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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老有所不知,”王吉笑道:“状元郎眼下在京里可是位名人,多少人想求了他的字画回去供着,也保佑子孙能中个状元回来不是?”
“只是权大人的笔墨流出极少,今儿在下有幸能碰见您老,索性厚着脸皮结交一番。”他的笑容极为真诚,道:“在下就想着,有了这份交情,若状元郎空闲之余写上几笔,挂在我那店里,就是一种荣耀。”
权时安耐着性子听到这里,早就忍不住。
他扯了扯权东的袖子,道:“父亲您就下来吧。儿子瞧着这位王掌柜很有诚意,一起吃碗面也是难得的缘分。”
权东早已动心,眼里金光直冒。
没想到权墨冼的笔墨也能卖钱,这是一条大好的生财之路啊。比他起早贪黑地采买药材,辛辛苦苦地售卖,来钱容易得多。
就写几个字而已,无非耗费一些纸张墨条。他在心头后悔起来,早知道,就该将权墨冼以往的那些习作收集起来,多多少少也能卖上几个钱。
他既已意动,这会便顺坡下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摆起了谱道:“好,就看在你这一片诚意的份上。”
王吉连连称是,引着两人到了羊肉汤面那里坐下。唇角的讥诮,却一闪而逝。
上了三碗羊肉汤面,王吉再要了一碟茴香豆、一碟酸笋、一碟豆腐干。权时安也不客气,捧着碗就开始唏哩呼噜地吃起来,小菜也被他一个人吃了大半。
王吉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面上却仍然笑容真诚,不着痕迹地捧着两人来说话。一顿饭吃下来,三人俨然成了好友。
权时安打了一个饱嗝,剔着牙齿道:“王兄,这顿饭的人情兄弟我记下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
“说什么?”权东打断他的话,笑道:“小孩子胡言乱语,掌柜的万勿放在心上。只要价钱合适,一切都好说,好说!”
说罢他瞪了权时安一眼,他胡乱拍什么胸脯?这送上门来的好生意,自然要谈价格。
王吉恭恭敬敬地将两人送上车,笑道:“如此,在下就等两位的好消息了。只要有权大人的墨宝,价钱好说。”
他递上一张名帖,道:“这是我笔墨铺子的地址,有了消息尽管来找我。”
权东笑了两声收起名帖,应承道:“好!”
目睹两人上了马车,王吉面上的笑容逐渐敛去。他在原地站了一会,雇了一顶软轿,直奔位于洛阳城东南角的一座私宅而去。
那座私宅,从外面看上去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家而已。但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这座宅子呈狭长型,前后左右四方都留了出口供出入,宅子两侧的人家深居简出,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这一切,都是为了掩盖这座私宅的真实面目。
这里,是关景焕置下的秘密据点,专供幕僚在此出谋划策。
而王吉,表面上经营着一家笔墨铺子的商人,实则是利用这个身份,打探朝中消息。笔墨是文人最不可或缺之物,利用这个生意,就能接触到众臣的下人仆妇等人。
而往往有很多重要消息,就是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或者是行迹里面推测而出的。
但这些消息,却不是时时都能打探出来的。他在关景焕的幕僚中,地位不高不低。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怎能满足于眼下的现状?
他知道,关景焕最近在整治权墨冼此人。而他碰巧遇见的这远道而来的权家族人,贪婪、势利,鼠目寸光,正好能为他所用。
王吉的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这样一来,他在幕僚班子中的地位,总算能提升了。
而和他分开的权东父子,这会也到了权家的正门处。
他下了马车,背起双手仰头看着这座宅子,就好像打量着属于自己的财物。“我们走!”他对权时安道。
“二老爷稍等!”车夫叫住了他,道:“这车钱,还没有给呢!”
“着急什么?”权东翻了翻眼,道:“都到京里了,我难道还会赖你的账不成?”他的算盘拨得叮当响,就想等着进了权家,让权大娘来替他付这个车钱。
“那不行!”车夫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打算,极其鄙夷他这等做法。卢丘那个小地方,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状元郎,怎么就摊上了这等没脸没皮的族人。
他赶车是为了生计,就算他不跑这一趟,也会有别人会接这个差事。但是,他也想尽可能帮权墨冼做些事情。上前一步扯住权东的袖子,急道:“你赖账!”
===第四百一十一章 落脚
车夫的这一声喊,声音急促,惹得几个路人纷纷回头看来过来。
权东只觉得面颊发烧,他在卢丘那也是一方大户,被人恭恭敬敬称一声“二老爷”的人物。这会来了京里,地皮还没有踩热,却被一个赶车的拉着要账?
这,这实在是有些臊的慌。
权时安见状,上前扯开车夫的手,粗声粗气道:“放手!谁说赖账了。”
他摸出一个荷包,细细点了银钱放在车夫的手里,像赶苍蝇一样挥手道:“快走,快走!”车夫点了点钱,揣入怀里收好,将两人的行李搬了下来,便赶着车离开。
权时安上前拍门,道:“开门,开门!”
京里大户人家的规矩,大门通常是不开的。只有在来了贵宾,或者是家中有了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打开。家中主子的日常出入走侧门,下人则走角门。
不过,这只是对大户人家而言。
权家刚刚才在京中立住根基,拥有了立足之地。眼下只是一座三进的普通宅子,也没有分出侧门来,除了下人走后角门外,日常出入也都走正门。
但是,他这样拍门实在是无礼之极。
拍了几下,大门打开,刘管家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袖着手站在门口,冷眼打量了两人一通。两脚微微分开不丁不八地站着,稳如泰山,没有丝毫要放他们进去的意图。
看见他,权时安心头有些犯憷,条件反射地往后面推了一步。他怎么就忘记了,权墨冼的身边还有这堵杀神在。
他往后退了一步,到了权东身后。
对刘管家,权东也是有些惧怕。在卢丘镇时,刘管家的狠劲给他留下的阴影还挥之不去。但他都已经到了权家门口,怎么说都要进去,不可能打退堂鼓。
权东清咳一声,质问道:“刘管家,这就是权家的待客之道吗?我们远道而来,连口热茶都没有。”
他指着后面堆放的那几件行李,扯开了嗓门道:“我可是你们大人的二叔公,是长辈!你懂不懂?这些是族里托我们带来的年节礼,你不让我进去?”
权家宅子的门口是一条巷子,正值年前,不少人来往着。
他这么一吼,就有些不急的路人停下了脚步,看起这场热闹来。见人多了,权时安也大着胆子帮腔道:“就算是今科状元,也不能不认长辈吧?”
为了能进权家的门,两人不惜将不敬长的这个屎盆子往权墨冼身上扣。
刘管家瞥了权时安一眼,眼中寒芒毕露,让他起了一个哆嗦。只听刘管家拱手道:“见过二叔公。公子知道两位要来,又恐寒舍简陋招待不周,特地赁下一处院子,供二叔公落脚。”
说话的时候,刘管家运了一点内力,声音不高却很清晰,能让路人听得分明。
原来如此,旁观的百姓们纷纷点头。瞧瞧人家状元郎多会做人,生怕亏待了族人,还专门给他们赁了院子。
然而,对权东来说,要住进去才是目的。
单独住?那他什么都干不了。
他捻着山羊胡,笑道:“我们既是来了,怎么会嫌弃简陋?随便安排一间房,我们两人挤一挤也就得了。许久没见到侄媳妇,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自然要好生叙旧才是。”
权东的辈分,比权大娘都要高出一辈来,稳稳地压着她一头。而权时安,则和权大娘同辈,管她叫堂嫂。
因有这等便利在,这也是为什么,族里让他来的原因。
“那是那是,”刘管家面上挂着笑容,道:“您老人家说得对极了!只是这会公子他尚未下衙,家里就只得妇孺在。”他面有难色道:“这……实在是颇有不便。”
“不知,二叔婆,怎地没有上京来?”
权东的脸黑了下来,他的老妻原本也吵着要上京来看看眼界,却被他拦了。
一来是为了节约些银钱,女人家出行麻烦。他们两个男子出行就可轻装简行。二来,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老妻若来了,权墨冼又是晚辈,刚娶了妻,少不得要封一些见面礼出去。
想想这些银钱花费,他就心疼得紧。
这会刘管家一说,他才觉出错了,就应该让他老妻跟着一起来。后宅之后,还是女人家来得便利。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路人听了刘管家的话,也都纷纷点头。
家里的男主人不在,来的又是男性长辈,另辟一个院落安置,乃是情理中事。
见父亲受阻,权时安伸长脖子从门外往里张望了一番。可见到里面清雅简单的院落,却是瞧不见一个人影,让他想要另外找人的念头落空。
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刘管家在心头冷哼一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两位请吧,且容在下为你们带路。”
说罢挥了挥手,从他身后出来一名小厮,冲两人笑嘻嘻的打了一个千,道:“我家公子常念叨着族里的长辈亲朋,知近日两位要来,日日盼着呢!就怕怠慢了,落了埋怨。”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般客气,又有路人都看着,权东只好打消了一定要进去的念头。先去住下,徐徐以图后计。
“权大人还记得我这个老朽,是我的荣幸。”他顺着搭好的台阶下来,先去安置。
只是,他在心头嘀咕着,他们上京分明就没有提前跟权墨冼送过信,他如何知道自己二人要来?还提前做了准备。
他所不知晓的是,就算是权家,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几房人那样贪婪势利。有人同情权墨冼的处境,只是因为人微言轻,拗不过他们罢了。
但,送信这样的事情,总是能尽一分绵薄之力。
不提他们,就是刚刚才收了车钱的那个车夫,也心存善意。
他将马车赶到一个车马行里,跟伙计说了要接活的消息,付了几个大钱,便打听着刑部衙门的所在而去。
刑部里,权墨冼刚写完了一个卷宗,收笔起身。
“我出去一趟。”
他本只是员外郎,从事的都是这等卷宗书写,并无外出查案权利。但既然断指案交到他的手里,上上下下又都等着看他的笑话,至少外出不会有人阻止。
===第四百一十二章 坚定如铁
刚出了房门,刘管家打发的小厮便到了,跟他轻声耳语了一番。他墨黑的眼眸中,有一道寒芒闪过,点了点头。
权东此时来京,其目的不问可知。他收到消息后,就安排了刘管家来应对。眼看就是春节,他才不想要这等无赖嘴脸的小人住进自己家中,给母亲添堵。
他抬脚出了衙门,在一旁候了许久的车夫连忙迎上,招呼道:“冼哥儿!哎,状元公。”他先是用了旧时称呼,接着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京城,不比得在卢丘。
听见这乡音,权墨冼回头看去,笑了起来:“原来是大柱兄弟。”
大柱摸了摸自己的头,憨笑道:“我什么身份,哪敢跟状元公称兄道弟。您还记得我呢?”
“怎么不记得,”权墨冼笑道:“小的时候,我还吃过你娘给的两个包子。”他打小就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在认人上特别厉害。只要见过一面的人,再见到都能认得。
“都过去好久的事情了,难为状元公还惦记着。”大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次来,是送二老爷上京。”挣了这个钱,他有些良心不安,便想着来给他报个讯。
权墨冼已经知晓了此事,然而没想到大柱会特意来给他报信。很多时候,正是这样并不起眼的小人物,却拥有一颗最纯净的心。
“谢谢你。”他发自内心地道了谢。
“别别,快别谢我。”大柱连连摆手,愧疚道:“我也是想着要过年了,跑着一趟活挣点钱,也顺便买些年货回去。你……你不怪我就好。”
“怎么会怪你?”权墨冼笑道:“大柱兄弟你且留一留,我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请你吃顿饭。”
“不不不……”大柱边说边往后退,觑了个空子钻进人群中,笑着冲权墨冼挥手道:“冼哥儿心头有数就好,我这就回去了!”
本就心头有愧,他哪里还好意思吃这一顿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