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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头一次见面,不知为何,曹皇后看着她有些面熟。
曹皇后又问了她几句话,和家中长辈的情形,庆隆帝便龙行虎步的从内殿中走了出来,施施然在曹皇后身边坐下。
前世的丈夫出现在自己面前,方锦书心头一抖。情不自禁的想起因为她的袖手旁观,庆隆帝在最后几年活得格外艰难,几乎是强撑着病体,支撑着这大好河山。
她心头有愧,脸色也白了一白。
“陛下,您的龙威把这孩子吓着了。”曹皇后轻轻嗔道。
庆隆帝哈哈一笑,道:“方家丫头莫怕,你梦到先皇太后了?”
刚刚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庆隆帝,乍然见到这么个规规矩矩,打扮明快的小女娃,心情更加愉悦,开门见山的问道。
方锦书忙从座位上起身,行了跪拜大礼,伏地道:“回皇上的话,臣女那时也不知道是先皇太后她老人家。”
“逃出来后,跟父亲讲起在梦中指点臣女的贵人,父亲才特意去求证了,告诉臣女是先皇太后。”
这些前因后果,在方孰玉呈上来的折子上都写得分明。
庆隆帝让她起了身重新坐下,又问道:“她老人家都说了些什么?”
“回皇上的话,臣女梦到了很多,但梦醒之时只记住两件事。一件是先皇太后指点臣女,可用迷心草逃生。另外一件,是先皇太后让臣女给陛下带话。”
“哦?”
这件事是方孰玉的折子中所没有的,庆隆帝扶着右膝,身子如同猛虎一般往前轻俯,端详着眼前这个小女娃。
方锦书恰到好处的瑟缩了一下,仿佛被帝威所慑,低声道:“请皇上恕不敬之罪,臣女才敢说。”
“好,朕恕你无罪。”
庆隆帝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看看她究竟会说出什么来。
对先皇太后托梦给一个下臣之女这件事,他有些半信半疑。先皇太后是他的祖母,就算要托梦,也会托给他,怎么会去找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如果说先皇太后见方锦书小小年纪被拐,生出了仁慈之心。这天底下受苦的人多了去,比方锦书境遇更惨的比比皆是,怎么偏偏要救她?
不过,方穆是个忠厚的臣子,谅他们家也不敢有欺君罔上的胆量!
“先皇太后说:我会在天上看着,看着皇上能不能将这天下治理得国泰民安。”方锦书鼓起勇气,将这句话复述了一遍。
这句话,听上去是长辈对晚辈的期望,但其中却蕴含着严厉的指责。
话中的意味,方孰玉不清楚,连如今的曹皇后也不清楚。只有伴着庆隆帝半生,看着他离世的她,才知晓他心中的隐秘。
庆隆帝心头一凛,敛去了面上的笑容,沉声问道:“你可有记错?”
此时,他身上散发出的帝王之威,令在他身侧的曹皇后都感到害怕。
方锦书颤声道:“臣女绝对没有记错一个字。在梦中,先皇太后令我复述了三遍。”
“可还说给别人听了?”
方锦书摇摇头道:“先皇太后有吩咐在前,嘱咐臣女带话给陛下,臣女怎敢随意说给别人。”
她答完之后,庆隆帝摩梭着手边光滑的椅子扶手,沉默了半晌。这个时候,或许只有吴光启,能窥得他的少许内心。
随着他的沉默,殿内的空气也陷入凝滞。
帝王之威,不是闹着玩的。轻则血溅五尺,重则伏尸千里。
猜不透他的喜怒,曹皇后也不敢贸然开口。她尚未完全掌控宫中,没必要为了一个下臣之女,冒着令皇上不快的风险。
纵然这个方家的小姑娘颇合她的眼缘,又是他的女儿,但在这后宫中,她需要的是庆隆帝的支持。
方锦书跪在地上,冷汗慢慢浸透了她的里衣。这句话,是她权衡再三的结果,也是一个赌博。
赌赢了,庆隆帝就会彻底相信先皇太后托梦给她这件事。赌输了,则一无所有。不但她会受到责罚,整个方家也会被她所牵连。
不过,她早已做好了赌输的准备。方家就算失了圣心,也算不得什么坏事,远离权势中心更加安全。
方家只需好生经营官场人脉,夯实基础。既然这一切都没变,方锦书有足够的把握,能在一场大风波中,令方家获利。
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庆隆帝闭上眼睛,道:“朕知道了。”
再睁眼时,他的眼中多了一些不明的光华。
===第六十章 赏赐
庆隆帝道:“既然是先皇太后特意托梦给你,又捎来一句话,朕也不能亏待了你。”
“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朕都可以满足。”
听到他这样说,方锦书的一颗心才落到了肚子里,知道她赌赢了,庆隆帝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件事。
“回皇上的话,先皇太后于臣女有恩,臣女不敢要皇上赏赐。”
“父亲教导臣女,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方锦书清稚的童音回荡在殿中,“臣女无能,只想去净衣庵,为先皇太后颂经祈福。”
此言一出,帝后两人都颇为讶异。对她的话,更相信了几分。
辩一件事的真假,需看在背后是谁获益。
如果说方家是为了借先皇太后的名义,让这个聪慧的小女娃出面,和皇家拉近关系的话。那去净衣庵诵经,则无人受益。
曹皇后出自武勋世家,庆隆帝更是人中龙凤,两人都知道名声对一个闺中女儿的重要性,但没有感同身受,并不觉得是多大的事情。
何况,方锦书进了宫一趟,有了先皇太后的名义在,谁还敢在她背后议论是非?
方锦书的遭遇过于离奇,她在心中默默谋划的,在此刻根本看不出来。
看了庆隆帝一眼,曹皇后温言道:“你可知净衣庵是什么地方?”
“臣女知道,净衣庵供奉了先皇太后的灵位,也是臣女唯一可以进去的地方。”
是的,无论是太陵、太庙,哪一处都是守卫森严的皇家禁地,绝不会允许外人进入。除了拱卫的侍卫,连杂役都是由皇室宗亲担任,不假于外人之手。
庆隆帝动容道:“难得你小小年纪,如此忠义,朕允了。”
侧身吩咐吴光启,道:“这件事,着宗正寺去办。想必先皇太后见着她亲手挑中的小丫头,也会高兴。”
吴光启应了下来。
见方锦书得了庆隆帝的赞许,曹皇后也替她高兴,附和道:“是陛下教化子民有方,才会有这样忠义的孩子。”
这句话,可谓挠到了庆隆帝的痒痒处,哈哈一笑道:“皇后懂我。”
当即赏下绢帛百匹、黄金百两、珍珠一斛,方锦书领旨谢恩。
她出来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云彩遮掩了大半个夕阳,氤氲出道道霞光。
方孰玉早就在轿子里坐不住了,手里拿着书,围着轿子不住来回踱步。等待的时候分外煎熬,尤其是当他无法知道内里情形的时候。
方锦书再怎么聪慧,毕竟也只是才八岁的小姑娘,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
这个时候,他只恨自己官阶太低。如果能到四品,司岚笙也就有了进宫的资格,有她陪着,好歹也能放心些。
可惜眼下方家拢共只得方老夫人一个诰命夫人。宫中只说让方锦书觐见,母亲陪着去还说得过去,祖母陪着像什么话?
结果,只能让她一个人进去,独自面对帝后的垂询。
“老爷,四姑娘出来了!”
他步子一顿,见到方锦书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放下心头大石。
只要女儿出来了就好,结果如何都不重要。
见到长身玉立等在轿旁的方孰玉,方锦书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笑着敛礼:“父亲。”
看样子,是成功了。
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方孰玉摸了摸她的头,“回家再说。”
方锦书觐见,不只是方孰玉挂着心,在明玉院的司岚笙更是心焦不已。
“四姑娘回来了!”红霞笑意盈盈的进来禀报。
“可回来了,把我给担心得。”司岚笙绷了一下午的嘴角总算放松了,喜道:“快把她爱吃的点心都拿出来,这一下午也没吃什么东西。”
红霞抿嘴一笑,就算在家,为防积了食,一下午也不会吃什么东西。四姑娘进一趟宫,大太太都担心到骨子里了。
“母亲!”
方锦书进了房,将披风交给身后的云霞,笑着见了礼。
“可顺利?”司岚笙握住她的手,问道。
方孰玉轻轻咳了一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红霞屈膝应了,带着屋中的大小丫鬟俱都退了下去。
“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司岚笙满脸的关切,道:“田妈妈说你喜欢上了腊梅花茶,我让人寻了些上好的腊梅花来,喝喝看味道如何?”
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腊梅的,所谓腊梅花茶是在旧年采摘了花骨朵,晒干烘烤之后,在阴凉地方储存起来。
腊梅花性凉,所以在喝的时候加入了枸杞大枣来综合寒性,入口芬芳。
方锦书轻轻吸了一口气,闻着这熟悉的芳香,喝了半杯。
今日,称得上是她重生以来,最有意义的一天。赢了这一次,她以后的路走起来,就要顺畅很多。
将在宫中的情形给父母说了,方锦书道:“皇上允了我去净衣庵祈福,还格外赏了黄金绢帛。”
“你这孩子。”
女儿能独自面圣这般能干,司岚笙心头涌动着自豪的情绪。将她小小的身子圈入怀中,伸手整理她头上的额饰,眼里盛满了母爱。
“皇上赏给你的,母亲就好好替你放起来,给你攒嫁妆了。”
“女儿又没什么需要花费的地方,不如交给母亲花用。”来了这十多日,看方家的吃穿用度,方锦书就在心头明白,方家并不宽裕。
“皇上赏给你的,就是你的。”方孰玉道。
他连妻子的嫁妆都不会动用,怎么会用皇上赏给女儿的银钱。
方锦书俏皮一笑,问道:“既然是赏给我的,那我有动用的权利吧?”
“那是自然。”
“黄金就放在母亲这里,万一有个什么事,母亲手头也宽裕。”方锦书道:“百匹绢帛实在太多,衣料也容易过时,不如分给府里长辈和姐妹们一人一匹,吴家和乔家也送几匹过去。剩下的都作价卖了,我让芳菲替我管着。”
“珍珠也放在母亲这里,等需要了再给女儿做一副珍珠头面就是。”
几句话,将御赐之物分配的周到妥帖,还人人有份。方锦书扬起了脸,笑眯眯的问道:“母亲,这样可好?”
怎么不好?
司岚笙觉得,就算自己来分,也不会有比这样更周到的法子了。
===第六十一章 五人名额
不过,司岚笙在心头打定了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这笔银钱。
姑娘的嫁妆都是从小就开始攒着。方家并不富裕,到现在她也没能给两姐妹攒上多少,怎么还能动用皇上赏给女儿的私房?
方孰玉生怕妻子察觉出什么异常,笑道:“书丫头果然长大了,这一天比一天有主意。”方锦书在梦里经历了先皇太后人生十年的事,这个秘密他一定要藏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明玉院里一家子和睦喜庆,夜色中的皇宫却如同有猛兽盘踞一般,森严肃穆。
忙了一天的政务,庆隆帝信步走出御书房,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问道:“你说,朕真的做错了吗?”
跟在他身后的,只有一名忠心耿耿的吴光启。闻言,他心里颤了一下。这样的话,他哪里敢接?
庆隆帝也没有想他接,他这时要的,只是一个倾听的对象。
“在我儿时,母亲告诉我,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这漫天星辰里,先皇太后是哪一颗,而父皇又在哪里?”他的语气萧瑟。
“朕才是天下间的帝王!”
“为什么,他们都不认可?我从来没梦见过父皇,连皇祖母,也不愿来见我,还通过一个小女娃的口来训诫于我。”
“你们有没有想过,除了我,谁能有治理天下的本事?”
庆隆帝自言自语,称呼上的混乱,足可见他内心的情绪激荡。
“汝阳王?开什么玩笑!一介武夫而已,他懂什么治国!”
随着他的怒喝,小小的花园里,连虫子都停止了鸣叫,生怕打扰到这位人间至尊的帝王。
第二日,宫里将庆隆帝的赏赐送到。
百匹绢帛不是个小数目,随着箱笼如流水一般抬入了方家,方锦书得了皇帝赏赐这件事,迅速的在修文坊里传扬开来。
流言总是比真相更为离谱。
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