴冷也晚不过七天!断没有这么类似生人的情形!”
“那……那刚才的背尸匠……”
“奸细!”刘大山带着浓浓的杀气吐出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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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药叉即夜叉。都是梵语yasha的音译随着佛教传入中国。
注2:中国某些地方确实有不能在屋里停尸入殓时再由人从院子里背进来的习俗。文章中以此为基础略有夸张。毕竟是架空大家不要深究了。
注3:刘大山所说为尸体腐败后的巨人观一般夏天需48~72小时 春秋天需72~12o小时冬天需1o~15天。高度腐败的尸体由于其全身软组织充满腐败气体极其颜面肿胀眼球突出嘴唇变厚且外翻舌尖伸出腹部膨隆腹壁紧张阴囊膨大呈球形整个尸体肿胀膨大成巨人难以辨认其生前容貌。这种现象就称为腐败巨人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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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联络官
张炎自认为是个有些魏晋古风的士子。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对于权贵向来眼睛朝天看膝盖不肯弯。自十五岁上中了秀才对那花团锦簇的文章就再没了兴趣平日里倒爱去人群集聚处厮混听南来北往的过客讲那奇闻轶事。日子久了便也参和到里面在茶馆里开了个堂子说些自己写的演义。没想到大受欢迎久而久之竟成了城中一景。他说了什么新段子不出三天便会成为全城谈论的话题。在这缺乏大众媒体的时代他就像个活动的商务印书馆兼新华社。
要说不求闻达于诸侯那也是假的。只是张炎觉得与其屈居那些没眼力、没担当的人底下还不如潇潇洒洒过自己的日子。他在茶馆说书收入颇丰足可供一家度支。
直到他遇见某个人听了那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热血激荡之下一篇洋洋十万言的《药叉将军大传》出炉成了燕州这些日子的又一个新闻。张炎当时没想到他的一生居然会因此走上一条以前不敢想见更无法想象的道路。
但坐在刺史府的偏厅里他隐约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从既有轨道上偏了那么一点。
“劳张先生久等。”一阵脚步声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晋王李衍换了件平常穿的紫袍走了出来。
张炎一见那七爪团龙心里咯噔一下慢慢跪下身去。
晋王站在那儿受了他的礼这才扶起秀才。双方寒暄几句分宾主坐下。
“张先生在茶馆说的演义当真是听之如闻金铁交鸣精彩精彩!”
晋王一开场便送了他一顶高帽。张炎轻轻接了:“王爷谬赞。王爷久经战阵张某涂鸦之作安能入法眼。”
李衍在行伍中待的时间长了喜欢直来直去:“张先生不必过谦。你那演义中的词藻自然是好的但孤王所念并非文字而是那位黑甲将军。张先生请问你从何处得知此人?他在敌后的那些事又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王爷张某虽不才但于国于民有利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炎早已从那一丝惊慌中恢复过来淡淡应道“在此之前张某斗胆请教王爷为何要打听此人下落?若是对他不利张某绝不会说半个字。”
晋王一愣没想到这落魄秀才居然狷狂至此。他不是没气度的人稍一沉吟拍了下腿:“好!张先生孤王听得你在演义中也对他颇为赞许。既如此告诉你也无妨。这事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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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怎么办?”
看着茶馆老板铁青着脸算盘“啪啪”打得震天响胡四海和左克平相视苦笑。这一闹便不好再靠着武将身份溜之大吉否则这么多围观的人一传开去众口铄金军人以后都没脸上街了。
不能逃只好听任受害者落。茶馆老板那双绿豆眼瞄了瞄三尺开外门框上被擦掉的指甲盖大小一块漆皮“啪”又拨上了一个算子。
“一共五两六钱三分银子。你们双方一人一半给制钱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