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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墨冼一笑,道:“万管家太客气了,小生还当不起这等称呼。”万管家只是一介奴仆,他不是对他客气,而是对他背后所代表的方家。
他中了会元又如何?做官的哪个不是从科举场中千军万马的杀出来,方孰玉就是其中佼佼者。在方家面前,还轮不到他骄傲。
属于他的明天,还未正式开始。
万管家拱手道:“大太太说,权公子若遇到什么事,尽可来递名帖。”
“替我谢过大太太,这份情小生领了。”
万管家刚要告辞,门口的锣鼓突然愈发喧嚣起来。听得到人群一阵鼓噪,一对金镀眼睛银帖齿的狮子舞动着进了门。
那狮子郎戴红抹额,执红拂子。狮子里的人技艺高超,随着红拂子狮头忽上忽下,不断腾翻扑跌,狮尾灵活敏捷,气势刚劲有力,赢得了众人的阵阵喝彩声。
谁这么大手笔?
万管家心头闪过疑惑,权家并不显赫,就算他得了会元,在京中的根基比方家还要薄弱百倍。
请一队狮子郎的银钱,足可以请好几队锣鼓了。若是为了庆贺状元之喜还说得过去,眼下权墨冼才刚刚中了会元而已,这等阵仗却有些过了。
权墨冼笑着迎上去,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发现,他的眼中并没有喜意。他已经猜到了些许,这样手笔,还能有谁?
刘管家洒了赏钱给狮子郎,待舞狮队伍退去后,从后方走出一名着绿色杭绸、神情中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倨傲的中年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 婉拒
他拱手道:“侯爷命我前来贺喜,祝贺公子高中会元。”
来人正是承恩侯府的刘管家,当初权墨冼手持玉佩找到承恩侯之际,正是他受命安置权家。这宅子里从摆设到下人,他都熟悉得很。
承恩侯当年欠下权家的恩情一节,他并不清楚,只当权家是凭着旧日稀薄的交情,前来打秋风的。虽然奉命,但他在心头其实看不起受了承恩侯恩惠的权家上下,哪怕权墨冼中了会元也不例外。
这种发自心头的不屑,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权墨冼早就看得清楚。
“这里忙乱,还请刘管家入内一坐,容小生招待一番。”权墨冼的态度,热情得恰到好处,自谦之辞是对承恩侯而不是对刘管家。
万管家见状,便告辞道:“权公子先忙着,在下还要回去跟大太太回话。”
权墨冼应了,道:“刘管家,替我送送。”
这原也是巧了,权家的管家也姓刘。承恩府上的刘管家虽然知道不是在使唤他,心头却也觉得有些不愉快。
举步跟着权墨冼进了房,他先挥挥手,让跟着他的小厮端上一盘盖着红绸的白银放在桌上,再拱手道:“公子金榜题名,侯爷有心亲自来贺,却顾虑着扰了公子清净。故明日在府中设宴,替公子贺喜。”
权墨冼面有难色,道:“在下不才,岂敢当侯爷的贺?才疏智浅,有幸成了榜首,但殿试近在眼前。今日过去,便打算回去书院温书,方才已跟讲郎说过此事。”
“不是小生拿大,能否等殿试结束后,再至侯府致谢。”
他这番话说得谦虚,却是很明显的婉拒了。
当下,刘管家的脸色便显得很不好看。这个权墨冼,有点成就便开始不听侯爷的吩咐了!也不知道当初落魄的时候,连立锥之地都没有时,是谁收留了他。
他黑着脸冷哼一声,道:“权公子,书院的讲郎怎配和侯爷相提并论?应了他的约,推了便是。”
权墨冼垂眸掩去一道寒芒,道:“话不能这么说,无信之人,又如何立足?还请刘管家替我在侯爷面前美言几句,殿试结束后一定拜访。”
说罢,从袖袋里拿出两锭银子,轻轻放在刘管家手心。
刘管家面色不善,很想要摔银而去。但这等阿堵物,谁不爱?正犹豫间,权墨冼又放了一锭银子在他手心,他这才面色稍霁,语气生硬道:“某自会回禀侯爷。”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权墨冼瞳黑似墨的站在那里,面上神情晦暗不明。
外面很是热闹,刘管家带着下人忙忙碌碌地接待着各方来贺的宾客。锣鼓手们卖力的吹奏着,门口是鞭炮炸开后的红色碎纸,有几个孩子忙着抢铜钱,喜气洋洋。
但这样喜庆喧嚣,却好像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一样。他站在门口,如同站在荒芜的大地上,苍凉而孤寂。
这番情景,明明是因他而来,但他在内心却感觉不到。
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他的心头忽地闪过这样一句话,觉得实在是可笑又荒诞。明明是自己中了会元,怎地他们比自己还高兴?
这些人中,又有哪些是为自己而真心实意的高兴,又有哪些只不过是来混个脸熟?这些笑脸后面,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他就这样负手站着,冷静地想着,分辨着这些笑脸后面真正的意图。谄媚的、羡慕的、嫉妒的、讨赏的……如此可笑!
“冼弟?”见他站在门口,手中端着糖果盘子的权璐疑惑地停下了脚步,轻轻唤了他一声。弟弟他,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最高兴的人明明应该是他,怎么这个时候他却一脸肃然?
权墨冼回过神来,见到大姐关怀的眼神,嘴角翘了翘应了一声,问道:“大姐有事吗?”
“没事。”权璐摇了摇头,道:“方才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见到她眼中的关切,权墨冼不欲令她担心,笑道:“无事,太欢喜了。”
被权璐这一打岔,他从被承恩侯府刘管家带来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想这么多作甚?不论眼前这些人有几分真心,自己总有家人在,有知己好友,还有忠心耿耿的刘管家。
做人,总不能太过贪心不是?
自己又不是那白花花的银钱,人见人爱。
只是承恩侯府的这个反常的举动,让他心头有些不安。按说,无论是挟恩图报也好,还是要拉拢他也罢,至少也要等到殿试结束之后,才好动作。
眼下,最得体的做法,莫过于遣人送上一份贺礼就是。比如方家,分寸就拿捏得很好。
这个时候要请他过府,说是设宴替他贺喜,其实还不知道想要怎样。出于本能,权墨冼拒绝了这个要求。他并没有跟书院的讲郎约好,但这么一来,明日就真的不得不回松溪书院一趟了。
不过这样也好,离开京城,避开这些凡俗烦扰。书院的山长讲郎,他也该备着礼,好生地去感谢一番。还有那些同窗,理应也有中了进士之人,正该好生同贺。
时辰渐渐接近午时,留下来贺喜的客人们陆续前往醉白楼。
他叫住权璐,道:“明日我要回书院一趟,请大姐替我准备九份礼物,其中一份是给山长的。”权璐应下,自去忙活不提。
且说刘管家回到承恩侯府,禀道:“权公子说,明日他约好了讲郎要回书院,待殿试后再来拜访。”
承恩侯一拍椅子把手,怒道:“这个权墨冼!竟然敢拒绝我。”
刘管家奉上茶水,道:“侯爷莫气坏了身子,这种不识抬举的人,不理会也罢。”他是收了权墨冼的银子,但却没打算替他说好话。
“你懂什么!”
承恩侯一巴掌呼过去,将他手上的茶杯打翻在地上,气呼呼道:“滚出去!”
刘管家没想到,他顺着承恩侯说权墨冼的坏话,还惹得侯爷更加恼怒。忙伏地求饶,倒退着出了房门。
听到里面的动静,门口守着小厮忙垂下眼睛。刘管家在侯爷跟前吃瘪,他可不敢看。
刘管家出来,见到他缩头缩脑地站在那里,随手就呼了一巴掌,低声斥道:“你个木头,还不去把茶杯碎片给扫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蠢蠢欲动
那小厮后脑一痛,忙应了下来,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他在心头腹诽着:刘管家你个老货,惹了侯爷生气,就来使唤我!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侯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他在心头一阵碎碎念,蹲在地上轻轻捡起茶杯碎片,用衣襟兜了,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这么大个人,承恩侯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见。只是刚刚他已经发泄过了,这会也不想再迁怒于一个区区小厮。
他心头兀自生着闷气,这个权墨冼如此狡猾,却不好拉拢。头痛的是,表面上是他提供了权家在京中的立足之地,但其实他心头清楚,这只不过是偿还当年的恩情而已。
跟救命之恩比起来,借一座宅子出来,算得了什么大事。
这种彼此都明白的事情,说破了就不好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他膝下的九姑娘到了。
“父亲,我熬了一锅鲤鱼汤,您尝尝味道可好?”她闺名肖雨晴,是眼下最受承恩侯宠爱的兰姨娘所出。
承恩侯府里子嗣兴旺,最大的世子已经成婚有了子嗣,最小的还不到十岁。肖雨晴排行第九,在她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
看着女儿娇俏的笑脸,承恩侯缓和了神色,道:“放桌上,我待会再吃。”
“父亲,不如我跟你讲个笑话?”肖雨晴在他面前受宠,不光是得益于她的生母兰姨娘,还有这份打小在后宅里练就的察言观色的功夫。
来自妻妾儿女的小意奉承,承恩侯早已习惯。他点了点头,放松了身子往后靠着,眯着眼睛道:“讲吧。”
肖雨晴准备了许多笑话趣事,只为了讨好父亲。谁让她的身份只是庶出,她的婚事不能指望嫡母尽心,只能来讨好父亲呢?
一个笑话讲完,承恩侯乐了乐,道:“你来这里,不光是为了给我讲笑话吧?”
肖雨晴吐了吐舌头,道:“自然不是,我这不是为了给父亲送鱼汤来吗。您看,这会温度合适,不如我盛一碗给父亲?再凉下去,味道就不好了。”
承恩侯点了点头,肖雨晴盛了一碗出来,伺候着他喝了。这些原本应该下人来做的活计,她做得无比熟稔尽心。
这份鱼汤熬得确实不错,用葱蒜将鱼的鲜美激发出来,再滤去了杂物。喝在口中只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待他喝完,肖雨晴接了空碗,笑道:“父亲,姨娘遣我来问一声,明日在花园里设宴,冷盘用她做的沙舟踏翠可好?”
承恩侯一早就吩咐下去,设宴款待权墨冼。对他的心思,府里的这些姨娘们都猜测开来。这位会元,曾经的贡元来过承恩侯府上几次,她们在后宅里早就将他打听得清楚。
这会权墨冼刚中了会元,承恩侯就设宴相请,而权墨冼还未有婚约,怎能不让她们蠢蠢欲动?
肖雨晴曾经在屏风后面偷瞧过权墨冼一眼,他的俊俏风度,令她心折。可这样的大好机会,跟她一样想法的在府里不止她一个,她自然要利用能在父亲面前说得上话的优势,抢得先机。
怎料,她这番婉转的表达了意图,却惹来承恩侯一声冷哼,“跟你姨娘说,安安分分地别瞎打听。明日哪有什么晚宴,没搞清楚就别乱说。”
他没料到,权墨冼有这个胆子拒绝他。在女儿面前,更不会提被拒绝这么没有面子的事情。
肖雨晴一愣,知道事情必然发生了她想不到的变化。忙柔声应了,道:“父亲别恼,姨娘她就是爱瞎操心。”
承恩府里发生的事情,权墨冼无从知晓。他到了松溪书院后,先是送了一圈礼,将各科讲郎都诚心感谢了一遍,蒙涂山长亲自过问了几句,便在书院里闭门读书起来。
十日后,就是决定他一生命运的殿试。
忙碌了许久的礼部,也终于有了闲暇。殿试只有前一百名进士才有资格参加,规格虽然最高,但操办起来比会试简单了不少。
方穆终于回了家,全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过了饭,才散了。
眼看家中的忙碌告一段落,方锦书向司岚笙提出去广盈货行开办的善堂一趟,司岚笙欣然应了,只嘱咐她多带些人手。
这日天气晴朗,赶车的司江套了一辆马车,吴山带着他侄儿护着,芳菲扶着方锦书上了马车。
一行人经过永安街,从建春门出了洛阳城,往东郊驶去。
东郊里很多庄子都是京中大户人家所置办下的产业,也有当地的村民佃户。正值春季,农人们在地里忙活着春耕,一派欣欣向荣气象。
马车驶了大半个时辰,在东南方的一座庄子前停下。这里背靠着丘陵,显得有些偏僻,庄子也不似之前那样密集。
庄子外面有一口鱼塘,有几名十来岁的孩子正往里放着鱼苗。不远处,是一片花田,有火红的月季粉色的杜鹃,还有些打着花骨朵的牡丹,和要卖给脂粉铺子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