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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父亲?”方梓泉吓了一跳,忙问道:“可是有了那里不舒服?”
看着儿子关切的眼神,方孰玉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他笑了笑,道:“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往事。”
“泉儿,你要记住一句话,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方孰玉道:“科举,取得功名后,才是人生的开始。”
他语气中的沧桑,方梓泉听不懂,却能懂得他惆怅的情绪。
在这一刻,父亲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变得立体起来。原来,父亲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遗憾。父亲不再是那么高高在上,而成为他能倾诉心声的男子。
“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踌躇了半晌,方梓泉道。
“何事?且说来听听。”
方梓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出他心头存了许久却没能找到答案的疑虑。
“我瞧着文觉兄时常都挂记着大姐姐,陌表哥也……”说到这里,他连忙住口。郝君陌心仪书妹妹的事情,他不知道父亲是否清楚,干脆不说。
“总之,我能感觉到,文觉兄想要快些迎娶大姐进门的心思。”方梓泉道:“但儿子,怎么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念头呢?”
还有几个月,乔彤萱就要及笄。
两家是早已定下来的亲事,待她及笄后,就要正式商议婚期。可是,在他自己的心头,竟然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期待感。
乔彤萱回来后,两人也已经打过照面。
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女,亭亭玉立如水中新荷,内敛而端庄。但却是越发陌生了,和记忆中的那名活泼爽利的姑娘,无半点相似之处。
见到他,乔彤萱的礼节一丝不错。
两人客气有余,热情不足,哪里像是分别了足足两年多的未婚夫妻?
方梓泉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原以为再次见到她会有些不一样。但事实证明,两人的关系没有丝毫的改善。
听他这么说,方孰玉才知道,原来方梓泉对乔彤萱并无情意。都说少年情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定亲的时候两人年纪尚幼,并未考虑到这一层。
事实上,在眼下大部分的亲事,有多少桩是会考虑过少年夫妻是否两情相悦呢?
只是对于一个家族而言,嫡长子的夫妻感情是否和睦,能不能把日子过好,是一件关系着子嗣的大事,由不得不重视。
===第五百八十九章 春闱
方梓泉和乔彤萱之间的感情,竟然这样淡。
方孰玉想了想,正色道:“你们在儿时太过熟悉,这又冷不丁地分开两年,陌生些也是有的。泉儿,你且安心考试,待春闱之后时间就多了。”
“到时候,往乔家走动也勤快一些,重新熟悉也就好了。”
“父亲,那若是并没有改善呢?”方梓泉追问了一句。
方孰玉笑道:“不会的,你就放心吧。”他只是说来安慰方梓泉,其实在他心头明白,感情的事情,当真勉强不来。
但是,不是所有终成眷属的,都是有情人。
门当户对、才貌相当,也能举案齐眉的过一辈子。
等方梓泉成了亲,明白了作为嫡长子肩头担负的重任,也就明白了这桩婚事所代表着的意义。只要两人和睦,他们之间的感情,作为长辈也不好插手过问。
当然,方孰玉也盼着两人能真正好上,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与此同时,方家的后花园里,巩文觉负手站着,低头轻嗅着一朵盛开的粉色牡丹花。
在他身后,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方锦晖粉面带羞的站在他一丈之外,盈盈而立。在他眼中,她比那牡丹还要娇美三分。
“你来了?”巩文觉笑问。
“我来了。”方锦晖的声音,藏着少女的羞怯和喜悦。
她用眼神示意,让巧画将提着的考篮交给巩文觉,道:“我做了一个,也不知道能不能合用。里面装了妹妹蒸的状元糕。”
巩文觉接过来,笑得开怀,连连点头道:“合用,合用!只要是你做的,一定就合用。”
“你……”方锦晖嗔道:“你还是看看再说,我走啦。”
他特意在考前一日找了借口来方家,只是为了来见自己一面,方锦晖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意。见他如此喜欢,心头自是喜悦的,但女儿家本能的羞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等等!”巩文觉忙道:“明儿我就下场了,你,就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一阵春风拂过,吹起方锦晖额前的刘海,也吹皱她心底的一池春水。巩文觉的话落在她心间,让她心跳如小鹿乱撞一般。
“我等着你出来。”她微启樱唇,轻声承诺之后,便带着巧画匆匆离开。
巩文觉看着她婀娜的身影消失在绿荫之间,心头充满了甜蜜。
自己放在心上的她,是那样的美好端庄。而她对自己说得最多最表露心意的一句话,就是等着他。
等着,他游学归来;等着,他从考场归来。
可是算算时间,从定亲之日起,自己也等了她三年。这段时间,可真是漫长,充满着甜蜜的忧伤。
终于,就在今年六月,她就会嫁给自己。这所有的等待,终于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笑容爬上巩文觉的嘴角,有她在心间,他一定会顺利考取进士功名。他要让她嫁给自己的时候,风风光光地进门,享受作为女人最重要的人生时刻。
春闱,寄托着无数人希望的春闱如期而至。
三天的时间,转眼而逝。对在贡院中的学子来说,是精神与体力上的双重考验,是人生重要的历练。对候在外面的亲人们来说,是担忧、焦虑、期盼。
贡院重新打开了大门,如同脱了一层皮的考生们鱼贯而出,外面候着的家人将他们接回家,或者是客栈会馆。
对他们而言,不管考得如何都已经过去。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睡上一场,恢复元气。
方梓泉这一觉,直睡到了夜幕降临,才沉沉醒来。他睁开眼看着床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会试,比他想象的还要困难得多。经过这次检验,他才发现自己的差距。
“大少爷,老爷命我来传话,嘱少爷好生休养。有同窗相约,只管赴宴便是。”从门外进来的,是方孰玉身边的长随。
方梓泉应下了,起身洗漱,坐在书案便将自己能记得的答卷默了下来。
这一夜的洛阳城,格外热闹。考完会试的学子们睡了一日,便相互邀约着,饮酒吟诗。会试既然已经结束,多想无益,不如放开怀抱等着放榜的那一日。
京里的人家,也摩拳擦掌地,准备在榜下捉婿。
谭阳因为并没有参与此次会试,在这个满洛阳城都是举人的时候,纵然他这个少年举人的身份引人注目,也被淹没在这样的盛事之中。
他辞了友人,从外面回到家中。
谭家的宅子不大,却自成一格,幽静雅致。置身其中,便有一种能让人安宁下来的奇特力量。毕竟在前朝曾经辉煌过,就算是没落,也拥有和常人不一般的底蕴在。
“少爷,老爷命我来叫你过去。”
谭阳点点头,换了家常衣衫便去了书房。
“阳儿,这几日在外面,你可有收获?”他父亲谭老爷坐在案几后,慢条斯理地泡着茶,问着他。
谭阳规规矩矩地在他对面跪坐好,回话道:“父亲,孩儿看着,这一届的进士里,巩家大公子定然会榜上有名。”
谭老爷点点头,问道:“还看出了什么?”
“各世家都开始动作了,但依孩儿看,他们的名次不会太高。”距离先帝清洗世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三年前庆隆帝又开始启用世家子弟,并纳了李家女儿入后宫。
这些,都是皇帝释放出的善意。所以,世家也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并不会一下子就投入重注。
“能看出这些,已是不错。”谭阳资质上佳,从小就由谭老爷亲自教导着,教他如何去分析朝局。
品了一口茶,谭老爷问道:“对太子和齐王,你有什么看法?”
对黎民百姓而言,皇家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哪里敢轻易谈论。但在谭家却不一样,他们祖上就是辅佐皇帝的重臣,皇家对他们而言并不神秘。
谭阳垂眸回话:“孩儿无能,没有留意。”这次春闱,父亲出的题目是让他出门交际,回来后说出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他知道这是父亲对他的考验,出没于各地考生聚集的会馆客栈酒楼之中,多听多看,并记在心间。
===第五百九十章 截然不同
谭阳十分用心地在做这件事,满以为至少能在父亲这里取得一个比较满意的成绩。没想到,父亲的一个问题,就将他问的哑口无言。
“阳儿,”谭老爷语重心长道:“你的眼光,不能只局限在这些学子身上,需看得更长远一些。”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当今圣上是明君,但太子和齐王均已成人。”谭老爷道:“一位是废太子妃留下的嫡长子,一位是皇后娘娘膝下的嫡子。”
“两者之间,必有一番争斗。我们谭家,再经不得任何闪失。你可明白?”入朝为官,说到底是侍奉帝王。而这等争储之事,谭家自然要离得越远越好。
不让谭阳在今次的春闱中下场,也是这个缘故。谭家如今在官场上的人脉极少,皇子们已成年,而谭阳还年轻。
宁愿让他耽误几年光阴夯实根基,也不能让他卷入争储的风波中去。要知道,一旦踏入官场,就身不由己。能像权墨冼一样抗争的人,又有几个?
再说了,权墨冼对抗的只是百官世家,并非皇权。在他背后站着的,正是庆隆帝。
谭阳想通了此节,按膝施礼:“谢过父亲教诲,孩儿明白。”
“去吧,用你的心去看,不要只用眼。”
“是。”谭阳迟疑了一瞬,问道:“孩儿还有一事不明,请父亲解惑。”
“何事?”
“父亲让我去拜见方翰林,难道只是为了讨教经义文章吗?”谭阳问道。
方孰玉的学问,在为官者中是数一数二的。文无第一,文人相轻不光是说说而已。但提前方孰玉,就算是他的敌人,也无法贬斥他的才学。
然而,谭阳思来想去,绝不相信父亲此举,只是为了让自己讨教学问。用了一个人情,只是为了学问未免太亏了些。
如果只是为了求学,以他少年举人的身份,无须人引见,他凭自己也能考上松溪书院。书院的涂山长,那可是前朝著名的大儒,书院的先生讲郎也人才济济,岂不比一个翰林来得便利?
谭老爷拈须点了点下颌,目光中露出欣慰的笑容,道:“能看出这点,也不枉我的一番教导。”他原以为,谭阳要过段时间才会发现。他能在此时问出这个问题,怎么能让他不心生喜悦。
“阳儿,方家如今的势头,比表面上看起来还要好。”谭老爷用手蘸了茶水,挪开杯子在案几上写下几个字,分别是方、司、崔、乔、陆、郝、巩,再用线条连起来。
“你看明白了吗?”
谭阳定睛一看,心头霍然一惊,道:“这,果然是不一般。崔、陆两家乃百年世家,其余的也都是朝中重臣。方家的关系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这些都是方家的联姻。”茶水逐渐在桌面上蒸发,谭老爷道:“方家还有多少暗中的力量,我们不得而知。”
“我所能知道的,方家曾经帮助过权墨冼。”
“权墨冼?”谭阳一惊,反问道:“他的名声那样差,方家就不怕被连累吗?”
在群臣之中,权墨冼就是一匹独狼,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以及锋芒毕露。谭阳想不明白,像方家这样善于营造和编织人脉的家族,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谭老爷沉声道:“方家的掌舵人,一定是个小心谨慎,却又疯狂的赌徒!”只有赌徒,才敢于在权墨冼这样的人身上下注。
小心谨慎和疯狂,原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词,却用来同时形容一个人,显得特别怪异。
“父亲,你是说方翰林?”谭阳求证。
谭老爷颔首道:“对,正是他。为父看来,方侍郎虽然是四品官,却已经在慢慢退隐,朝堂上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方家实际上的主事之人,正是方孰玉。”
“他这个人,我留心很久了。”谭老爷将茶杯放回原位,道:“在他温文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疯狂的赌徒本质。可怕的是,一直以来,他都赌赢了。”
“所以,父亲让我去找他求教,为的是获得方家的帮助吗?”谭阳疑惑道:“但是,我们两家并无交情,方家怎么可能借势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