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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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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夜空中,一道耀眼的闪电急速驰过,将天空撕开了一道裂口。紧接着,一声巨雷随之轰响,震得大地动摇。

    刹那间,雷电大作,豆大的雨滴铺天盖地的倾盆而下。

    齐王府中,卫亦馨看着眼前半跪着的人,声音发冷的问道:“这么说,权墨冼拒绝了宝昌?”

    “是的,郡主。”

    跪着的这人,是端成郡主利用前世记忆搜罗而来的江湖高手,绰号“鬼影”,最擅长潜踪蹑迹收集消息。

    他已被秘药控制,再加上端成郡主允诺他的巨大好处,如今对她死心塌地,乃最信得过的心腹高手。

    听过他的回禀,卫亦馨望着窗外不断被闪电撕裂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权墨冼是个人物,重活这一回,这样的人她想提前控制在自己手中。奈何她眼下的年纪实在太小,势力班底都还未建立,只好另外设法。

    宝昌公主有些小聪明,但不过是仗着庆隆帝的宠爱罢了。一旦新帝继位,她就什么都不是。论政治智慧,差了靖安公主何止千里。否则,她也不会明明是太子的嫡妹,却被自己这个齐王府的郡主三言两句就说动了。

    所以卫亦馨才设计,让宝昌公主在宁兰原上见到权墨冼英姿勃发的一刻。依据在前世对她的了解,这样的男子一定能拨动她心头的一汪春水。

    果然,事情按照她所料想的轨迹进行,宝昌公主对他一见倾心,甚至甘愿下嫁。

    她在前世对权墨冼的了解不多,但按她所猜测,这样一个权臣,怎会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大好前途?娶了宝昌公主,他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

    只要两人事成,她就可以慢慢筹谋,待时机一到便将此人纳入麾下。

    还有八年,庆隆帝驾崩、延平帝登基。而八年后,她才十六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时间站在她这一边,她不急。

    但是,这件事却没有如她所愿。权墨冼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罢了罢了,且不去管他,不过是一步闲棋。

    宝昌公主看上权墨冼之事,在前世并没有发生。这件事的后续如何,被一个寒门学子拒绝,心高气傲的宝昌公主怎会善罢甘休。

    而她,看着就好。

    有了机会,再出手不急。还是那句话,时间站在她这一边,她不急。

    “你再去马场那里支五百两银子,跟紧了这件事。有何异动,随时来报。”让人办事,怎能不给好处。她所谋甚大,区区银钱算得了什么。

    掩人耳目的蹴鞠场,卫亦馨已经建好。而这马场,才是她真正培养心腹死士之地。

    鬼影抱拳应了,静待吩咐。既然卫亦馨没有让他离开,他就还不能走。

    果然,卫亦馨又道:“方家那边的事,你可查出什么端倪?”

    “方家近来低调的紧,方穆方孰玉下衙都很早,后宅里的女眷极少出门。这次大选,送上去的也只是一个普通庶女。”

    方家的事情,是卫亦馨吩咐给他的第一件事,在没有后续命令之前,他不敢松懈。此时听她问起,便详细禀报起来:“那个设计巩家公子的庶女,被她父亲带到那个庄子上后,一直没有出来过。”

    “方家也察觉了,正派人盯着那个庄子。”

    “庄子背后的人,可确认了?”

    “启禀郡主,庄子确是李家的产业无疑。”鬼影探查消息的功夫一流,靖安公主的人能查到的事情,他多费了一番手脚,但也查到了。

    卫亦馨笑了起来,道:“李家这步棋,下的可不算高明。失败了就失败了,何必多此一举,反倒暴露了动机。莫非是因为气急败坏,想要恶心方家一把?”

    这种举动,却不像是李家这样世家做出来的事。

    但卫亦馨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家的图谋,原本并不是要破坏方、巩两家的联姻。在她看来,方锦佩区区一个头脑发晕的庶女,后面藏着一个世家已然是极限。

    方家势头虽不错,但此时在朝堂上还不得什么。李家出手,应该还是为了争那个御前制诏名额,怕方家得了巩家之助罢了。

    卫亦馨在心头下了结论,正是李家阴差阳错之间,反倒促成了方孰玉的好事。但不知为何,卫亦馨又总觉得哪里出了错,隐隐有些不安。

===第三百四十章 平妻(为“我乃龟仙人”万赏万更一天)

    春雷震震,“唰”地一道闪电,将翠微院里被淋得青翠欲滴的树木映得惨白。

    方锦书“啊!”地一声惊叫,蓦地从床上坐起。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过关于前世的梦,今夜许是雷声太惊人,梦到了那血淋淋的鲜血。

    好一场噩梦!

    那铺天盖地的鲜血,好像属于她痛失的爱女,又好像是那始作俑者受刑后的惨状,抑或是那因她而死的无辜之人,更有方家一百多口人构成的血河。

    每一个人,都在呼喊着、怨恨着、咒骂着她的名字;每一个面孔都扭曲着、叫嚣着、指责着。她往后缩着、躲着,却躲不开逃不掉,手里摸到的都是黏黏糊糊的鲜血。

    她惊魂甫定地坐起身子,望着外面的风雨大作的场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刷白。一时间,她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仍在梦中。

    “姑娘,姑娘!”听见她的声音,芳馨一骨碌从脚踏上坐起,连衣服都来不及披,掀开帘子轻轻唤道:“姑娘可是吓着了?别怕别怕,只是打雷而已。”

    方锦书呼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看,将芳馨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在芳馨的心中,姑娘是一个无论何时都挂着淡淡笑容的女子。这笑容,有时真切有时疏离有时冷淡,但都自有一派从容的力量。

    在她心里最忐忑的那段时期,正是姑娘的这种从容镇定,无声地安抚了她。

    而此时的方锦书,目光中透出的绝望死气,是芳馨从未见过的。

    “姑娘,别怕!”芳馨颤抖着双唇,鼓起勇气触碰着方锦书的肩头,道:“婢子去倒杯茶来,定定神就好了。”

    不料,方锦书忽地伸出手,死死地箍住她的手腕,沙声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芳馨啊,姑娘。”芳馨心头一跳,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不烫呀,姑娘可是被梦给迷了?”

    春日的夜里还有些凉,尤其是在这个雷雨交加的晚上。感受到芳馨微凉的指尖,方锦书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嗯,做了个梦。”她的声音还有些哑,但已不再惊惧,点头道:“去倒杯茶。”芳馨放开她,转身而去。

    方锦书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在眼角旁触到一片湿意。

    刚才那个梦里的场景,是她内心处最恐惧的情绪。前世时的无能为力和牵连无辜的悔意,在今生的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她不怕付出与牺牲,唯独只怕,再多的努力到最后仍不能扭转方家覆灭的下场。她改变了很多事,也悄然影响着一些人的命运。

    但是,更多的事情,还是按照原有的轨迹继续前行着,没有改变分毫。

    平日里她都尽量不去想前世之事,假装自己就是方家里这个简简单单的四姑娘,尝试着用孩子的视角来生存。但每一次谋划、每一次对轨迹的改变,无不提醒着她肩上的使命。

    “姑娘,慢点喝。”

    就在她愣神之间,芳馨倒来一杯温热的茶水,送到她嘴边伺候着她慢慢喝下。

    茶水入喉,在这个夜里不仅滋润着她的喉咙,也润泽着她的灵魂。

    不期然间,“坚守本心,无所畏惧”这句话从她的脑海中浮现而出。一点一滴地,驱散着她心底的阴霾。

    “扶我起来。”

    芳馨替她披上衣服,方锦书站在窗前,亲手将窗户支起。

    这些事情原本不应她来做。但今夜的她有些奇怪,芳馨默默地守在一旁,并未出声。

    窗外,不时炸起一声惊雷。狂风吹得庭院中的树木东倒西歪,不时闪过的白色闪电将方锦书的脸颊映得忽明忽暗。

    凉风裹挟着雨点窜进了屋中,方锦书却浑然不觉,伸出手出神的端详着。

    眼前这双手,皮肤细嫩柔弱无骨。没有用弓留下来的老茧、没有沾过鲜血、没有伤痕,她也不是那个被困在深宫的曹皇后。

    思绪翻飞,方锦书想到这一世的亲朋,想到她发誓要保护的人们,想到她亲手从善堂带出来的那几个人孩子,面色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重新回到床上躺好。这一觉,任凭外面风雨大作,她睡得安稳无梦。

    雨后的清晨,分外的清新,充斥着春日的喜意。

    这场春雷急雨来得虽然大了些,仍是好雨知时节,滋润泽被着大地。方府的园丁收拾着被风刮断的树枝,粗使婆子扫着地面的积水和残花叶片。

    芳馨替方锦书挽好了头发,略略上了一个简单的妆容。

    妆镜里,她的眼神清亮。

    没睡好使得她眼底呈现出一片青黑,但整个人瞧上去却愈发从容自信,眼眸中透出坚定的光华。昨夜那场风雨,仿佛洗涤了她的灵魂。

    “姑娘,归诚候府迎亲的仪仗到正门了。大太太吩咐,您和大姑娘到笛姑娘的房里陪着她。”

    今日,正是崔晟上门迎娶的大好日子。

    按说一个良妾而已,给过聘礼,再一顶小轿抬进府就行。亲迎,这是正妻才会享受到的待遇。但方慕笛既然有个乡君的名分,崔晟又一向是个无视规矩之人,眼下这俨然是平妻之礼。

    平妻,在民间有这个说法,但只是一些商人的做法罢了。

    特别是一些常年外出的大豪商,嫡妻在家中伺奉公婆,教养子女。然后,另在经商之地娶一房妻子,谓之平妻。

    因相隔距离遥远,这两房妻室之间通常都相安无事,大多一辈子老死都不相往来。但也有例外,当平妻回到夫家族里,在正妻面前也只能执妾礼,因此而引发的纠葛有好多起。

    所以,莫说是世家,权贵文官的家庭都不会出现平妻。嫡庶不分,乃是乱家之根源。

    崔晟这样做,看起来给足了方慕笛荣耀。长久来说,却祸福难料。

    方锦书微微蹙眉,挑了一件鲜亮的夹袄穿上。这大喜的日子,总是要喜庆些才应景。

    归诚候府的小侯爷亲自上门来迎娶,之前两人的事又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方家的大门外围了好些前来看热闹的人。

    吹鼓乐队奏着喜乐,崔晟一袭红袍,精神抖擞地下了马。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名不正言不顺

    今日的崔晟,看上去和那呆霸王颇有些不同。

    他的眉眼之间充盈着喜气。这喜袍穿在他的身上,映在他的心间,从他的眼眸中透出来。原本就俊美的面颊,愈发显得柔和出众,好一个优雅贵气的公子哥,引得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

    往日他最不耐有人议论他的容貌,但在此刻听着这些人的话,心头满足之极。

    出门前,他在镜前反复端详了许久,只想在见到她的时候,让她能看见最好的自己。这样的心情,他还是第一次体会。

    女人他有过不少,但就算在娶嫡妻时,他也没有这样兴奋的憧憬过。

    作为方慕笛的父亲,方柘着了一身喜庆的新衣在院子里招呼着来客。方穆不便出面,就由身为方慕笛堂兄的方孰玉在门口迎着。

    崔晟以平妻之礼亲迎,无论此举是否合符规矩礼仪,都是给方家的体面。方家自然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理应给予足够的尊重。

    只是从名分上论,方慕笛毕竟只是嫁去做妾。亲迎才有的拦门等规矩便都一应从简,方孰玉迎着崔晟,不一会功夫就到了方慕笛的院子里。

    此时陪着方慕笛的,除了方锦书姐妹,还有二房的尤氏、曲氏两人,以及一应姑娘们。众仆妇堵了院门,就等着崔晟用红包来开路。

    方慕笛早已收拾妥当,一身茜红色喜服,挽起了妇人的高髻,戴着崔晟差人送来的一整套东珠头面。

    珍珠的莹润光泽,将她的绝世姿容笼罩在光华之中,美丽得令人不敢直视。只是,她两手交握的指尖,出卖了她心头的忐忑不安。

    “堂姑母,到了侯府里,旁人说什么你都别应。”方锦书挨着她坐着,低声叮咛着她。喜宴会在归诚候府进行,洞房之后才会回到乡君府居住。

    归诚候府后宅的那些女人,不可不防。而方家所能做的只能是防范而已,事到临头还得看方慕笛自己。

    方慕笛点头应了,心头越发紧张,悄声道:“大太太已经说过了,在侯府里让我不要饮食。我帕子里包了几块糕点,饿了就垫垫。”

    “别怕。”方锦书道:“你到了那边,留意一位唐嬷嬷,她是静和师太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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