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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太子妃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航儿放下来。”
听见她的吩咐,四周的下人才连忙上前,搭了板凳将卫嘉航取下,抱到榻上放好。他已死去多时,四肢都已冷却僵硬。
“太子妃,这里有一封郡王爷的绝笔。”
“什么绝笔?”太子妃深思恍惚。
侍女拿起桌上的一页纸呈上,道:“太子妃您看。”
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大致意思是他一时冲动做错事,不想拖累父王和母妃,以死谢罪,望皇祖父赦免他的罪过。
太子妃拿着纸,两手不住颤抖。
这,的确是卫嘉航的笔迹,她认得。难道,是自己错了?那件事确实是航儿一时冲动酿成大错?可是,也不用死啊,你死了,让母亲还怎么活。
她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被掏空,摇摇欲坠不敢面对眼前的事实。
“这是怎么了?”太子一脚踏进房门,拧眉问道。
还不待太子妃回答,他的目光触及榻上卫嘉航的尸身,大惊道:“航儿!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吃惊的演的,但悲痛却是实打实发自内心。
他扑到榻边,握住卫嘉航已经冷掉的双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谁来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他嗓音低哑。
“哈哈哈!”屋中突然响起太子妃尖利的笑声,她边哭边笑道:“逼死了航儿,你满意了吧……满意了吧,满意了吧!”
连续三个“满意了吧”一声比一声更高,到了最后,她更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声音中的凄绝悲痛,比那极北之地的寒意更甚。
她恨恨地看着太子,一把拔掉头上的金簪,用尖利的那一端对着自己的喉咙,双腿倒退着,两眼圆睁道:“航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你就好好的做你的太子殿下,你这个孤王!”太子妃的眼中,闪着疯狂的恨意。
太子见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对,但他们之间却隔着一张桌子。情急之下,他拿起桌上一个茶杯,准确的掷中了太子妃握着金簪的右手。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人命
太子妃“啊!”一声惊叫,金簪脱手掉下,在她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闹够了没!”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太子一个闪身来到她的身旁,在她脖颈后面并指一点,她身子软了下去。
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一众下人反应不及。见太子妃软倒,她的侍女欲言又止。
太子吩咐:“她没事,你们扶她回去好生歇着。去找世子和宝淳来,守着她。醒来了要是再发狂,再来告诉我。”他对戴氏谈不上喜爱与否,两人的婚姻只是因为需要。戴氏替他养育了两子一女,他也就给予她应有的地位。
但近来戴氏做的这些事,让他有些厌恶起她来。但厌恶归厌恶,太子却不能没有太子妃。
“把这里好生收拾了,给航儿换一身衣服。”太子闭了闭眼,拿过那张绝笔,道:“孤进宫一趟。”
他既然已经付出了一个儿子的性命,怎能不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在父皇面前将痛失爱子哭诉一番?
大年初一,本是一年新的开始,太子府上却要办丧事。这样的事情,总能唤起庆隆帝的怜爱之心,替自己争取更多利益。
对他来说,利用每一件能利用的事情,这乃他的本能。哪怕,卫嘉航的死,就是他亲口下的令。
卫嘉航还未及冠,只能算是夭折。庆隆帝已经剥夺了他的名号,按理只能按庶民的规矩下葬。眼下,太子妃昏睡,太子进宫,府里管事的内外管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去请教太子的心腹幕僚杜师爷。
“先等等。”杜师爷道:“等宫里的消息出来再说。”
昨日在除夕宴上发生的事情,事涉庆隆帝乃宫闱丑闻,太子并未告诉他,他也无从判断。但卫嘉航不论犯了什么罪过,既然已经死了,皇上总会网开一面。
管家这才心头有了数,先将卫嘉航的尸体清洗,换好了寿衣。再指挥着府里下人挂起了白灯笼,将过年时的喜庆摆设全都撤了下去。
太子府上这样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卫亦馨跪坐在苇席之上,面前摆着一套古礼才用的茶具,一炷清香袅袅升腾。煮水、放入茶叶沫、加入几味调料,动作优雅一气呵成,赏心悦目。
“主子,太子府上的郡王爷,今儿一早夭折了。”
“知道了。”
卫亦馨伸出素手,端起刚刚煮好的这杯茶。茶的滋味,被她调得苦咸难明,还隐隐透出一种涩意,在舌尖盘旋不去。
她小小地喝了一口慢慢品着,如同在品着太子妃的眼泪与悲痛。
在前世,太子妃仗着太子受宠,表面恭顺实则从未将她放在眼底。明明是一个儿媳,做事却肆无忌惮,甚至还给宝昌公主出馊主意,让宝昌来找自己的麻烦。
卫嘉航的死,不过是顺便教训一下太子妃罢了。
她的嘴角泛起一个愉悦的笑意,吩咐道:“跟马场说一声,初八那天我会过去一趟。”也是时候,检阅自己的班底了。
今生既然好些事都发生了变故,比如她这次亲手推动的卫嘉航之死。那么,她就要早作准备,太子、朝中重臣、乃是自己今生的父亲齐王身边,都要早早的布好棋子,以备后用。
她这一场谋划,死去的何止卫嘉航而已。容宝林、因此事而被迁怒的那两个人证迟早也性命难保,就这样一算,就有了三条人命。
但这些,比起她所图谋的大计来,又算得了什么?几条人命而已,还不放在她的心上。
而接到这个消息的方锦书,错愕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料到卫亦馨出手狠辣,却也没想到会在大年初一这天听到卫嘉航死亡的消息。这实在是,太过突兀了些。
卫亦馨,她究竟做了什么?
“姑娘,姑娘?”芳馨有些担心地唤道。
对方锦书而言,卫嘉航死了,亲事就自然告吹。但太子府提亲这件事,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么一来,对方锦书的名声恐怕有些妨碍。
以陈婉素为例,和她定亲的未婚夫被醉汉撞死,她就被人说成是命硬。这次太子府只是提亲,卫嘉航就在大年初一突然死去,恐怕立刻就会传出方锦书克夫的话来。
所以,芳馨很是有些忧虑。
方锦书醒过神来,看见她担忧的眼神,笑了笑道:“放心,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她起身道:“我去母亲那里一趟。”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聚在家里,饮屠苏酒吃饺子,不扫除不洗浴,府中的琐事也一下子少了不少。
司岚笙是个能体恤下人的主母,让管事媳妇排了轮值,让更多的下人能回去家中过年。该忙活的准备的,在年前就已经完成,这一日,她也能松快松快。
人少了,方府里一下清净不少。
方锦书披着斗篷,沿着游廊到了明玉院里。
“母亲。”她见礼请安。
卫嘉航夭折的消息,司岚笙自然也收到了。太子府前来提亲的时候,方锦书说将此事交给她去办,却没想到是个这样的结果。
见方锦书来,她便知道所为何事,挥挥手让伺候的丫鬟俱都下去,又让烟霞守着门口。
“这件事,你可知因由?”司岚笙不相信这件事与自己女儿有关。
一来,她不相信方锦书会为了躲避这门亲事出手害人;二来,那可是太子府,就算方锦书想,也做不了什么手脚。
但为了确认,她还是多问一句。
方锦书缓缓摇头,道:“女儿不知。我猜想,应是不愿见到方家和太子府成为姻亲的人,在背后暗中出手。”
她这句话乃是实话,这也是卫亦馨出手的原因。但听到司岚笙耳中,便自动解读为是方孰玉的政敌,不愿意见到方家获得这样好的亲事。或者,是有人不愿太子获得方家这门姻亲。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道:“他们也太狠了。”
杜师爷下了封口令,从除夕宴到今日早上,太子府的一切都不得外传,违者杖毙。是以,传来的消息除了知道卫嘉航暴毙之外,没有更多的讯息透出来。
所以,司岚笙并不知道,太子府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卫嘉航何以突然暴毙。
===第四百三十二章 吊唁
但司岚笙唯一能肯定的是,此事一定与方锦书的婚事有关。否则,不可能如此巧合。
想到这里,她突然紧张起来,拉住方锦书的手,急急道:“书儿,你可得上点心。他们连太子府的主意都能打,难保不会对你下手。”
“我瞧着,过年时你就多在家里呆着,少走动的好。”过年是亲朋好友之间走动最多的时节,但此一时彼一时,卫嘉航刚出了事,总要避着一些才好。
“没事的。”方锦书低声安抚着她,道:“我们家里的防范定不如太子府,他们选卫嘉航下手,而不选我,一定还有别的缘故在。除了回外祖家,我就都待在家里,母亲觉得可好?”
司岚笙醒过神来,点头称是,道:“好,否则还显得我们心虚。只是,”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方锦书,道:“你这名声恐怕会对亲事有所妨碍。”
“那有什么?”方锦书浅浅一笑:“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顶多就这段时日闲人说说嘴罢了。”在她看来,有妨碍才好,她正可以多在方家住上几年,待一切尘埃落定,她也就彻底放心了。
“太子府上只是来提亲而已,和我们方家又有什么关系。”方锦书笑道:“如果这都能计较的人家,不要也罢。”
“说得好!”司岚笙彻底放开了心事,笑道:“不要也罢。”
到了傍晚,从宫里传出的消息,卫嘉航按郡王爷的规制下葬。因未满十八岁,停灵七日下葬,葬入太陵侧翼之中。
他,是卫家孙辈中第一个下葬之人。
因皇家出了这桩白事,京城里的热闹都要逊色了几分。
卫嘉航毕竟是皇孙,就算皇帝未曾下旨停止民间喜乐,城中勋贵重臣也都自觉停止了歌舞饮宴。京中百姓们最是会看风向,皇家办丧事期间,谁会去触这个霉头。都收敛了新年的喜意,人们在家中团聚串门。
太子府上,放眼望去一片白色:白色灯笼、白色门楣、白色帷幔、白色衣衫等等,一片愁云惨雾。
请来了大悲寺的高僧在此超度卫嘉航的亡灵,诵经声日夜不停。
卫嘉航没有后人,太子妃便命阖府上下的奴婢太监都换上麻衣,系麻绳,给他戴孝。她这个命令虽然荒唐,太子怕再刺激到她,也就任由着她去了。
那日醒来后的太子妃不再闹着要跟卫嘉航一起去死,连眼泪也没有再滴过一颗。她的眼神里一片荒芜,却神情冷静,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卫嘉航的后事。
奉了太子的令,卫嘉仁和宝淳郡主日夜守着她。就怕一个不察,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京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太子妃带着卫嘉仁和宝淳郡主两人,跪坐在灵柩旁,给前来上香的宾客答礼。
“齐王、楚王、昭阳公主到!”门口的司仪唱名。
他们三人,都是曹皇后嫡出的子女。和太子,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私底下和太子再怎么明争暗斗,在这样的场合,他们总是要到场吊唁的。
太子将他们迎进灵堂。
三人都是卫嘉航的长辈,但死者为尊,都依次上了香以示哀悼之意。
跟随齐王一起到场的,还有齐王妃、世子卫嘉允、及端成郡主卫亦馨。齐王妃上前和太子妃轻声说着话,卫嘉允和卫亦馨跪下给卫嘉航上香。
卫亦馨手持一炷香在长明灯上点燃,神情肃穆地拜了三拜。
她心中想道:“世上若真有神明,卫嘉航你死得也不冤。就算此刻不死,待我父王登基之后,你们全家都逃脱不了死这个字。既然如此,早死晚死又有何区别?”
“谁让你太过愚蠢,非要来挡我的道?”
看着漆成黑色的楠木棺,卫亦馨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疑问:卫嘉航要求娶方锦书,两人的性命只要一人就可以破坏这次的联姻。而自己,怎么从来就没想过要方锦书的命,反而选了更困难的卫嘉航?
不,这并不是自己选的。
她转瞬在脑中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不是选的,是她听到这件事之后,只想要卫嘉航付出代价。这,实在是太过奇怪。
方家明明更容易下手,自己怎么偏偏连这个念头都没动过,直到此刻才记起还有这个法子?
在太子府上时,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连卫嘉允跟她说话都没有听见。直到出府上了马车,齐王妃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