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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方锦书这样做,是要让卫亦馨习惯这种变化,习惯被改变的事实。
林林总总的事件,和她、和方家有关的并不多。就算卫亦馨去一一求证,她也不怕。
如此一来,卫亦馨总不会一直将眼睛盯在她的身上,而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
翌日,随着公鸡的第一声啼鸣,天色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洛阳城苏醒过来,新的一天又拉开了序幕。
天空中,云层阴阴的压在人们的头顶,一轮秋雨正在酝酿着。
“姑娘,请用茶。”芳芷端了一杯花草茶给方锦书,芳菲拿着一方罗帕替方锦书拭汗。
此刻尚早,方锦书已经练完了一趟拳,入房内更衣。
温热的茶水入喉,甚为熨帖。方锦书弯了弯嘴角,手脚麻利地换了一套家常的衣裙。
在前世,她就很喜欢喝宁先生配制调理出来的花草茶,今生总算能正大光明的喝到同样的味道。
自己可是百草味的股东哩!
她心情愉悦地想着。
换好衣服,她用罢了早饭,正要去明玉院里请安,春雨在外面禀道:“姑娘,今儿大夫人的心情,很是不佳。”
“可是因为昨儿的事?”方锦书问道。
“婢子听红霞姐姐说了,正是因为权大人。”
权墨冼在酒楼里公然拒绝齐王宴饮,声称对方替他赐婚的对象“克夫”。这件事,在昨日还未过完之时,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司岚笙,怎会不知道?
恐怕,这当口有不少人,在偷偷看着方家的笑话吧!
方锦书颇有些头痛的想道:权墨冼你真是够了!好好地演什么?先是公然决裂,接下来,恐怕就该轮到苦肉计登场了。
这种事,就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吗?
她张开双臂,让芳菲替她穿上外袍,道:“我知道了,这就去母亲那里。”
对司岚笙,她不能明说,只好慢慢哄着。
她到了明玉院,司岚笙正用完早饭,神情不愉。
见她来了,忙挤出笑容道:“书儿来了?先坐坐,等泉哥儿媳妇来了,我们就去慈安堂。”每日,方家的媳妇晚辈,都要去给方老夫人请安。
方锦书早来了一刻钟,乔彤萱还未到。
“母亲,女儿都知道了,有什么事您别放在心里。”方锦书温言道。
“嗨,瞧这孩子。”司岚笙心头难过,抚着她的面颊道:“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难过呢?每回都反倒是你来安慰母亲。”
“这有什么可难过的。”方锦书笑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是?!”司岚笙愤然道:“亏我们还一直帮衬着他,真是良心给狗吃了!”
因权墨冼救了方锦书的恩情,自打他抵京以来,在大事小事上,方家都帮过不少。甚至连如今的后宅,都是让嬷嬷去调理规矩,权家才能似今天这般有章法。
“母亲,我们帮他,又不是为了挟恩图报。”
“是没想过他要报恩,但他也不能这样啊?”司岚笙越想越气:“竟然那样说你,还被那么多人听见。”
“他一定是故意的!”
可不是故意的?方锦书在心头默念了一句,但她却不能这样说。
好你个权墨冼,尽给我出难题。
“母亲,我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的。”方锦书道:“人在朝堂,往往身不由己。父亲不也这样吗?有些时候便言不由衷。”
她说得在理,司岚笙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什么苦衷,也不能拿你的名声开玩笑。”她嘀咕了一句,只是心疼自家女儿。
“好啦好啦,母亲若是有气,女儿便去质询于他。问问他,出言不逊究竟是何缘故。”方锦书拉着司岚笙的手,笑道。
司岚笙看了她一眼,叹气道:“你啊,这还没过门,就帮着夫婿说话。等过了门,一颗心还不知道偏到哪里去。”
===第七百七十二章 秋雨
“母亲说的是,妹妹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乔彤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守在门口的小丫鬟替她打了帘子,她笑着迈入房门:“给母亲请安,见过妹妹。”
她声音清脆明朗,带进来一阵清风,驱散了室内的沉闷。
“母亲,您可别放在心上。”乔彤萱笑道:“玄心大师亲自批了‘天作之合’,您还有什么不放心?”
洛阳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她要假装不知,实在是有些做作。
不如大大方方地谈论,劝慰自家婆母。
这件事,方锦书还轮不到她担心,她也并不担心。
想到玄心大师的批语,司岚笙安心不少,道:“好了好了!你们既然都这样说,我也就不提了!”
“是好是歹,书儿自己好生想想,别将来被欺负了去!”
赐婚懿旨已下,两人已过了文定,就等来年过门。这桩亲事铁板钉钉,她只有教女儿别被夫家欺负罢了。
乔彤萱抿嘴一笑,道:“以媳妇看啊,是妹妹欺负了权大人才是。”
方锦书这样能耐的人,婆婆怎么会觉得会受夫家欺负?这实在是想不明白。
可是,在司岚笙看来,方锦书就是那个永远都需要她保护的女孩儿,是那个娇软的姑娘。
“母亲放心好了,他断然欺负不了我。”方锦书明白她的这份心情,保证道:“将来,一定要让他来给母亲致歉。”
“给我致歉做什么?”司岚笙瞪了她一眼,道:“这日子过的好不好,那是你自己的事。”
被她们两人一闹,她的心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好了许多。
“母亲说的对,你自己好好过。”乔彤萱笑着补充。
“就像大嫂眼下一样,对吧?”方锦书打趣着乔彤萱。
在乔彤萱还没有过门前,她还担心着两个人没有感情基础,就怕过不到一块去。或者,将日子过得平淡如水,迟早都会出问题。
然而事实证明,方梓泉和乔彤萱两人,婚后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自打从庄子上小住回来,两个人的日子,称得上是蜜里调油。
方梓泉性情纯善,刚好滋润着乔彤萱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而乔彤萱的见识才学,让方梓泉很喜欢与她谈天说地。
两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虽然说的这一个通常是方梓泉,听的常常是乔彤萱。但她的应答,总是能得方梓泉的心意。
司岚笙虽然还没把手上管家的权利交给乔彤萱,但在花厅议事时,已经将她带在身边。
乔彤萱波澜不惊的风仪,云淡风轻的处事手法,令一众人等不敢轻视于她这个新媳妇。
方家上下看着,都感叹方梓泉讨得一门好媳妇。
不止是方家,就连修文坊里,都认为方家这个嫡长媳,娶得对极。
乔彤萱毕竟还是新媳妇,脸嫩的紧。被方锦书这么一打趣,便有些羞怯。
司岚笙见了,便替她圆场,问道:“泉哥儿可出门了?今日早饭,他吃得可好。”
方梓泉成家后,她便没有再过问过他的饮食。此时,不过是没话找话来说罢了。
乔彤萱轻轻敛礼,应道:“回母亲的话,夫君用了一碗梗米粥、大半碗菜、三个水晶虾饺,和两个煎包。”
作为妻子,对自己丈夫的生活,自然要无微不至。
司岚笙微微一愣,她不过是随口问起,没想到她记得这般清楚。
“好孩子,可是你亲自料理的?”只有亲自经手,才会记忆深刻。
乔彤萱的面色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见她如此上心,司岚笙益发放下心来。
说实话,在乔彤萱没有进门前,她委实是有些担心的。
丧母之后,她的性情大变,这些司岚笙都看在眼里。这让司岚笙不得不担心,她的性情会变得偏激,进而影响到与方梓泉的婚姻。
若果真如此,就算她带来了丰厚的嫁妆、珍贵的典籍,受惠的是方家后人,被影响的却是她的儿子。
幸好,事实证明,她曾经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看着小两口过得好,司岚笙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儿子有了媳妇精心照顾着,她虽然有不舍,却也知道应该放手。
烟霞取了一件蜜合色羽缎披风过来,给司岚笙披上,几人一道出门,去慈安堂给方老夫人请安。
在空中酝酿了许久的雨,在此时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空气里充满了凉意。在路上还未来得及加衣的行人,缩着肩膀拢着袖子,加快了脚步。
向来肃穆的刑部衙门,笼罩在绵绵秋雨中,因此多了几分萧瑟的味道。
权墨冼端坐在签押房里,无视那些人时不时瞥来的目光,从容不迫地批着手里的公文。
他们想些什么,不用猜他也能知道。
“大人,尚书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权墨冼抬眼,应道:“好。”
他用一方镇纸压住摊开的公文,长身而立,步态闲适不疾不徐。
“尚书大人,您找我有何吩咐?”他站在房中,拱手问道。
“坐。”顾尚书将手中的书册在案几上敲了敲,斜着眼睛看着权墨冼,道:“听说,昨日你得罪了齐王?”
权墨冼拱手:“下官不知是否得罪,王爷确有不愉。”
“你说你,让我怎么说你是好?”顾尚书痛心疾首道:“那可是王爷,有什么事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权墨冼两眼一翻,道:“大人您是知道我的,就是这幅死硬脾气。在皇上面前下官也是实话实话,王爷如何能例外?”
“商鞅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顾尚书失笑,伸手点着他的鼻子道:“你这张利嘴,真是不饶人!”
他对付权墨冼常常失利,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会见到他对齐王也如此,不由心情大为畅快。
“大人的关心,下官心领了。”权墨冼拱手:“还请大人放心,若王爷怪罪下来,自有下官一力承担了,不会连累刑部。”
顾尚书摆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就是问问你。”
看着权墨冼退出房门,顾尚书把玩着手中的印章,陷入了沉思。
权墨冼此番举动,究竟是何意?
===第七百七十三章 负责到底
顾尚书绝不相信,权墨冼的骨头,就真的这么硬,连堂堂齐王的账也不卖。
不是这场戏不够真实,实在是对方未来的岳丈,就是齐王府上的詹事。他果真能,丝毫不考虑岳家的立场?
这么一番试探下来,他却是信了几分。
赐婚,也许并不是权墨冼自己愿意,而是齐王通过联姻,想要强行将他捆绑到战船之上。
齐王却没料到,权墨冼一心想要做个孤臣纯臣,才如此不给他颜面。
越是急切,权墨冼的反弹也就越大。
齐王欲替肖沛与方锦书做媒,在收服方家忠心的同时,也搭上承恩侯府这条船。
那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关景焕还特意召集了大家,来商量对策。绝不能任由齐王如此坐大,需另谋一件事,来达到平衡。
然而,还没有等到太子出手,肖沛便东窗事发。
正好这件案子因为事涉皇亲,京兆府的处置权限不够,便移交到了刑部。
顾尚书如获至宝,知道肖沛那时正在齐王府上做客,等待赐婚。便立即派权墨冼前去齐王府拿人,顺便给齐王一个难堪。
他之所以派权墨冼前去而不是别人,正是因为这是件得罪人的差事。
刑部里的官员,大多都是太子的人,听从他的安排。虽然太子和齐王眼下已经摆明车马,但他总不能,让自己人去做这样不讨好的事。
而权墨冼一向不听使唤,又够品级,他不去谁去?
但令顾尚书没想到的是,权墨冼这一去,确实带回了肖沛,却也顶替肖沛获得了赐婚。
当日,只以为权墨冼是因为在刑部受到排挤,好不容易见到齐王,便迫不及待的投到对方麾下。
因为此事,关景焕还训斥了顾尚书,让他很是郁结。
他们是想要将权墨冼打压得无法翻身,却没有想到会因此将他推到了对头那里。
看起来,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
然而,假设权墨冼自己并不愿意,是受齐王胁迫,不得不从呢?
那昨日之事就说得通了。
怪不得,自赐婚之后,权墨冼再也没有求见过齐王。
按理,新投诚的人,最是迫不及待想要立功的时候。断然不会像权墨冼一般,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所以齐王才沉不住气,大张旗鼓地设宴邀请权墨冼,打着他不敢在人前落一位王爷颜面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