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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才如此愧疚。
方家获罪之时,她还和延平帝据理力争,力证方孰玉不是这等弄权之人。母子两人之间,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没想到半年后,她竟然得知方家满门惨死。这背后的凶手,正是自己的皇帝儿子!
一番质询下来,曹太后痛心疾首的发现,原来自己在儿子的心目中,竟然是这般不堪的妇人。
面对她的一腔怒火,延平帝不为所动,道:“儿子从来没有认为这是母后的过错。所以,才替母后处置了方家。”
“母后放心,这前后的首尾,儿子已经处理干净,断断不会让人怀疑道母后身上来。”
延平帝神色平静,自从发现了母后和方孰玉有过私情之后,母亲的形象已经在他心中轰然倒塌。对着曹太后,也越发做不到恭顺。
他虽然无数次的告诉过自己,母后绝不是那样的人。但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就忍不住生根发芽。
只要一想到,母后有可能对父皇不忠,他就恨不得立刻将方孰玉挫骨扬灰。
曹太后呕出一口心头血,无尽的后悔如潮水一般涌来,将她淹没。她大口喘着气,看着延平帝道:“我真的悔了,不该利用往日旧情,让他来帮你。”
延平帝哈哈大笑两声,目光之中尽是冷意,淡淡道:“母后终于承认了?我却要问母后一件事,方家的事,您怎么知道是我命人做下?”
“您在儿子身边,安插了眼线?”
“您替方家鸣不平,是因为舍不得旧情人,还是舍不得自己手里握着的权势?”
“母后!您已经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弄权?!”
延平帝步步相逼,口中吐出一句句的诛心之语,震得曹太后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
她扶住高几的一角,整个人摇摇欲坠。
从嫁入了皇家,那么多艰难的时日,她都熬过来了,现在回首望望来路,端的是步步惊心。倘若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她是由先帝赐婚,嫁给了后来成为庆隆帝的太子。
这桩婚事,目的非常简单,为了巩固太子的权势地位,只因她是四大国公府中,其中最出色的曹家嫡长女。
而曹家,也需要出一个皇后,来巩固国公府的地位,延绵福泽。
多么好的一桩婚事!
可惜,却从未考虑过她和太子的感受。
为了娶她,先帝将太子的发妻姜氏废黜,送往太庙出家,青灯古佛。
太子和姜氏感情甚笃,迫于无奈才娶她进门。明明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她的错,但是,这难道要怪罪于先帝吗?
于是,所有的怒火,就都发泄到了她的头上。
而曹华英自己又何尝愿意?
那个清俊的少年,和他相处的时光,没有家族的压力、无须循规蹈矩。她将这份秘密埋在心头,等着他高中的那一天,等着他身骑白马,她身披红衣,两人共结连理。
这桩婚事,曹家早就与先帝达成了共识。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曹华英抗争过、愤怒过、绝食过。
但当父亲查出了方孰玉的存在,威胁她如果不听从安排,就会阻扰方孰玉一家的仕途时,她终于屈服了。
从那时起,她就挥剑斩断了情丝,埋葬所有往日情愫。
婚后的两人,太子对她只有恰到好处的尊重,绝无对女人的怜爱。他甚至更愿意去付侧妃的院子里,而非她的正院。
若不是两人需要嫡子,来加强这桩政治婚姻,他定然不会上她的床。
而这一切,也正合她的意。
太子不愿意亲近她,她才好关上房门,独自在黑暗中舔舐伤口。
但是,当太子登基成为了庆隆帝,她才赫然发现,皇宫和太子府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她已经错过了和庆隆帝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机,就算诞下嫡子嫡女,一个空有其名的皇后,在宫中仍然是如履薄冰。
为了她自己的嫡长子卫明盛能登上大位,她不得不殚精竭虑,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来笼络势力,一点一滴的掌握权势。
这条路,步步荆棘,她也只能奋力前行。
为了铲除异己,她的手上也沾染了无辜者的鲜血。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次,她从午夜噩梦中惊醒。醒来后,她将权势握得更牢,唯有权势,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这段难熬的日子,心底那个着白衣的清俊少年,是她心里唯一的光。
可是!
齐王和姜氏留下来的太子斗得如火如荼,难分伯仲之时,她亲手毁了旧日情愫,将那个白衣少年拉入了夺嫡争储的漩涡中来。
她付出了这么多,如今只换来一句弄权?!
这些往昔,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但这句疑问,她却再也没有机会问出口。
“噗”地一声,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她朝后面仰天倒去,眼前逐渐发黑。
她浑身发麻不能动弹,好似跌入了一个无底深渊,朝着那个寒冷幽深之处不停坠落,轻飘飘地无处着力。
在这黑暗之中,唯有她一个人的心跳,却有两种执念在不断的纠缠。
一个在说:
我好悔,悔不该将他拉进了这个漩涡,害得他家破人亡!
这份恩情,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偿还。
另一个却说:
我好悔,好恨!恨自己不该放弃手中的权力。是自己太天真了,以为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就不会背叛。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品尝权力巅峰的味道,绝不为家族、丈夫、儿子而活!
所有辜负我的,不论是谁,都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后一种执念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压过的前一个。但前一个的声音始终存在着,就算被浓浓的黑暗包裹着,也一直存在着,不曾熄灭。
慢慢地,在这黑暗之中,一个人的心跳逐渐发生了变化!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怦怦!怦怦!”
仔细倾听分辨,这是两颗心脏,在以一模一样的频率在跳动着。
===第二十六章 老大夫
“啊!”
方锦书尖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茫然四顾。
重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梦到前世的事情。
那种尖锐的疼痛,那种强烈的悔恨,尤其是最后在黑暗中,另一个执念中蕴藏着深深的怨毒,令她不寒而栗。
听见她的喊声,田妈妈急忙冲了进来,将她发抖的身子搂在怀里,安抚道:“姑娘别怕,只是做噩梦呢。老奴在这里,在这里陪着你。”
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方锦书才慢慢平静下来。方才有一个瞬间,她很害怕在醒来之时,不是在方家。
对,不用怕。
自己已经重生了,而且就在方家。
距离方孰玉成为齐王的詹事还有整整七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自己想出办法,来阻止这件事情。
“姑娘,你的里衣都汗湿了,得赶紧换一件,别着了凉。”田妈妈心疼的为她擦去额上的冷汗,道。
方锦书点点头,这具身子已经足够娇弱,经不得任何风浪。
“四姑娘,田妈妈。”烟霞打了帘子进屋,红霞跟在她的身后,手里端着一盆热水。
给方锦书见完礼,烟霞道:“大太太吩咐了,婢子和红霞两人就跟在四姑娘身边伺候一段时日。等四姑娘这里有了人手,婢子们再回去。”
司岚笙再怎么忙,也会顾着女儿。
方锦书回来了,两个贴身丫鬟都不在,虽说她自己带回来一个,但也是立即派不上用场的的。干脆将自己身边两个靠得住的丫鬟拨了过来,临时充作她的大丫鬟。
田妈妈取了干净的里衣过来,笑道:“大太太就是心疼姑娘,想得周全。”
两人捧热水进来,原本是要伺候着方锦书午休起身洗漱的,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烟霞拧了毛巾,仔细的擦去了她后背上冒出来的冷汗。红霞给她穿上干净的里衣,好闻的玉兰花香飘到了她的鼻端。
因原主极其喜爱玉兰花香,她的衣物被褥,全是熏的这种香味。不是味道不好,而是如今的方锦书,也想依着自己的喜好。
“田妈妈,下次熏香换一种味道。玉兰花香用了这么久,我有些腻了。”
田妈妈笑道:“好,姑娘觉着哪种好?”
方锦书故意多思索了一会,道:“就用梅花香,我喜欢那种冷冽的味道。”
田妈妈应下。这种事情,当然要依着姑娘的心意来,她说喜好什么就用什么。
烟霞、红霞两人能做到司岚笙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有过人之处。不一会功夫,就将方锦书收拾得妥帖清爽。
门外有小丫鬟禀道:“烟霞姐姐,大太太打发人来说,四姑娘若是收拾好了,就去明玉院里。”
烟霞应了,红霞又给她加了一件薄薄的披风,一行人往着明玉院而去。
见她来了,司岚笙忙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握住她的手道:“书儿,我请了怀仁堂的老大夫来,给你诊诊脉。”
“你打小身子骨不算康健,又折腾了这么一回,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方锦书应了,她也想知道这具身子到底虚弱到了什么地步。
早上逃跑她崴了脚,幸好权家的那瓶药酒相当有用,后来她才能忍痛走动。
原本她想着,崴脚这种小事过几天就好了,不想给家里添麻烦。既然有大夫来,但既然有大夫来,不妨也一起看看。
怀仁堂的老大夫确实够老,须发皆白。在他后面,跟了一个眉眼伶俐的药童备着药箱。
方锦书看着老大夫颤抖着双手,将脉枕从药箱里拿出来,忍不住在心头怀疑起他的医术来。
在前世她见过不少大夫,民间的郎中、宫里的御医,还有后来在京中崛起的苏大夫。有药到病除的,也有医术平庸的,还有的甚至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胡乱开药。
但是,她还没有见过这样老,还出诊的。
她伸出胳膊放在脉枕上,老大夫颤抖着双手搭上她的脉门。
就在搭上她脉门的一瞬间,老大夫手没有一丝抖动,变得极其稳定。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从老朽变成了一个睿智的医者。
方锦书压下心头诧异,静待诊断结果。
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老大夫收回了手,目中露出困惑之神,道:“姑娘的脉息生机勃勃,按说没有什么问题,但是……”
司岚笙心头一跳,忙追问道:“怎么了?谢大夫有话不妨直言。”
拈了拈胡须,谢大夫语气有些犹豫,摇头道:“姑娘的脉息有些奇怪。在昨夜,生机突然断绝,按说应该已经死了。但不知何故,又重活了回来。”
他这番话一出,方锦书在心头大位惊叹。
这位谢大夫,竟然诊出了她在昨夜就已经丧命的事实,这是何等高明的医术!
司岚笙的面上浮起薄怒,道:“谢大夫,我女儿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你却说她应该已经死了!我们家都在怀仁堂看诊,因小女受了波折,才特意请你出诊。你怎么能乱说话!”
她是方家的当家主母,发怒起来颇有些威势。
谢大夫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呐呐道:“方大太太,老朽只是实话实话。”
不忍见他受窘,方锦书忙替他解围,道:“母亲,大夫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昨夜又冷又饿,昏迷了过去,还是芳菲将我救醒的。”
谢大夫连忙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姑娘昏过去的那时非常危险,幸好醒了过来。”
司岚笙这才收了怒意,道歉道:“事关女儿性命,是我说话太着急了些,给谢大夫赔罪。”
谢大夫乐呵呵的一笑,好似画上的弥勒佛一般慈眉善目。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并不以为意,摆摆手表示事情过去了。
“谢大夫,那我女儿的身体?”
“贵府姑娘受了惊吓,加上一直气虚阴虚,有些不足之症。”谢大夫看了眼满面焦急的司岚笙,道:“虚不受补,须得好生调理,着急不来。”
“我先开两幅药方,都是温补的。吃上半个月后,我再来诊脉换个方子。”
听他这么说,司岚笙的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只是好好调养而已,方家有这个能力。
===第二十七章 承恩侯府
方锦书道:“还要劳烦谢大夫给我看看脚踝。”
说着她捋起了裤管,少女细小纤弱的脚踝处,肿起了好大一个红包,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书儿,你怎么不早说?”司岚笙急急问道。
这一上午,她还在明玉院和慈安堂之间来回了几趟。若她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