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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杨的语气不紧不慢，很轻松，像是在讲故事，但思路清晰，态度明确，完全不像是从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嘴里说出来的话。
宋松良继续沉默，连抽两根烟后才沉声道：“徐杨，你这是拿你自己的未来在做赌注，你要考虑清楚。”
“宋老师，我已经考虑的非常清楚，不然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回头去给你报备，虽然晚了大半个学期，但你这么厉害，年底的省内联考应该没问题，”宋松良说到这里补充道：“文化课也不能落下，尽可能多学点，能多考几分算几分。”
“额，老师，我还想请两个月长假的。”
“你又想做什么？”
“咳咳，你也知道，艺术生花钱很厉害，我家条件很一般，肯定供不起，所以打算赚点外快，放心，就俩月，下学期就回归正常，成绩肯定不会落下，当然，考试我可以正常参加。”
“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呢，”宋松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行，我准了，还有什么事儿？”
“嘿嘿，没了，那老师再见，”徐杨说着就要把刚才画的那张钢笔素描画扯下来。
宋松良一把按住，“留着留着，留着做个纪念，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画像呢，必须留着，万一你成了大画家，这画可就值钱了，到时候我也能跟着沾点光，卖个千儿八百的，半年烟钱有了。”
“千儿八百的？嘿嘿嘿，怕不是要再添俩三零。”
“嚯，你小子口气不小，行，我就等着哪一天了，别让我七老八十了都等不到。”
“很快的，最多十年！”
想想杰克马老师拍出天价的书法作品，徐杨信心很足。
十年，也就是二零一二年。
到一二年的时候追上杰克马，很难么？
实在不行直接把杰克马的生意给抢了，看杰克马以后如何装比，还特么的悔创阿里呢，真找地方后悔去吧！
……
徐杨从班主任宋松良的宿舍出来后回教室简单收拾了一下，书本没动，只把文具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收拾打包，准备离校创业。
郜强很是诧异，“你，你被开除了？”
“我倒也想被开除，但就怕严秃子没那个胆量，哈哈，”徐杨开个小玩笑，“我转艺术生了，准备找个地方好好培训培训顺带着做点小买卖赚点零花钱。”
“去哪儿？”
“就在校外，出校门就能看到我。”
“这样啊，”小郜强不明所以，“你好好的怎么就转艺术生了？现在转，是不是有点晚了？”
“一点也不晚，大不了再复习一年，一年不行就两年，反正学艺术的对文化课和年龄的要求不高，考个三五次的都大有人在。”
“你说的我都想转了……”郜强一脸艳羡之色，不过很大概率只是因为艺术生不用天天窝在教室里做测试题罢了，这小子网瘾跟重生之前的徐杨一样大，每个月的生活费有三分之二都花在了网吧。
徐杨笑笑，“你就别想了，浑身上下没哪怕一个艺术细胞，老老实实的考个大学多认识点厉害的同学。”
“唉，我这，算了，不说了，那你还等谁？”
“你嫂子，李玲玲。”
“你俩真，真在一块了？”
“嗯。”
“老班没说你？”
“这有什么好说的，都是成年人了，谈个恋爱多正常，”徐杨揶揄道：“你小子也抓紧时间，跟你说，也就初高中的女孩子最好追，到了大学，就你这小身板，怕是都没姑娘睁眼看，呐，前排的冯娇就不错，那姑娘身条好，性格也温柔，脸蛋也不丑，就是家里穷了点，你稍微贴贴就能追到手，听我的，绝对没错。”
事实上，郜强最后确实是跟冯娇结婚生孩子了。
过程也跟徐杨说的差不多，大学毕业后好几年还找不到对象的郜强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借着酒劲儿对同样单身的冯娇表白，虽然没能当场拿下，但郜强随后稍微加了点攻势就把冯娇这个挺贤惠也挺漂亮的女孩子拿下来。
冯娇的家庭条件实在差，父母双全还有俩弟弟，但父亲残疾母亲关节炎几乎没什么收入来源，一家人几乎全靠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的冯娇养着，是标准的“扶弟魔”，冯娇绝大部分追求者一看这情况都主动撤退了，除了小郜强。
不过婚后的郜强和冯娇俩人过的还不错，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挺温馨。
另外冯娇的俩弟弟也都挺成材，高考都过了一本线，记得老二还是老三还考了个985，毕业后在某为上班，第一年年薪就超过二十万，五年后就过了百万，可没少回报郜强和冯娇这对夫妻。
反正在徐杨看来，郜强和冯娇这一对真的挺幸福，比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夫妻过的都要幸福。
只是不知道让郜强提前追求冯娇会不会带来不同的变化。
当然，以郜强现在的性格，估计不会有什么动静，这家伙现在满脑子都是《热血传奇》，一心想在这游戏里赚大钱。
好吧，重生前的他也差不多，高中三年，始终认为游戏和小说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东西，直到上了大学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很多更好玩的……
果然郜强什么反应都没有。
反倒是前排的冯娇头也不回的在徐杨的桌子腿上踹了一脚，显然是听到了刚才那一番话。
徐杨笑笑，随手翻出英语教材浏览起来，快速翻完后颇为欠揍的感慨一声：“好简单——”然后把教材一扔，大摇大摆的离开教室，去找李玲玲。
人是找到了，但李玲玲却像是霜打了的红薯叶子一样蔫巴巴的没一点精气神，连之前旺盛到冲破天际的沙雕气也没了。
得，不用想，请长假的事儿肯定黄了，说不定连转艺术生的事儿也没希望。
一问，果然如此，李玲玲的班主任态度非常坚决，绝对不同意，除非家长也同意。
李玲玲班主任李老师还放话了，哪怕是把严主任搬出来都没用。
为啥？
因为李玲玲成绩并不差，在一本线附近徘徊，高三再努力一下，过一本线可以说是稳稳的。这种情况下，李老师能同意李玲玲转科才怪呢。
“大胖，咋办呐？”李玲玲满脸委屈的仰着小脸问。
徐杨没好气的在李玲玲脸上揪了一下，好好一个重生者装什么嫩呢。
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除非他能说服李玲玲的爹妈。
如果是十几年后他还有那么点信心，但现在，他说破天都没用，不，他要是敢以李玲玲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李玲玲老爹面前，那老家伙怕不是要直接暴走。
重生前，他跟李玲玲在一块的时候就没少被那老家伙刁难，何况是现在。
所以他摊了摊手，“没办法，你乖乖的上课好了，我自个儿忙活。”
“那，那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
“那多不好意思。”
“你李玲玲还会不好意思？”
“嘿嘿嘿，大胖你太好了，”李玲玲一垫脚在徐杨脸上亲了一口，“大胖，就俩月，坚持一下，俩月后咱俩就能横着走了哈哈哈。”
“希望如此，那你上课吧，我回去做准备，下课后赶紧到门口给我帮忙。”
“好嘞，大胖加油，”李玲玲做可爱状挥舞了两下拳头，然后颠颠的跑回教室了。
咦？
总觉得这沙雕很开心的样子，是因为不用干活儿么？
果然，咸鱼就是咸鱼，别说翻个面，就算是重生也改不了她的咸鱼本质。
徐杨摇摇头，光明正大的从正门离开学校，回到李玲玲小姨赵新艳的饭店。
他到店里的时候，赵新艳正在忙着做卤面。
卤面挺好吃，制作起来也比较简单，面条是买的，只要炒两锅素的肉的卤菜，等到饭点的时候把蒸好的细面条加到卤菜上再焖一会儿搅拌一下就能出锅，方便，顶饱，耐饥，好吃，但也因如此，卖卤面的人太多了，学校周围的大小饭馆都有卖卤面的，甚至会有人推着小推车到学校门口卖，两块钱一盒。
而赵新艳就一个人忙活，没办法出摊，所以生意真的很一般，开店一年多，除了房租水电成本外，才赚了两三千块钱，还不如工地上的小工赚得多。
按照这个节奏下去，赵新艳这小店很快就会开不下去，因为这年头做生意的越来越多，赵新艳这种完全没有竞争力的店铺，关门大吉是迟早的事情。
难怪重生前他都不知道赵新艳还在学校门口开过饭店。
想到这里，忍不住问：“小姨，有没有想过做点别的？”
………………………………
第14章 无人问津
赵新艳一点也不惊讶，更没有看不起徐杨，反而相当开心的问：“你有什么好点子？”
徐杨坦然的点点头：“小姨你这个店的位置、卫生条件其实都不差，赚不了钱的唯一原因就是核心产品没有竞争力，卤面做的再好吃也是家常饭，家家都会做，家家做的都不差，所以不管是学生还是附近的商户，都没有理由一定要来你这儿消费，想改变这种情况，只能更换核心产品的品种。”
“那做点什么好？”
“有很多选择，但是，小姨，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要么喊家人过来帮忙，要么雇佣两个帮手，做生意就得有做生意的样子，你这样一个人勉强撑着，再好的点子也没用，累死都赚不到几个钱。”
“我，我让你小姨夫过来。”
“有把握说服他？”
“……这得看你和李玲玲能折腾出个什么结果，要是折腾的好，我就有把握，不然的话，哎，玲玲跟你说过你小姨夫的事儿？”
“是啊，玲玲说小姨你嫁了个没上进心的懒汉，亏大了，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赵新艳失声笑道：“她个小丫头懂个什么，不过，唉，你小姨夫人是不错，就是，就是缺了点上进心，还是玲玲眼光好，早早的就挑了个做事儿有安排的小帅哥，”说到这里正色道，“你俩先折腾，我也尽力帮你们一把，等你俩真的赚钱后，再说我的事儿。”
“小姨也是个做大事儿的人，脑子很清楚。”
“呵呵，真看不出来你比玲玲还要小几个小时呢，说话做事儿比很多大人都有想法。”
行吧，商业互吹到此为止。
不过这个小姨确实是个有想法的女人，不说多聪明，但说话做事儿明显是经大脑的，而且想的比较周全，知道轻重缓急，也懂进退，说话还好听，比李玲玲那沙雕靠谱多了。
没有李玲玲那个沙雕在旁边搅和，他总算可以跟赵新艳好好的谈点事儿了，最起码不用继续凹人设，自在多了。
简单的交流过各自的看法和想法后，他开始为第一次出摊做准备。
先调面糊，这个至关重要，豆面、麦面的比例得掌握好，豆面太多煎饼发干发硬，豆面太少煎饼又会太脆易碎，所以得做出那种柔软且有韧性的面饼才算合格。
本来还应该添加一些玉米面的，十几二十年后，人们在日常生活中都喜欢吃点粗粮。
但02年，小地方的人对粗粮的态度是避之不及的，不是穷到一定地步是不怎么吃粗粮的，尤其是玉米面这种口感相对粗粝的粗粮，日常生活中顶多熬点玉米面粥。
所以他直接把玉米面排除在食材清单之外。
调好面糊之后，开始炒肉。
他选的是纯瘦肉，切成三四毫米厚一厘米左右长五六毫米左右宽的肉片用淀粉酱油腌制片刻下油锅翻炒，油一定要多，这样炒出来的肉片不但有一种焦嫩的口感，色泽还很鲜亮，而且很香，非常香，油多，炒菜就是香，这点毫无疑问。
而且在02年，油水足的食物总是更容易获得大众的青睐。
尤其是油水充沛的里瘦肉片被裹在生菜、面饼里的时候，狠狠咬上一口，那种口感，别提多幸福了，哪怕是二十年后已经开始吃少油少盐的养生餐的徐杨偶尔也会这么吃上一顿改善一下口味。
另外，油多也好保温，提前炒好的肉片在两个小时内都凉不了，不会影响口感和风味儿。
肉片炒好，再就是烤肠。
很多煎饼果子摊位用的是冷肠，破开包装直接就夹在生菜里。
但徐杨始终认为，煎饼果子里除了生菜之外的食材都热乎乎的时候才最好吃，一旦有生冷食材夹在里边就不好吃了。
所以他把火腿一切两半之后上锅开大火猛煎，只要十秒钟左右就能煎透，煎到两面金黄之后密密麻麻的码在准备好的保温箱里，随需随取，确保每一个顾客都能吃的热乎乎的火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