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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地,方孰玉逐渐有了成为青年官员领头人的趋势。
在这样的纷纷扰扰中,一封信由方家捎出,到了远离凡尘俗世的净衣庵里,到了静和手中。
庵中的岁月仍是那样恬静,静和看完了信,和崔家这几日捎来的信放在一起,静静思索了半晌。在她的前面放着一个药碾,她的手上还有着淡淡的药香。
京中的局势如何,并不放在她的心上。
只是崔家眼下出于风口浪尖之上,既然来信问计,她不得不替他们想想出路。静和想要报复宫中的郑太妃,光凭季泗水夫妇显然是做不到的,还需要借助崔家的力量。
再说了,方家那个小丫头也来信,替方慕笛求情。
就算只是看在靖安公主的份上,她也不能置之不理,何况方锦书还是季泗水两人身份的知情者,也是静和的合作者。
她出身崔家,伴在先帝身边好几年,又是旁观者清。对眼前这场乱局,看得比崔家众人更加清晰。
===第二百七十章 得寸进尺
静和提起笔,分别给归诚候、崔晟、方锦书回了信。
收到了她的回信,方锦书笑着将信收到了匣子中。有了静和出手,方慕笛的事情,总算是可以尘埃落定了。
当日午后,一顶六人抬的大轿将方慕笛送回了方家。随即,崔晟进宫面圣,长跪在御书房外,祈求谅解。
是夜,吴光启端了一碗金钱鱼肚汤进了御书房,恭声道:“皇上,先用点宵夜,仔细身子。”庆隆帝从奏折后抬起头来,伸了伸腰背。从他身上,传来骨节噼啪作响的声音。
他拿起银匙,漫不经心的在汤中搅着,问道:“崔晟那呆小子还跪着?”
吴光启笑着回禀:“可不还跪着呢!给皇上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不跪着谁跪着?”
“果然是个呆的!”庆隆帝笑了起来,道:“朕倒想要见识一下,方家那个庶女有何等姿色,能让他迷了心窍。”
朝臣和勋贵这两大利益集团互相掐架,他固然可以做壁上观看场热闹,也有着让他们先自曝其短的意思。但风波越演越烈,这就超脱了他的本意了。
“那可不?崔家怎么会养出这么个愣头小子,幸好皇上英明神武,谁也没搭理。”替庆隆帝抱怨了一句,吴光启再顺手拍了他一个舒舒服服的马屁。
庆隆帝哑然失笑,道:“你这个老东西,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那也是皇上您调教得当。”
喝完了鱼肚汤,庆隆帝道:“叫他进来吧,别费了崔太妃的一番苦心。”
静和虽然没有留下子嗣,但却是先帝宠爱过的妃子。看在她的份上,庆隆帝也不能难为了崔家。别看御史现在都把火力集中在崔晟身上,一个不留心,恐怕就能上书指责庆隆帝刻薄寡恩。
看着跪在地上的崔晟,庆隆帝沉声问道:“崔晟,你可知罪?”
跪了大半日,崔晟面色发白,梗着脖子答道:“小臣有错,但无罪!”
庆隆帝被他气得笑了起来,问道:“强抢民女,你还无罪?”
“小臣爱慕于她,请她回家做客,何罪之有?”崔晟振振有词道:“错只错在,没有经过方家人的同意。”
看着他,庆隆帝颇有些无语。这个崔晟,隔三差五就会闹出一桩事情来,每次都死不认罪。
庆隆帝面色一沉,转了口风道:“既然你无罪,那有罪的就是她了!来人,宣我口谕,方家庶女慕笛浪荡无行,行为不检,引得归诚候府世子崔晟犯错。着即刻逮捕,重打三十大板收入女牢,伤愈后充入教坊司赎罪。”
崔晟吓了一跳,连连伏地磕头,道:“万岁爷,小臣求您收回成命高抬贵手,饶过她一条性命!都是小臣的错,是我招惹她,跟她没有干系!”
“哦?”庆隆帝淡淡问道:“崔晟,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闹得这样大,总要有人来认罪吧!”
他神情威严,完全不似说笑。只有最熟悉他的吴光启才能看得出来,藏在庆隆帝嘴角的一丝揶揄笑意。
看见庆隆帝捉弄崔晟,吴光启忙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你,或者她,总要有一人认罪。”
“我认罪我认罪!”崔晟连声道:“皇上想怎么罚我都行。我皮糙肉厚的,三十大板就赏给我好了。”
说着,他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庆隆帝的脸色,道:“教坊司里缺女伶了吗?小臣这就去凝香楼里买一批来充进去,保管个个都是花容月貌。”
吴光启努力忍着笑,这个崔晟实在是太能胡说八道了。
“三十大板岂不便宜了你?”庆隆帝也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转而训斥道:“朕的教坊司,岂是那些风尘女子可以充数的?”
“这样,朕罚你去教坊司教授一年的女乐丝竹。明年除夕宴上的歌舞若能让我满意,就算你赎完罪了!”
崔晟不仅相貌俊美,还精通丝竹鼓乐,尤其擅长编排歌舞。归诚候府中的歌舞堪称一绝,连太常寺也延请他去编排。
只不过,他的呆霸王名号岂是白叫的?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他不去谁也拿他没办法。太常寺卿没少在庆隆帝跟前嘀咕,这次便被庆隆帝逮到了机会。
“皇上。”崔晟苦着脸哀求道:“小臣就是个浪荡子,哪里有哪个本事?”
庆隆帝好笑的看着他,能在自己跟前说自己是浪荡子的,也真是除了崔晟别无分号。
见他面色和缓,崔晟振作了精神,打蛇随棍上道:“皇上您看,小臣这回去得赶紧向方家赔礼道歉,然后还得办亲事,哪里有时间去教坊司。”
“再说了,小臣这刚娶了新娘子,您就让我去教坊司,这不合适吧?”
庆隆帝把脸一沉,道:“你不去,那就让她去。”
“可别!”崔晟赶紧举手投降,一副英勇就义状,道:“去就去!不过皇上,您能不能下道圣旨,给我要过门的新娘子弄一个什么封号当当?”
见他得寸进尺,庆隆帝唬着脸问道:“你想要什么封号?”
一见有戏,崔晟腆着脸道:“什么县主、乡君?或者是宜人、淑人都行。有个封号就行,封地什么的皇上就不必给了。”
他提的这些封号品级都不高,只不过以方慕笛的身份,怎么着也够不上这些封号。
庆隆帝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去去!先下去挨打,你还真敢提。”
崔晟在宫里挨了三十大板,被人抬在门板上,一路鬼哭狼嚎地回到了归诚候府。见他挨了打,崔家上上下下的心才放了下来。
归诚候连夜写了谢恩折子,感谢庆隆帝出手替他们管教儿子。
翌日早朝,宣政殿上。
庆隆帝将所有的弹劾折子,当着所有朝臣勋贵的面前,给一把火烧了。众人得知昨日崔晟的惩罚,此时面面相觑。
“朕留中不发,就是看你们有没有人一心为公。”
“结果你们呢?一个个不是叫苦喊冤,就是攻讦对手!风闻奏事,什么是风闻奏事?”庆隆帝训斥道:“朕要的是御史,不是捕风捉影说长道短的乡野村妇!”
被他比作乡野村妇的御史们,个个噤若寒蝉。
===第二百七十一章 乡君
“你们!”庆隆帝大掌一挥,指向武勋的两列,道:“你们的祖上,个个都是忠烈之士,骁勇善战的猛将,才有了你们今日的荣华富贵。”
“而你们,如今竟然学做那些酸腐文人,打起嘴皮子官司。不觉得羞愧吗?”
武将勋贵自幼习武,能在这里站着的,大部分都手握军权,身姿昂扬。被庆隆帝这一训斥,个个都缩头缩肩,平白矮了半分。
见他们挨骂,一旁的文官纷纷昂首挺胸,目露不屑。
“还有你们!”不料,庆隆帝口风一转,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宰相朱自厚,问道:“朱大人,朕收到这么多的弹劾奏折,你作为宰相,怎么看?”
朱自厚心头暗叫不妙,依他对这位皇帝的了解,这是准备各打五十大板了。忙出列奏道:“回皇上,老臣以为,众同僚替方家抱不平,乃应有之义。书中自有颜如玉,若为官者连妻女都不能保全,还谈何报国?”
“只是群情激奋之下,失了分寸,让陛下操心,却是错了。”
他这番话,避重就轻全从情义谈起,不愧是为官多年的老狐狸。
说罢,他取下头上乌纱,慢慢跪在地上道:“老臣无能,还请陛下降罪!”有他带头,一众文臣也都呼啦啦跪倒,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庆隆帝沉着脸一言不发。见状,站在武勋最前面的定国公也跪地请罪,他身后的武将勋贵纷纷跪倒。
大殿中的空气,几近凝滞。
跪在地上的众臣,不明白皇上的意图,人人自危。
少顷,才听到庆隆帝道:“口诛笔伐之事,朕不想再见到下一次。众爱卿当心头有数,往后做事不可失了分寸。”
众臣连忙山呼万岁,口称陛下英明。
“众卿平身。”
震慑了众臣,接下来由吴光启宣读了圣旨。
对崔晟的处罚,便是重打三十大板,责其去教坊司效力一年。对众御史削俸三个月,以示敲打之意。对各勋贵,勒令各府停乐半年,按爵位缴纳数目不等的赎罪银子。
对没有参合进这场风波的皇室宗亲,各有赏赐。
而对受害的方家,庆隆帝让宫中一名老太妃将方慕笛收做义女,封了乡君,以示补偿。随即以曹皇后的名义招了方慕笛进宫,赏下衣料头面作为嫁妆。
这场庆隆帝登基后的最大朝争,原本可能演化为一场巨大的政治灾难,被他这样连消带打的,轻松化解。
要说在这次风波里的最大赢家,首推庆隆帝。
他是当众烧了奏折,但并不代表他没看,自然有影卫去替他一一核查其中的罪行。他虽然没有罢一人的官,免一人的爵位,但却让朝野上下明白了他不会纵容朋党的决心。
对皇帝来说,最大的风险便来自于朝臣结党营私,架空他的权利,蒙蔽他的眼睛,令他看不到真实。
和这个相比,其他的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余下的事,他会在查实后逐一降下惩罚,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其次,则是方家。
方孰玉成功赢得了士林清名,成为了青年一代官员中最杰出的代表,且收拢了一批人。方穆,也得了一个从三品的虚衔。虽然只是虚衔,但在俸禄和地位上,都享受从三品的待遇。
而方慕笛,也从一名小小庶女,一跃成为乡君。
虽说这个乡君的封号品级不高,名下也没有封地。和认养她的那名太妃,更是不可能有什么实质上的母女关系,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
但这一切,都并不妨碍方慕笛的地位。她这个乡君是庆隆帝亲封,从此脱离了庶民,成为能见官不跪的权贵阶层。
这个封号一赏,有关她的流言便嘎然而止,再不敢有人乱嚼舌头。
随着圣旨的册封,宗正寺将代表着乡君身份的冠服霞帔、金册、印信,以及宫中的赏赐全都送到了方家。
方家大开中门迎接了宗正寺前来册封的官员,摆下了酒席宴请亲朋好友、街坊邻里,好一派热闹喜庆。
方锦书到了方慕笛房中,示意芳菲将手中抱着的粉彩戏鹤大梅瓶放在桌上,笑着对方慕笛道:“恭喜堂姑母。”
方慕笛红着脸道:“连你也来打趣我。”
“这怎么是打趣?”方锦书正色道:“堂姑母的封号是圣上亲赐,来得堂堂正正,正该好好庆贺一番。”
可方慕笛却觉得,这一切好似发生在梦中一般不真实。
她明明被崔晟给掳走,连清名都保不住的一个卑微女子,竟然破天荒地得了封号?这样的事情,她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肖想过。
司岚笙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
先是带着人去乔家,为了乔太太的白事忙活。乔太太才刚刚下葬,紧接着方家就来了这样的喜事。
方家满门女眷里,只有方老夫人才受封了四品的诰命,其余都无品级。方慕笛,是方家第二个受封的女子,这件事当然要操办得热热闹闹。
一来,展示皇恩浩荡,和方家对皇上的感激之情。二来,也借这场喜事,一洗方家之情的颓气,振作门庭。
随着庆隆帝加恩于方家,方穆前去谢恩得了皇帝的召见,各路人马俱都消停了下来。方锦佩父女住在李家的庄子里,再没了别的动静。
方孰玉就当做不知情,由得方锦佩自生自灭。
崔晟和方慕笛的事情在庆隆帝那里过了明路,便也不用再拖着。当崔晟再次遣人上门求娶时,方家便同意了下来,只是提出方慕笛在婚后要独居在乡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