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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肘抵在车窗上,手掌撑着下巴,懒散地看着窗外,问:“沈终意,你当年为什么没参加高考?”
沈终意沉默半晌:“出了点事,没去成。”
“为什么当起导演来了。”以潇问,“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连《情深深雪蒙蒙》、《寰珠格格》都不看。”
“巧合。”沈终意说完,反问,“……你呢。”
以潇翻了个白眼:“巧合。”
这天算是聊死了。
她也懒得再自讨没趣,双眼一闭,决定假寐休息一会。
“出了点事,没能去考场。”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去了国外,通过关系认识了一位名导,就当起了导演,一开始只是助理,然后副导,最后就成这样了。”
话说得轻飘飘的,八年就这么被他一句带过去了。
以潇哦了声:“没出事,好好高考了,上了大学,考了经纪人证,就成了经纪人。”
敷衍又刻意,沈终意不气反笑。
他道:“这工作不适合你。”
以潇原本想呛一句导演也不适合你,但想到对方刚拿到手还热乎着的奖杯,又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适不适合的,做久了就适合了。”
沈终意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还是变了句:“肚子还疼不疼。”
以潇摇了摇头,一转眼,已经隐约能看到村子的路牌了。
车子开到旅店前头的停车场,以潇推门下车:“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她把大衣拉链仔细拉上,“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沈终意叫住她。
他从后备箱拿出塑料袋,“跟我过来。”
“……”
“站着做什么,过来。”
两人一路到了一栋房子前。
这房子相对于其他人的房子要高档一些,是栋小洋房,不过楼层不高。
以潇:“这里是……”
“沈导,你来了!”村长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笑得很开心,“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我特地让人收拾了一下!”
沈终意勾了下嘴唇:“麻烦了。”
“不麻烦!”村长一晃手,道,“借个厨房而已,没多大事儿,你是想做什么?要不干脆让我老婆帮你做,她做菜很好吃的……”
“不用。”说完,沈终意拉起身边还懵着的人的手臂,径直进了厨房。
直到他把袋子放到桌上时,她才看清里面的东西。
“……你买米干什么?”她瞪大眼。
“煮点粥。”他语气自然,拧开了煤气罐,“坐着等。”
以潇乐了,“沈导,你闲着没事做?”
“是。”沈终意答得自然,“剧组的人都已经就地解散了。”
“……”
厨房显然是事先收拾过,也不知道沈终意是什么时候给村长打的招呼,就连酱料瓶都干净得过分。
沈终意背对她站着,大衣被他脱了随意放在椅背上,里面是条毛衣,一眼过去就是很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半小时后,一份白粥放到她面前。
紧跟着是荷包蛋和煎好的培根。
之前刚到医院的时候,她就下车吐了一阵,一直没缓过来,现在看到吃的,才终于发觉腹部那一阵空虚感。
“谢谢沈导。”她向来不矫情,拿起筷子就准备去夹块荷包蛋。
谁知手刚伸出去,就被沈终意牢牢抓住了手腕。
然后推了回去。
一个勺子放到她面前的砂锅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你只能喝这个。”沈终意道。
“为什么?”以潇瞪大眼,眼睁睁看着沈终意往荷包蛋上淋酱油。
沈终意面不改色,说:“我不想再去第二次医院。”
“……”她舔舔唇,“那这些是谁的?”
沈终意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她:“当然是我的。”
于是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沈终意悠悠落座,慢条斯理地开始吃起荷包蛋来。
她垂头,盯着眼前的白粥,心想,看沈终意方才煮粥的动作这么从容,没准早在国外练了一手好厨艺回来呢?
她抱着这种希冀,试探性地尝了一口——
没味道。
“沈终意,没味道。”她皱眉。
沈终意眼也没抬:“本来就是白粥。”
“那你给我滴点酱油,我沾点味。”她打着商量。
“不行。”一口否决。
“我也不行。”她放下勺子,耍赖,“没酱油,我吃不进去。”
“那你就饿着。”
“饿着就饿着!”
沈终意吃完一块培根,拿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
以潇双手抱腰坐在他对面,盯着面前那碗白粥发呆。
十分钟后,沈终意用餐完毕,起身时顺带想把那锅粥也拿走。
以潇下意识抬手摁住他:“你干嘛?”
“洗碗。”
“还有这么多粥……”
“反正没人吃。”
以潇佯装叹了声气,皱眉:“算了,我吃了吧,浪费也不好。”
二十分钟后,干干净净的砂锅碗静静地躺在了洗碗池里。
第25章
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胃; 一碗粥下去,以潇觉着胃到现在还是涨涨暖暖的,舒服了许多。
走出村长家,就看到拿着文件朝他们跑过来的小辉。
“以潇姐。”他喘着气,跟以潇打了个招呼,然后才道,“沈导; 这是修改好的剧本。”
剧本原先不是小辉负责拿过来,但那位编剧有些怵沈终意,就让他帮忙拿过来了。
其实不光是那位编剧,剧组的人都有些怕他。
别看拍摄地是这种穷乡僻壤,但这部电影的制作阵容可以说是非常豪华了。
资金链雄厚不说; 还有一点就是大家都想来跟这位名导合作一番; 电影如果爆了,个人或工作室也能得到一定的业界名声。
“嗯。”沈终意接过来,翻都没翻开一下。
小辉:“还有……您之前安排下来的布景,那边说已经构思得差不多了; 您要去看看吗?”
不等沈终意回答,以潇先开了口,她赶紧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沈终意挑眉,叫住她:“等等。”
他把手上的塑料袋往她怀里一丢,“带回去。”
以潇抱着大袋子回到旅馆; 把东西往桌上一丢; 转身进了浴室。
出来时; 门铃刚好响了。
袁俏进来,嗅了嗅:“洗澡了?这么早?”
“嗯,身上有医院的味道,不洗不舒服。”她问,“怎么过来了,跟许影帝对完戏了?”
“练了一会,他好像要跟工作室开会什么的,我就先回来了。”袁俏跟着她坐到床上,“你肚子真不疼了?你快吓死我了,你知道自己下午那张脸跟涂了十层粉底似的。”
说完,袁俏压低声音,把最想问的说出来:“听说沈终意亲自给你排队取的药啊?”“……”
这小辉,嘴巴怎么这么多,两小时前的事,就连袁俏都知道了。
她道,“是啊。”
袁俏又凑得近了些,嘿嘿道:“潇潇……”
“打住。”知道她要说什么,以潇赶紧打断她,山路颠簸,她都快坐晕了,现在就想好好休息一下,“今晚我就不过去陪你了,你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行吧。”袁俏应了,却没走,“我过来,其实是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周言城好像回来了。”
以潇眼都没睁:“回来就回来呗,那剧本来要花费的时间就不长。”
袁俏眼珠子转了转,问:“你不知道?”
以潇道:“你的事我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心思管别人。”
“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袁俏瞬间了然,忙摇头:“没,没怎么,那你休息,我先回去了啊,晚上还要拍夜戏。”
袁俏离开后,以潇迅速进了被窝,眼见着就要睡着了,手机响了起来。
她略微有些烦躁,看了眼来电显示,心道还真不能在背后说人。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她接起,语气凉凉:“你最好是有事要找我,不然注定要吃我拳头。”
周言城轻笑了声,声音醇厚:“大下午的,在睡觉?”
以潇手上目前只有袁俏这一位艺人,但不代表她进公司这么久以来只带过一位。
周言城曾经也是她手下的艺人,甚至比袁俏还要早一些跟她签约,那时三人还天天一块涮火锅压马路。后来周言城在健身房被人偷拍,在微博上莫名其妙火了一把,大众认知度上来了,公司想也不想,把周言城分到了一位老牌经纪人那。
周言城原先还不愿意,但以潇考虑了一下,她手头的资源的确没法把周言城扛起来。
那她自然就不能耽误别人,经历一番小波折后,人还是成功交接过去了。
事实证明她这个举动也是正确的,周言城现在俨然已经成了流量男星,资源接到手软,刚拿下一个轻奢代言。
“嗯,有点累。”以潇道。
“听袁俏说你病了,没事吧?”
“没事。”以潇眼睛半睁不睁的,“你杀青了?杀青愉快。”
“我都杀青两天了,你也太不关心我了吧。”周言城道。
“……这两天在头疼袁俏拍摄的事,反正你也不缺我这一声道贺,谅解一下。”
周言城那边静了静,然后道:“缺啊。”
以潇心里警铃大作,赶紧换了个话题:“……那我哪天有空回去了再请你吃饭,就当赔罪吧。”
周言城笑了:“好,别食言。”
——
第二天,以潇早上准时敲开了袁俏的门。
袁俏神色不好,一见她就忍不住了:“潇潇,我快死了。”
“昨晚你没在,错过了好多场大戏。”
以潇挑眉:“什么大戏?”
“还不是沈终意啊。”袁俏闭着眼走进浴室,刷着牙,含糊不清道,“昨晚一场戏,我们走了十来遍……连许影帝都挨了骂。”
“他还跟另一个编剧吵了一架,那编剧直接气得摔剧本走人了。”
以潇愣了愣,问:“那沈终意呢?”
“他?他当然还是那副冷漠脸啊……这么说来,反而像是那编剧单方面在吵。”
袁俏继续道,“那编剧走了后,沈终意还对小辉说了句‘结之前的稿费给他’呢。”
“……”以潇瞬间都能脑补出沈终意那时的表情和语气。
袁俏嘀咕着:“我怎么觉得沈终意越变越傲了……以前好歹我还敢跟他说上两句,现在我屁都不敢放一个。”
“想多了,你以前也是不敢在他面前放屁的。”以潇凉凉地打断她,“不想再挨骂就快点换衣服。”
今天工作人员来得都特别早,无一人敢闲聊,要不是导演不在,几乎都能原地开工了。
……看来昨晚是真的闹得不轻。
“在这站着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不咸不淡的。
片场里立刻安静了不少。
沈终意穿着随意,手里握着剧本,表情如常。
以潇往旁边站了站,给他让了条路。
沈终意抬腿便走,没走几步又停下来了,他问:“药吃了没?”
“吃了。”以潇道,“谢谢沈导关心。”
沈终意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很快,今天的拍摄就开始了。
没多久,以潇就觉得今天片场的氛围不太对劲。
当然,这不对劲不是沈导发飙后的冷场,而是……
“以潇姐,吃水果吗?”
“以潇姐,我去给你拿张有靠背的椅子吧。”
就连林希都凑了上来:“以潇,喝不喝奶茶,我让助理特地从市里带回来的,买了很多杯。”
一一拒绝后,她莫名其妙地撑着下巴:“今天这是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小辉就过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份盒饭:“以潇姐,这是您的,里面是白粥,什么也没放,您放心吃。”
以潇一愣,边道谢边接了过来。
“还能怎么了。”小辉走后,袁俏才慢悠悠道,“你昨天没看到?你肚子疼时,沈终意那副表情。”
以潇眼皮跳了跳:“什么表情?”
“就,很吓人,脸色冷冷的。”
“他现在脸色就不冷了?”以潇翘起二郎腿,下了结论,“他就是一面瘫。”
“他可是把整个剧组丢下来送你去了医院。”袁俏压低声音,“你现在在他们眼里,就跟沈终意本人差不多了吧。”
原先还没想这么多,现在这么一听,以潇就有些后悔了。她当时疼得厉害,实在没心思顾及这一些。
袁俏照着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