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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春辉吸了一口气,正要反驳,却被权墨冼抢了先,道:“你是想说,因为对我不服气,所以才去作了调查?”
“还是想说,你有知天地鬼神之能,看我一眼,就知我所有事?”
每说一句,他往前踏出一步,继续追问道:“还是说,你在某年某月某日特意来拜访于我,却被我拒之门外,觉得我太过目中无人?”
不疾不徐地走了几步,权墨冼已经走到了万春辉的跟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编造这样莫须有的事实,难道,就不觉得心虚吗?”
此时,他的气势已经酝酿到了最高点,万春辉心虚的躲闪着他的目光。
只听他沉声问道:“还是,你在心头对皇上不敬,认为皇上不够慧眼,竟然点了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之徒做状元?!”
最后一句绝杀乃诛心之问,让万春辉心头咯噔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往后倒退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道:“皇上饶命,小生绝没有这样的意思。”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皇上的半句不是。
权墨冼也将袍子一撩,姿态从容的跪下,道:“小生放肆,还望皇上恕罪。”这种真真假假的事实,他若是逐字逐句地去分辨,只会越描越黑。故此,不得不抓住对方言辞中的漏洞,借用皇帝的名义来反驳。
庆隆帝沉沉地扫过两人一眼,余光瞥了一眼关景焕,再放到两人身上,道:“扰乱琼林宴,情有可原罪无可恕。”
“权墨冼,你可知罪?”
权墨冼双手按地磕头,道:“请皇上降罪。”
庆隆帝食指在桌面轻轻敲击了几下,道:“我看,这比拼也不必了。”他用手指着万春辉,问道:“你叫什么?”
万春辉心头暗暗发苦,皇帝知道权墨冼而不知道他的名字,两人在庆隆帝心头的差距,高下立判。
吴尚书上前一步禀道:“回皇上的话,他是徐州进士万春辉。”
“万春辉,好,朕记住你了。”庆隆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徐徐道:“朕听你言辞犀利,陈述清晰,这很不错。这样,你带着他们四个,去吏部报道。”
万春辉心头一阵暗喜,原来,皇上并没有恼怒自己,反而得到了赏识?都说当今圣上明察秋毫,看来果然不错,自己是白担心一场。
他仍然伏在地上,却兴奋得全身都颤抖起来。
但是,不敢抬头的他,如何能发现吴光启目光中透出的怜悯目光呢?
庆隆帝指着那原本要挑战权墨冼的四名进士,道:“你们一起,到工部去将有史以来的河疏水竣书籍加以整理,编撰成书。”
“有万春辉领着你们,想必会省去很多功夫。”
什么?
编书可是大好事,就算是翰林院中的学士们也不是说编就能编的。得资格够了,才会便皇帝钦点去编撰大典。
这样能传世的典籍,哪怕能在上面落上一个小小的名字,也能名垂千古。这是读书人最看重的荣耀,也是政治资本。
然而,此编书非彼编书。
整理编撰有史以来的河疏水竣书籍,不仅工程浩如烟海,还不可能获得什么实际上的名声。
新科进士埋头在故纸堆里十年八载,就算编成了也只是工部留存,用以疏通河道铸造堤坝所用。顶多能被匠人河工们感激几句。
这样的前途,可谓是黯淡无光。
万春辉的脊背如筛糠一眼抖了起来,大颗大颗的冷汗从他的额角摔到地面上。他心头一片茫然,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大好的前途,竟然说没就没了?就这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让自己亲手葬送了?悔意如海一般淹没了他,让他心如死灰。
后面那四名进士也都齐齐愣住,有一名甚至不敢相信地看了关景焕一眼。
事前说得好好的,他们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御前挑战新科状元固然出格了一些,有朝中第二人的关大学士在,他们也不怕。
只是,这由皇帝亲自指派的差事,恐怕连关景焕也没什么好法子。欺上瞒下的那一套,对庆隆帝可行不通。
殿内的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对这几人的处置,显示了庆隆帝的不悦,谁还敢去捋虎须?
吴光启轻咳一声,道:“还不领旨谢恩?”
四名进士心头发苦,上前和万春辉跪在一起,磕头谢恩后退下。
待几人离去,庆隆帝的目光投在了权墨冼的身上,缓缓道:“作为新科状元,乃天下读书人的楷模,不只是才学出众,更应是怀瑾握瑜之人。”
关景焕的手指头略动了动,做过了这一场戏,这个胆大妄为的状元郎,终于还是要被他拉下来。付出的,只是区区几个新科进士的代价而已,这个交易极为划算。
===第三百三十六章 实缺
每一科的一甲进士,几乎都会进翰林院。而几乎所有的朝中大员、重臣都出自于翰林院。庆隆帝既然罚了那五名进士去编书,就不可能放着权墨冼不管。
就算他再怎么欣赏此人,也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否则,对权墨冼来说,就不是赏识,而是将他这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子弟架在火上烤。
关景焕看起来浑不在意,却凝神听着庆隆帝接下来的话。权墨冼究竟会被如何责罚,他才好接着布下一步的棋子。
务必要将这个刺头给按下去,让他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只听庆隆帝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着,他道:“念你寒窗苦读不易,朕允你保留功名,剥去入翰林院的资格。”
有了!关景焕心头大喜。无法入翰林院,权墨冼就算保住状元功名也无用。
顿了一顿,庆隆帝继续道:“你就去六部之中,任一个补阙,以观后效。”
补阙的品级不高,只得从七品而已。相对于状元来说,这授官的品级委实低了些,但却是六部实缺。
关景焕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权墨冼得了一个实缺,却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这会庆隆帝金口玉言定下了此事,他要再有所动作已是晚了。
皇帝已是不悦,他还是谨慎些好。实缺就实缺,要收拾一个从七品的小官,他多的是法子。
权墨冼领旨谢恩之后,宴会继续。
杯觥交错之间,丝竹之声渐起,气氛重新热络起来。仿佛,方才那一场不愉快从未发生过。还没学会掩藏心思的新科进士们,他们面上还残留有余悸。
刚刚就那么两刻钟的功夫,就决定了好几个人一生的命运。可以这么说,他们的仕途就此嘎然而止,再看不到希望。
这是他们头一次领教到皇权的威力,诚惶诚恐。
而那些经年的老臣们,则热络的互相交谈着。只有在他们眼中不时闪过的精光,才能看出各自在内心对此事的考量和图谋。
这一顿琼林宴,宾主尽欢颜。
夜色,悄悄的来临。再热闹的宴会,也到了要结束的时候。庆隆帝率先离席,其余众人依次离开大殿。
进士们走在最后面,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监候在一边,在路边对权墨冼拱手道:“权状元,请随我来。皇上的赏赐内侍省已经准备好了,还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去取。”
权墨冼脚步一顿,微微有些错愕。
一甲进士的三人,均有不同程度的赏赐,在琼林宴上已经宣布过了。宫中的赏赐象征着荣耀,一向是由宫中太监在第二日送到家中。还没有像这样,要自己去领取过。
难道,是因为方才在殿中惹得皇帝不悦,连带着这些宫人也要来上赶着踩自己一脚?就是不知道,这背后是谁的授意。
看了不远处等着他的彭长生一眼,权墨冼对小太监道:“劳烦公公稍候,我去跟好友交代一声,省得他等我。”
他这是头一次进宫,这名小太监也眼生的紧。宫中水深,他不得不防。若果真出了什么事情,将来也能有个人证。
小太监应了,站在原地等他。
跟彭长生交代了几句,权墨冼跟在小太监身后,转过几个长廊,来到一座清净的偏殿前。吴光启正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他道:“状元郎,皇上正候着你。”
权墨冼一怔,原来,竟然是皇帝要见他?
这,究竟是为着何事?他陡然紧张起来,难道是因为万春辉在宴上说的那些话,皇上要问罪于他?
他一边往里走着,一边将之前的事情在心头过了一遍,猜着缘由。只是庆隆帝行事不依常理,越揣摩,却越猜不透当今圣上的意思,心头越发忐忑,绷紧了神经。
进了偏殿,庆隆帝从书案后抬起头来,神色不辨喜怒地看了他半晌,问道:“你可知,朕找你来所为何事?”
权墨冼见了礼,答道:“回皇上的话,圣上的心思,微臣不敢妄自揣摩。”
“不敢?”庆隆帝一晒,道:“论胆大妄为,你可排在前列。不敢揣摩,能做出那样的策论?”
权墨冼的头垂得更低,恭声道:“百官体系沿袭于前朝,颇多陈旧之处。宰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集于一人之手,危如薄卵。”
“微臣以为,君权天授。当巩固君权,方能做到如臂指使,政令四通。”
这番话说完,庆隆帝微微点头。面对突然被宣召的压力,他还能很快镇定下来并侃侃而谈,学问乃真材实料。
“你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庆隆帝问道。这些事,他只消吩咐一句就能知道,但这时他想听本人先陈述。
权墨冼苦笑道:“回皇上的话,那万进士所说,也不无道理。”当下,将他幼时的经历简要陈述了一遍,并未进行夸张,道:“微臣迫不得已,才变卖了家产上京。只是那是先父留下的遗产,已被族人侵占了许多,而非族产。”
“先父曾经救过承恩侯一命,而京城举目无亲。微臣才厚着脸皮拿出了那个信物,求到了承恩侯府上。”有这样亲自在御前解释的机会,权墨冼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他的前程荣辱和政治抱负,都系于皇帝一身。旁人可以误解诽谤,他也解释不清,但在庆隆帝面前,他一定要说得清楚明白。
庆隆帝正要说话,他身后的帷幔一动,走出来一名明眸皓齿的妙龄少女来。她先是盈盈地冲着庆隆帝施了一礼,吐了吐舌头道:“父皇,曼儿给您端宵夜来,听见这等事情,实在是为状元郎鸣不平。”
听她的称呼,应是公主无疑。权墨冼忙见头垂得更低,半点不敢乱看。
见有人从后面出来,庆隆帝先是不悦,发现是她后神色缓和道:“这个点,宝昌怎么来了?”
在宫中,恐怕也只有这位闺名叫做卫瑶曼的宝昌公主,敢在庆隆帝面前如此放肆了。她是废太子妃诞下的幼女,也是太子和汝阳王的幼妹。
庆隆帝本就对废太子妃姜氏念念不忘,这等歉疚之情便都补偿到了她所留下的三名子女身上。
===第三百三十七章 公主下嫁
宝昌公主的相貌继承了庆隆帝和废太子妃的所有优点,生得明眸善睐,聘婷婀娜。举手投足之间,又是公主才具有的雍容高贵,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
只是,也许是幼年失了母亲教导的缘故,她的脾性实在是称不上好。仗着庆隆帝的宠爱,她骄纵任性,颐指气使。还时常去未央宫为难曹皇后,让曹皇后十分难做。
尤其是在她的婚事上,挑挑拣拣了好几年。曹皇后作为她的嫡母,不得不费尽心思为她考虑。若是嫁得不好,不仅天下人会指责她这个中宫皇后不慈,庆隆帝也会很不满。
所以直到如今,宝昌公主还没有驸马相配。
此时,她盈盈笑道:“女儿听说父皇这么晚了还在操劳国事,便有些忧心您的身子。就想着来瞧瞧父皇,劝您早些歇着。”
不得不说,宝昌公主再怎么骄纵,在庆隆帝面前极为懂得伪装,扮演得好一个孝顺女儿的样子。
庆隆帝哈哈一笑,宠溺道:“好,好。朕也都忙完了,跟他说完话就回去。你去侧殿等着,待会一块走。”
宝昌公主欢快的应了,屈膝撒娇道:“女儿还有几句话想说,您先别赶我走。”
“你说。”
她起身走向权墨冼道:“状元郎的才名,我早有听说。不想,如此青年才俊,却被族人欺压至此。父皇,您可得替他做主。”
自打她进来后,权墨冼一直低垂着头。这样的金枝玉叶,他不敢也不想招惹。听她这样说,忙拱手道:“微臣谢过公主好意。只是这都是权家的家务事,皇上不便插手。”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权家族人欺压他们孤儿寡母不假,但却没有触犯律法。强行降罪,怎能让人信服?最后所有的责难,仍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