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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铁站在瞳瞳的房门口,看着关上的门,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然后自己也回了卧室,一进屋就倒在床上,靠着床头点了一根烟,把一只胳膊放在脑后,脑袋里乱糟糟的,但更多的是担心瞳瞳怎么样才能解开这个心结。
这一天就这么戏剧化地过去了,当安铁猛地一抬头看到外面的天黑了,才想起瞳瞳还没吃完饭,于是,赶紧找电话订外卖上来。
要了几个瞳瞳平时爱吃的菜,摆在餐桌上以后,安铁走到瞳瞳门口,轻轻敲了一下房门,没想到里面没有动静,安铁心里一急,推了一下,门没锁。
等安铁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瞳瞳和衣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估计在梦里还在为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苦恼着,再一看瞳瞳的脸,泪痕还没有干,睫毛上还沾着零星的眼泪。
看着熟睡的瞳瞳,安铁站在床边不知不觉站了好一会,才从瞳瞳的卧室缓缓退出来。
到了客厅,看一眼桌上的饭菜,安铁也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走到阳台上,安铁用手支着窗框,看着楼下黑黢黢的树影,也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直到安铁看到小区里最后一盏灯熄灭,才想起睡觉这茬,这时,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了,可能整个小区只有自己的烟头还在亮着,安铁狠狠地吸了最后一口,转身把烟头按进烟缸,回到房间一倒在床上,才感觉到自己有多疲惫。
第二天一早,安铁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听到了门外有动静,于是还没回过神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推门一看,瞳瞳正像往常一样在做早餐,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有点萎靡,恍惚地抬起头,一看见安铁,挤出一丝笑意,道:“叔叔,起来啦。”
安铁现在看见瞳瞳的笑,只感觉心里一阵难受,嗓了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嗯”了一声,走到瞳瞳身边,问道:“丫头,今天你在家休息吧,一会把小影叫来陪你。”
瞳瞳顿了一下,却道:“不用了,叔叔,你别担心,我没事了,画廊那边还有一些事必须得我过去呢。”说着,瞳瞳又抬头对安铁安慰似的笑笑,道:“快去洗脸吧,昨天你也没吃饭吧?”
安铁愣愣地看着面容沉静的瞳瞳,点了一下头,刚想转身,又不放心地扭头看了瞳瞳一眼,见瞳瞳还在那忙活着盛粥,这才缓缓走进卫生间。
与瞳瞳平静地吃完早餐,安铁看着瞳瞳面前的东西几乎没有动,忍不住道:“丫头,再吃点。”
瞳瞳顿了一下,低声道:“嗯,我饱了,叔叔,你去上班吧,一会我让小影来接我就行。”
本来安铁还打算送瞳瞳去画廊,现在瞳瞳这么一说,安铁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自己早点出去也好,省得瞳瞳面对自己还要强颜欢笑。
“好,那我去公司了,丫头,你到了画廊给我打个电话。”安铁坐在那看着瞳瞳道。
“嗯。”瞳瞳点了一下头,然后默默地站起身,开始收拾起碗筷来了,看瞳瞳收拾完东西就躲在厨房里不断地找活干不出来,安铁在客厅里转悠了好几圈,才跟瞳瞳打了一声招呼,离开家。
一路上,安铁开着车都觉得恍恍惚惚的,仿佛昨天发生的事情像一场电影似的,从发现童大牛到追踪,最后发展成枪战,然后又扯到了瞳瞳的家人,这一切的发生是那么不可思议,如果在五年前,安铁要是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不会相信,现在,安铁感觉,生活中,真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现在最让安铁担心的是瞳瞳的平静背后会想些什么,通过这段日子与家人相处,瞳瞳虽然对家人不是很亲近,可在心里已经承认这些亲人,可没想到这些亲人居然一直在远远地注视着瞳瞳受苦,还声称是必须要经历的考验。
“他妈的这都是些什么道理。这老太太到底想干嘛?就是有点钱也不至于这么装吧?还考验,还使命!操!”这是一直盘桓在安铁心头的疑问,就算是彭坤所讲的那种世家,也不会搞得这么离谱啊,就住在贵州黔西南州的那点小地方,你住个世家出来?
想了一路,等安铁到了公司,才觉得心里踏实一点,仿佛昨天跟今天就像两个世界一样,而中间只隔着一扇门,那扇门一关起来,你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可脑袋里所想的毕竟不同了。
在办公室坐下喝了一杯茶,安铁的心绪才恢复过来,把放在案头的文件拿起来翻看着,最近公司的运营状况倒是不错,由于接下了政府工程,和正在宣传中的艺术展,公司的业务正在接连不断地增加着,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财富也在迅速积累。
一开始安铁成立集团心里还有点不太踏实,照现在这个速度发展,等政府项目和艺术展结束之后,公司几乎可以与滨城最大的文化集团势均力敌了,这一点让安铁很欣慰。
在烟缸里敲了一下烟灰,安铁正看着艺术展的具体事宜时,手机响了起来,安铁一看电话,皱了一下眉头,电话是鲁刚打来的,不知道鲁刚找自己又有什么事情。
“是小安吗?”鲁刚听安铁接起电话,问道。
“我是安铁。”知道是鲁刚,可也知道了鲁刚之前与自己偶然的邂逅又是一个局,所以安铁对鲁刚的印象大打折扣。
“小安啊,瞳瞳的外婆今天想约你见个面。”鲁刚的口气还像往常一样,听起来很温和,可话里明显没有征求安铁意见的意思,仿佛老太太跟谁见面就是毋庸置疑的。
安铁顿了一会,老太太毕竟是瞳瞳长辈,有些话还是要跟她当面谈谈也好。
“好吧,是现在吗?在哪里?”安铁问道。
“就在我家。”鲁刚说道。
“好,那我马上过去。”说完,安铁便挂了电话,然后坐在办公桌前闷闷地抽了一根烟,才往鲁刚家所在的小区赶过去。
在路上的时候,安铁接到了瞳瞳在画廊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瞳瞳听到安铁在路上,警觉地问了一句:“叔叔,你这是在外面吗?”
安铁听了,赶紧道:“是在外面,出去办点事,丫头,你到了就好,在那边多注意点,特别是出出入入的时候,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叔叔,那你忙你的吧,有事再联系。”
到了鲁刚家,安铁看到鲁刚家里依旧是戒备森严的样子,估计是因为老太太在的缘故,所以这里的保镖多了不少,今天,安铁还是没有看到周晓慧的影子,就连小桐桐和苏醒、包括路东岸也没见着一个。
进门以后,迎上安铁的是鲁刚,鲁刚还是像以前那么热情,可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思,与之前在搬家公司那个与自己喝酒的汉子判若两人,也与前段日子把安铁蒙在鼓里的好好先生多了几分长辈的姿态,并且带着一种客气和疏离。
与鲁刚简单寒暄了两句,鲁刚就带着安铁去见老太太,这别墅安铁之前也仅限于在客厅和餐厅呆过,没想到别墅的空间还挺大,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鲁刚带着安铁进了一间不算很大的房间,这个房间的采光非常不错,正对着别墅后院小花园的假山。
安铁进去的时候,刀疤脸老太太站在窗子旁正望着花园里的假山出神。
看着老太太瘦高的背影,要不是她那一头白发,还真看不出这老太太有多大,今天老太太穿了一件很随意的青色长衫,长衫虽然宽大,可老太太的曲线也是十分明显,相必她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是个美人,要不是脸被那个刀疤给毁了,老太太即使现在看也是风韵犹存,一点老态也没有。
安铁通过见这个老太太前后不过三面,每次老太太的穿衣打扮风格都有点偏于中性化,带着一股不输给男人的威严气势,而事实证明老太太所作的事情也有点军阀的风范,她身上的那种压人的气势是浑然天成的,好像天生就是发号施令的人一样。
安铁和鲁刚走进来以后,鲁刚沉声道:“妈,小安来了。”
老太太听了鲁刚的话,这才慢悠悠地转了一下身,眼睛犀利地看着安铁,礼貌的点了一下头,然后道:“小安,你坐吧。”
老太太说完话之后,鲁刚退了下去,这时,老太太根本没动地方,依旧看着窗外的花园,一时间,安铁站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眼睛望着老太太,并没打算去沙发那边坐下,而是想等着老太太会说什么。
第三百六十五章
安铁与老太太就这么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窗前站了好一会,老太太才望着远处的假山开口道:“这个世界上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
老太太突然说这么一句,搞得安铁一愣,然后缓步走到老太太跟前站住,也看了看窗外,没说话,不明白老太太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老太太说完,扭头看了看安铁,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可由于老太太脸上的那道疤痕,安铁无论怎么看,老太太那表情都让人亲切和蔼不起来。
老太太与安铁对视了半天,终于挪动了脚步,道:“咱们还是到沙发上说话吧。”
说完,老太太慢悠悠地走到沙发旁,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了一张摇椅上,那把摇椅跟安铁在贵州的竹楼里看到的摇椅很像,是那种上好的实木做成,看起来很朴素,可明眼人一看也知道这椅子的价格不菲。
安铁看老太太悠闲地坐下来,自己也在沙发上靠着边缘坐下,此时,老太太给人的感觉不像昨天,有点祖母的味道,半眯着眼睛,似乎真是在与晚辈话家常一样。
“小安,你知道吗?有些人的命运从一生下来就是注定的。”
老太太坐在摇椅上直视着安铁,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笃定地说道。
安铁迎着老太太的目光,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只知道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老太太轻声一笑,不置可否地把双手交握在腿上,然后又道:“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是这样,可有这么一种人,她的出生,包括她的未来,都是宿命,也是使命,她的生命并不属于她自己,因为,生命最高的价值并不是自我的满足,而是价值与责任。”
安铁听了老太太说的这话,心里暗自琢磨,这老太太又再绕什么弯子。
老太太见安铁没说话,又继续道:“小安,我还是跟你说说瞳瞳吧,可以说瞳瞳是我们林家唯一的继承人,现在包括将来也只能是如此,瞳瞳和她的生命都不属于她自己,所以,即使瞳瞳不愿意,我也不会放弃。”
老太太的神情越来越严肃,这话里的意思明显是直奔主题了。
安铁听了老太太的这番论调,皱着眉头,沉默着,对老太太说得这番话久久无语,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安铁终于冷声道:“您说的话我不明白,瞳瞳与别的女孩没什么不同,难道瞳瞳因为是您的外孙女就要失去自己的自由和意志吗?”
老太太扬起嘴角笑了一下,仰着头看着安铁,不紧不慢地道:“小安,你不能理解这很正常,因为你不明白我们这个家族,就算现在我跟你说了,相信你也不会懂,你也不会相信,但你必须清楚的是,你不能跟瞳瞳在一起,因为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安铁突然想笑,这老太太居然说跟自己相处了九年的瞳瞳跟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简直太荒谬了,即使你们家族是希腊船王,是比尔盖次,那又怎么样?这么说话,也未免直视太高了些。
“两个世界?那这么说您跟瞳瞳是一个世界的?您知道她爱吃什么?喜欢什么?怎么成长的?心里一直想要什么吗?瞳瞳在与我相遇之前,你如果说这话我不会有异议,可现在为止,我与瞳瞳相处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们在一起生活,熟悉彼此的一切,现在,您居然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真的无法理解您说的话。”安铁说话语调很谦虚但也没有含糊。
面对安铁的这样的质问,老太太只是平静地听着,眼神里几乎没什么波动,这让人觉得自己像是在对一个没有感情的菩萨雕像在说话,好像在老太太的注视下,任何人都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似的。
安铁说完了好一会,老太太才看着落地窗外的花园,缓缓地开口道:“我可以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我说的都是事实,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但作为瞳瞳的外婆,我还是希望你能跟瞳瞳分开,放开瞳瞳,让她能有更大的空间来完成她的使命。”
说到这里,老太太顿了一下,然后把手放在摇椅的扶手上,抬头又看向安铁,继续道:“小安,我知道你这些年对瞳瞳很好,我也非常感谢你,只要你能跟瞳瞳分开,你开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
老太太不加上这句话还好,一听老太太在跟自己谈与瞳瞳分开的条件,安铁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在脑袋上突然扣了一个屎盆子,这家人,未免太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