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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刚才发的短信给我,我打电话过去的。”曾知博说,“她不敢给爹打电话。”
“可爱才是孩子呀,怎么能让她来打这个电话,这个当娘的好忍心啊。”吴彩霞哭着说,她有一个女儿,也就比曾繁星小两岁,她想着若是她碰上这个事,让女儿去通知亲属,真是想想心都要碎了。
夫妻两个在门口抱成一团,曾可军在屋里喊着,“妈,怎么还不进来,吃饭了。”
“你先吃,小碗里是给你姐留的菜,你别动。”吴彩霞喊着说,然后用围裙擦着眼泪后,问曾知博,“那你怎么去跟爹说。”
“实话实说,现在还有别的什么说法吗?”曾知博哽咽着说,“除非我哥活过来,不然怎么说都是伤心。”
“我明天和爹一起去海市。”曾知博说,“你拿点钱给我装上。”
“大哥,大哥还借给咱二十万,咱还没还呢,大哥就不在了。”曾知博说着又要哭起来。
“咱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大哥虽没有了,可爱还在啊,以后,咱们把钱还给可爱就是的。”吴彩霞说。
“对对对。”曾知博说。
小渔岛到了夜里,海浪声阵阵,是让人宁静的声音,曾知博从自己的渔家乐走到父亲家,曾广栋坐在自家小院里吸着水烟,刘阿妹在外头搭的小厨房里烘鱼干,“你这个大孙女啊,是个金贵人,这鱼干要干干净净,还要品像美,调味要好,还得包装好看,真是难伺候。”
“那你别伺候啊。”曾广栋乐呵呵的说。
“我才懒得伺候呢,这不是儿子送过来的包装盒还有一点吗,装完了我就再也不弄了。”刘阿妹说,“跟她娘一样,嫌弃咱是乡里人呢。”
“哎。”曾广栋不赞成的摇头,“可爱还是很乖的嘛,她给你买的老花眼镜,我觉得不是大儿买的,连花色都挑的你喜欢的,大儿才没那么细心呢。”
“这老花眼镜还真挺好使,她们买的都没我的好看。”刘阿妹说。
“要不,你跟儿媳妇服个软,不要让大儿在中间难做,可爱呢,也能回来看我们。”曾广栋说。
“你怎么不说让你儿媳妇来给我服个软。”刘阿妹说,“当年她生可爱,我去伺候月子,我受她的气,受她娘的气,我这辈子,除非我死,要不然忘不掉。”
“爸,妈。”院子外曾知博喊道。
“哎呀小儿子来了。”刘阿妹说,“吃饭了没。”
“吃了,妈,想跟爸说点事。”曾知博说。
“说事就进来呗。”曾广栋敲着水烟杆子,“怎么着,还要我过去。”
“对。爸,我那渔船发动机好像出问题了,你帮我去看看。”曾知博灵机一动说。
“都这么大人了,一有点事还得回来找爹。”刘阿妹说,“老头,你还磨蹭什么,赶紧去看看,他那船明天还要去接客人的。”
曾广栋又敲敲烟杆子,仿佛是有点埋怨儿子的到来影响了他夜间休闲的时光,把烟杆子放在凳子旁,自己披着衣服走出来。
曾知博把人领到自己的船边,去不让他上船去看,“爸,我要和你说的事,要缓缓的告诉妈。”
曾广栋看他,夜色中就近看,就能看出儿子眼睛的红肿,和难掩悲痛的表情。
曾广栋心里一沉。
“爸,大哥没了。”曾知博流着眼泪说,“出车祸没的,今天已经下葬了。”
曾广栋恍惚了一下,他想吸两口烟,才发现没把烟杆子带上,曾知博忙拿出烟盒抽了一根烟给他,又递上打火机,曾广栋一手拿烟,一手拿火机,手滑了两下,都没打出火来,曾知博又给他打火把烟点上,曾广栋猛吸了几口烟,他是吸不来香烟的,觉得香烟冲,味不好。
但现在他最不喜的香烟味充斥着整个胸腔,熏的他难受,干涸的眼眶有了酸意。
“你怎么知道的,你打你哥电话了吗?”曾广栋看起来还很镇定,如果他拿烟的手没有抖的话。“这不可能啊,怎么能下葬了才让我们知道呢。”
“可爱六点多来的电话。”曾知博说,“我打大哥的手机没人接,我打了李文杰的电话,他说,他说请节哀。”
偌大个汉子,低着头呜呜哽咽,让人伤心。
“明天,明天咱们两去一趟海市。”曾广栋说,“我没亲眼见着,我不信,老大不是短命的人啊,他出生这别人看八字,都是很好的,光宗耀祖的八字啊,有说他亲人缘薄的,我想着他只生了一个女儿,也就应在这个上面,这八字很准,就没别的不好啊,怎么会短命呢?”
“我不信,我明天要去海市看看。”
曾知博点头。
“你别哭了。”曾广栋说,“也许你大哥没什么事呢,你这哭的丧气。”
曾知博强忍住眼泪,但是他知道,没人会拿这个开玩笑,看着兀自嘴硬的父亲,他只能希望,这个闯过大半辈子风浪的人,不要被这个打击击垮。
曾广栋在自家院子里吸了一晚上烟,早上刘阿妹起来,发现他坐在廊下,过来推一把,“你昨晚几点去睡的,今天又是几点醒的,哎呦你身上这味,这是抽了多少烟,还要不要命了。”
“身上都凉津津的,坐了多久了,也不知道批件衣裳。”
“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也不知道我死了,你还能活多久。”刘阿妹絮絮叨叨的说着老头,这边抢下烟杆子,那边拿来外套披着,还有一杯热水,“早上下面给你打个鸡蛋好不好。”
“我去和儿子接客人了。”曾广栋说,他摩挲着口袋里放着的一寸小照片,这是大儿子当年考上大学拍的证件照,这是他们曾家第一个正儿八经的重点大学大学生,让他在村里拉了一个月横幅,放了三天鞭炮,这几十年来挺直腰杆在村里做人的大儿子。
是他人生的辉煌,他的骄傲,他面上的光。
这一寸照片是他珍藏的至宝,昨天回家他就去楼上摸了出来,放在自己口袋里,拿出来看两眼,又放进去,拿出来看两眼,又放进去。
他这么好的儿子,怎么就没有了
曾知博也是一夜没睡,精神差的很,好歹换了一件体面的外套,他想劝曾广栋换件衣服,但是老头固执的就要往外走。
搭最早班汽车去海市,父子二人看着窗外,一路无言。
………………………………
第八章 隔阂
曾繁星在汽车站接爷爷和叔叔,她和爸爸这边的亲戚见面很少,一年有个一两次就了不得,她知道,妈妈不喜欢爷爷奶奶,也不让她多去接触。
曾繁星自小听多了妈妈说爷爷奶奶重男轻女的话,和爷爷家也生不起亲近之心来,但是现在,能和她感同身受的人,除了妈妈,就是爷爷家了。
“可爱。”曾知博先看到一身黑装的曾繁星。
曾繁星跑过去,“爷爷,叔叔。”
曾广栋看着曾繁星,黑衣黑裤,马尾辫上绑着白花,眼睛红肿,人消瘦憔悴,“你爸呢?”
曾繁星闻言就要哭,但她死命咬住下嘴唇,“我带你们去找他。”
出租车上弥漫着沉重的气氛,司机得知目的地是墓园,也知机的没有开口聊天,在墓园的门口,曾繁星买了一束向日葵,曾知渊想要买点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该买什么,在超市门口无助的转着圈。
“有里面夹火腿的面包吗,买两个那个,从前你大哥读书每次考第一名,我就买一个那个面包给他,他还要留一半给你,从来没自己吃过囫囵个。”曾广栋说。
曾知博闻言伸手在脸上抹了两把,擦掉眼泪才去问店老板,有没有里面是整个火腿的面包,最后买了两个里头有肉松的面包。
曾知渊的墓在比较上面,曾繁星给他们解释因为爸爸喜欢高一点的地方。
曾知博点头,而曾广栋沉默跟着,这阶梯而上,左右都是排列整齐的一方方墓碑,这不是活人待的地方。
曾繁星领着爷爷和叔叔到了爸爸墓前,昨天放着的向日葵,依然还很新鲜,“爸爸,爷爷和叔叔来看你了,对不起,是我通知迟了。”
“哥。”曾知博看到墓碑上大哥的照片就受不了,哭着扑上去抱住,“哥啊,大哥啊。”
曾广栋站在三步以后的地方,看着痛哭的小儿子和孙女毫无所觉,他瞪着眼睛看着那碑上的方寸照片,他的大儿子。
眼睛瞪出了红血丝,他抹了一把脸,想要吸两口烟,却在腰间摸了个空,烟枪没带出来。
“丫头,我问你。”曾广栋嘶哑的声音仿佛剧烈的哭过,即使从昨夜到现在,他一滴眼泪都没掉过,“你爸是全乎下去的吧,车祸没缺哪里吧。”
“车祸没有伤到哪。”曾繁星说,“爸爸是火化的,这里面埋的是爸爸的骨灰。”
曾广栋闻言怔愣了许久,最后才长长叹一口气,“到底是想见最后一面也不成了。”
曾繁星听了心里难受,“对不起爷爷,对不起,我早该打电话的。”
爷孙三人在墓园里待了三四个小时,最后曾广栋把儿子和孙女赶到山下大厅坐着,他一个人在儿子墓前又待了两个小时。
等曾广栋下来,曾知博和曾繁星看着他,“你外婆现在是在自己家还是在你家?”曾广栋问。
“在我家。”曾繁星说,“我妈妈自从爸爸意外后,一直卧床,需要人照顾。”
“那就去你家吧。”曾广栋说。
曾繁星心里想着妈妈说的绝对不见爷爷的话,但还是拦下计程车,往家里开去,她没有办法对爷爷说出,你不要去我家,我妈妈不想见你。
到了家,曾广栋对曾繁星说,“你先不要上去,等我们下来了你再上去吧。”
“爷爷。”曾繁星无措的说。
“我和你外婆到时候说话不好听,你听见了不好。”曾广栋说,“只是有两句话要问你外婆而已,放心。”
曾知博陪着曾广栋上去,按响门铃后,白玉兰过来开门,一看是他们立马又把门关上。
“丽媛,不好了,你公公和小叔来了。”白玉兰转回去拍徐丽媛的门,徐丽媛出来,“他们来干什么?”
“不见,让他们回去。”
白玉兰走到门边,“你们回去吧,丽媛不想见你们。”
“我不见丽媛,我就见你。”曾广栋说,“你要不开门,我就让周围邻居都知道,你们干了什么缺德事。”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就干缺德事了?”白玉兰不服气了,“做人讲讲道理好不啦。”
“我儿子死了,没人通知我。”
“这还是我儿子的家吧,我进不了门,你要觉得不亏心,咱们就请人来说道说道,到底是谁缺德。”曾广栋说。
“你儿子死不告诉你,你怎么来了呢?”白玉兰隔着一条小门缝警告说,“女婿出了意外,我女儿是吃不下睡不着,人都晕过去好几回了,她没说要通知你,谁晓得通知你。”
“她晕过去了,你也晕过去了。”曾广栋说,“你就不是个人,带出来的女儿也不是个人。”
“哎,你这个人怎么骂人啊。”白玉兰说。“你被想着家里就两个女人,你们爷两就上门来欺负人,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儿子了,他马上就回来。”
“我也不和你废话。”曾广栋说,他提高了音量,确保里面的徐丽媛也听的清楚,“儿媳妇贴娘家,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儿子在的时候管不了,他现在不在了,更没有人管得了,但是白玉兰我告诉你,这家里,有一半是丫头的,要是让我知道丫头在钱上受委屈了,咱们就去法院掰扯清楚。”
曾广栋说完就示意儿子走了。
白玉兰被他放了一波狠话,在外面啐道,“没文化的泥腿子还知道法院呢,吓唬谁啊。”
“他们就走了?”徐丽媛问。
“嗯。”白玉兰说,“他们倒是提醒我了,他们是知渊的爸妈,也是遗产受益人,你抓紧的把家里的钱先转一部分到我这,我帮你保管着,这样就算他们来找你要钱,你也说没有。”
“家里本来也没什么钱,最后那五十万都借给弟弟了。”徐丽媛厌厌的说,她一想到她和曾知渊最后的对话就是为了这五十万在吵架,曾知渊最后对她说的话就是离婚,心如刀割,悔不当初。
“你现在这抚恤金,赔偿金,还有保险金,这很大一笔金额呢。”白玉兰眼睛闪着光。
“这钱还没到手。”徐丽媛说,“再说,知渊他希望繁星出国去留学,这钱要留着给她留学用,她爷爷不会要这个钱的。”
“出国留学费那个钱干什么,一个女娃子。”白玉兰说。
“这是知渊的愿望,我一定要实现它。”徐丽媛说。
曾繁星坐在楼下花坛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