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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要替大奶奶报仇,公子要问话,才勉强压住心头的恨意,将他带回来。
“权时安,公子问你话,如实回答。”刘管家扶着权墨冼在柴房中坐下,看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权时安,恶狠狠威胁道:“若敢有半句虚言,我让你尝尝什么是分筋错骨。”
权时安在地上连连磕头,面上涕泗横流,求饶道:“我错了,大侄子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没想到……事情怎么会这样?”
他确实是没想到,原本还以为这是一桩美差。
虽然注定了会被权墨冼抓住,但王吉说了,这是族里的家丑,为了家族为了林晨霏的名声,权墨冼不会也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
吃些苦头,就能将这么一个水嫩鲜活的小美人搞到手,虽然是被逼的,他也并非十分抗拒。
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林晨霏竟然还是处子!
那一瞬间他还庆幸自己捡到了宝,甚至还想过自己的堂侄儿是不是不行,居然一直没有和新婚妻子圆房。
下一息,就见林晨霏面容扭曲,从嘴里喷出血来。
好多,好多血!
这辈子他都没见过那么多的血!
他身上衣袍上的鲜血,全是林晨霏的。
然后,紧跟着林晨霏就彻底死去,没了气息。
那个时候,他是彻头彻尾地被吓傻,一下子魂飞天外,整个人都痿了下去。他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是一场艳福,她怎么会死?!
出了人命和只是污了她的名节,所有的事情,就全部都不一样了。
看着如一条死狗的权时安,权墨冼的目光比那亘古以来的寒冰还要冰冷。这种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谁指使的你?”短短几个字,却散发着森森寒意。
“没……没人指使我。”就算是在这等情形之下,权时安也知道不能供出王吉。他们父子二人的性命,还捏在王吉手里。
“是吗?”权墨冼俯下身,如墨般的眼眸好像被点燃了一般,有火光在跳跃。
权时安头一回知道,权墨冼这个人如此可怕。他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硬着头皮道:“是我临时碰见侄儿媳妇,原本是一番好心要护送她来,她却不肯。我恼了,这……这才起了那番心思。”
这原本就是王吉教他说的话,这会照原样说出来。如果当时林晨霏允他上了马车,又是另一番说辞。
权墨冼面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吩咐木川:“把门关好,守在外面不要让人靠近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小人物的愤怒
木川听命出去关好了房门,室内的光线一下子就黯淡下来。
外面昏黄的灯光从门后面投射进来,而权墨冼就坐在门的阴影之中。他浑身上下笼罩在黑暗的气息中,唯有一对眼眸闪着寒光,让权时安不寒而栗。
“你……你要做什么?”王吉惊慌地往后面退去,道:“大侄儿,我,我是做错了事,但我真没想过要害死她!”
“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是这样想的……我,我什么都愿意!只要你放过我这一次!”对未知的恐惧,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让他几乎就要不能呼吸,语无伦次。
“刘叔,交给你了。”权墨冼的面容上,是不可思议的冷静。
刘管家只点点头,不再多说,缓步走到了权时安的身旁。蹲下身,单手将权时安拎了起来,只听得权时安浑身的骨节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几息之后再放下时,权时安如同被抽去了脊髓般摊在地上,浑身都在轻轻抽搐着。他连嘴也合不起来,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巴里流出,喊都喊不出来。
刘管家这一手,直接卸掉了他全身的关节。
这种疼痛,深入骨髓,远远超过权时安的想象。可怕的是,他的意识还格外清醒,没一息都在承受着这种痛苦,还无法表达。
“想好了吗,谁指使的你。”权墨冼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好像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发问。
“你要是想好了,就眨两下眼睛,要是没想好就眨一下。”刘管家袖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这只是错骨,分筋的滋味更加美妙。”
权时安听了,连忙眨了两下眼睛。
隔了半晌,权墨冼才道:“刘叔,让他招供。”
刘管家再次将他拎起,将内力注入掌心,权时安只觉得浑身犹如千刀万剐一般疼痛。还好,疼痛褪去后,他总算能自由活动了。
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酸麻还在提醒着他,他不老实招供的下场。比起在王吉那里的供认状来说,眼下的威胁是实打实的,他也只能先顾着这里。
“从头说,要是让我发现有任何遗漏,你可以再来一次。”权墨冼冷冷道:“断指案我都审出来了,你别以为能蒙混过关。”
权时安心头发苦,他确实是有想要胡乱编造的想法。但权墨冼这么一提醒,他就想起了自己这位堂侄子的本事,哪里还敢胡诌。
当即收敛了心思,从他们进城当日开始说起,说到他和父亲权东被王吉设了仙人跳签下了那张要命的状纸,再到最后王吉吩咐他来掳走强暴林晨霏。
在他说的过程中,权墨冼时不时打断他,让他重新补充。
当他讲诉完一遍之后,马上再让他复述一遍。这是对付罪犯的常用办法,用来辨认供状的真假。权时安直说得口干舌燥,才让他停了下来。
吩咐木川拿来笔墨,权墨冼根据他所描述的,画出了王吉的样子,让他辨认。
“对,对!就是他。”权时安连连点头,哈腰道:“大侄子,你看我都说得这么详细了,你就饶过我这一遭?”
权墨冼点点头,道:“我说一句,你写一句,再签字画押。”
又要签字画押?权时安在心头暗暗叫苦,却忙不迭的点头:“好,好!没问题。”
“我权时安,乃唐州卢丘人氏,受奸人王吉所胁迫……”权墨冼慢慢说着,权时安逐一写下认罪状,刘管家让他按了手印。
权墨冼将他的认罪状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仔细放好。
“大侄子,”权时安腆着脸道:“你看我知道错了,回去我就让父亲送几百亩良田的田契来,你就消消气,啊?”
见权墨冼不答话,他又继续道:“在京里我都听说了,连宝昌公主那么尊贵的人,都想下嫁于你。这不?升官发财死老婆,依你如今的身份,随便找一个都好上百倍不是?”
在权时安看来,他这个堂侄权墨冼就是个顽固不化的傻子。放着宝昌公主这样的人不娶,偏偏要念着旧情娶一个村姑,林晨霏有什么好?小里小气的拿不出手。
只不过,这话他当然不敢说。
“说的有理。”权墨冼淡淡道。
“是吧!你也觉得我说的有理吧?”权时安越发觉得危机已经过去,眼下是巴结权墨冼的好时机。最好,能让他不要去找王吉的麻烦,自己能安全过关。
“刘叔。”权墨冼道:“有没有法子,让他暂且闭嘴?”
“有的,公子。”
刘管家上前一步,在权时安背后用力点了一指。权时安张了张嘴,赫然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
他瞬间后怕起来,他都全都招供了,权墨冼他还想要做什么?
权墨冼提起笔,模仿权时安的笔迹,写了一封绝命书。
大意是:他被奸人所蛊惑,害了自己的堂侄媳妇。愧疚难安,只有一命抵一命,到了阴曹地府之下,再去求她的原谅。
写好后,权墨冼将这封绝命书放在他的眼前,让他仔细看了,道:“这就是你的遗言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权时安惊恐地眨着眼睛,遗言,什么遗言?他可不想死!
他的内心嘶吼着,然而他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好,我知道了,你想说的都在这上面了。”权墨冼将这封绝命书放到地上,走到一旁捡起一条捆柴的麻绳,用右手抛到屋梁之上。
他的左肩受了伤,这个简单的动作做了几次才成功。
刘管家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了的打算,便站在一旁并没有上前相助。
权墨冼,他是想要亲手替林晨霏报仇。
踩在凳子上,权墨冼艰难地用单手打了个死结,试了试麻绳的坚固程度。拍拍手,表示很满意。
“刘叔,你帮我个忙。”
亲手做好了执行死刑的刑具,但他却无法将权时安挂上去。他还要留着这条胳膊,替林晨霏报仇!
权时安,只是开始。
权东、王吉,乃至那背后的主使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们,自以为很高高在上吗?那就让你们看看,来自一个小人物的愤怒,也能将天烧出一个大窟窿来!
===第五百二十三章 血债血偿,长歌当哭
看着在他身边发生的这一切,权时安惊恐地眼珠乱转。难道,他就要死在这里了?连求饶的机会也没有一个?
但很显然,权墨冼正是这样想的。
他让刘管家将权时安挂在了麻绳之上,解开了他背后的穴道。
看着他两手握着麻绳挣扎、双腿在空中扑腾、面色从挣扎得发红到发青,看着他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一般扑腾,逐渐窒息。
他以为,这能使他心中的仇恨稍稍减弱。然而,并没有。
“血债血偿。”
权墨冼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来,霏儿妹妹,害你的人,我会统统让他们来陪你!你等着,你的仇,我会用血来洗净。
“我们走。”他和刘管家出了门,对站在门口的木川道:“守好了门,别让任何人进去。待天亮了,你再让驿卒来换你。”
这里毕竟是驿站,而他是朝廷命官。他杀了权时安报仇,便做出一个他认罪自杀的假象来。
木川应了,偷眼看着自己这位主子。总觉得,公子的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眼中盛满的寒意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权墨冼站在院子里,吸了一口冷清的空气,负手眺望着远处的寒星。
霏儿妹妹,是我对不起你,就不该娶了你,让你趟入了京里的这摊浑水。说什么要保护她,给她更好的生活?这简直是可笑!
她所有的风雨,遭遇的坎坷,全都是因为他。
懊悔与自责,在权墨冼的心头掀起阵阵浪潮,如海一般将他淹没。冲击着他的精神,让他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是否这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是一种错误?
是否,就此罢手,才能保得家人平安?
仕途凶险,他在其中闯荡得这般艰难,难道真的值得吗?
为了百姓为了万民,可是,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真的能替他们谋求一份公平吗?毕竟,自己连霏儿妹妹都没有保住。
一直以来,支撑着他、激励着他奋力向前的,正是在他心头秉承的那一股信念。
然而此时此地,这股信念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如果知道他这样想,想借此打击权墨冼的王吉恐怕会很高兴。因为只要再进一步,就能打击得他失去精神支柱,让他一蹶不振。
但是,王吉这番谋划,却栽到了宝昌公主给林晨霏下的那个奇毒之上。
为了布下这个局,王吉对林晨霏做过详细的查访,也知道她受过伤,以及被太子相逼之事。但在婚后,她虽然深居简出,身体却一日日在康复。
他也知道权夷庭是领养的,却没有往心里去。只以为权墨冼怜惜她刚受伤,不让她这么早受孕坏了身子。
毕竟,宝昌公主那个损人不利己的奇毒,若不是苏神医游历天下见多识广,怎么也不会想到,天底下还有那种毒药。
如今林晨霏死了,还死得那般惨烈。
这让一直温和、凡事会留一线余地的权墨冼,心肠变得冷硬如铁。在问出了权时安的口供之后,就立即让他偿命。
悔恨与不值得带来的精神冲击,和他心头要为林晨霏报仇雪恨的念头交织在一起,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他的外表很平静,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但内心却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汹涌浓烈。
“公子。”他越是表现得安静,越是让刘管家心头忧虑。他上前一步,双手奉上一支翠玉木兰簪,道:“这是大奶奶一直握在手里的,我费了很多功夫才取下。”
权墨冼的视线被拉回来,定定的看着这支木兰簪,轻轻拿起。
这支簪,他怎会不记得?
那是他头一回陪着林晨霏上街游玩的事。她一眼就喜欢上了,却因为价值不菲而不舍得买,假装说自己并不中意。
后来,他特意回转那家店铺,将这支木兰簪买了下来。还记得她当日她惊喜的神情,嗔怪他乱花钱,嘴角的笑容却是藏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