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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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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字一句道:“按高芒律法,《疏议厩库》中第三百六十三条,故扰伤人令中所规定……”

    还不待他说完,门里走来一名俏丽的侍女,她笑着见了礼,打断了他的话,道:“还不快让开,连权大人都不认识了?”

    那名拦住权墨冼的侍卫收回了手,抱拳道歉:“原来是权大人亲临,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高芒律法中的《疏议厩库》,是对律法的一个补充。其中最主要的内容,就是针对皇亲勋贵的特权而制定的,非常详细具体,目的就是为了保障普通百姓的权益。

    虽然,很多时候在面对这样的特权阶层时,普通百姓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但,总归是有法可依。尤其是,像权墨冼这些的情况。

    金雀奉了宝昌公主的令,原本是想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员外郎一个下马威,不料他搬出律法,她只得赶紧出来制止。

    否则,将事情闹大了之后,宝昌公主不会有事,她这个区区侍女,就会变成顶罪的炮灰。

    权墨冼没有着急进门,在门口处整理了一下衣冠,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家?”

    他这样的态度,令围观群众面面相觑。看来,状元郎对这位宝昌公主,并不给面子?众人相视一眼,都看出心头的疑惑,悄然散开。

    他们只是来看热闹,还存了想要给权家贺喜的意思。但这情形瞧着不对,生怕殃及池鱼,便赶紧都散了。

    金雀脸上火辣辣的。

    作为宝昌公主的心腹侍女,除了在宫中,她走到哪里,旁人都要看她眼色行事。这个区区六品小官,竟然如此不给她颜面,实在是可恨之极!

===第三百五十八章 遏制

    但是,眼前这男人,却是宝昌公主的心上人。

    她可以试探,却不能对他不利。

    当下,金雀掩了心头恼恨,再次款款下拜,道:“是婢子疏忽了,还望权大人勿怪。婢子金雀,奉了宝昌公主之命,前来给权大人传话。”

    既然她已经搬出了宝昌公主的名头,权墨冼心头纵然恨毒了这位行事轻狂嚣张,肆意玩弄他人性命的宝昌公主,也需保持恭敬。

    他躬身作揖道:“不知是公主府上来人,多有得罪。”

    权墨冼的姿态做足了礼节,语气中却不见有半分卑微之态。听在金雀耳中,越发让她不解,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竟能将自己公主迷得魂不守舍?

    将金雀请到了堂屋,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上了茶水,金雀看了眼褐色的茶汤,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这样粗陋的茶水,换了旁人她是不会赏脸喝上一口的。

    “敢问姑娘,公主殿下有何事?”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见到自己母亲和大姐,按说她们应该待客才是。所以,权墨冼没有这个耐心和金雀周旋,索性开门见山问道。

    金雀矜持地坐着,道:“婢子奉命传话,”她抬了抬下巴,学足了宝昌公主的仪态,傲然道:“如果想要林晨霏活命,就别娶她。除非,你想要娶回来一个傀儡放着。”

    眼前的虽然是个侍女,但透过她,权墨冼可以想象到宝昌公主高傲与不屑的神态。

    他的拳头悄然握紧,这叫什么?凶手还特意到自己家里来耀武扬威?!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收敛了眸子中燃烧着的怒火,权墨冼沉声问道:“此话何解?”他已经从苏神医那里知道了事实,但他不打算道出。

    没想到他如此沉着,金雀微微一愣,解释道:“林姑娘中了一种毒,不能圆房。公主恐伤了她的性命,好心让我来转告你。”

    明明是始作俑者,如今却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那依公主之意,当如何?”他倒要看看,这位宝昌公主究竟作何打算。

    “公主说了,只要权大人同意婚事,完婚后她愿意将林姑娘认作义妹,保她一生享尽荣华富贵。”

    “可有解药?”权墨冼不动声色地问道。

    金雀摇摇头,道:“没有。”

    那个奇毒,也是宝昌公主在无意间得到。觉得特别有意思才保留下来,这会正好用到林晨霏的身上。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替人解毒,又何来解药?

    “那就不劳公主挂心了。”权墨冼淡淡道:“霏儿将来的日子,由我负责。”

    “你!”金雀为之气结。这个是什么人,竟然软硬不吃。可恨公主偏偏将他放在心上,动他不得。这件差事没办好,她回去会吃挂落。

    想了想,她又道:“昨日送林姑娘回来的,有和丰镖局的镖师吧?”看似问话,实际却是威胁。

    “哦?”权墨冼垂眸,反问道:“是吗?我不清楚。”

    金雀笑道:“和丰镖局路见不平,令人敬仰。我们公主正好有批宝物要托镖,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送到地方?”

    权墨冼抬起头,漠然地看着她,道:“那与我何干?”

    “你!”金雀愤然起身,不得不话挑明了说道:“他们可是林晨霏的恩人,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那是他们自愿,我没让他们救。”权墨冼不为所动,道:“敢问公主还有何吩咐?”说罢端茶送客。

    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金雀知道威胁不了他,恨恨地抛下一句狠话,道:“权大人,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权墨冼往后微微仰着,陷入椅子的阴影中,光影投在他的面上,令他五官深邃而看不清表情。只有唇边的冷意,清晰可见。

    金雀跺了跺脚,愤然离去。

    她却是没有看见,权墨冼交握的双手骨节发白,掌心已被他掐出了道道血痕。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遏制住自己不要追上去。

    他知道,一旦屈服,他就会沦为宝昌公主的禁脔,从此沉沦。

    权墨冼一动不动,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半刻钟,才听到刘管家匆匆进来的脚步声。

    “走了?”他发问,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刘管家点点头,道:“走了。”

    权墨冼霍然起身,道:“快!快替我通知和丰镖局,宝昌公主要出手对付他们。就说我权墨冼对不住他们,大恩大德定当相报。”

    刘管家勃然色变,立刻应下,道:“好!”

    昨日若是没有和丰镖局的戴镖头出手,林晨霏必死无疑,说不定还会连累林夫子的性命。谁知这事竟然没完,宝昌公主这般不依不饶。

    刘管家愧疚自责,拔腿就走。到了门边匆匆道:“公子,你快去瞧瞧老太太。”

    权墨冼心头猛地一跳,快步到了正房门口,见一个小丫鬟手足无措的站在哪里,面色发白。他忙掀了帘子进去,唤道:“娘!”

    权璐抬起一对泪眼,看见他顿时便觉得有了主心骨,叫道:“冼弟,你可回来了!”权大娘躺在床上,有气无力。

    见此情形,权墨冼快走了几步,抢到床边握住母亲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了?儿子这就去请个大夫。”

    “不……你等等。”权大娘勉力撑起半个身子,喘着气问他,道:“你先告诉我,霏儿的事,可真?”

    “娘不要担心,她已经到京里了。”权墨冼宽慰着她,道:“只是生了一场病,眼下儿子将她安顿在医馆里养着。”

    “你还骗我!”权大娘怒道:“刚刚那个什么金雀,已经来说过了。霏儿她中了毒,一旦圆房就会毒发身亡!”

    “你!”她气得大口大口喘气,劈头打了权墨冼几下,道:“你个不孝子。”

    权墨冼不躲不让,在床边跪了下来,磕头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操心了。”

    连累了亲人,他的心,一阵阵的抽痛着。一向坚毅的他,此刻眼角沁出了一滴眼泪,沿着他的面颊缓缓流下。

    “娘,这怎么能怪弟弟?”权璐忙道:“明明是那位公主欺人太甚!做下这等事情,还来耀武扬威。”

===第三百五十九章 披荆斩棘

    权大娘往后倒在床上,哽咽道:“人家是公主,我们能怎样?可怜了我的霏儿,这可怎生是好。”

    她看着林晨霏长大,两家又一早就定下来亲事。亏得权墨冼争气,连中三元,被钦点为状元。原以为,自家从此可扬眉吐气,在京城安下家来,将林晨霏娶进来,一家人和和美美。

    怎料到,祸事竟然凭空而降。

    满心渴盼着的儿媳,竟然变成了一个瓷娃娃,只能看不能碰。一个是引以为傲的儿子,一个是从小看大的姑娘,这让权大娘满心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了儿子,这门亲事万万结不得。

    但林晨霏又是因为自家才受了这等罪,于情于理都不能置她于不顾。

    “母亲,”权墨冼跪在地上,伸手握住权大娘的手,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意。他道:“儿子错了,都是我的错。”

    “事已至此,我不能辜负了霏儿妹妹。”他的语气中藏着痛苦,哑声道:“我已经让刘叔去请官媒合八字了,待她伤势痊愈我就与她完婚。”

    “那……”权大娘颤声问道:“你可就后继无人了!”

    “我们可以去善堂领养一个,也是我的后人。”想了想,权墨冼又道:“实在不行,过几年再纳一房妾室,延绵子嗣。”

    他并没有纳妾的这个打算,此时说来不过是权宜之计,安抚权大娘而已。他已经害苦了林晨霏,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但若母亲心头对她不喜,这于林晨霏来说,不是好事。

    听他这么说,权大娘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恐怕是唯一能两全的方式。

    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她心头一痛,唤道:“黑郎,你快起来吧。娘刚才也是情急,不该打你。”

    儿子这等争气,如今又是官身,今非昔比,她实在是不该再出手打他。

    权璐将他扶了起来,权墨冼道:“母亲,我是你儿子,做错事您要打要骂都行,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从小没了父亲,是母亲含辛茹苦地将他们姐弟拉扯长大。他事母极孝,怎会舍得让母亲受连累。

    “这件事,林夫子和霏儿妹妹都还不知道。”权墨冼道:“母亲,大姐,你们可都别说漏了嘴。我只怕他们若知道了,会退了这门亲事。”

    权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对,先成亲了再说。霏儿她,对冼弟是真心好。”若提前知道了,恐怕她宁死也是不愿嫁的。

    定下此事,权墨冼请了一名大夫来替权大娘看诊。只是急火攻心,没有什么大碍,开了两副药调理着,并嘱咐好生静养。

    回到书房,权墨冼只觉得心头郁结难解。

    在朝中受到的重重压力,和宝昌公主对他的势在必得,几乎将他逼到了困境。让他生平头一次动摇起来,他择定的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公子。”刘管家进门禀道:“和丰镖局已收到了信,连夜撤走。宝昌公主手头并无实权,鞭长莫及,公子无需担忧。”

    和丰镖局的大本营在江南道,而非京城。宝昌公主就算有意想要为难他们,也够不着。

    权墨冼将刚刚写好的一封信交给他,道:“将这封信捎给和丰镖局的钱老爷,我要亲自跟他道歉。”

    他在信中,不只是表达了歉意,还郑重做出了承诺。他对和丰镖局所蒙受的这些损失负责,总有一天会偿还。

    宝昌公主行事张狂,丝毫不顾忌他人感受,但他不能这样做。

    没有答应宝昌公主的条件,只因为权墨冼知道,若他有半分露怯,对方就会更加得寸进尺。

    他能保得了和丰镖局一时,却保不住一世。当宝昌公主拿准了这是他的软肋,便会时时以此要挟他就范。这对和丰镖局来说,才是更大的祸事。

    作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也不能受一个女子如此摆布命运。哪怕,她是全高芒最尊贵的公主也不行。

    刘管家退下后,权璐端着一碗绿豆粥进了房,轻声道:“弟弟,这两日太过折腾,你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回头,我再给你下一碗葱油面来。”

    权墨冼回到家,还没有功夫用晚饭。她看在眼里,疼在心底。

    “有劳大姐。”权墨冼也不跟她客气,接过粥碗就吃进来。看着满眼关切的大姐,他内心的信念越发开始动摇。自己选的这条路,会不会伤害到自己身边最亲的人呢?

    “大姐,我问你。”

    权璐点点头,道:“什么事,你尽管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权墨冼斟酌着言辞,道:“如果有一天,因为我的仕途而连累了你们。你会恨我吗?”

    权璐讶然的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道:“不烫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大姐,我是认真的。”

    听出他语气中的沉重,权璐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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