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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您找我?”方锦书踏入房门,见了礼坐在司岚笙的下首锦凳上,扬脸问道。
早上那会人太多,司岚笙不便和她说先皇太后之事。便让红霞留意着,刚刚一放学就将方锦书叫过来,摒退了下人和她说话。
“书儿,你可知道英烈皇太后?”
方锦书点点头,道:“先皇太后的事迹,全天下无人不知。”
“那你可知道,她的生辰正是八月十八?”此言一出,司岚笙有些紧张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却见方锦书眼睛一亮,喃喃自语:“八月十八?”
英烈皇太后的事迹天下皆知,可她的生辰没几个人知道。她前生嫁给太子时,英烈皇太后就是一个传奇,后来的祭祀也只会在她的忌日举办,而非生辰。
因此,就连她后来成为了皇后,乃至皇太后,也没有去关心过英烈皇太后的生辰。
这个时候,母亲提起这件事,时间又刚刚是在她失踪后不久。这其中的含义,耐人寻味。
想了想,方锦书试探着道:“女儿能从拐子手里逃出来,要多亏了在八月十八那日做了一个梦。”
果然,司岚笙身形微微一颤,方锦书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父母的打算。
她将声音压得更低,轻声道:“母亲,女儿事后想起来,是一位面容坚毅,右眉骨上有一颗朱砂痣的贵夫人托梦给我,指点女儿逃出生天。”
司岚笙一惊,先皇太后的画像,连她也只在入宫朝觐之时见过一次。隐约记得,在她右眉骨上是有一颗很显眼的朱砂痣。可是,方锦书怎么知晓?
她从来就没有进过宫,更不可能见过先皇太后的遗容。
难道,果真是先皇太后给女儿托了梦?这件事,不可能有这么巧。
方锦书心下了然,既然要借英烈皇太后的名义进入净衣庵,这件事就要从她自己开始相信。否则,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扣下来,方家谁也吃罪不起。
“母亲,您得信。”
方锦书看着司岚笙的眼睛,语速缓慢而坚定。英烈皇太后的遗容,在前世每一次祭祖时她都会见到,但她没法开口解释。
不如,就让母亲心头半信半疑,到时才不会露了破绽。
被她沉静的目光看着,司岚笙情不自禁的点点头,道:“书儿你想好了?母亲只担心你过不惯净衣庵的日子。”
“这一去,至少得大半年。说不定,连过年都回不来。”
“母亲,您可知今日女儿去学堂,听到了什么闲话吗?”方锦书道:“我不想这一生都背负着这等名声过活,再怎么辛苦,也能熬得出来。”
唐元瑶在她面前如此嚣张,敢公然践踏她的名声。这还是在学堂里,她有所收敛。由此可见,在外头还不知道传成了什么样子。
她不会计较唐元瑶的态度,其实也不在乎名声对于将来婚事的影响。对她来说,经历过前世的大起大落之后,一颗心早已烧成了灰烬。
在她心里,拯救方家满门,是支撑着她向前的唯一动力。在今日,还多了一些要改变身边姐妹悲惨命运的愿望。
只是,这么多要做的事情,方锦书好像唯独忘记了她自己。
将来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过怎样的日子,这对她而言根本不曾在意。前一世欠下的债,身为负债之人,哪里还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方锦书之所以在乎名声,只因为名声上有了污点,会影响到她的目标。
司岚笙心头一紧,旋即怒道:“谁欺负了你?我这就去拜访他们府上,好好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女儿的。”
“母亲别急。”方锦书忙按住司岚笙的手,道:“母亲的头疾还没好,万不可动怒,女儿没事。”
“而且,这悠悠众口,母亲就算堵住了这家,总不能挨家挨户的解释去吧?”方锦书温言道:“所以,去净衣庵走一遭,女儿是势在必行了。”
“父亲既然有了这么好的门路,女儿也长大了,懂得如何照顾自己,母亲不必担心。”
她的声音中,有一种奇异般的安抚力量,让司岚笙激动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方孰玉已经跟她分析过了利弊,作为当家主母,她当然知道京中时下对女儿不利的传言。
嘴长在别人身上,京中百姓又最好热闹说些是非。别说她了,哪怕是皇帝,也堵不住这流言蜚语。不过流言传起来快,消散的也快。对付流言最好的方式,不是堵而是疏。
事已至此,司岚笙已经认清了事实,定下心神道:“既然要去,我请孟先生来一趟。宫廷礼仪,你也得学起来了。”
以先皇太后的名义,在进去前,帝后都会召方锦书觐见。
她原先总想着她还小,那些严苛的礼仪规矩,也就没有让她学。但眼下,不学不行了。幸好,有孟先生这么个现成的教习嬷嬷,临时抱佛脚练习起来,先把入宫的事对付过去。
方锦书点头应下。
宫廷礼仪她熟得不能再熟,但她也需要一个契机来进行合理解释。
这位孟先生,正是庆隆帝登基之后放出来的这批宫人之一。在前世她也并不认识,做老师正好。
===第五十二章 清洗
从明玉院回来,方锦书在书案前铺了纸,做起今日先生布置下来的功课。
布置给十岁以下女孩的功课,自然不可能有多难。不到两刻钟功夫,方锦书便完成了。其中花费时间最多的,却是费劲临摹原主的簪花小楷字体。
在写字绘画中,她总是能寻找到心灵的平静,触摸到事情的真相。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在墨香中思考。
“姑娘。”
田妈妈进了门,她这几日在调教芳菲,司岚笙又拨了烟霞、云霞两人过来,贴身的活计田妈妈就交到她们手上,极少出现。
她手里拿着几本书进了房,满脸笑意禀道:“姑娘,大少爷听说姑娘想看游记,特意找了几本给姑娘。另外,老爷送了一批丫鬟在抱厦里,让老奴来跟姑娘说一声,先紧着姑娘挑。”
怪不得今日从学堂回来,见着院子里冷清了许多,少了好些熟悉的面孔。原来,父亲在整顿后院。
也确实是该清理了,她没有特别留意,也发现之前那些仆妇丫鬟纪律松懈,爱搬弄口舌是非。
“母亲那里呢?”
“老爷已经亲自挑了送去。”说到这里,田妈妈压低了声音,道:“大太太身边的红霞被老爷换了,新进了一个大丫鬟,也叫红霞。”
方锦书微微一愣,原来母亲身边的大丫鬟也有问题,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既然是父亲亲自出手,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方孰玉有治国之才,用来治家,相信只是小菜一碟。
正想着,门外响起方锦晖的声音,“妹妹好了么?我们一道去。”
能被送进来的丫鬟,都过了一遍方孰玉的手,身家清白、品性都不错的,才能留下。
只是这丫鬟毕竟不是一颗树上长的果子,总有优劣之分。就算都一样,各人也有各自的喜好。方孰玉整顿内院,自然是先偏着自己女儿,让她们挑好了,剩下的再送去二房。
至于原先那些奸滑不老实的婆子、丫鬟、媳妇子,已经统统打发了。卖的卖,送去庄子的送庄子。
方孰玉要在最大限度上,保证自己妻女的安全。
方锦书应了一声,云霞拿了一件薄绒披风给她罩上,这才出了门。
两姐妹往抱厦走去,方锦晖道:“妹妹你注意了吗,我们院子里的粗使都换过了。你房里的那个个二等丫鬟春雨,也都被打发走了。”
方锦书点点头。春雨这个丫鬟,爱显摆爱计较,做事的时候偏找不到人。她懒得计较,便立下除了一等丫鬟,其他人不能进她屋子的规矩,眼不见为净。
没想到父亲果然是慧眼如炬,什么人都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姐姐房里呢?”方锦书道:“趁这次清洗,那些不安分的都趁早换了。”深闺女儿身边的贴身丫鬟,和其他下人不同,是极为要紧的角色。
贴身丫鬟要是私心不忠,会惹出大祸事,譬如方锦书这次被拐卖。
作为母亲,司岚笙也特别注意这一点。所以翠微院里伺候的所有下人,都是她从司家的家生子里挑出来的。
可惜,她信任娘家,但却忘记了,不是所有司家的奴仆都是忠心的。
说起这个,方锦晖的面上有些黯然,道:“巧琴留下了,另外一个被打发走了。”贴身丫鬟都是伴着小姐一起长大,她实在是没想到,在她身边也不安分的人。
方锦晖自问,她虽然严厉了一些,但对这两名贴身丫鬟委实不差。相处了这几年,这主仆之情竟然还参杂了别的东西,让她一时间不能接受。
方锦书宽慰她道:“姐姐别伤心,眼下的贴身丫鬟注定陪不了我们一辈子。和她们再有感情,迟早也会别离。”
她们的年纪还小,待及笄后嫁了人,身边的丫鬟也要各自考虑亲事。能一直陪在身边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只不过,她有这样的领悟,是她已经活过一世,见多了悲欢离合,才能如此处之淡然。
在方锦晖这样的年纪,要她拥有这样的心态,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好在有妹妹一起说着话,方锦晖心头慢慢也就解开了,不再多想。既然是父亲的决定,那么必有缘故。与其追问不休,不如不问,还免去一场知道真相后的伤心。
抱厦中,司江媳妇站在一旁。在她面前,站了二十来个女孩,年纪从十岁左右到十五六岁的都有,个头高矮不一,低眉顺眼的站着。
站在这里的,都是供姑娘们挑选的一等、二等丫鬟,那些粗使仆妇,都已经由方孰玉做主直接换了。
这还是方锦晖头一次亲自挑人,母亲又不在,对着这么多人,她有些不知该从何挑起。
两个女儿眼看这就长大了,让她们挑丫鬟,也是方孰玉刻意为之。女儿嫁出去是要当家的,如何用人乃是必修功课。
和司岚笙挑好了人安排给女儿们不同,他让两个女儿自己来挑,锻炼一下她们的眼光。何况这些人都是由他把过关的,随便挑也不会出问题。
方锦书对这样的场景却不陌生。莫说挑丫鬟,选秀之时,皇帝的妃嫔她也挑过,自然不会有任何紧张。
她心里自有思量,并不想挑年纪太小的,顶不了事。她要的是丫鬟,不是玩伴。
“十二岁左右的,让她们站出来。”方锦书吩咐司江媳妇。
方锦晖看向她,目光中露出不解之色。
方锦书道:“姐姐也不妨一道看看,我觉着这个年纪的应该定了性。”她没法将其中的道理都说给方锦晖听,只能这样含糊其辞。
好些大户人家都会挑跟自己女儿年纪差不多的丫鬟,放在女儿身边一起长大,培养主仆情义。
但方锦书觉得,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所谓情义,在关键时刻并不顶用。就算主子手里捏着身契,一旦有了更高的诱惑,或者威胁,这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根本抵不住。
所以,比起情分,她更相信一个人天生的品性、和她后天的管束。
这些才是比情分更加可靠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她将一个普通的乡野丫头,带进方府成为她贴身丫鬟的缘故。
===第五十三章 芳馨
方锦晖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左右自己没有什么主意,不如就试一试。
有七八个丫鬟向前走了一步,方锦书走到她们的跟前转了一圈。这几个都满了十二岁,方锦书的个子要比她们矮上一个头。
不过,当方锦书从她们身前走过的时候,几人都感觉到了压力。
这跟身高、年纪都没有关系,这是方锦书将久居上位的气场释放了出来,她们只是卖身的普通少女,自然抵挡不住。
走过一圈,方锦书心头大致有了底,再问过了几个问题。
她指着其中一个穿着蓝底粗布,衣襟边上滚了一圈碎花的女孩,疾声问道:“你是哪家的逃奴?”
那个女孩原本就不安的绞着双手,听她这么喝问,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瑟瑟发抖道:“小姐明鉴!婢子不是逃奴。”
“是吗?”
方锦书轻笑一声,道:“你衣襟袖口滚边用的丝线,是上好的胭脂红,这是你用得起的吗?把手摊开!”
那女孩脸色一白,只好将两手摊开。
“手指尖的薄茧,不是一两年功夫能成的,更不是一个奴婢的手。你是从绣庄上逃出来的?”
那女孩被揭穿身世,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抱厦中的众人都呆立在当场,司江媳妇没有想到,这些丫鬟都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