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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墨冼笑了笑,挥挥手前行。
人潮在他面前分开,替他让出前行的路。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第八百一十九章 一明一暗
望着退缩的众人,权墨冼笑了笑。
他的目光坦然、安宁,甚至包含着悲天悯人的宽恕。
在这样的注视下,百姓们自惭形秽不敢面对,缩起肩膀往后退着,让出了一条更宽的路来。
随着王忠的被捕,一场轰动全城的热闹落下了帷幕,湮于无形。但给人们带来的影响,却不会轻易消散,各种念头在人心滋长、发酵。
“权大人辛苦了,快快看座!”
知府夏泽林笑容满面,亲自将权墨冼请到座位上坐下,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权大人年纪轻轻断阴阳鬼案,为我们亳州解决了大难题!可传为一时佳话也。”
“大人过奖了。”权墨冼拱手道:“凶徒自曝其短,我怎敢称做断阴阳。”
“老弟莫要过谦。”夏泽林十分亲热地笑道:“我已经在风月阁备下一桌好酒,给大人你庆功,也替你送行,还请务必赏光。”
权墨冼既定的行程,便是明日启程回京。
“好!”权墨冼干脆利落地应下,道:“我走之后,验尸结果、和对王忠的审讯就交给大人您了!”
“老弟放心,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不会坏了你的事。”夏泽林笑眯眯道:“你就安心回京成亲,等着这里的好消息吧!”
“辛苦夏大人。”权墨冼拱手:“还有半日,且容我先行告退,整理行装。”
“自当如此!权大人请便。”
看着权墨冼出去,夏泽林笑眯眯地拈了拈胡须。
权墨冼此人,并非像京中传言那般硬邦邦地软硬不吃。他肯将王忠认作是凶手,并对这桩案子不再追问,显然十分识趣。
也许,是因为他新婚在即,无暇在这上面费心的缘故。
既然如此,那便两全其美。
好好请他喝上一顿花酒,好好地将他送走,也就了结了一桩心事。
回到院中,权墨冼将官袍换下,木川捧了一件牙色松竹纹交领宽袖长袍上来,用一支桃木簪重新替他挽了发髻。
“公子,您为了那些百姓,呕心沥血,值得吗?”木川忍不住发问。
今日在吴府外,人们的表现实在是令人心寒。被欺压的是他们,不敢发声的同样是他们。
权墨冼笑了笑:“我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人情冷暖,他打小就知道。
所以,他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人们会不畏强权,会站出来伸张正义。
“可是公子,这样做,您太危险了!”
“有你们在,我不危险。”权墨冼摇了摇头,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我既然做了这官,就要替他们主持正义。”
“公子。”木川苦劝道:“四姑娘还在京里等着你。您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叫小人如何对四姑娘交差?”
“她若知道了,也会支持我。”权墨冼笃定道:“她不会视这些弱小而不顾。”
“小的虽然伺候公子的时候不长,却也知道公子年少时吃过不少苦头。在那时,有没有人来帮助公子您呢?”
“您现在的强大,全是靠您自己。”木川为权墨冼鸣不平。
权墨冼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靠的是十年寒窗苦读,靠的是坚韧不拔的心性,以及卓越出众的能力。
才能让眼红他的人、要谋害他的人,统统都铩羽而归。
但他付出的代价,鲜血淋漓,陪在他身边的人都十分清楚。
这一切的得来,绝非偶然。
“您为什么,要为了庇护弱小,而让自己置身险境?”木川想不通。
权墨冼摇摇头,微微一笑,道:“你不懂。他们虽然弱,但并不渺小。”正是有了要匡扶正义的大愿,他才有了前行的动力。
换好衣袍,权墨冼俨然是一名浊世翩翩佳公子。
他丰神俊朗,眉目英挺,下颌线条锋利如刀。刻意柔和了面上的淡漠神情,只将那冷肃藏在如墨一般的黑瞳之中,深不见底。
“来人。”他吩咐。
木川无奈,只得转身出门,将亳州捕头请了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捕头拱手问道。
“今日鬼案,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权墨冼道:“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捕头是亳州当地人,好不容易才坐上了这个位置,心头的顾虑不比任何人少。但在吴府门口的一幕,在他的面前挥之不去。
他咬咬牙,道:“大人,此案疑点重重。”
“你且说来听听。”
“王忠交代他将外乡人哄骗入府,难道这一路上竟然无人瞧见?此为其一。其二,那外乡人姓甚名谁是何身份,他从头到尾都没提过。”
“其三,王忠若是想那陈三死,何必等到今日?冒着偌大的风险。其四,我们在追捕王忠之时,原本是追丢了的。要不然他自己跑错了路,我们也不会抓到他。”
在愧疚之下,捕头说出了当时逮捕王忠的实情。
权墨冼点点头,道:“你所说,本官深以为然。这源头,恐怕还在吴大官人身上。既然有人揭发他鱼肉乡里,本官就不能置之不理,此案也须水落石出。”
“你带上几个信得过的兄弟,悄悄去吴府一趟,寻找知情人,带来本官这里。”权墨冼重重地一拳击在书案之上,道:“我就不信,他能够只手遮天不成?”
“总有些受过他欺压的人,能揭发他的真面目。”权墨冼沉声道:“本官愿意保他们万全。”
“是!”捕头大声应下。
亳州捕头的动静,瞒不了人。
夏泽林听完幕僚的禀报,眉头紧锁:“这个权墨冼,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边应了他的邀约,一边又遣亳州当地的捕头前去细查吴大官人。这一明一暗的,他意欲何为?
“大人。”幕僚拱手道:“大人您既然能知道消息,吴大官人也能知道。您不如顺势卖个好,给吴府里送个信,结个善缘。”
吴大官人所仰仗的,并非亳州府衙。
就算夏泽林是亳州知府,对着白身的吴大官人也要客客气气,不敢怠慢了。府衙里的官吏,有一多半人都拿过吴大官人的好处,夏泽林自然也不例外。
“这件事,我们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最好。”幕僚提议。
===第八百二十章 风月阁
“左右与大人无关,您何苦去蹚这摊浑水?”
夏泽林微微一笑,幕僚的提议深得他的心思。
吴大官人的孝敬他拿得很顺手,背后的势力他更是惹不起。权墨冼是京官,他也无意得罪刑部给自己招来麻烦。
最好的办法,正是置身事外高高挂起。
吴府之中,吴大官人表情凶厉:“你说,那狗官遣了捕头来查我?”
“老爷,我们还是小心为上。那位权大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在是阴险狡诈,不得不防。”
“哈哈!”吴大官人冷笑几声,道:“什么阴险狡诈,我看也不过如此。”
“京中传言,他有宝昌公主替他撑腰,老爷切勿冲动。”
“宝昌公主?”吴大官人哂笑道:“在这亳州,恐怕只有我才知道,这位公主早已失势多日。狗官仗着年轻力壮,傍上公主的大腿,唬旁人可以,却骗不过我。”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底细?装疯卖傻!”白日里,权墨冼对他的不屑,他牢记在心。
见他恼怒,心腹不敢再劝。
这位吴大官人的脾气,他如何会不知?
发了一顿火之后,吴大官人冷静下来,目中投出凶光,道:“去!多安排几个人,把狗官给做了,提头来见我。”
心腹吓了一跳,道:“老爷!”
往日他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一条人命而已,还不放在他的眼中。
但,这怎么能比?
权墨冼可是朝廷命官,且官职不低,乃刑部实职五品郎中。
他的命,和普通老百姓的命不一样。
“怕什么?”吴大官人横了他一眼,道:“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王忠已顶罪,再做掉狗官便万事大吉。夏泽林那边不敢吭声,上头再来人也没有线索,我们安全的紧。”
他在亳州做惯了土皇帝,连知府都要敬他三分。
一向狂妄自大、为所欲为惯了,陡然遇到权墨冼这样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早就恼恨在心。
权墨冼让人来查他,正是给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爆发,一定要将对方置于死地,方才解心头之恨。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
心腹忙应了,出主意道:“老爷,今夜夏知府在风月阁设宴替他庆功。不如,属下安排人在那里将他做掉,也少些麻烦。”
他依附着吴大官人讨生活,并不想见到对方倒霉。
杀官这样的大事,朝廷一旦追究起来,抄家灭族都是轻的。他不想被牵连,便尽可能要把此事做得隐秘一些。
青楼这样鱼龙混杂之地,便于他们安排各种假象。
高芒虽然并不禁止官员上青楼取乐,但那毕竟不是能宣之于口的事情。权墨冼死在那里,原本就不光彩,朝廷追查起来也难免碍手碍脚。
吴大官人想了想,便应了。
“提头来见”这只不过是他激怒之下的气话,仔细想想便知道不可能。
他只要权墨冼死,怎样个死法,他却是不在意。
风月阁是亳州最好的青楼,临水而建,兼北地与江南之妙。乃一等一的纸醉金迷之处,也是文人墨客们附庸风雅之地。
这里有来自江南的扬州瘦马,也有北地的豪爽姑娘。甚至,还能寻到金发碧眼的胡姬。
几名亳州知府官员跟在夏泽林的身后,远远瞧着权墨冼来了,便都迎了上去。
“老弟换了官袍,我这都不敢认了。”夏泽林赞道:“古人云公子如玉,诚不欺我!”其余众人纷纷附和。
“大人谬赞了!”权墨冼拱手。
“来来,这边请。”夏泽林将他引入身后的院里,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道:“这里的头牌叫玉珠,据说身上有前朝皇室的血脉。”
根据他打探回来的消息,权墨冼不好色,却也并不拒绝。关于他的桃色绯闻不少,光一个宝昌公主,就足够暧昧不清。
所以,他这才投其所好,将庆功宴设在这里,并让玉珠伺候他。
亳州辖区内,有大大小小一百多条河道,属于淮河水系。因水陆两便,南北往来极为发达,不少过往客商在此打尖住店,做进京前的最后准备。
正因为这样,所以,就算亳州本身并无独特的产出,也并不是肥沃千里的良田,州府却也算的上繁华。
这,也催生了青楼楚馆的畸形繁荣。
亳州的青楼,在方圆几十里内,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甚至有人慕名而来。比亳州青楼更好的,就只有京城的可以比拟。
这里的头牌姑娘,都是从高芒各地搜罗而来,再经过精心的调教。她们就算到了江南或京城里,也丝毫不会露怯。
拥有前朝皇室血脉的红牌姑娘,足以满足许多人的想象。这种心理上获得的巨大优越感,并非其他女妓可比。
至于她的身份是真是假,已无人考证。
“大人如此费心,让我怎么过意得去?”权墨冼忙拱手道谢。
“老弟你这就见外了。”夏泽林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笑道:“知道你尽忠职守,在没破案之前,我也不好扰你。”
“这都要走了,还不容我好生招待你一顿吗?你别想多了,就吃一顿饭听听小曲,不碍事。”
他身后一名官吏凑趣道:“权大人,您莫不是怕那京中的小娘子吃醋不成?”
来了这等风月场合,众人在言辞间都要随意许多。上司、属下、上差等身份,也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这样说,并非无礼,权墨冼要是计较了,反倒显得他不懂官场规矩。
然而,他的语气实在是有些轻佻。
权墨冼按下心头不快,温言道:“方家四姑娘,乃侍郎家的千金,皇上亲封的县主。阁下的言辞,还是注意些的好。”
原来,他未过门的妻子有这样大的来头?那人吓了一跳,连忙住口不言。
夏泽林上前替他解围,笑道:“不知者不罪,下次万不可如此了。”
那人连连道歉,权墨冼表示并不在意。几巡酒之后,气氛重新变得热络起来。
“夏大人,玉珠怎地还不来?在上差面前,莫非还要端着架子不成?”有人质问。
他们口中的玉珠,正煞白着一张脸,藏在帘子后,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