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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却没有被刺青,而是在耳后用青漆涂了类似的方框,看来是有人暗中让这里的负责人网开一面。毕竟刺青可以去除,牢头和县官没必要为了这图章大小的刺青来和上面作对。
一副轻铐套在了我双腕上,我的手因为天气很冷,冻得发红。身上囚衣虽然换做了棉衣,但很单薄,根本阻挡不了刺骨寒风。
所有囚犯都穿着这样的黑不黑、灰不灰的囚衣,衣服前后都贴着一块写着大大‘犯’字的布。
县官也亲自来了,对着我谄媚地笑着:“刘庄主,皇命不敢为,千万不要怪罪本县官。因你身体病未愈,故可坐车去,请上车吧。”
我算什么庄主,百花山庄都没了,现在只是一个犯妇。犯妇都算不上,我又没嫁人,只能算是女犯。
往旁边望去,是一辆用马拉的木头牢笼。虽然简陋,根本不能遮风挡雨,再说就凭这副自己都站不住的身体,要不是阎王不收,早就断气了,这一路颠簸,不死也基本废,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听说充军后,男人是专门是重活,而女人也不轻松,光洗洗衣服就能死得累死。但还是比那些靠两条腿走五百里去河东的强很多。
“多谢大人”我微微一笑,试着在女犯的搀扶下,上这个四面八方都透风的囚车。坐这种车更适合游街,被砍头的死囚就是站在比这种车再窄小点的车里,拉去菜市口的。
在囚车前,我脚都抬不起来,根本跨不上在车前准备好的上车凳。试了几次,结果反而把体力都耗尽了,一下扑倒在凳子上,连身边扶我的女囚都没拉住。这女囚在牢里熬了那么多天,身体也不怎么样。
“还是坐这车吧”一个声音响起,人们纷纷让开道,狗剩牵着一头马走了过来,而马套着一辆车。
县官看了旁边的师爷,师爷立即靠近耳语几句。县官听后只能好似无奈的叹气:“按法不行,能坐囚车已属开恩。”
想坐上囚车,一般是大官外加皇上开恩的,算是极高级别的。普通犯人走不动就用鞭子抽,抽到爬起来继续走,不动继续抽,抽死了报于当地官府再沿路一埋,算做因病暴毙。虽然每活着送一人过去,就多一份钱饷,但拖着这么一个不能动的累赘,这点钱饷不够辛苦钱的。
狗剩听后立即从车里取出二条棉被,大步走到囚车旁,一条棉被铺于冰冷的囚车上,一条随意搁在旁边。
他转身小心将我抱起,轻轻地放在棉被上,再帮我身上披了一条,同时轻声而语:“应在十一月初一启程,结果提早了一日,昨下午才贴出公告,就连孙将军也无法赶到了。”
昨下午贴出公告,今日清晨就走,赶紧派人通知,最近的孙扬威得到消息也是现在的事,说不定他昨晚已经出来,等着明日早上送我。而其他人就算请出假来,也是掐日掐夜的赶来,最早大约也是今下午才到。看来太子就是要让他们没办法送我,以让赵凤满意。毕竟赵凤为了我悲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她一下将手中的王牌全都打光了。
我点了点头,坐在棉被上,身上还盖着一条,靠在囚车的一根根木栏上,含笑环顾着四周啜泣一片:“回去吧,都不要送了,我会三年后就可以回来的。”
关上囚车的牢笼,随行押运的四个官差,又将链着其他三男一女四名囚犯木枷手铐的长铁链,再查了遍是否牢固。犯人逃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官差可是要受罚的,严重的掉脑袋也有。
等一切妥当,官差头大声喊道:“启程”
“庄主”那些来送我的人哭的哭,喊的喊,全部依依不舍。
“去吧,好好过日子,等我回来。”我好象不是去流放,而是去旅游,脸上带着笑,轻松的很。但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久久跟着吱呀吱呀前行的囚车后,不肯离去。
大郎拿着一篮子的东西挤了过来,先在四个押送官差的袖子里塞了银票,然后拿着篮子走过来:“庄主,鸡蛋拿在路上吃,还备了点人参片,路上觉得累就含几片吧。”
“不能给”官差得了好,语气自然好了许多,还算客气地道:“不能随身带着物品。”
“这~”大郎为难地跟在不停往前去的囚车旁,刚想试图与官差商量,就听到一直牵着马车跟在旁边的狗剩说话了。
“放在我车上吧”狗剩好似下早就有准备:“我随庄主一起去河东,既然东西不能庄主拿,我就帮着拿着,需要时给她吃。”
大郎一愣,所有人都惊呆了。狗剩居然愿意一路尾随地照顾我这一路需要近半个多月时间,一路上风餐露宿才能跟着走路的囚犯到达目的地。从没人想到过,根本也没想到,要一起跟着去流放地的。
流放是皇命,不能不去。但是可没说过,其他人不准跟去流放之地不是荒芜就是穷山恶水,要么就是蛮夷、土匪到处流窜的地方。朝廷还巴不得人去得越多越好,人多才能将当地的经济发展起来,土地使用起来。
“好”大郎一听也鼓起了勇气,对着旁人道:“快去准备马车,我也送庄主去。”
一言而出,更多人响应。
“行了,都别去”狗剩皱着眉,大声喝叱道:“一个个拖家带口的,一来一去一月,又不是去做生意,那么多人干什么?我去足够了。”
我没有让狗剩不要送我,因为狗剩这个脾气,一旦决定的事,真的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反正也就一个月,就让他去吧。
大郎一听点了点头,到车后掀开车帘将篮子塞了进去。回来后带着感激地拍了拍狗剩厚实的肩膀:“那么就麻烦你了,你房子的事由我们包了,回来后就能住新房,不用你操心。”
“房子的事暂缓吧”狗剩头也不回的跟着我的囚车走:“我要去三年,要造等三年后再说,我的地你也暂管一下。你们没什么事就散了吧,回去后好好打理田产,帮庄主再赚回一个百花山庄才是本份。三年后,我会带着庄主回来,别到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要让庄主再赚钱救济你们。”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见狗剩平庸的脸上,却有着无比的坚毅目光,眼泪一下滚落下来。我赶紧将眼泪给擦了,不想让大家看到我流泪离去。
大家一听顿时明白了狗剩的心意,纷纷掏出怀中所有带着的银票往狗剩车上篮子里塞:“把这些都带上,不多。要知道多带一些来”“我的,还有我的”
大郎摇头叹气,随后转身大声阻止:“银票太多也不是好事,万一路上有个闪失遗失了,不是没银子花了?大家先拿回来,以后每次经过河东,商队都带一些去。”
大家觉得有理,立即按照大郎的意思办。
狗剩斜视轻蔑道:“河东有什么生意做?不要老是空跑。”
大郎却很有自信:“那里有老陈醋,价格低,进了后一路慢慢卖,说不定半路就卖完了,亏不了你就放心跟着去,我们一定会帮庄主重新赚一个庄子出来。”
旁边的人立即响应,说非要再帮我建一个更大更好的山庄出来。
听到后,我的心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深感多年的辛苦是应该的。于是对着送行队伍挥手告别:“去吧,都回去吧。你们一定要照顾彼此,好好过日子。庄子不要也行,能种种地,反而活得自在。都去吧”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望着已经送了十里有余,快出地界的送行人们,我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
出了地界,就是荒郊了,狗剩坐在马车上,见四个官差正拿着鞭子,顶着寒风带着连成一串的流放犯人走着,于是体恤道:“各位差爷,要不再找辆车,把他们都塞上,你们就坐我的车过去吧。否则这一路太过辛苦了”
头戴方顶帽,只不过在上面插有一白羽作为区别的官差头唉声叹气着:“多谢,但万万不可,否则被看到了,非论个疏职之罪不可。”
这就是刑罚,让流放的人不但要忍受背井离乡的颠沛流离生活,还要一步步走到流放之地。无论刮风下雨、哪怕下冰雹,每日至少要走五十里地,如果超过时日未走到,押解犯人的官差还要受罚。
第三部 春来百花开 第二章 冬日行路
第二章 冬日行路
看着那些一步步走着的犯人,前面一个官差就象黑白无常一般拿着拴着他们的铁链,另外三个跟在左右两边以及最后。天太冷了,官差将鞭子不是夹在腋下,就是挂在腰带上,双手插在袖管里,缩头缩脑的顶着一阵阵夹着零星雪花的寒风,一步步往前走。
而那些犯人,那被锁着的双手,也只能在寒风中冻着,不一会儿就会生冻疮。
一个枷着十斤较重木枷、太阳穴上刺青的惯犯,大约用牢里的破棉被上扯下的一块包在手上,略带得意地很有经验道:“到了午时就可以停下休憩一会儿,到时你们应该象我一样,去找样东西包手。”
其他三个初犯的囚犯冻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怨声载道,但被一鞭子虎虎生风的抽下,也不再敢发声音。
一个官差抽出腰间的鞭子,虚张声势地抽在发牢骚的犯人脚边,中气十足的大声喝叱:“冷冷冷,越说老子越冷。怕冷就快点走,早点到驿站歇脚。”
他不敢真把人给打伤了,这一路缺衣少食的,要熬到交犯人的地方才能拿到饷,类似于加班费、出差费之类。打伤了就会拖后腿,病倒了要去找大夫弄药服侍,否则死了先去申报,到了后又会少了一份钱。朝廷要这些犯人活着到目的地,而不是半路就死了。这路才刚开始,又不是第二天就到,所以要有所保留。
我庆幸自己运气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其实很好理解朝廷为什么将我又罚又照顾着。赵凤手上的三王爷余党名单是太子要的,但太子也生怕我死了后,赵晟发疯图强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才弄出这等事情来。看似皇恩浩荡,念我身体虚弱,又广结善缘,所以让我坐囚车。其实如我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要死也就死去吧。
我并不为我的命运叹息,反而很看好一切,因为我至少还不能死,而赵凤呢?她还有多少利用价值?她的妒忌、仇恨毁了我,也毁了她自己。也许她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可能更惨。所以我要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只不过三年而已,到了时间我还是刘百花,还是能做生意买地,就算从头开始,也来得自在。
看着囚车后五米处跟着的狗剩,我心里暖暖的,好似不再感到寂寞和害怕。
午时前,终于到了第一个驿站,狗剩小心的将我从囚车里,连着棉被抱出来,跟着官差一起入了驿站。
能有人伺候我最好,因为另一个女犯已经冻得连自己也顾不上自己了,更别谈来伺候我。
按道理,犯人只能呆在马厩里,将连着他们的铁链拴在马桩上,由两个官差看守。但我属于例外了,不但被抱进了驿站,而且被狗剩抱着,坐在了一张桌子旁。
在驿官那里登记后,驿站的小二在官差桌上端上了四菜一汤和四碗米饭。这就是工作餐,这个不要钱,但是要吃其他的,就要掏钱了。四个菜三个是素的,还有一碟,就是里面加了一些肉丝,算是荤的。
狗剩见后喊道:“帮差爷们的一桌上一只鸡,再切一碟牛肉,算是我的。”
两个官差一听,立即作揖道谢。
狗剩抱着我,不方便还礼,脸上挂起商业般的笑容道:“差爷们尽管吃着,这一路还仰仗差爷们多多照顾,每顿一只鸡鸭也只能聊表心意而已,请慢用。”
官差一听更开心了,他们能不乐嘛,看来这一路有好吃好喝的了。
小二一听,是有钱的主,立即跑了过来:“这两位要吃写什么?”
狗剩抱着我低头轻柔的问:“庄主,想要吃什么?”
我微微一笑:“不要叫我庄主了,我都没了庄子,算什么庄主,从今后叫我百花吧。给我来碗肉末面就可。”
狗剩居然比我还要激动,半响才声音微颤的答应:“好的,百花。”
很快的,两碗热气腾腾的面送了上来。小二为了讨好狗剩,叫厨子多添了浇头,面上的肉末比普通的多了许多。
狗剩不让我自己吃,他不顾自己的那碗放在桌上冷掉,执意先喂我。
我又吃得慢,一口面条要半天才咽下。等另外一桌两个官差吃完,去换马厩里另两个官差来吃饭,我一半都没吃完。
“饱了。”我摇了摇头,不肯再吃,再下去狗剩的面条都快凉了。
“你管你吃,我等会儿在车上坐着就可以吃。”狗剩还是一手抱着我,一手拿着筷子,几根几根地撩着面条,嫌半碗面条凉了,就拿他那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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