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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吗?”权墨冼低下头看着她,挑眉问道。
他眼中的戏谑,让方锦书一下子想起了晨间的那一幕,蓦地两颊通红,败下阵来。
好吧,她自然也不愿意,将他推给旁的女人。
在没有理清自己对他的心思之前,她也想要自私一回,将他霸占到自己身边。
到了慈恩院里,权大娘吃过了早饭正在院里散步。
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在权墨冼幼时,用完早饭就是下地忙碌的时间。如今不用干农活了,却也是闲不住,非得走走心底才能舒坦。
陪着她的,是表姑娘任颖。
“母亲。”方锦书上前请安,扶着她另一边胳膊道:“媳妇跟夫君商议了一下,打算清一些人出去,再买些人进来,重新调教着。”
“母亲这里,也该重新进几个人。”
她是权家主母,自然有处置下人的权利。但权大娘是权墨冼的母亲,是家里的老太太,于情于理,要动慈恩堂里的人,势必要经过她的同意。
经过昨日一事,权大娘已经发现了权家下人并不干净。
对方锦书此举,她十分欣慰。
眼下权家使唤的这些下人,并没有家生子,都是这几年陆续买进来的,良莠不齐。
“表嫂,您要理家。左右我也无事,可不可以帮上您的忙呢?”任颖在一旁主动请缨。
走在一旁的权墨冼看了她一眼,才缓缓收回目光。
方锦书笑了笑,道:“有何不可?”
===第八百五十五章 骁骑卫衙门
摆在任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
面对她的挑衅,方锦书笑着应了,道:“有表妹帮手,我求之不得。”
任颖没想到,她竟然应得如此干脆利落,一肚子话都没了用武之地,勉强笑道:“我一早就听说,表嫂是极能干的人。跟在您身边,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权大娘听了,想起一事道:“对对!颖儿你好好跟着你表嫂学。到时候嫁了人,才能派上用场。”
权墨冼定下方锦书后,她就已经完全熄了想要任颖给儿子做小的心思。
儿子说得对,她是弟弟唯一的血脉,自然要找个好人家好好地嫁了,做正头娘子才是。有权家这门亲戚在,谁也不敢亏待了她。
既然是要嫁人,当家理事的功夫,多学一些才是好事。
她一番好心,任颖却听得心头暗暗发苦,堆着笑容应了。
“黑郎媳妇。”权大娘看着方锦书道:“按说,你这才嫁进来两天,我不该给你说这些。只是颖儿年纪不小了,早该定亲。”
“你心头,就把这事装着。遇到什么合适的,多留意一下。”
方锦书笑道:“母亲您只管放心好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她偏着头看着任颖,道:“表妹喜欢怎样的,回头仔细跟我说说才好。”
“既是要嫁人,那就得嫁个合自己心意的才好。”
“表嫂说的是。”任颖心头发苦,却只好应下道谢。
权大娘和方锦书这一番好意,替她的婚事打算。难道,她还能拒绝不成?
以她的身份和立场,若是拒绝就显得太过奇怪。
任颖看了一眼笑语宴宴的方锦书,在心头暗自思忖着:她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或者是,听说了之前宅子里传的风声,想要提前将自己这个潜在的情敌铲除?
可方锦书眼里的笑意热忱,让她看不出端倪。
见她吃瘪,权墨冼在心头暗笑。
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
方锦书出手,治一下任颖,简直是信手拈来轻易而举。比他自己出面打草惊蛇要好上太多。
两人回了清影居,方锦书飞了他一眼,问道:“你很得意?”
权墨冼笑眯眯地将她搂在怀里,用头蹭着她的面颊,道:“嗯,有这么个厉害的娘子,我的确很得意。”
有方锦书在,他就完全不用担心后宅,可专心在前朝事务上。
“我要出去一趟,晚上等我回来用饭。”权墨冼道。
“你且去。”方锦书也要治理内宅,归置嫁妆,没功夫搭理他。昨儿只是立威,训诫了清影居的下人,远远谈不上整顿。
出了垂花门,海峰在门外候着他,见礼道:“公子。”
权墨冼点点头,道:“先随我去探望刘叔。”
在回来的路上,刘管家受了伤。这两天,权墨冼给他放了个假,让他安心休养。
刘管家在京中无亲无故,独自住在前院的一个不大的院落中。权墨冼拨了两个小厮,伺候着他的起居。
“公子怎地来了?”见他来了,刘管家连忙起身:“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伤。”
权墨冼正色道:“刘叔年纪大了,什么伤都马虎不得。这些年,您为我受了好些伤,每每想来总是愧对于你。”
当年的一饭之恩,刘管家却用了整条命来还。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刘管家晒然一笑,道:“江湖凶险,哪里容得下这些儿女情长。公子,你的心肠,总该硬一些才好。”
“那得分对谁。”权墨冼笑着问道:“刘叔,你的伤,可觉得好些了?”
刘管家大掌一挥,慨然道:“我皮糙肉厚的,再过几天就没事了。公子可是有事?”
权墨冼摆了摆手道:“无事。我这几日休沐,都在洛阳城里。进出的都有镖局的人跟着,刘叔你大可放心,安心休养。”
伺候刘管家的小厮端着一碗药进来,刘管家接过来几口喝了。
权墨冼又问了几句他的伤情,叮嘱道:“家里不缺银子,需要什么药材,刘叔你只管买。”刘管家是老江湖了,自有一套自己的疗伤之法。医馆开的药,只是他治伤的一部分。
刘管家笑了起来,道:“公子放心,我不会替你省银子。”
权墨冼与和丰镖局合伙,一起开辟北方商路。有着宝昌公主这个名头在,商队发展迅猛。
和丰镖局的东家钱峰,原本就是草莽水匪出身,以一身孤勇杀出一条血路,有着喜怒无常的名头,成为江南道水匪之首。
后来,在因缘际会之下,才被朝廷招安。
权墨冼见过他几次,对他印象深刻。
钱峰此人,性情阴晴不定,却又有着情深义重的一面。
而且,权墨冼总觉得,他远离江南打下的偌大基业,来到洛阳城里,不止是为了生意这么简单。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钱财已经远远不是他所追求的。
钱峰,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同时,他也是个对搭档讲信用的男人。
和他合作之后,权墨冼不光是分成一年比一年多,更是获得了不少实际上的好处。比如,在他身边护卫的镖师,都是和丰镖局遣出的精锐好手。
当年权墨冼帮巩文觉的忙,替巩尚书清洗了伪印案的罪名,同时救了户部郎中高唯,获得了他的大笔谢银。
这笔银子,投入商队的只有一半,而那一半早就赚了回来。
所以,权墨冼眼下才能说,他不缺银子。
“海峰,你多带两个人跟紧了公子。就算在城里,也不可疏忽大意。”刘管家叮嘱着海峰。权墨冼的敌人实在太多,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发疯。
出了家门,权墨冼先是去刑部衙门转了一圈,便折返去了骁骑卫。
与别的衙门不同,骁骑卫衙门独立在三省六部之外。
玄青色的大门正中间,悬着黑漆金字的牌匾,上面是庆隆帝亲笔题字“骁骑卫。”大门两侧,各放了一头黑色的獬豸(xiè zhi),体形大者如牛,类似麒麟,怒目圆睁。
整个衙门,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令人望而生畏。
在骁骑卫的门口,冷冷清清没有过往行人。就算有急事要办,人们也会绕路而行。
刑部衙门与之相比,简直就是温暖如春。
===第八百五十六章 果然天生一对
权墨冼在门口略一驻足,一撩下袍上了台阶,将名帖递给门旁一名扶刀而立的骁骑卫。
“下官权墨冼,求见指挥使大人。”
那名骁骑卫很年轻,接过名帖,心头微觉诧异。
旁人都恨不得离骁骑卫越远越好,他还头一回看见,有人要来求见自家大人的。尤其是在这些文官的口中,骁骑卫简直就是暴政的代名词。
“请稍等。”
诧异归诧异,礼不可废。
他将权墨冼请入门房中稍候,返身入内禀报。
权墨冼坐着,拿眼打量着这门房内外。
大门外,门可罗雀。
茶房里,桌椅案几都很新,茶水却有些陈。
看来,这衙门已经许久没有来客,连桌椅都几乎没有怎么使用过。以至于,下人都忘记了要将陈茶给换掉。
不提人来人往的户部、吏部,就是刑部,也比这里多了几分人气。
“权大人,里面请。”
武正翔站在院中,身形高大,目光如鹰隼。
在他身后,是一片青灰色的屋宇。天空中浮着几朵低低的阴云,却显得格外辽阔。
“下官见过武指挥使。”权墨冼拱手见礼。
武正翔看着他,缓缓道:“权大人此来,可是为了前日惊马一案?”
“是!”权墨冼道:“听闻大人抓捕了疑犯,不知有何进展?”
武正翔笑了起来,道:“你倒是个胆大的。旁人对骁骑卫避之不及,你偏偏来上门质询。”
“骁骑卫也是人,下官不觉得有甚可惧。事关内子安危,还望指挥使大人如实告之。”权墨冼拱手。
“你们夫妻两人果然是‘天生一对’。”武正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武大人,您知道玄心大师给我们的批语?”权墨冼奇道。
他拿着两人的八字至大悲寺求批语,得玄心法师亲自批语。这件事并非保密,知道的人不少,他却没想过武正翔会留意。
武正翔点了点头,道:“方家四姑娘,也是个胆子奇大的。”
当初方锦书对他说的那番话,令他印象深刻。她预言徐婉真将在庆隆九年醒来,他等着那一天。
原来,方锦书曾经和武正翔接触过?
权墨冼按下心头疑惑,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竟然有人纵惊马在城中驰骋。武大人,可否让我见一面疑犯?”
方家在朝堂上未必没有政敌,但却不会冲着一个正在出嫁的嫡幼女来。
刺杀这种低下的手段,并非正道。
也就是他如今名气大过官位,又因年轻而招人眼红,这次才会有好几拨人马,趁着他未回京之时,痛下杀手。
原因无他。
他在京中毫无根基,方锦书尚且未嫁。
若他在从返京途中死了,谁会替他出头?
方家吗?
他若死去,让方锦书坐实一个“克夫”的名头,成了未亡人。方家不迁怒,已算得上是作风清明。
齐王吗?
对齐王来说,他的价值在于撕开被太子势力霸占的刑部。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死去固然可惜,却不值得齐王替他出头。
庆隆帝。
皇帝对他的看重,权墨冼自己知道。
但人死如灯灭。
他护不住自己,死在这样的势力纷争之下。皇帝震怒,下令严查,为的是朝廷权威被挑衅,而非他本人。
所以,那些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只因为权家的荣耀,只系于他一人之身。
他若死去,聚在他身边的人、事,这一切就将烟消云散,再不复存在。
而方家虽然是朝堂新贵,却已经在京中站稳了脚跟。方家的政敌,不会再使出这样的阴私手段。
因为方家,不只是有方穆、或方孰玉,而是一个家族,包括方家背后那盘根错节的联姻家族。
动方家的任何一个人,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对方,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
这其中的关系不难推测,所以害方锦书的人,只会是他的敌人,而非方家敌人。
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让方锦书受到伤害。
武正翔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对刺杀你的人,就不在意?”
权墨冼笑了笑,道:“那些人,我心头有数。”
他既然已平安回了京,无论是何方势力,也只能偃旗息鼓。洛阳城里,还轮不到他们乱来。
“好汉子!”武正翔赞了他一句,道:“想不到在文人里,也有这等孤勇之人。”
权墨冼骨子里的血性,令他激赏。
他挥了挥手,吩咐道:“去把人犯带上来。”转身回了房,道:“我这刚得了二两莲心茶,正好同你一起品品。”
他是忠国公府里的庶子,好似风光无限,儿时却几经生死。
成长的不同,让他和京里