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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齐王才沉不住气,大张旗鼓地设宴邀请权墨冼,打着他不敢在人前落一位王爷颜面的主意。要将权墨冼投到他麾下一事,通过这等方式,给坐实了。
只要两人吃上一顿饭,他们之间具体说过什么,又有何人知晓?
众人只看见齐王设宴的事实,不会细想。
结果,齐王却料错了权墨冼的性子,踢到了铁板,闹了好大一个没脸。
顾尚书在脑子里把整件事顺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正是这样的逻辑,这完全说的通。
权墨冼这个人,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且再看看,若果真如此,他们就应该调整一下布局。这颗棋子,与其打压,不如好生利用起来。
顾尚书自有思量,朝野上下也在静观其变。
秋雨沿着屋檐淅淅沥沥地往下淌着,成串的水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落到房门前的水沟里。
方孰玉处理完手上的事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近午时。
他吩咐道:“去替我看看,王爷有空闲?我要求见王爷。”
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站在廊下等着回复。忙碌了一个上午,略站站也能活动筋骨。
约莫两刻钟功夫后,齐王带着亲卫沿着游廊而来。
“王爷怎么亲自来了?”方孰玉愕然,忙拱手相迎。
齐王磊落一笑,解下斗篷,抖了抖上面的雨水,将其交给亲卫。
“先生说哪里话来,本王怎地就不能来了?”
“是下官失言了。”方孰玉忙道:“这里风大雨大,王爷快请进里面说话。”
齐王摆摆手,道:“正好是用午饭的时辰,不如去园子里,听雨赏景。”
这里是詹事府,人来人往。而齐王想说的话,并不想露了半丝风声。
在园子里设宴,有亲卫守护,有雨声掩护,最安全不过。
密事,并非一定要在夜深人静之时来议。
詹事府紧邻着齐王府的后花园,两人从后门出来,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一处八角飞檐亭内。
两人坐定,不多时,便有下人提着食盒入内。两荤两素,每人各有一盅熬得香浓酥软的牛尾汤,简单、可口。
齐王先行起筷,方孰玉随后。
食不言,两个男人举止有度,用饭的速度却很快。
不多时,下人便撤了碗筷,伺候两人漱口后奉上香茗。
齐王示意下人退下,道:“先生,你今日找我,可是为了权郎中之事?”
方孰玉忙点头道:“正是。说来惭愧,是在下教婿无方,才令他闯下大祸。”
“这与先生何干?”齐王笑了笑道:“别说还未成亲,就是成了亲,你这个岳丈也管不到女婿头上。”
“话虽如此,还是我疏忽了的缘故。”方孰玉摇头叹息,道:“没想到,他竟然是那样的忘恩负义之徒!”
“说起来,我们方家助他良多,没想到养了个白眼狼!我那女儿,将来还不知怎生是好!”
“先生莫急。”齐王笑道:“如此情形,本王怎可坐视?天下父母心,本王亦感同身受。”
他看着方孰玉,眼神十分诚挚:“这桩婚事,是本王保的媒。令千金日后的幸福,本王也有责任。”
“王爷快莫这样讲。”方孰玉忙起身拱手,道:“小女何德何能,要让王爷替她操心。是我没有理好家事,王爷这样说,在下实在是过意不去。”
齐王起身,双手将方孰玉扶起,温言道:“先生说哪里话来。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
他朗声一笑,道:“本王这也是有私心的,只愿先生能专心政务才好。”
方孰玉微微怔住,忙道:“辅佐王爷,原本就是下臣的份内之事。这天下苍生,需要一位英明的君主。”
“先生的胸怀,本王自愧不如。”齐王动容,感慨道:“所以,先生的家事,本王一定要负责到底。”
===第七百七十四章 不是故意的
“好教先生得知,昨夜本王已经秘密请了权墨冼来府上。”齐王正色道:“本王的颜面不打紧,这关系着令千金一生的幸福。”
权墨冼昨夜来得隐蔽,至于是他主动前来,还是齐王请来,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
齐王如此说,不正可以趁机再收买一次人心吗?
此外,他并不希望见到,权墨冼与方孰玉这翁婿二人的关系,亲密无间。对他而言,两人互相猜忌、疏离,才是他愿意看见的。
前有权墨冼公然拒绝他的邀请,后有他为了方孰玉,不计前嫌再次秘密延请。
作为龙子凤孙,堂堂王爷,当朝唯一能与太子争储之人,他肯为了臣子做到如此地步,谁都会感激涕零。
“王爷……”方孰玉再次长揖到地:“您的恩典,下臣铭感五内,结草衔环也难以偿还之万一。”
“先生言重了!”
齐王再次亲手将他扶起,道:“本王略尽绵薄之力,哪里就需要先生结草衔环了?先生别放在心上。”
“权墨冼的野心不小,本王已经应承了他,将来一旦事成,就许他一个重臣位置。”
“这……”方孰玉又惊又怒,道:“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不知轻重!他,他怎么敢这样对王爷开口?”
“别怪他,”齐王摆摆手道:“年轻人有些冲劲是好事。眼下,他是父王手里的一把刀,将来本王也需要他做好这把刀。”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先生不要再提。”
“可是……”
“总之,先生只要知道,权墨冼如今是本王安插进刑部的一颗钉子就行。”齐王笑了笑,道:“阴差阳错的,这却是好事。”
“话虽如此,王爷您叫下臣的心里,怎生过意得去?”
“又不仅仅是为了先生。”齐王洒然一笑,道:“因为顾尚书,刑部是一块铁板。父皇把权墨冼当做一颗钉子敲进去,本王不妨再敲的深一些。”
“王爷英明。”方孰玉道:“既然如此,就不妨将这场戏,做的更真一些。”
齐王哈哈一笑,道:“先生不愧是本王的智囊。如何做戏,还请先生一一道来。”
他和方孰玉说了这番话,正是要将权墨冼的价值最大化。在这上面,光有舒长史一人还不够,加上方孰玉的谋略,才能逼真。
秋雨,在飞檐亭外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打得树叶劈啪作响,复又流淌入地面。将两人的谈话,完美掩盖在这天地间的乐章里。
同一时辰,杨柳到了翠微院里。她收了伞,提着一匣子糕点,进了抄手游廊。
“见过四姑娘。”她见到方锦书,屈膝见礼。
“今儿怎地来了?”方锦书瞧着她,略想了想问道:“可是有什么东西,要带给我?”
权墨冼昨日拒绝齐王,今日杨柳上门。这其中的关系,她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
他的着紧,让方锦书的心头,涌上一阵甜蜜。
“四姑娘怎地知道?”杨柳吃惊地张了张口,将桂花糕放在桌上,从怀里取出来一封书信,恭敬地呈上。
方锦书瞥了一眼信封,便认出来是权墨冼的字迹。
“都放这里吧。”她淡淡地吩咐,心情却不可抑制地变得好了起来。
“姑娘,您不打开看看吗?”芳菲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什么好看。”方锦书自己或许没有发现,她这语气就好似在与情人斗气。只说了这一句,她便过问起货行及高楼等人的近况。
待杨柳走后,她听着外面这场秋雨,有些心神不宁。
芳菲看在眼里,抿嘴一笑,将桂花糕用白瓷盘子盛了,放在方锦书面前道:“姑娘,趁新鲜赶紧尝尝,再放味道可就不好了。”
“婢子瞧着,这匣桂花糕正是姑娘爱吃的那家。听说,每日就只卖那么两个时辰,卖完就没了,还得提前去排队。”
方锦书轻轻“哼”了一声,道:“我才不稀罕,不过是打发下人去买的罢了。”
“那……”芳菲拉长声音,问道:“赏给婢子如何?”
“拿去拿去,你个馋猫。”方锦书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过一盒糕点,也值当你来来回回说这么多。”
“毕竟是权大人遣人设法送来,”芳菲偷眼瞄了一眼方锦书道:“婢子总要先顾着姑娘。”
“他送来的又怎么样,莫非味道要特别些不成?”
“姑娘说的极是,那婢子就端走了。”芳菲作势欲端。
“慢着!”
方锦书忽地觉得有些后悔,道:“你分一分,给我留几块,其余你们分着吃了。”
芳菲抿嘴一笑应了下来,将桂花糕拿了下去。
不一会儿,便换了一个水晶碟子盛着端上来,另沏了一杯桂花金菊茶上来,笑道:“姑娘且尝尝看,这茶是宁先生新送来的方子。”
她如今早已不是那个初入方府的小丫头,料理起方锦书的起居饮食来,乃是一把好手。
桂花糕味道香甜,多吃几块便稍稍会有些腻味。而宁先生这个新制的方子,虽然主料也是用桂花,却十分清冽爽口,配在一起最合适不过。
方锦书“嗯”了一声,道:“你先下去。”
芳菲敛礼告退:“婢子就在外面,有事姑娘尽管吩咐。”
窗外秋雨连绵不绝,打在芭蕉叶上,再滚落入凡尘。那封书信,安静地躺在书案之上,桂花茶散发出袅袅的香气,岁月静好。
方锦书靠在窗前,看了那封信半晌,出了一会儿神,才用裁纸刀细细裁开信封。
权墨冼一手漂亮的馆阁体,比在那书坊售卖的书册还要规整干净。
字很漂亮,但内容却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他写了满满好几页的信纸,甚至还举了典故,无外乎就一个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来想早点跟你说的,只是事出突然,你别生气。”
看了两遍,方锦书好像瞧见了他写这封书信时的情形,扑哧一下乐出声来。
这个人,原来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她之前以为,心思深沉、刻板、冷漠、不择手段,才是他的代名词。
原来自己,错得离谱。
那些,不过是他掩饰自我的面具。在这一世,她才有幸真正了解到他的真性情。
===第七百七十五章 默剧
方锦书望着窗外的秋雨,伸出手去感受着天地间丰沛的水汽,有些出神。
他,其实是一个心怀大爱之人。
只是这份爱,他从不轻易诉说,只默默守护。
在前一世,他为了这份爱付出良多。不仅背负着奸佞的名声,冷眼面对着同僚的排挤,在林晨霏惨死之后,还始终孤独一人。
想到这里,方锦书的眼里凝上一层薄雾,鼻头有些酸楚。
这一世,就让自己陪他走吧。
虽然前途莫测,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能陪多久,就陪他多久吧。大不了,她带着方家跟着未来的武安侯,从这高芒王朝里销声匿迹。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不得不面对离别。
她不认为,权墨冼会跟她一起离开。这片土地,他爱得深沉。
方锦书悠悠叹了一口气,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慢慢品着。甜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桂花的香味沁入心脾。
那是个最糟糕的结果,除了能保住方家上下一条性命。
不仅仅是权墨冼,就是方家,也扎根在这片土地上。
离了这里,离了生养自己的这片热土,离了熟悉的风土人情,方家会不会像无根的浮萍一样,无所依归呢?
一个家族,想要生存、延绵,就要寻找到新的寄托,方能凝聚力量。
方锦书担心,失去了为之奋斗的一切后,方家会失了魂魄,走上一条逐渐没落之路。
她不知道,未来的武安侯是怎么能做到如此决然的离开,如何会有如此大的勇气。或者,这与他身边的徐婉真,有不可忽视的关系。
徐婉真这个神秘的奇女子,前世今生她都看不明白。
然而想这些都为时尚早,不如着眼当下,好好陪着他,珍惜他吧。
下着雨,天色暗得都比往日要早了许多。
到了下衙的时辰,权墨冼撑着一柄油纸伞出了刑部衙门,不疾不徐。
方家一名下人截住了他的去路,冷着脸道:“权大人,我们家老爷请你过去。”他当众说方锦书“克夫”,方家下人见到他有好脸色才怪。
权墨冼不以为意,这样的情形他早有预料。
他只担心方锦书的反应,其余人等他统统不放在心上。并非他不屑,而是他要做大事,没有太多精力耗费在处理这些琐碎的人情世故上。
到了方孰玉乘坐的轿子跟前,他将油纸伞放在地上,冲着轿帘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